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满天飞◎
小野跑回网吧后, 寻了几圈都没看见江枭。
张北左手搭腮,掀着眼皮溜了他一眼就猜到了:“找枭哥?”
小野扭头:“他不在吗?”
张北手指往上指,无精打采地提醒:“劝你别上去。”
小野两眼一转溜, 猜到了:“张贺也在上面?”
张北嘴角一撇:“不知还活着没。”
小野:“......”
这要搁平时, 小野万不会上去, 可他现在心里虚着,把人老底掀了,这要是被枭哥知道了......
光这么想着,他就浑身一哆嗦。
心里实在又七上八下, 像被刀刮着, 小野在柜台外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弓着腰溜上了楼。
到了二楼楼梯拐角, 小野也没敢直接闯进去, 身子背在墙边, 脑袋往里探。
然后就看见江枭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张贺站在离他半米远的身前,低着头, 一副挨训的可怜模样。
小野仿佛看见了东窗事发后的自己。
江枭鲜少会对他发火, 之前他也的确乖, 人不惹事嘴也紧。
现在可好, 一惹就惹出了这么大一篓子。
他没应对的经验,想着从张贺这儿学两招,结果等了半天听不见声。
再悄咪咪看过去一眼。
刚好就看见江枭在抖指间的烟灰, 有一下没一下的,明明眉眼低垂, 可就是那么一副懒淡的表情和姿势, 无形中就能给人一种压迫。
再加上桌球室没别人, 气氛里更是多了一份要处决人的阴森。
小野两个肩膀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也不知等了多久,小野终于听见了张贺的声音。
“枭哥。”
光是听声儿,都能想象到他嘴皮在抖。
小野屏住气息,提着耳朵继续听。
“那两台机子花了我不少钱呢,再说了,弄这东西也不犯法,我就放门口,谁想玩就玩,我又不逼着谁......”
“你要是觉得搁门口碍眼,那我就给弄楼上来......”
“实在不行,你让我把本捞回来,到时候我再给倒出去......”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帮孩子碰的!”
说了半天,整个二楼都只能听见张贺一个人的声音,江枭半个音都没搭他的。
他的沉默让二楼的气压更低了。
过了会儿,小野又听张贺低着声儿地喊了声:“枭哥”。
又等老半天......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听得小野眼皮一跳,再看过去,只见江枭又点了根烟。
烟蒂被他咬在嘴里,丝缕盘升的烟雾让他眼眸半敛,朦胧白雾模糊了他的脸部轮廓,可眉眼间的阴翳却清晰可见。
他就那样抬着下巴盯着面前的人,半晌不说话,直到一截烟灰掉落,他伸手将烟夹回指间。
接着又像之前那样,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抖着烟嘴,橙红星火都要被他抖落时,他开了口。
“早有打算还是故意的?”他语速不疾不徐地发问。
小野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张贺反应很快:“就是突发奇想,之前没这打算!”
江枭笑了声,脸随着这笑偏过去几分。
“我昨天早上走的,今天中午回来,”他声音裹着不明意味的笑:“你这突发奇想来的倒是快!”
小野仿佛听到了张贺吞咽口水的声音。
又沉默了半晌。
“张贺,”江枭双腿交叠地搭着,坐姿随意,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的懒劲:“我是开网吧的,不是开赌场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摆出一副训人的架势,但是他眼底有着沉沉一层暗色,让人光是看一眼就想打冷颤。
“枭哥,”张贺低着头,没敢接他的眼神,但又忍不住解释:“就两台机子,哪算得上是赌啊!”
“一晚上在你这输了五千......”江枭眉棱一挑,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那你告诉我,怎样算赌?”
张贺不说话了。
江枭放下腿,顷刻后站起身,两手插进裤子口袋,一身黑色,肃人眼。
“一个星期,给你足够的时间把东西倒出去......”
小野就只听到这,生怕他两步走过来,弓着腰轻脚溜下了楼。
张北见他那弯腰鬼祟的模样,一脸嫌弃,又忍不住朝他招手:“怎么样了,那小子尿裤子没?”
小野瞥着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搭理他,结果屁股刚贴到小凳子上,就见张北突然一把手摸到鼠标......
不用看,人下来了。
小野刚把脑袋往下藏,就听见了头顶有指骨敲击台面的声音。
小野怯怯抬头。
一眼就看见了江枭紧皱着的眉心。
下一秒,就听——
“你怎么在这?”
