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 宁静得几乎有一些恐怖。
海伦没有自讨没趣地再说什么。她安安静静地跟在了蔺觉后面。
而蔺觉呢，她也一言未发。但是一举一动都显得很谨慎。
……说到底，这个地方绝对算不上安全。
那只千首珊瑚一定是想对他们不利的。
既然旋涡是千首珊瑚使用的, 这代表它把他们卷到这里, 肯定有什么意义。
只是, 蔺觉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因为看似这附近也没有千首珊瑚的踪影。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海底的礁石之间形成一个岔路。
在前方, 飘出一个个水泡, 缓缓上升。
“前面有水的泡泡…”海伦一路闷声，这时候忽然惊喜地道，“会是宠兽么？还是我们找到了别人？”
蔺觉眯起眼睛, 看向那里, 没有答话。
大概是海伦觉得和大小姐两人呆在这里气压实在是太低了, 她飞快地跑了过去，想去见到另外的伙伴。
一秒之后, 她便惊叫出来, 人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向后方挫动。
“发生什么了？”
“那、那里……”
海伦在地上坐着, 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前方, 眼神写满恐惧, 口中字不成话。
“那里？”
蔺觉前进一步。她往那边一看。
眼前的场景仿佛刺伤了她的眼睛。
胃的难受刚刚稍缓和一些, 她却又感觉到了恶心。
出现在面前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排白花花的骷髅骨架。
四五只相互依附地坐在那里。仿佛深海中的流浪者一般。
海伦直接崩溃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我们也会和它们一样？”
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小衣食无忧，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捂住了眼睛。
蔺觉没有那样慌张。
骷髅，也只是人的骨骼而已。
她忍住恶心, 查看了这几个人的服装…还有腐坏不堪的衣服与背包…
它们应该从前也都是御兽师。
其中有一只骷髅的白色手骨上，还抓着一只伸缩网。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这个伸缩网的质量倒是很好，完全没有腐坏的迹象。
但是…这只骷髅如果拥有伸缩网这种东西，便极有可能代表一件事。这些人曾经在此捕获宠兽，所以才被千首珊瑚丢到了这种地方。
而后…他们再也没能逃出去。死在这深海之中，成为海洋里失落的印记。
蔺觉垂下目光。
海伦虽令人厌烦，但她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如果不能从深海中逃出去。她们也会和这些骷髅一样。
“……”
蔺觉起身离开了。
她并不想在一群白森森的骨骼旁边逗留太久。
她抬脚要走，回头却发现海伦没有跟上来。
她还在原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头埋在膝盖里。抽搐哭泣，在喊家人。
蔺觉一贯不喜欢弱小的东西。
但是其实，如果海伦方才没有那样出谋划策，让她陷害晏迓，此时的蔺觉，恐怕也不会这样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既然出了那一件事，实在把她恶心到了。
蔺觉并不介意少这样一位伙伴。
-
她背着晏迓，带着夜猫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过，走了很久，蔺觉觉得这里就像走迷宫。
前面是礁石与海草，后面也是一样。走了大约3小时，竟未再见到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宠兽。
她们的宠兽们去哪里了？
她为宠兽们感到担心。
