第一个流程是自我介绍, 大家各自说明自己的时间线。

    自我介绍结束后,就可以开始一轮搜证。

    师甜甜和罗意一组,搜的是舞姬棠溪辽下榻的客栈和傀儡师暂住的酒楼。

    霍凌宇和徐怡一组, 搜的是公主府和支祁山神洞府。

    池绪和裴谨修一组,搜的是王后薄奚音和大祭司微生舟。

    首先来到的是王后寝宫。

    降香檀制成的梳妆台下有一个抽屉上着锁,池绪用一根造型古朴的簪子打开了锁,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支祁旻当年送给巫定雪的护身手链。

    另一边, 裴谨修也在王后床上发现了一处暗格,暗格里装的竟是这些年里她与棠溪辽往来的书信。

    “归元三二一年七月初六, 奉主君之命寻得公主,公主重伤, 昏迷不醒, 已延请西岭名医为其医治, 名医言伤在皮表, 调养数月, 公主必定无虞,望君心安。

    “归元三二一年十二月初九,公主将醒, 奉主君之名暂封公主记忆, 秦楼上下誓死护公主周全, 望君心安。”

    “……”

    “归元三二三年十月初三,傀儡师百里牧至, 归期在望。

    “归元三二三年十二月十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愿君心想事成,事事皆如所愿。”

    巫定雪身在临国秦楼这件事薄奚音竟然一直知情, 甚至是薄奚音一手主导的巫定雪失踪?!

    但看薄奚音与棠溪辽往来书信,字里行间尽是对女儿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送巫定雪至异国他乡,封住巫定雪记忆,并不像是谋害,反倒像是刻意保护。

    不过也不能排除薄奚音在棠溪辽那里撒谎的可能。

    最后,池绪在王后寝宫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书,名为《千毒万蛊》,其中有一种毒名为见齿寒,顾名思义,此毒只要碰到牙齿就能致命。

    大祭司微生舟住在祭台一侧的清修塔中,塔内摆放着他推演卜算时要用到的案几,案几旁堆着许多藏书,穹顶上有一张led星象图,侧边还有一个炼丹炉。

    根据藏书中所画的星象释义图,裴谨修和池绪推测出了穹顶上正显示的星象图的含义:帝星出世,王权必将更替。

    结合《炼丹术》,从炼丹炉中添加过的原材料推测,大祭司微生舟正在炼制的竟然是可让人长生不老百年成仙的转灵丹!

    他们又在书架上的暗格里找到了国王暗中下达的密旨,这封密旨证明,这转灵丹并不是微生舟给自己炼制的,而是奉了国王巫涟渊之命。

    卜卦案几上摆着一个小箱子,上有密码,提示以紫薇斗数为解。

    裴谨修和池绪琢磨了一会儿就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则卜算之卦。

    “公主命数极为凶煞,尤克王上,卦象显示:来日公主大婚之时,正乃王上命丧九泉之刻。”

    卜卦的时间为归元三二零年六月初六,此时巫定雪还在支祁山内。

    正在这时,支祁族上一任族长向巫涟渊提出婚约,于巫涟渊而言,这婚约更像是死神将临的通知书。

    毫无疑问,巫涟渊就是此时动了对巫定雪的杀心。

    第一轮搜证时间到,裴谨修和池绪找到了全部的线索。另外两对也不差,线索都找得七七八八了。

    每个人的杀人动机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于薄奚音而言,她早就知道巫涟渊因预言而对巫定雪起了杀心。为保护女儿,她忍痛将女儿送到了邻国,派心腹伴其身侧,封其记忆,护其周全,女儿失踪的三年里,又与棠溪辽、微生舟合谋弑帝,研制出了毒药见齿寒。

    于棠溪辽而言,她是前任巫兰国大将军公玉斐的女儿。

    良弓藏飞鸟尽,狡兔死走狗烹,公玉斐明明是帮巫涟渊征战沙场赢得王位的大将,却因功高盖主而引得巫涟渊猜疑忌惮,最终被巫涟渊以谋反罪屠戮全族。

    棠溪辽原名公玉辽,被王后所救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从此之后化名棠溪辽,成了邻国秦楼里一名普通的舞姬。

    公玉灭族已有七年,这七年里棠溪辽没有一天忘记仇恨,比起王后见齿封喉的毒药,她更希望巫涟渊能受尽折磨而死。因此在大婚之初,棠溪辽以献舞之名布下阵法,此阵名寒冰阵,阵中的国王会寸寸冰封,被困在冰里挣脱不得,最终活活饿死。

    于巫定雪而言,回宫后她便被巫涟渊设计着夺走了护身手链,身中陷阱,百毒加身,如若不是微生舟相救,她势必会死在那天夜里。

    在被百里牧带回巫兰国见到支祁旻的瞬间,巫定雪便突破棠溪辽设下的封印禁锢,强行恢复了记忆,她知道自己回去后一定会面临巫涟渊的逼杀,因此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

    公主生而便可控冰雪,在场只有两个人可使冰刺穿透巫涟渊的身体,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神族出身的支祁旻。

    三年来,支祁旻也从傀儡师百里牧口中得知了公主遇害的真相。

    傀儡师百里牧本是宫廷戏法师,为人幽默,会得戏法众多,深受公主喜爱。公主回宫后,傀儡师本也带着新制的兔子傀儡登门拜访,不想却撞上了国王杀女的现场,他利用傀儡术,九死一生地逃出宫门。

