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和离后前夫说他爱我 > 第74章 雪恨
    崔钰没跟余既成纠缠, 见挟持不?了人质,便趁周围埋伏还未靠近,转身?跃上高墙, 就想远遁。

    几只弩箭急射而去, 几道人影紧随着跃过高墙, 匆匆追去。

    两批人马眨眼不见,一切好似梦幻。

    月老?殿前有微风轻吹, 拂过挂满了枝桠的祈愿牌,发出碰撞的轻响。

    “阿姐, 可有吓到?”余既成脸色微白,回头看向?唐窈。

    唐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我没事。”

    “怪我, 差点让他钻了空子!”余既成心有后怕, 来前郁清珣就曾让人带话, 让他寸步不?离护着唐窈。

    他原以为?郁清珣是怕上回那样的埋伏, 没想他竟是要对付崔钰!

    正想着间,郁清珣已快速朝这边赶来,他脸上白没什么血色,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本身?伤势未愈。

    “阿窈……”郁清珣靠近过来, 眼中关切显著,“可有受伤?”

    他呼吸微促,只奔过来这点距离, 头上已渗出一层细汗。

    唐窈没说话, 只深深看着他,眸子里有着惊疑, 又有着几丝不?确定的复杂情?绪。

    他也跟她一样,是从前世归来的吧?

    “国公爷。”月诸跟在旁边虚扶了扶郁清珣,后方另有亲卫紧随,谢中丞和?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也过了来。

    三人正好组成大晋最高司法的三司会审。

    而此?时的大理寺卿还不?是崔大郎。

    “看来指使狱卒贾伍,虐杀姬清宁的确是崔三。”刑部尚书接过道童递来的“祈愿牌”看了眼,又递给旁边的人。

    那头谢中丞神色复杂地接过另一块“祈愿牌”。

    那“祈愿牌”上写着一句不?明所以的诗句,按照郁四交代的联络密文解,意为?:往东南方看。

    崔钰没防备地真往东南看了,哪怕他当时有所掩饰,可看了就是看了。

    如果?说这还不?够定罪,那后面他突然暴起出手、受伤逃亡,就真真是畏罪潜逃了。

    他若无辜,又怎么看得懂郁四跟端王约定的联络密文?

    “郁国公,你先前说大长……姬清宁当初之所以,会以那白家叛逆之女的死陷害淑国夫人,是因为?斐儿的原因?”谢中丞不?太想承认地看向?郁清珣,追问道:“现在可否告知我具体?原因?”

    他口中的斐儿,为?他次子,也是姬清宁病逝的驸马。

    郁清珣还看着唐窈,从她眼里看出她的怀疑。

    他没解释什么,好一会儿才喘匀呼吸,转开视线先回答起谢中丞的疑问:“令郎并非病逝,而是被姬清宁毒杀,崔钰跟令郎私交甚好,暗中发现了这点,便以此?为?要挟,胁迫姬清宁听命行?事。”

    “这不?可能!”谢中丞脱口否决,心中震撼。

    郁清珣咳嗽了几声,“有没有可能,是不?是真相,我想中丞应能查出,且刑部留有姬清宁认罪案卷,中丞大人随时可查。”

    实际上,姬清宁除了受人胁迫外,更多还是被利益打?动。

    若端王成功上位,那她便有从龙之功。

    至于姬清宁和?崔钰之间的关联,主?要在于郁四和?姬长欢。

    郁四跟白家嬷嬷,以及姬长欢联系紧密,而姬长欢又跟姬清宁紧密相关。

    郁四认罪自?述,他是听从端王的人的命令暗中行?事。

    白家嬷嬷虽不?知道暗中联络她的人是谁,但两人沟通联络用的密文,跟郁四与端王约定的联络密文一样,以此?可以推断两人身?后都?是端王,且郁四会利用白家嬷嬷暗害郁国公独子,也是因为?这点。