在旋涡之中，那潮水似乎想要卷走一切，把她的背包给掠走了。她看向晏迓的背，她的背上也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一只昏迷不醒的宠兽。
除此之外，就只是海礁、海草、海底植物、石头和细砂。
她不知道突破口在哪里。她很少遇到这种难题。果然，现实世界比起课本与学院所教授的课程，要困难太多。
“铃铃。”
这时候，蔺觉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抬起眸子，发现海礁之中，有一个粉色的生物游了过来，那是一种体形独特的鱼。肉肉圆圆的。
像只河豚一样。
蔺觉表情有些僵了。
野生宠兽么？
但是自己这边并没有宠兽在身上，丝毫没有战力。这样的野生宠兽若是突然攻击她们……
人类一般是很难敌得过野生宠兽的。
晏迓还是伤者，至少得保护她的安全。
蔺觉把晏迓抱到礁石边坐着，自己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咚咚。”小球鱼在左右扭着脑袋，好奇地看向蔺觉身后。
“走开。”
蔺觉想驱赶。
然而…粉色小球鱼却朝她游了过来。
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攻击她们。
粉色小球鱼绕过了蔺觉的指尖，直直游向了夜猫鸦。
兴许是它一辈子都生活在海水，从未见过外面的宠兽什么的吧。夜猫鸦又长得着实可爱，小球鱼非常心动。
它张开鱼鳍，朝夜猫鸦扑了过去，亲在了趴在晏迓帽子里的夜猫鸦的脸上。
“……”
蔺觉一时不知道是该阻止得好，还是不该阻止得好。
她静观其变。
结果，小球鱼和夜猫鸦身上都开始闪烁起一层淡淡的粉光。
别人恐怕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对宠兽非常了解的蔺觉，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治疗术。
大约十几秒之后，夜猫鸦的猫猫脑袋就歪了一歪，睁开眼，看到了一只趴在它身上的小球鱼。
…话说回来，鱼喜欢上猫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毛呀！！”夜猫鸦被吓到了，叫了一声。
“咚咚咚。”小球鱼回话。
“毛呀……”
“咚咚。”
跨越物种之间交流。很快倒也聊得火热了。
蔺觉静静等它们说完，夜猫鸦指了指晏迓，“毛呀！”
蔺觉这次大概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
它想拜托小球鱼治疗晏迓。
“小鱼，你对她再施展一次治疗术好么？”蔺觉也恳请道。
小球鱼看起来是一只非常温顺的宠兽。面对蔺觉与夜猫鸦的请求，它“咚！”一声，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它朝晏迓游过去，趴在晏迓的身上，忽然凑近，在晏迓脸上亲了一大口。
晏迓：“什么力量这么奇怪？”
她的身体感觉热热的。好像不舒服的地方都被抚摸了。
与此同时，晏迓的身体也发出了同样淡粉色的光芒。
……
一会儿之后，她的眼皮动了动。
晏迓醒了。
【落梦小球鱼】
【等级：19级】
……
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一只野生宠兽趴在自己的身上，晏迓有点懵。
不过，夜猫鸦马上冲到了晏迓怀里。
“夜猫鸦，你好点了吗？”
晏迓查看夜猫鸦。毕竟她记得方才上弦月技能结束之后，夜猫鸦是失去了意识的。
现在看起来生龙活虎。
“恢复了就太好了。”
晏迓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等着的蔺觉。
“啊——你……”
想到上一次说话，她们还是在争执，晏迓好像还骂了她，她忽然有些尴尬。
蔺觉安静了一会。
“是你救了我。”她说。
晏迓看着她。
蔺觉主动伸出了手：“谢谢。”
晏迓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她还以为她是不会说谢谢的人呢。
“没什么。也是应该的。”她说，握住了蔺觉的手。
她们都对彼此笑了一下。
这时候，那只小球鱼好奇地看过来，它喜欢温暖的事物。
“……这是？”晏迓不认识她。
