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 > 第141章 副本5太阳马戏团
    云子石找了一个角落, 坐下来缓口气。

    刚才拿鞭子抽打他的小丑跑过来,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 贵客对你的表演很满意。你今天晚上好好彩排一下, 贵客明天还来看你表演。”

    云子石故作诚惶诚恐的点头。

    小丑抛给他一瓶伤药, 踩着一双巨大的橙红色皮鞋,摇摇晃晃地走向四名任务者, 大声询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该上场了。

    “贵客?”云子石呢喃,随后恍然大悟。

    难怪他主线任务失败了还能重启, 想来应该是这位贵客的功劳。

    “完美表演的标准莫非是让所有观众都满意?”云子石暗自沉吟一番, 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就连人民币也会有人不喜欢, 更何况只是一场表演。而且台下那些观众很奇怪,眼睛亮的像黄鼠狼。他妈的,什么样的表演能取悦这群疯子?”

    云子石抬起头, 看向已经等候在幕布旁边的四个任务者,心里满是担忧。

    vip包厢内,臣晨问道, “下一个表演是什么?”

    胖老头笑呵呵地回答,“臣先生, 下一个表演是空中飞人。”

    “你说的大轴演员准备好了吗?”臣晨又问。

    胖老头拿出对讲机,问道, “喂喂喂, 小丑一号, 我们的大宝贝准备好了吗?”

    对讲机里传出一道夹着嗓子的尖利声音, “团长你等会儿, 我去看看。”

    呱呱唧唧的脚步声传来,这个马戏团的人都很喜欢穿超大码的皮鞋。走路的动静很有特点。

    过了一会儿,尖利嗓音回答道,“团长,我听见里面有哼哼声,像一头猪。”

    臣晨:“……”

    胖老头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但他很快擦掉,挤出一抹谄媚笑容,硬着头皮说道,“臣先生,我们的大轴演员准备得差不多了。看完空中飞人,他就能上场。”

    臣晨颔首,语带讥诮,“所以你安排的大轴演员是一头猪?”

    胖老头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尴尬,故作神秘地说道,“臣先生,万一这是一头会飞的猪呢?”

    臣晨神色倦怠地瞥他一眼,默默看向舞台。

    巨大舞台上已经竖起两架高达十几米的钢梯,顺着钢梯爬到顶端会看见两个从穹顶垂落的秋千。秋千离梯子有四五米远,伸手够不到。表演者必须在梯子顶端的平台上奔跑冲刺一段距离,纵身一跃,才能抓住秋千。

    在高达十几米的空中抓着秋千荡来荡去,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活动。好在秋千下面安装着防护网,能接住不慎摔落的演员。

    四名演员走上舞台弯腰鞠躬,然后分为两组,顺着左右两边的梯子快速爬上高台。

    台下的观众不曾鼓掌,只是用过分灼热的目光盯着四人。

    黑暗中隐藏着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那是阴沟里的老鼠潜伏在腥臭的脏水中,等待着分食猎物。臣晨看着台下的观众,脑海中产生这样的联想。

    他又看看台上,发现那四个演员都是任务者。他们身体里燃烧着白色火焰,等级与云子石不相上下。

    任务者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这场表演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危险。

    臣晨将手放置在茶几上,曲起指节轻敲桌面。

    团长一会儿看他的表情,一会儿看那张写着五百万的支票,将宽檐帽捏得皱皱巴巴。

    音乐响起,四个任务者将镁粉涂抹在手上,确保摩擦力足够。涂完镁粉,他们举起手向台下的观众示意。

    观众们依旧保持安静,不鼓掌,不欢呼,双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四人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其中两个在高台上冲刺,跃出去,伸手抓住秋千,扭动着身体开始摇晃。秋千摇晃的弧度越来越大,两人折腰,用双腿勾住秋千架子,身体倒垂。

    秋千继续摇晃。

    倒垂的两人冲高台上的搭档伸出手。搭档冲刺跃出,在合适的时机抓住两人的手,也挂在了秋千上。

    四人的表演正式开始。他们在十几米的高空抛来抛去,你接住我,我接住你,花式穿插,灵活如猿。时而双人搭档,晃动两架秋千,在空中交汇替换;时而四人全都吊在一架秋千上,一个个地去抓另一架空秋千。

    表演的难度逐渐升级,危险系数也越来越高。

    纵使臣晨心性冷漠,待人待物极为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空前精彩的表演。在原初世界,他从未见过类似的场景。

    但台下的观众依旧保持沉默。他们的眼睛在发亮,太过灼热的视线射上舞台竟似一支支冷箭。有人舔唇,有人握拳,有人露出期盼却又诡异的笑容。

    没能得到预想中的热烈掌声,四名任务者的心性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也不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在一次交替穿插中,一个任务者没能抓住搭档的手,从高空坠落。紧接着,吊在秋千上的另外三人竟也接连坠落。

    终于在此刻,台下的观众发出喧哗。

    “终于掉下来了!哈哈哈!”