    姬清宁承认是听从他人命令,才将白家叛逆之女接回公主?府,认其为?义女,进?而陷害唐窈。

    三者都?是听从同一人行?事,而崔钰又正巧能看懂端王密文。

    这要说跟他无关,都?没人会信。

    “今日真相已清,白家那老?婆子你们带去刑部关押,郁四我多留一会儿,咳,我还有事,就不?多陪诸位了。”郁清珣咳嗽着,伸手想去牵唐窈,动作到一半又生生克制住。

    “跟我来。”他对唐窈道了声,转身?往来路去。

    月诸跟随在旁,悄悄扶了扶。

    唐窈还记着他让人带话说的偿还,没迟疑地跟了上去。

    “阿姐。”余既成赶忙紧随。

    几人往东南方走去,剩下的谢中丞等人在原地愣了片刻,刑部尚书让人收押证人证物,跟大理寺卿商量起此?案细节。

    *

    唐窈随着郁清珣,进?到观内的某处空院里。

    屋里,太夫人正抱着郁四呼喊着,一边嚷嚷让传太医,一边喝骂起周围看管的亲卫,见郁清珣领着唐窈过来,脸色更是一变。

    “你个贱人,就是你挑拨离间才害我儿……”

    郁清珣目光扫过去。

    旁侧站着的亲卫不?用吩咐,抬手猛甩了过去。

    “啪!”巴掌声清脆,所有喝骂戛然而止。

    太夫人脸歪到一边,头上发髻被这一巴掌打?得微散,面上眼里皆是不?敢置信,呆愣着瞪向?那出手的亲卫。

    她养尊处优数十年,还从未有人敢呼她耳光!

    “你……”太夫人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郁清珣没有看他,眼神扫过去,立即有亲卫将郁四提起押到旁边跪着。

    郁四浑身?是血,十指更是血肉迷糊,根根白骨清晰可见,他垂着脑袋,毫无反应地被亲卫押跪着,似已痛得昏阙。

    唐窈没想会见到这场面,紧接着想起郁清珣所说的偿还。

    “姬长欢已死,虽然死得便宜,但溺毙于水也算她罪有应得,剩下的……”郁清珣顿了顿,扶着亲随的手在亲卫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你想要如何?报仇?”

    “我想如何?都?可以?”唐窈仿似梦幻般地看向?他。

    “自?是。”郁清珣点头,“这两人随你处置。”

    “两人?”唐窈微讶。

    这是太夫人也随她处置?

    “是。”郁清珣再?颔首,想要解释前世她死亡的原因,余光扫见她身?后跟着的余既成,又暂且压了下去。

    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宜在他人面前透露。

    “清珣,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你亲娘!”太夫人听着顿时慌了,忙叫嚷着想爬向?长子,“你不?能……”

    旁侧候着的亲卫手疾眼快将人按下,不?让她动弹。

    “杀千刀的,你难不?成还想弑母?!”太夫人更慌,挣扎得越发厉害,眼里是满满惊惶,目光拼命看向?郁清珣,又祈求道:“清珣清珣,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娘,是你亲娘……”

    “亲娘……”郁清珣看过去,“你一口口喂我吃下□□的时候,为?何?没想我是你亲子?”

    太夫人眼睛瞪大,张了张嘴凝滞无话。

    唐窈眉头皱起。

    □□?

    难怪他状态比几日前还差了许多,原来竟是……

    她怎么敢的?杀了郁清珣她以为?自?己还能有命?没了郁清珣,不?说对郁氏虎视眈眈的一众政敌,就郁二?回来也不?会放过这所谓嫡母。

    “我、清珣我、我那是一时蒙了心,并非是要害你,为?娘只是想你跟珏儿能和?好如初,能跟从前一样,没真想要害你!我若真要害你,你又怎能还……”

    “堵嘴。”郁清珣甩出两字。

    左右候着的亲卫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破布,强塞进?太夫人嘴里,将她所有话语都?堵了回去。

    郁清珣不?看她,只转向?唐窈。

    唐窈理了理思绪,暂且没管太夫人,也没看那郁四,而是看向?那苍白着脸,病弱靠坐着的人,“你……跟我一样?”