“友善的野生宠兽。”蔺觉回答道。“她对你用了治疗术。”
“谢谢小球鱼。”晏迓伸出手，摸了摸小球鱼，皮肤凉凉的。
晏迓左右又看看四周，“这是哪里。”
“不知道，应该是某处海底。”
“海底？但我们能呼吸…”
“兴许是那只宠兽的力量造成着。”
……不过，未等蔺觉继续解释，晏迓的真理之眼，已经看清了关于这里的真相。
目光划过海底礁石：
【千首珊瑚的“海底之狱”技能】
【很久之前，千首珊瑚曾是被用来统治罪恶、维持治安的宠兽。它拥有几样特殊技能，能够转移事物的[海中旋涡]是一个移动技能。而[海底之狱]可以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监狱，用于关押罪犯与宠兽。千首珊瑚是注重公平性的宠兽，一般情况之下，它不会选择直接杀死其他生物。】
所以就把她们关起来么……
【一般而言，海底之狱为了使其中的生物能够正常存活，它的设置可能逆反了一些自然状态。】
逆反自然状态？
晏迓想明白了。这里看似是海底，但是她们却可以正常的呼吸。的确逆反了自然的状态。
蔺觉看晏迓不说话，直直地盯着空气：“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了。”晏迓回答。
她简短地把刚刚看到的关于海底之狱技能的消息，复述给了蔺觉。
蔺觉听着，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但是……晏迓是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的？
她明亮的眼睛朝晏迓看了一眼。晏迓也是聪明人，一下就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蔺觉注意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了。
她的话立刻静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蔺觉却转开目光。
“你是说这些都是千首珊瑚为了关住我们使用的方法对吧。”她道。“只是不知道宠兽们都去哪了。也暂时不知道怎么离开。”
晏迓看着蔺觉，她知道蔺觉是有意没有提及的。
她看起来不拘小节，心思却又很细。
“……嗯。”晏迓应道，又忽然一惊，“什么，宠兽们都不见了？”
她连忙摸身上的包。
“不单宠兽们不见了。你我的背包都不知去向。”蔺觉回答，“其余人也不知道在哪里，醒来之后，我只见到你和海伦。”
“可是盒物还在里面。”
“我的也一样。”
晏迓理解了。
她垂着眼睛看着地面，思考一会。
“我想，这兴许是因为，千首珊瑚想把我们都关押在不同的地方……应该暂时没有事。那只宠兽应该不会直接作出杀死宠兽的行为……”
话虽这么说，想到吞金狐、迷迭鹿和风铠狼，她就心里一酸。
大家……应该没事吧。
特别是风铠狼……可能还陷入误会之中。
她好担心它会做出什么傻事。
“……对了。”大概是提起了宠兽，蔺觉的心里也感到沉重了，她顿了顿，有些克制地问“……那只狼，你说它一直在找我，这是怎么回事？”
晏迓喉咙一梗，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讲起这个故事。
“其实就是在上一段比赛的时候，我第一次遇到了风铠狼。”
……
不管怎么讲述，这都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晏迓讲起了她遇到姚璘时候的故事。
那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她控制宠兽，密谋着一个惊天的计划，要证明自己的实验成果是对的。她使用了各种各样可怕的手段，晏迓和宠兽们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真相。
最后，晏迓还发现了她精神控制了自己的宠兽。而那只宠兽，像是失落游魂一样。它在寻找它的□□。
“那个人就是你。”晏迓说。
通过超能系宠兽的精神元共享，她一度看到了风铠狼的记忆。
“晚霞时候的山坡。前面是成片的森林。”晏迓回想起那段记忆里的场景，“白色的宫殿一样的房子。”
“那的确是我当时住的地方。”蔺觉回答。