小野‘腾’的站起身,黑短的睫毛眨啊眨,眼神左飘一眼右飘一眼,飘了半会儿找不着理由,干脆就把帽子扣到了陆知鸢头上:“我姐说店里没事,就让我先回来了。”
江枭凝眸看了他几秒,一副不满的神色:“你到底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那自然是听你的,可现在你不是喜欢人家吗,那听人家的也没错。
小野鲜少会在心里腹诽江枭,这会儿,也是忍不住了。
江枭冷眼扫过他那双提溜转的眼珠子,没好气:“以后早八晚五,迟到早退扣工资!”
小野:“......”
*
江枭回到三号街的时候,没在陆知鸢的店里瞧见人。
这会儿已经四点多,又是工作日,街上没几个人,江枭就把店门给关上了。
瞥了眼茶桌,看见自己的水杯,他走过去,拿起杯子,感觉到里面的重量,他嘴角提了一下。
接着他走到院子里,看见东墙的门紧紧关着,目光扫过窗帘,是拉着的。
不知是哪里让他感觉不对劲,他退回到店里,再回茶桌边,看见了被搁在茶桌上的琉璃水杯,里面还剩半杯水,他目光定在杯口。
上面有浅浅红晕。
再扫一眼旁边,烧水的水壶没放在底座上,五个用来招呼客人用的浅口杯也都杯口朝上。
明摆着是临时有事不在。
江枭伸手碰了下那只琉璃水杯,冰凉,再碰一下水壶,也没什么温度。
他抬脚走到门后,开了门,东头西尾各扫一眼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电话拨过去显示正在通话,江枭又回到店里,转悠了两圈,又打一遍,还在通话,他去了椅子里坐下,指尖敲了几下茶桌,又拨过去,还在通话。
*
四点多的天,不及正午,也不似傍晚,这个时候的风是柔的,西射过来的金色也泛着慵懒的光。
陆知鸢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插在外套口袋,手腕上挂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透明袋子里,清楚能看见里面装着些橙黄色的橘子。
艾黎在那头喋喋不休地抱怨高晟的忙,陆知鸢低头走路,听的心不在焉。
偶有听见艾黎的声音扬起问题的尾调,她后知后觉会问一句什么。
像刚刚,艾黎问她:“该不会是觉得我已经被他收入囊中,就觉得什么事都能排我前面了吧?”
陆知鸢因为注意力分散,就没注意这话是在问她的意见。
然后电话那头突然咋呼了一声:“人呢!”
突拔的音调把陆知鸢惊得停了脚:“......我、在啊!”
“那你半天都不说一个字,弄的我好像在对牛弹琴似的!”
陆知鸢抿了抿唇:“刚刚..刚刚手机换了一下手,你说什么?”
“......”
艾黎也愣了一下。
“...我说什么来着?”她回想了好几秒,这才又想起来,重复一遍后,她已经不在意陆知鸢的回答了,她把话题岔开:“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都不觉得无聊吗?”
陆知鸢是个很能沉下心性的人,哪怕把她关房间,她也能在里面活出自己的小天地。
可前提条件是没什么事扰她“清静”。
现在呢,好像出现在哪都能引来很多异样的眼神。
这要是搁以前,她不会理会,更不会去深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深深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全镇人的饭后谈资,这和以前别人对她好奇而生出的议论是不一样的。
就像刚刚她称了一点橘子,老板却说买这么点哪够两个人吃。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的她一口气提不起也吐不出。
见她良久不说话,艾黎深叹一口气:“也对,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对门的小哥哥应该挺会逗你开心——”
“艾黎!”听她越说越离谱,陆知鸢声音不由得激荡起来:“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别人乱传那些谣言也就算了,你作为我的朋友......”
或许是觉得委屈,她说着说着眼眶一酸,话止住,说了声抱歉后,她深吐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她没想哭的,可当她垂下眼帘,眼底突然溢出两滴晶莹,顺着她的下眼睫,连脸颊??x?都没碰触到,就坠落在了空中。
她站着的地方是一号街的路口,眼泪落的她毫无防备,再抬眼刚好看见迎面有人走过来,她忙别开脸,迅速用手背擦了擦眼,再深吐一口气。
走到三号街街口,双脚刚踩到青石板路上,一团黑影突然罩在自己面前。
回来的时候,一路低着头,陆知鸢以为是自己挡着别人的路了。
刚要转脚让开,却发现地上的那双鞋很熟悉。
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情绪,随着那一股熟悉感,涨潮般在她心底激起一浪。
陆知鸢没有抬头看他,目光定在那双脚的脚尖,不知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听见对面的人声线颇沉地问她。
“跑哪了?”