    百里牧曾在公主束发的火狐绒里种下傀儡,因此知道公主没死,但傀儡气息微弱,寻了三年,百里牧才在秦楼找到公主。

    支祁旻身上有神族限制,在巫涟渊气运未尽时,他不能弑一国之王,但大婚当日,巫涟渊命数尽时,他身上的禁锢也会瞬时消散,那时便可出手。

    于百里牧而言,一方面,公主有如他亲子,爱之如命。另一方面,国王又害他精心培育多年的傀儡毁于一旦,数年来颠沛流离,因此大婚之初,百里牧就偷偷地在国王狐绒里插了一根毒针,婚礼开始时,他操纵毒针,不着痕迹地刺入了国王的心脏。

    于微生舟而言,预言不可改,人更不可以贪欲过重,妄想长寿,肉身成仙,因此他炼给国王的转灵丹一直都不是什么长命百岁可供成仙的灵丹,而是一种随贪欲增大而毒性增强的慢行毒药。

    杀人动机与作案手法已经全部理清,二轮搜证的任务就是确定大家动手的时间线,通过死亡原因选出真正的凶手。

    二轮搜证结束后,他们已经初步排除了棠溪辽、薄奚音、支祁旻,在巫定雪,百里牧,微生舟之间犹豫不决。

    之后还有三轮搜证,正是在三轮搜证中,池绪和裴谨修找到了关键性证据。

    那就是微生舟炼制的“转灵丹”的功效说明书。

    推演时间,微生舟的作案时间要比巫定雪和百里牧早上那么一瞬。

    最终,因为其他人缺少关键性证据,推理正确的人只有池绪和裴谨修。

    霍凌宇算时间算得脑子都要乱掉了,随便猜了一个百里牧,毕竟这人是直接对准心脏攻击。

    果不其然地猜错了。

    见这个剧本终于过完,霍凌宇累得脖子疼,着急忙慌地想要出门去换衣服,被dm拦住道:“别急,还有结局呢。”

    国王罪行昭告天下,微生舟是以神之名降下的神罚,并无错处,是以继续担任大祭司一职。

    公主继承巫兰国帝位,并为公玉斐一族平反,赐公玉辽护国大将军之位。

    除此之外,她还将傀儡师重新接回了宫里。

    大祭司推演卜算,择下正月十五为良辰吉日,元宵佳节,巫定雪与支祁旻再度举行婚礼,举国欢庆。

    巫定雪在位八十一年,是巫兰国最长寿、功绩也最为惊人的一位君主,她爱民如子,以身作则,体贴入微,常与支祁旻游历人间,解民生疾苦。

    为纪念帝后,巫兰国后代是以支兰族作为统称。

    这便是支兰族的神话故事。

    如今支兰古镇上仍有一座支祁山,山上有座本镇最大的庙是为公主山神庙。

    最后一拜,便是夫妻对拜。

    结局完美,dm鼓了鼓掌,宣布游戏到此结束。

    霍凌宇兴冲冲地跑去换衣服,师甜甜等三个女生也有说有笑地聊起了接下来的行程,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他们玩剧本杀的这段时间里,摄影师一直待着没走,为大家拍了很多张照片,其中尤其数裴谨修和池绪的照片最多。

    一张照片打印出来可以卖三十,摄影师认为自己拍照技术加这两位正主的颜值一张卖三百都不为过,因此拽着池绪的衣袖热情安利道:“朋友,选选照片呗,我们开店有优惠,打印照片满三百再赠五张,上不封顶哦。”

    池绪脑子乱乱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和裴谨修夫妻对拜那里,暂时处理不了摄影师传递的讯息,倒是裴谨修饶有兴趣地问:“你拍了几张?”

    “也就……几百来张?”

    裴谨修点了点头道:“那就挑出来你觉得拍得好看的,多少都无所谓,他们四个的打印四份,我们两个一份就好,装订成册。”

    摄影师被这大手笔惊了一瞬,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生怕裴谨修反悔般,他抱着相机就跑:“我这就去给你们挑,等我!!”

    人都走了,只有裴谨修和池绪还留在房间里,一站一坐。

    没有出声询问,裴谨修倾身,主动帮池绪取下了耳夹。

    这个本过了足足五个小时,耳夹又颇有重量,戴久了难免会痛。

    只是池绪被别的事情分走了心神,注意力一直都不在耳朵上。

    此刻耳夹被裴谨修取下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耳坠一跳一跳地红肿胀痛着。

    下一秒,耳朵忽然传来一种温热干燥,酥酥麻麻的触感。

    裴谨修伸出手,正帮他揉着耳朵。

    肿胀疼痛有所缓解,但一种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心底攀升,七分舒服,两分难受,还有一分撩拨心尖般的痒意。

    池绪腾地一下面色红透了,下意识躲开,捂住耳朵慌张道:“……不用了!”

    他今天的状态真是太奇怪了,可能是代入角色太深,见裴谨修时仿佛真的在面对心上人般。

    大婚的场景又极具冲击力,好像他们真的要拜堂成亲了,普通的眼神对视都会惊人莫名的心如鼓擂,羞赧难言。

    站起身,池绪定了定神,觉得自己还是赶快出戏比较好,因此故作镇定,转头问裴谨修:“去换衣服?”

    裴谨修却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池绪被盯得心慌,忍不住问:“有什么不对吗?”

    好半天,裴谨修才摇了摇头,伸出手道:“走吧。”

    既然他不是巫定雪,不用顾及公主的礼仪,自然也不必担心摔倒。

    池绪提起裙摆,先一步跨出门槛道:“不用啦,我自己可以。”

    身后,裴谨修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后,才缓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