“是吧。那时候，风铠狼还是只幼狼。”晏迓用手比划，“可能只有这么大，像一只小狗。它被猎人们追赶的时候，遇到了你。”
蔺觉闭上了眼睛，双手按着太阳穴。
“你想起来了吗？”
良久之后，蔺觉睁开眼。
“不行。关于那段时间的事。它们在我的脑海里，就像被雾笼罩了一样。”
“……是这样吗。”晏迓有点失望。
不过蔺觉觉得，当晏迓形容其这么大一只狗的时候，她的确有一点印象。
尽管那个印象本身也非常浅淡。就像隔着纱一样。
她握不住…
她却想知道。
“你继续说吧。”
“嗯。然后，它就住进了你的房间……”
“你们的感情很好。”
“风铠狼因为想保护你，还咬伤过曾经想要欺负你的你表哥的腿。”
“蔺文萧？”
“大概吧，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晏迓笑着回答。
蔺觉认真的听着。
她能确定，现在她不记得这些事。
但是她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时间。那时候，她似乎确实有一样自己很喜欢的东西。
一些琐碎的声音从她的耳畔响起。
“过来。”
“真厉害！”
“猜猜我把东西藏在左手还是右手？”
“答对了。”
“乖狗狗。”
“你果然是我最最最喜欢的朋友。”
……
蔺觉又感觉到头痛，很疼。
就像她患病的那两年，接受治疗时一样。
她弯下身子。
“你没事吧？”晏迓担心地问。
“没事。”
“就算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晏迓说，“风铠狼看起来酷酷的，但是它心思很温柔，它肯定能理解你的。”
蔺觉没回答。她觉得，是自己亏欠那只宠兽太多了。
她别过脸的时候，揉了下眼睛。
她站了起来。却未说任何煽情的话。毕竟她已经有太多年没说过了。
“怎么了？”晏迓问。
“走吧。”蔺觉说，“既然如此，我们也得快点找到它才行。”
它指的当然是风铠狼。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有种雷利风行的迫力。
“嗯——那走。”晏迓也站起来。
“不过，应该走向哪里？”蔺觉还没有任何想法。她在这里遇到的只有大大小小的礁石。
晏迓倒是眼睛发亮。
“……我有一个猜测。”
“是什么？”
晏迓指着那只粉红色的鱼。
小球鱼有点紧张，向后退了半米，被夜猫鸦从后方接住了，按住了脑袋。
“如果说监狱有划分，显然这个监狱把我们和我们的宠兽们分隔开了——夜猫鸦是个意外，被漩涡卷起的时候，我死死抱着它。但是，小球鱼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她觉得小球鱼很可能另有身份。
“也是。”蔺觉恍然大悟，也看向小球鱼。
“你是协助千首珊瑚的？是不是？”晏迓和声问，“你莫非…是看守吗？”
小球鱼的皮肤都白了。它满头大汗。它想溜。
早知道不救这几个人类了啊啊啊。
这么聪明干嘛呀！
但是夜猫鸦恳求地看着它，它又于心不忍。
它不管…又有谁会管呢。
“你知不知道如何从海底监狱出去？”晏迓问，“拜托了，我们都没有想要伤害过千首珊瑚，我们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小球鱼陷入了纠结之中。
唔，其实这几个人类说的也挺对的。
但是千首珊瑚不喜欢人类。
以前千首珊瑚是喜欢的。
自从有一次…一群身穿灰色制服，身上带着红色蛇形标记的人出现在这片海域，试图捕杀千首珊瑚之后，它就开始讨厌人类了。
小球鱼不是不能理解。但它觉得如果把全人类都当成坏人，那也有失偏颇。
它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的。对宠兽也很温柔。它其实…还蛮喜欢人类的。
“咚咚咚咚。”它大脑飞转，吐出了一串泡泡。
忽然，它晃了晃脑袋。不能再纠结了，再想，cpu都要烧了。
“咚咚！”它对夜猫鸦说。
——可别说是我做的哦。
“毛呀！”夜猫鸦答应了。
小球鱼点头，转过身去，在水里游曳，为几人引了路。
-
小球鱼真的告诉了晏迓与蔺觉出口的真正位置。
在一个礁石之外，她们看到了一块拱门，与其他地方都不同。拱门之外，水是淡蓝色的。
“是这里了吗？”
晏迓用真理之眼看了一眼。
拱门上方，写着【海底之狱-出口】
【仅在看守放行条件下出现。】
的确是这里……
晏迓感激地转向小球鱼：“谢谢你！”