视线从他的脚尖缓缓向上攀,终于看见了他的眼睛,却又因为他轻拢的眉心而心尖一颤。
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陆知鸢松开轻咬的下唇,“买、买水果去了......”
江枭低头往她手腕上扫过去一眼,一直提起落不下的紧张这才缓缓松弛开。
他从三号街街头转到四号街,再转过五号街、六号街,再回店里,她依旧没回去,这趟再出来是准备往二号街去的。
见她又把头低下去,江枭朝她伸手:“给我。”
低垂着的视线定在他微微弯曲的指腹,陆知鸢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攥紧了一下,就在江枭再次把手伸近,指尖就要碰到她碗处的袋绳时,陆知鸢把身子往一侧偏开。
“不用,”她声音能听出几分淡冷的调子:“我自己可以拿。”
目光从江枭依旧悬空的手指收回,陆知鸢双脚后退一步,转了个方向,越过他身侧。
江枭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眉心折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她刚刚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淡漠和疏离。
从来没有过的。
哪怕是第一次见她,她都没有给过他这种眼神。
江枭半转过身,看着那抹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他视线里。
*
网吧一到下午生意就不错,江枭从网吧里走后,张北就去了楼上,这会儿,就小野一个人坐在柜台里。
正托腮失着神,眼前罩过一条人影,看见那人的脸,小野心脏一提,屁股底下的椅子随他骤然起身的动作被他腿弯弹出老远。
“枭、枭哥......”
江枭面无表情地站在柜台外,他双眼皮的褶皱只有一道,眯眼看人时,审视意味明显。目光扫过小野那双直颤的眼睫,本来只是想来问问他下午店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可面前的人根本就不会藏着情绪。
突然就觉得事出有因的“因”出在他身上。
江枭要想套他的话,简直太容易了,不用费脑筋,更不用兜圈子。
就像现在,他就只说了两个字:“说吧。”
小野半点犹豫都不敢有,一股脑的把下午自己捅的篓子全招了出来。
江枭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眼里像含了把刀子似的,定在小野的脸上。
跟在江枭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小野还第一次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
和在楼上,他那漫不经心,懒散的目光完全是两个极端。
把小野看的,头都不敢低,就只敢拼命咽口水。
别说为自己辩解了,半句想让他消气的话都不敢说。
半晌,江枭哼出一声笑音,响在小野耳边,把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笑的突起密密一层。
看着江枭推开玻璃门的背影,小野两个肩膀顿时一塌......
再回三号街,店里依旧没人,江枭再扫一眼茶桌,还是一如之前的模样。
走到后门门口,江枭看向东墙,尽管窗帘依旧拉着,但是窗户已经发亮起了灯。
陆知鸢就坐在窗前的桌前,一边剥着手里的橘子,一边目光空空地看着眼前闭合的窗帘。手边的橘子皮已经堆得老高,手指剥不着皮了,她又往旁边的袋子里摸,摸了半天没摸到......
再低头,才发现袋子里的橘子都被她剥完了。
而她却半瓣橘子都没吃。
放在旁边的手机就是在那时候震的。
是江枭发来的短信:【去吃饭?】
按理说,她该想都不想就拒绝,又或者对他的这条短信置之不理。
可那一刻,她却萌生了一种想试探他的心理。
别人说再多都是别人的,她应该先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如果有,那她以后就要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没有......
那她就不能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对他心存芥蒂,那样对他也不公平。
这么一想,陆知鸢顿时觉得眼前霍亮了许多。
江枭在发完那条短信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的聊天界面。
等的时间不算长,屏幕里腾现一个字:【好】。
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太出乎他的意料。
不可否认,他刚刚那条短信是试探,她如果拒绝,那就是小野的那些话真的对她造成了影响。
可就这么答应了,他理应该高兴的,可莫名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该说她反应迟钝吗,小野都把话说的那么明显了,她还没意识到......
还是说,她对他也有那方面的心思?
那她之前在街口对他那冷淡的态度又是为哪般?
就这么心乱如麻地想着,东墙门开的声音传来。
江枭就站在后门门边,扭头看过去,四目相对,江枭在她眼里看见了闪躲。
是不好意思?
