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含情 > 第49章 49
    顾含青这些天都很忙。

    临近开机, 她抽空去看了趟追追。

    追追的感冒已经好了,但脸看起来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

    顾含青陪着追追玩, 程元西就坐在一边。

    他冷不丁问了句:“上次听追追说, 有个人想做她的干爸?”

    顾含青:“……随便说的。”

    程元西:“薄二?”

    顾含青垂眼“嗯”了一声, 继续陪追追玩娃娃。

    “你们怎么样了?”

    “散了,不合适。”

    这时候,追追抬头, 一脸天真地问:“什么叫‘散了’?”

    顾含青揉了揉她的脸, 笑着说:“就是不跟他玩了。”

    追追放下玩具, 抱了抱她:“那干妈跟我玩。”

    顾含青被抱得心里一软,“好, 跟追追玩。”

    她陪追追玩了好几个小时, 临走的时候,程元西又跟她聊了几句。

    他是顾含青这次电影的资方之一。

    聊完正事, 程元西停顿了一下,说:“有什么事找我。你是追追的干妈。当年追追生下来多亏有你。”

    他是在给她底气。

    顾含青笑了笑:“好。”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顾含青的电影就要开机了。

    薄谈这边,那些纸醉金迷的场子连着去几天也就没意思了, 倒是每日还住在老太太这里。

    一天早上,去上班前, 他陪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问:“你是自己没地方住了?”

    薄谈笑了笑:“这才住了几天,您就瞧我不顺眼了?”

    “是几天?”老太太反问,“一天天的往我这儿跑, 你也不嫌远、不嫌折腾的。”

    薄谈:“多陪陪您不好么?”

    老太太戳穿他:“到底是谁陪谁。不是我和郑妈轮着陪你这个祖宗?”

    薄谈失笑:“哪儿敢。”

    “失恋啦?”老太太问。

    薄谈的眸光动了动, 到底承认了:“这就让您看出来了。”

    “不能更明显了。是吧, 郑妈?”老太太问郑妈。

    郑妈点头:“是啊。”

    薄谈:“原来您和郑妈这些天是装不知道陪着我玩呢。”

    老太太:“小月开学前有一天跑我这儿来,悄悄地告诉我,她小舅舅和女朋友吵架了。”

    薄谈轻笑:“她的作业还是太少。”

    老太太:“分了就分了吧,我觉得你们也不合适。”

    薄谈收了笑意,问:“为什么?”

    “倒不是因为出身。”老太太说,“那姑娘也是个命苦的,能有现在不容易。我第一次见她,她乖乖跟在你身边,但能看出来是个主意大的,不然也不会跑出国去,对吧?”

    薄谈没有说话,垂眸望着桌上的筷子,漫不经心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老太太又说:“你呢,看着好好的,研究所上着班,但其实你二叔家的薄谚那么浑,不还是想学你?你才是最浑的那个,不然这么多小辈怎么就你没被押回家里去呢。”

    薄谈:“我不是有您和大哥帮着么。”

    说了这多,老太太有点疲倦,“反正自从你妈妈的事情后,我是想开了,你们的婚事我一个都不管。你一辈子单着也行。”

    薄谈:“……我上班去了。”

    等薄谈走后,郑妈问:“他一辈子单着真的行?”

    老太太一脸高深:“也得他自己乐意。”

    随后,老太太又感叹:“瞧瞧多少天了才跟我们透露这点话,让他放下脸面比什么都难。”

    去研究所的路上,薄谈收到了王哥发来的邀请,邀请他去参加开机仪式。

    王哥也是前两天才知道顾含青和薄谈分手了的。

    那天他正好问起顾含青,说怎么好多天没见到薄老师。

    顾含青正好在忙,随意回了句:“分了。”

    王哥一愣,心想才好了多久。

    “……那电影怎么办?”他问。

    顾含青:“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我们花了钱的。资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于是王哥就该怎么办怎么办了,给薄谈发了邀请。

    顾含青的剧组开机和别的剧组一样,选了吉日吉时,地点就在隔壁市。

    这天,周师傅早早地来接了薄谈出发。

    他一到,王哥就带了人来接待他。

    王哥很热情:“辛苦薄老师向单位请了假特意来一趟,晚上住这儿?我来安排。”

    靠不了顾含青,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了,当天要回去。”薄谈语气浅淡,皮肤在早晨的太阳照射下霜雪似的,清冷矜贵得引人注目。

    王哥:“辛苦辛苦。”

    薄谈:“行了,不用招待我。”

    王哥:“那薄老师可以四处转转,也能坐会儿。”