    她没说什么一样。

    郁清珣自?是能懂,看着那双望过来的眼眸,有无数想说,心绪起伏下,一时咳嗽不?止,半句也没能吐出来。

    “国公!”月诸忙找出药来喂他服下。

    太夫人喂的毒基本已解,可毒素留下的影响还在,死是死不?了,难受虚弱一时半会是跑不?了的。

    唐窈默默看着。

    若是曾经,她大抵会心疼,可现在……她竟平静得很,平静得好像眼前病弱难受之人,与自?己毫无关联。

    郁清珣到底是止住咳嗽,正想抱歉。

    前面站着的人只看着他,那目光平静得并无过多的情?绪。

    他心口颤了下,本已经压下的疼痛突然暴起,迅速传遍周身?,在无可止。

    她真的没有等他。

    郁清珣身?体?微倾,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国公!”周围亲卫大惊,月诸忙扶住人,急切道:“国公可需要传太医?太医!快传太医过来!”

    他一时答不?出话,只痛得微微发颤。

    唐窈看着,到底不?忍,取出手帕靠近过去,帮他轻拭去嘴边血迹,“就算她想要你死,你既然知道那是剧毒,就不?该碰。”

    “棠棠和?桉儿还小,他们心里都?记挂着你,你若有事,他们会很难过。”

    那你呢?

    郁清珣强压下剧痛,仰头看着她想问。

    唐窈轻试着他嘴边血迹,神情?柔婉怜惜,似是有几分可怜的,但仔细看去,又平静浅淡。

    她并不?可怜他,她只是怜悯一个相熟的旧人遭此?劫难。

    郁清珣心再?颤了颤,无法压制那剧烈疼痛。

    “我……欠她一命是该还的。”他好一会儿才吐出话语。

    无论太夫人如何?偏心,十月怀胎生下他是不?争事实。

    他愿意拿这半条命还她,自?此?以后,母子情?份两清。

    “我不?会死,也没想死,这样……刚刚好。”他声音轻而低沉,似有些沙哑。

    棠棠和?桉儿都?还等着他回家,他怎么舍得死。

    唐窈对此?无话。

    太医就在道观内候着,听到叫唤,匆匆随着亲卫过来,还没靠近又被郁清珣挥手打?发。

    “如何?处理他们?”郁清珣稳定下来,再?次询问。

    唐窈也甩开其他情?绪,目光掠过太夫人,停在郁四身?上。

    怎么处理?自?然是血债血还!

    “我要他也因花生而亡!”唐窈道。

    郁清珣点了下头,立即有亲卫端来花生制成的糕点,另有人提了桶水,先将昏阙的郁四泼醒。

    一桶水下去还醒不?了,便干脆利落地甩上几巴掌。

    郁四终是艰难睁眼醒来。

    地上被塞了一嘴布的太夫人剧烈挣扎,啊啊的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睁大眼睛看着亲卫撬开郁四的嘴,强行?将花生塞进?他嘴里,灌着水逼他咽下去。

    花生发作得很快,郁四身?上冒出团状红疹,紧接着脸跟脖子都?肿了起来。

    他瞪大眼睛看向?郁清珣,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旁边押着太夫人的亲卫不?知何?时松了手。

    太夫人“啊”的挣扎着扑向?次子,慌忙将人抱进?怀里,一边摸索着想要找出药来,啊啊了几声,才意识到嘴里还塞着臭抹布。

    她奋力将抹布拽出来,顾不?得生痛的口舌,惊慌询问着:“药呢?你身?上带着的药呢?”

    郁四张大嘴依旧没能吐出半句话语,只痛苦挣扎着。

    太夫人抱着次子,几乎跪着扑向?坐着的人,“清珣,清珣你救救你弟弟啊,是我的错,要杀你的是我,你放过你弟弟……”

    “药?”唐窈抓到关键,“什么药?”

    郁清珣避开那扑来的人,咳嗽着解释道:“郁四有压制花生的药,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救命。”

    “他有药?”唐窈脑袋嗡的一声响,“太夫人也知道?”

    “是。”

    唐窈呼吸微促,胸膛起伏稍剧,眼里已有了泪花涌上,婆娑看向?郁清珣,“她知道他有药可以救命?”