江枭对男女感情也没经验,女孩子的心思,更是摸不准。
眼看她把门带上,又转身去了卫生间,江枭抬手勾了下眉骨,又舔了舔唇。
想着等下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时,陆知鸢从洗完手出来,门带上后,她眉眼半垂地走到江枭面前。
“去哪吃?”
她以前和江枭说话的时候都会看他的眼睛,但是这会儿,她在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江枭目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她低垂着的两排乌黑睫毛上。
见他半晌不说话,陆知鸢这才抬头,想去看他一眼的,却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被他眼底的灼热烫的瞳孔瑟缩了一下。
她避开视线,长而弯的睫毛无措地闪了几下后,轻抿唇角又问:“不是说要去吃饭?”
虽说她声音依旧轻柔,可若细听会发现没什么尾音,单听不觉得有什么,但若和平时相比,差别还是很明显。
所以说,还是有情绪的。
相比她的反应,江枭倒是把情绪藏的很好,不露声色地往旁边站了点,声音带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腔调:“那不得就着你吗?
他音调微扬,听在耳里,有点吊儿郎当。
他鲜少会用这种腔调和自己说话,若是和当初刚认识他那会儿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陆知鸢茫然地看着他。
江枭勾出点痞笑,又坠了句:“嘴挑的这么厉害。”
陆知鸢眉心蹙了一下,嘴角刚掀开,还没来及发声,就见江枭转脚进了店里。
视线扫过他慢悠悠的步子,陆知鸢敛下眼底情绪,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门口,江枭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撞见张平慧挎着个篮子进来。
双扇木门只看了一扇,江枭难得给人让路,肩膀偏开,张平慧这才看见他身后的人。
一双眼睛从江枭的脸上扫到陆知鸢的脸上,她嘴角提笑,刚要打招呼问两人是不是要出去,就看见陆知鸢偏开了脸,目光闪躲的,连看都不敢看她。
不敢看她是一回事,但眼尖的张平慧还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平日里不说话都有笑意的一张脸,这会儿,阴耷耷的。
再看江枭那张面无表情下自带攻击性的一张脸。
这么放在一起,看着就像一对刚吵完架的小情侣。
张平慧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侧着身子从江枭身边迈了进去。
走到后门,张平慧又忍不住侧头往后溜了眼。
刚好就看见江枭扭头看过来。
警告的眼神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看得张平慧眼皮一抖,忙转过头去。
直到把张平慧目送进家门,江枭才把视线落回到陆知鸢脸上。
之前是觉得她有小情绪,这会儿,江枭觉得她好像在生气,不然怎么都不和房东打招呼呢。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该生气啊!
心里有疑惑,也有忐忑,但他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默了几秒钟,江枭舔了舔唇,侧着身子看身后的人:“想好吃什么了?”
陆知鸢刚刚一直在看旁边的墙壁,听见他问话,这才悄咪咪地扭头往院子里瞥了眼。
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江枭心里有些了然,原来不是生气,是不敢面对。
既是不敢面对,要么就是心虚,要么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她和他走得近了。
这两种可能可是有着天冠地履的差别。
江枭敛下眼底思绪,不露声色地看着她的侧脸。
瞧见院子里没人,后门也关着,陆知鸢收回视线,就要往门口去的时候,她抬了一次眼。
当时,江枭的目光还沉在她脸上。
陆知鸢抱着这趟试探他的心思,对他的脸部表情和眼底情绪都观察??x?的很细微。
刚刚在院里,他看她时,眼底露出的那股灼热没了,眼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的光。
他瞳孔颜色深似墨色,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莫名会把人看的心慌神乱。
陆知鸢想起刚认识他那会儿,他就老爱用这种眼神看她。
不过那时她都是不慌不乱,不躲也不闪。
如今那些闲言碎语,却像一块块小石头,砸在了她心里,让她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他。
可他怎么就没有被影响一丝一毫呢?
是因为内心坦荡,所以无惧流言......
那她这般小心翼翼,暗暗与他拉开距离。
又算什么?