小球鱼冲她们点了点头，游到了夜猫鸦的身边，和夜猫鸦抱了一下。夜猫鸦也抱了抱它。
小球鱼的脸顿时红了，游向水草中间，不见踪影。
夜猫鸦有点懵住了。它扭头看向晏迓：“毛呀？”
“它大概…是喜欢夜猫鸦呢。”晏迓笑道。
夜猫鸦有点僵滞。它还小，它不理解这些事。
“这不是坏事呢。”晏迓对它说。不过时间不早了，晏迓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耽搁。
“走吧，我们出去吧，然后才能找到吞金狐它们在哪。”
“毛呀。”夜猫鸦同意了。
她们正往外飞，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
“晏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齐雨。
她竟然也在这里。
一头粉色长发披散着，身上也有些擦伤。看起来也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她看起来高兴坏了。
“真好啊，晏迓，我都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她张开双手，朝晏迓冲过来，要给晏迓一个大大的拥抱。
晏迓向后退了一步。
“夜猫鸦！”
“毛呀！”
夜猫鸦听清了晏迓的指令，用一道暗影炮打过来，把齐雨击倒了。齐雨摔倒在一边。
齐雨看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晏迓……你在做什么…”她说着的时候，眼里梨花带雨的滴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晏迓希望她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真的很可恨…
“齐雨…为什么你的头发里面一半变成了黑色？”晏迓忽然问。
齐雨整个人僵住了。
伪装已经在失效了？
“而且，我看到了……你手上拿的东西。”
晏迓没有把话说全，但是其实，她看是透过真理之眼，才在一开始就看到了齐雨手上拿着的东西。
【多用尖刀】
【拥有18种刀身；此时使用的是刺刀模式】
没有人和人拥抱的时候会手持尖刀的。
“你——你……”齐雨被夜猫鸦的力量冲击在地上，十分难以置信。她其实已经穷途末路了，再完不成任务，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宠兽都不在身上，其实是一个机会。齐雨有着很好的刺杀技能，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失手。只不过，她看着晏迓的眼睛……她没想到晏迓可能很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是的。其实从当初在船舱的厨房的时候，她递上那一瓶营养液时候，晏迓其实就有微妙的感觉。
但是她当时只是笑笑，说她不爱喝这种东西。
事后，齐雨回了房间，晏迓没有离开。她走遍了周围的盥洗室，从洗手池里，查看到了营养液的痕迹。
“她真的把营养液都倒掉了？”当时，晏迓自言自语，神情有些糟糕，“应该是放了什么吧……不然为什么要倒掉…”
星际人是很吝惜营养液的。
她用真理之眼确认，发现里面投放了她的宠兽巴拉蛙的毒液。
至于为什么放毒液……
其实这个原因晏迓非常好奇。
所以，她才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想知道，齐雨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出于什么目的要做这种事的，所以她一直没有暴露自己已经怀疑她的事。
“夜猫鸦，用黑羽。”
黑色羽片飞过来，刺入齐雨的衣服，将她固定在地上。
蔺觉也看出了齐雨要陷晏迓与不利的意图，“还带着刀？”她用厌恶地口吻说道。
晏迓走了过去，眼神垂着，看着齐雨：“你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
齐雨把脸扭向另外一边。
“夜猫鸦！”
夜猫鸦的一击黑羽，仿佛炮弹般冲了出去。黑羽最终悬于齐雨的胸腔之上大约一厘米左右的地方。