    王哥离开后,薄谈和周师傅四处看了看。

    他们的脚下铺了红毯,前面拉了横幅还搭了背景板,大大地写着“开机仪式”、“开机大吉”之类的话,很喜庆。

    周师傅是第一次来开机仪式,很感兴趣。

    薄谈却兴致缺缺。

    中间还遇到两个眼熟的人来打招呼,对方一口一个“二哥”,薄谈也不记得是谁,敷衍了两句。

    “顾小姐在那里。”周师傅说。

    原本懈惰地捏着打火机把玩的薄谈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

    顾含青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卫衣,下面是条军绿色的工装裤,脚上是一双马丁靴,非常休闲舒适的打扮。

    她正一边和人说着话,一边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然后,她看到了他们。

    “顾小姐。”周师傅已经打了招呼。

    薄谈捏着打火机的掌心不自觉地收紧,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语气和她说话,是淡漠疏离,还是调笑打趣。

    这两种好像都不对。

    没等他想到答案,顾含青已经朝他看了过来,称呼了他一声:“薄老师。”

    礼貌又疏远的称呼。

    接着,有人叫她。

    顾含青:“你们可以先坐会儿,马上开始了。”

    她打了声招呼就匆忙地走了。

    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因为她的动作扬了扬,发梢在空气中停滞了一下,然后随着她的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蓦地,薄谈这些天来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荒芜萧然。

    “二哥。”

    薄谈转头,见是魏时明,“你怎么在这里?”

    魏时明笑着说:“和你一样。”

    薄谈:“我是这片子的顾问。”

    隐藏的后半句是:你他妈的凭什么和我一样。

    魏时明:“原来二哥是顾问啊。我还以为二哥和我一样只是来捧场子的。还得是二哥厉害啊。”

    薄谈慵懒地勾了下唇。

    很快,开机仪式开始了。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顾含青走到了中间介绍了一下项目情况。

    作为导演,她是一个项目的主心骨,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她的调度。

    她的声音清晰地通过话筒传出来。

    知道她在她的领域很优秀,可是切身感受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这是她的另一面,和她在他身边时的狡黠、俏媚、柔情绰态都不一样。

    是薄谈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有点陌生,又不陌生。

    对顾含青而言,开机仪式是讨个好兆头,让片子有一个好开端,但王哥格外讲究这些,吉日吉时都是他挑的,该有的流程一项都不马虎,供桌上的烤乳猪他还特意叮嘱过。

    制片、主演之类的讲完话,顾含青站在最前面,带着大家烧香、拜神,祈祷项目顺利、票房大卖,然后发红包。

    最后是揭开盖着摄像机的红布。

    薄谈也收到了红包。他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看着身边围了几个人的顾含青。

    开机仪式过后就直接开始拍第一场戏了。

    王哥邀请薄谈看他们拍戏。

    作为顾问,薄谈除了纠剧本的错、指导道具和置景外,之后还会来片场做指导。科幻片非常需要顾问,在表演上也是,比如在不同的重力下,人走路的姿势是不一样的。

    顾含青坐在监视器前,拿着对讲机,让工作人员清场。

    场记打板之后,她看着监视器,严肃认真,又游刃有余。

    喊“咔”之后,她又和演员讲戏,讲着讲着也会露出笑容,但始终是专注的状态。

    薄谈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王哥:“薄老师这就回去了?”

    “嗯。”薄谈扫了眼在和演员讲戏的顾含青,转身离开。

    这边的停车场是在室外。

    薄谈让周师傅先去了车上,自己在停车场外面倚着墙抽了根烟。

    尼古丁刺激着交感神经,产生虚幻感,他的脑海里是在片场看到的情景。

    平时在他怀里纤细娇气的人换了种气场,控着全场那么多号人。

    离开他,她果然过得也很好。

    “我听说青姐和二哥分手了。”

    墙的另一边传来声音,薄谈的眉梢轻轻挑了挑。

    施夏的戏是在傍晚拍。她来送魏时明回去,顺便和她分享刚才在剧组听到的八卦。

    魏时明:“什么?分手了?怎么分的?”

    施夏:“不知道。”

    “可二哥今天开机还来了啊。”魏时明很纳闷,“顾含青这个女人可够能折腾的,能重新和二哥在一起还不满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夏却有不同的看法:“二哥是挺好的,但是青姐也不差啊。”

    魏时明笑了笑,不以为意,“二哥是什么身份,我要是女的我都想攀。”

    两者根本没办法比。

    施夏:“青姐要才华有才华,要外貌有外貌,资源、后台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要来看你们这些公子哥的脸色,当金丝雀?青姐又不是贪图富贵权势的人。还有,二哥长得是好,但咱们演艺圈这些男演员也不差吧,要什么类型的都有,还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魏时明听着听着觉得不对,看着施夏:“怎么好像你很羡慕?这是你的心里话吧,你是不是也在我身边卧薪尝胆呢?”

    施夏笑了笑:“当然不是啦。而且我也没青姐那本事。”

    施夏又说了很多好话,两人调笑了一会儿,魏时明才上车离开,施夏也走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挡住的薄谈。

    薄谈的烟早就已经抽完了,一阵风吹过,烟灰都散在了风里。

    只有施夏的话回荡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