陆知鸢逼着自己忽视掉他的眼神,像刚刚张平会那样,侧着身子从旁边走了出去。
这种身体上的疏远,让江枭嗤出一声轻慢的冷笑。
江枭抬脚出门,把门带上。
这个点,很多家店门都虚掩着,街上几乎没人走动。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之前若是去往六号街,两人都是往街头走,这次却是往街尾的方向。
不过都能通往六号街,陆知鸢也没说什么,他走哪,她便跟着。
平时有游人会略显拥挤的街道,这会儿显得有些空旷,两人虽然并排走着,但之间的距离足足离了半个手臂都不止。
江枭余光瞥过去好几眼,说的一点不夸张,就是往她那边迈一脚,胳膊都碰不着她的。
就因为别人两句话就跟他把距离拉远成这样?
江枭心里说不出的不舒坦。
斜睨过去一眼,视线扫过她半垂着的侧脸,说不出是气她还是嘲弄自己:“我是老虎还是狮子,还能吃了你?”
陆知鸢瞥他一眼,没说话。
刚好墙边有个石墩,她往左边挪了一脚,眼看胳膊就要蹭到旁边的人。
江枭不等她反应就主动往旁边挪远一步。
陆知鸢余光落到他的胳膊上,表情不自在了一下。
绕过那个石墩后,陆知鸢双脚再回挪,想着旁边的人也会随着她走回来。
没有,不仅没有,旁边的人还哼出一声气音:“身上都是毛,别蹭了你一身。”
“......”
想到他上一句说的自己是老虎还是狮子的话,陆知鸢不自觉地抿嘴弯了点唇角。
江枭余光斜到她脸上。
从他回来就给他脸子看,这会儿倒是因为他一句自嘲的话给逗笑了。
越想心里的郁气越重。
正好走到街尾,江枭借着拐弯,手臂蹭了一下她的胳膊,见她没有躲,江枭干脆不挪脚了,两手一会儿插口袋里一会儿拿出来,时不时蹭她一下。
想着她要是再敢往旁边挪一步,他掉头就走!
好在旁边的人‘识相’,没再做出避开他碰触的动作。
眼看就要拐弯走到六号街,江枭清了下嗓子问:“想好吃什么了吗?”
陆知鸢刚刚就想好了:“面吧。”
江枭还没和她一起吃过面,想着一碗面几口就吃完了,江枭舔了舔唇:“不想吃。”
陆知鸢余光往他那边睨了眼,话里有不明显的小情绪:“那你还问我。”
江枭没应她这句:“还吃中午那家吧。”他加了一句理由,随意的像是信手捏来:“正好在街尾,近。”
陆知鸢没说话,沉默当答应。
虽说六号街和其他几条街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但这条街的老板不像其他几条街里的老板那样嘴碎。
陆知鸢和江枭的那点事虽然这两天在镇里传的沸沸扬扬,但男未娶女未嫁的,那点唾沫星子倒不至于淹死人。
顶多就是一个温柔一个冷硬,怎么就看对眼了之类的。
一些好奇的妇人围在一块,究其原因之余再聊几句两人一夜未归那点事。
这就是这两天镇里‘津津乐道’的大事件。
大家伙儿聊得热火朝天,两位当事人却丝毫不避嫌的,大大方方地一块溜街吃饭。
若说这样两人都还没在一块儿,怕是都没人信。
眼瞅着两人进了店坐下,老板从收银台里面走过来打招呼:“看看想吃些什么!”
在老板看来,这两人肯定是刚在一块儿,再加上之前来的两次,江枭都给陆知鸢点了甜点,所以老板就很热心地提议:“我老婆晚上刚试做了一种蛋糕,要不要尝个鲜?”
想着她心情不是很好,江枭就点了头。
“那你们先点着,我去里面看看蛋糕做的怎么样了。”
这次江枭没像前两次那样,坐在面对墙的位置。
既然他没坐,陆知鸢就坐了。
江枭也没看墙上的图片,漫不经心地说着:“点你想吃的。”
既是想借着吃饭来试探他,陆知鸢就留了点小心思:“那就...一份糖醋鱼,再来一份盐水虾吧。”
她话音一落,江枭歪头看她:“吃鱼?”
陆知鸢半垂眉眼,轻“嗯”一声。
如果是以前,江枭根本就不会多想,可是这两种菜,一个是她不擅长吃的,一个是需要动手的。
之前江枭点鱼,她根本不动筷子,即便是吃,也是他把刺挑出来再夹给她,她才吃。
至于虾,还是昨天在市里的时候和她吃过一次,当时把那些虾剥好给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窘色可谓是明显得很。
所以今天点这两种菜,该不会是......
作者有话说:
江枭:试探我?:)
今天就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