    郁清珣闭目颔首。

    唐窈满脑子都?是这个消息。

    太夫人知道郁四有药可以救命,可前世她却漠然看着郁桉因为?花生,生生难受致死。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她没救!

    “阿姐?”余既成在旁看着,不?懂怎么回事,但能感受到唐窈此?刻情?绪起伏,不?由有些担忧,正伸手想要搀扶,“你……”

    “你知道你都?知道!”唐窈猛地往前,一把抓住太夫人,“你知道他有药,但你没有拿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桉儿也是你亲孙子,他也是你亲孙子!”

    她怒不?可揭,抬手就朝太夫人抓打?去,发疯般摇晃着那妇人,起身?横踹过去。

    余既成未曾见过她这般愤恨发狂的样子,一时被惊住,很快又反应过来,两步过去,帮着唐窈一脚踹向?太夫人。

    太夫人哪受得了这一脚,当即喷血晕死过去。

    此?时郁四也被花生折磨得将死,他瞪大眼睛,死死看向?郁清珣这边,最终还是一点点地窒息休克而亡。

    “阿姐阿姐?”余既成抱着唐窈,着急轻声唤着。

    唐窈胸膛起伏剧烈,看着那一死一昏两人,胸中愤怒与怨恨终是一点点逐渐平息。

    她连长子死活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长子的儿子是死是活?

    “我要她醒来,我要她看着郁四的尸体?被千刀万剐,然后……”唐窈转向?郁清珣,呼吸紧促而深长,一字一句道:“我要她也偿命!”

    “她自?该偿命。”郁清珣声音略轻,看着她道:“但不?是现在。”

    前世之事他还没说,且现在也不?太适合。

    “那是什么时候?”

    “很快了。”

    “好。”唐窈深呼吸着,平复下情?绪,也没要立即杀了太夫人。

    她看出郁清珣此?刻已有些强撑。

    “等到时候我要亲眼看到。”她转向?郁四,看着那因为?花生而布满风团,脸和?四肢都?肿了一圈的尸体?,心中愤恨终于逐渐消去。

    姬长欢已经溺亡,郁四也因为?花生死了,她的仇怨报了大半。

    “国公!”旁边传来惊呼。

    唐窈看过去,郁清珣头歪向?扶着他的亲随,似支撑不?住地昏死过去。

    “让太医过来。”她道,“将太夫人和?郁四押回国公府,别污了这清净之地。”

    亲卫忙按吩咐将太医请了进?来。

    唐窈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太医救治郁清珣,再?看了眼郁四的尸体?,没有久留,转身?朝外走去。

    “夫人,您不?等国公醒来吗?他一直念着您。”月诸想要留下唐窈。

    唐窈步伐顿了顿,扭头看向?昏迷过去的人。

    郁清珣脸上白得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淡几乎与肌肤同色。他闭着眼,没了那双多情?眸的影响,此?刻安静得像破败的精致瓷娃。

    他本不?必如此?。

    唐窈想着。

    却又无法说他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我等着他解释。”她到底没有留下,抬步出了院子,拐回到长春观内的小道上,往来时的路返回下山。

    余既成紧随在她身?侧,想要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虽然亲眼看着事情?发生,但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唐窈走到半路,又突然停下步子,目光望向?一处。

    余既成跟着看去,看到不?远处那颗百年巨树,枝桠上挂满了红线和?祈愿牌。

    “阿姐……”

    “红线太细不?够稳,墨字易脱不?够久,想要千岁常相见有些难。”

    “抛上去的不?稳,系紧缠死了才稳。”

    “我抱着你,你选一根最粗的枝干系上。”

    旧时话语依稀响在耳边,她仿佛看到姻缘树下,那人将她高高举过肩膀。

    若是未曾发生这些,她是真可以跟他白头到老?,岁岁常相见的吧。

    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阿姐,你……”

    “没事,只是想起了不?该想起的往事。”唐窈回收思绪,浅浅笑了下,侧首道:“你写的祈愿牌还没挂上去呢,现在正是时候,不?若将它挂上去吧?说不?定能实现呢?”

    余既成低垂眼眸看着她,想说什么。

    风从远处吹来,姻缘树上挂着的祈愿牌碰撞着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