齐雨直接急了。她也知道这种羽毛有多么锋锐。
“慢着，慢着！”她不是为了组织利益可以牺牲掉一切的人。她也是拿钱办事，“你要问我什么！我说！”
“晏迓，”这时，蔺觉冷不防地说了一句话，“看，她有胡子。”
“什么？”
不错，似乎是伪装渐渐在失去效用。只见齐雨的脸上，出现了一层胡须。
身材也比方才高了。
齐雨脸色苍白地承认道，“是，这是我的伪装。我不是什么女孩。”
夜猫鸦恶心的要吐出来，这人以这种形式接近晏迓！
它差点直接拿黑羽刺出来，把这畜生杀掉。但是见晏迓还要问话，它控制住怒火。
“我、我也不想的……”齐雨抽抽搭搭地说，“相信我，但凡有可能，我绝不会走上杀手的道路——”
“这些话就不用讲了。”晏迓打断，“那是谁指使？为了什么目的？”
“我是佩恩斯纳组织的底层成员。”他说。
“佩恩斯纳？”
“等等，我知道这个名字。”蔺觉忽然说，“晏迓，佩恩斯纳是一个星际知名的犯罪组织。”
“它们的势力非常庞大，主要的活动是捕捉宠兽、研究宠兽、制造药物以及追捕传说系宠兽。”蔺觉说，“而且，这个组织非常神秘。它们明明有着足以媲美……不……远超星盟以及星际警署的实力，但是实际行使犯罪活动中，他们往往非常小心，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有这种事？”
“就是这个佩恩斯纳。”躺在地上的齐雨说，“我是这里的成员。以前，我生活得很贫苦，后来我被佩恩斯纳捡走，作为杀手接受训练——”
“故事我不想听。”晏迓冷淡地说。毕竟多半也不是真的，“理由，是谁？是什么原因？”
“原因就是，因为姚璘曾经是我们的成员。”齐雨说，“我们所属药监14组，专门研发特殊的宠兽用药物。姚璘是14组的一个逃亡成员，我们一直没得到她的消息，想不到她去了一个那个偏僻的小星上。总之……当星盟调查结束之后，我们的领导知道了这件事。”他顿了顿。
“因为担心姚璘的身份曝光，就拍我去……”
“因为这种原因就要杀人？”蔺觉的视线变得非常可怕。
“组、组织的一贯传统是……”齐雨支吾，“绝不留下任何线索。”
晏迓：“……”
“你的话说完了？”
“嗯……”
“好啊，那让来学习一下你的组织的行事风格吧。”晏迓语气轻松地说。
“什么？不，不要，求你！！——”
夜猫鸦的黑羽还是落了下去。只不过并没有真的杀死他。
不杀的原因并非什么毫无必要的善意。因为晏迓也知道，对囚犯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威胁。然而，继续留着这个人…如果能把他交给值得信赖的人的话，可以知道佩恩斯纳的更多事。
“不要杀他。”蔺觉说，“这个人交给我吧。我知道如何审问人。”
她语气冰冷，而脸上出现了一种特别的神情，竟有几分阴暗。
齐雨——当然，这也不是他的真名。他被夜猫鸦以技能击倒了。晏迓想一会找到其他宠兽们的时候，就要让迷迭鹿使用树藤，给他五花大绑起来。
她们俩一起拖起了这个人。
“那么，走吧。”
她们踏出了小球鱼制造出来的门，是更广阔的深海。一个生物没有，看起来可能还处于千首珊瑚的控制范围之内。
“不过……应该去哪找呢。”
晏迓正说着，水中有一艘潜水艇朝这边开过来。
潜水艇？怎么会有潜水艇？
上面坐的是……
晏迓虚起眼睛，看到了上面坐着的人。那是彬一。
他之前被关在别的地方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晏迓不明情况，但是在这种时候遇到队友总是好的。彬一看起来也在来回搜索，像在搜救。
彬一注意到晏迓，向他挥手。
“那是我同队队友。”晏迓对蔺觉解释说。
她们等待彬一的潜艇靠近。
最后，潜艇停在了她们的前方。彬一打开了舱门。
彬一已经来到了门旁，因为她们所在的位置同潜艇仍有一段距离，彬一努力伸出了手，手先伸给了晏迓的方向。
“谢了。”
他把晏迓拉上去。
“你找到宠兽们了吗？”晏迓问他，“从哪发现的这艘潜水艇的。”
“说来话长。”彬一淡淡说。
“先把蔺觉拉上来，后面还有齐雨，不过他……总之，你别吃惊就是了。”晏迓想起齐雨现在的模样，估计还挺难解释的。
就在晏迓从舱门伸出手，刚刚拉起蔺觉的手，她的手忽然被彬一拍落了！
“你——做什么？”
蔺觉被彬一推开掉入水中，舱门紧急关闭。
晏迓感觉到一只手掌攥住了自己的脖子，把她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