    不知谁在狂笑,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久违的掌声热烈地响起。

    臣晨皱眉。别人只看见演员的失误,他却看见四人涂抹在手上的镁粉变成了一层滑腻腻的油,在灯光照射下发出湿润的光。

    满手涂油,表演怎么可能成功?

    所幸半空中布置着一张大网,险而又险地接住四人。

    台下观众发出失望的嘘声。这根本不是他们想看的。

    四名任务者在网内弹跳,表情惊怒。油腻的双手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被这个马戏团的人算计了。但事情还没完,接住他们的大网忽然从中间裂开,他们又开始下坠。

    台下的观众发出兴奋的喧哗。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还有人在尖叫。

    四名任务者经验丰富,立刻抓住破网的边缘,挂在半空。

    “掉下来!”不知哪个观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其余观众立刻跟着喊。

    “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掉下来!”

    整齐划一的高呼汇成海洋。一名观众站起,挥舞双手,其余观众也都纷纷站起,癫狂扭动。一双双冒着红光的诡异眼瞳死死盯着挂在半空的人。

    台下不被灯光照射,是一片漆黑。隐藏在这黑暗里的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团团恶念,一只只厉鬼。他们嗜血而又残忍。

    原来这才是观众的评判标准。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精彩的演出,而是血腥和灾难。

    臣晨盯着四名任务者,眉心微蹙。

    躲在后台偷偷观望的云子石为这四人捏了一把冷汗。

    他妈的,难怪他刚才那么卖力的表演却得不到认同,原来这些观众都是变态!他们坐在台下不是为了欣赏演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

    他们需要一个场所来宣泄自己的恶念。他们像一群苍蝇,循着腐坏的气味蜂拥而来。

    悬挂在半空的四名任务者终于变了脸色。他们感觉到脚下的舞台不是舞台,而是恶念汇聚成的深渊。

    冷汗顺着额角一滴一滴滑落,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们知道一定不会有人来救援。所有观众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坠落。

    一名任务者试着用手去挪移,被他死死抓着的网绳却忽然断裂。

    惊呼中,这名任务者坠下高空。好在他等级比较高,应该死不了,顶多骨折。

    另外三人并不是太担心,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天真。

    在他们下方,平滑舞台忽然冒出许多钢锥,一根根地闪烁寒光。那名任务者掉落在钢锥里,脑袋、四肢、躯干,皆被扎穿,扎透,涌出鲜血。

    “死了!”台下有人高呼。

    “哈哈哈,死人了!哈哈哈!”然后又有人拍手叫好,癫狂大笑。

    观众席瞬间沸腾。笑声、掌声、欢呼声、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表演彻底失败,甚至有一名演员死在台上,观众却给予了最为热烈的回馈。他们热爱的,期盼的,焦急等待的,就是这个!

    这才是表演的高潮!

    悬挂在半空的三名任务者脸色惨白,心底发寒。他们抓着网绳的手开始颤抖,全身的力气都被脚下这些汹涌的恶意冲击得溃散。

    “啊!”

    惨叫声陡然传来。

    一名任务者心绪不稳,坠下高空,落在寒光遍闪的舞台上。锋利钢锥将他扎成筛子,赤红血泊在他周身缓缓扩散。

    又有一名任务者坠落下去,却不是因为慌乱,而是因为网绳被他掌心的汗水融化,忽然断裂。他落在钢锥上,抽搐痉挛,很快就死得透透的。

    而今,高空中还挂着一个任务者。他感觉到掌心的网绳在融化。

    妈的,他们都被这个马戏团算计了!这场表演不是为了获得掌声,而是为了夺走他们的性命!

    只有死亡才能取悦这群变态的观众!

    这名任务者抬起头,看看几近融化的网绳,又低下头,看看三名同伴的尸体。他咬咬牙,做下一个决定,身体随之扭动。

    网绳开始摇晃,将这名任务者抛来抛去,当绳子被汗水彻底融化的时候,这人忽然松手,坠落下去。

    观众们发出期盼的惊呼,双手纷纷抬起准备鼓掌。

    扑通一声闷响,这名任务者并未掉落在钢锥之中,而是踩在了同伴的尸体之上。同伴用余温尚存的血肉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他呼哧呼哧粗喘,跳上另外一名同伴的尸体,然后又跳上最远处的一名同伴的尸体。

    他把这三具尸体当做桥梁,迅速离开钢锥所在的陷阱,一个冲刺跳上平滑舞台,稳稳当当落在安全区域。他抬起潮红的双眼,悲愤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对不起……这三个字萦绕在心底,不敢倾吐。

    而那三人永远都听不见了。

    整个舞台都亮起灯光,黑暗被璀璨驱赶。

    台下的观众尽数站立,热烈鼓掌。一张张兴奋的脸颊绽开丑陋的笑容,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放射出猩红的光芒。这才是他们想要观看的表演!

    血腥,死亡,背叛……精彩至极!

    飘荡在空中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过诱人!观众们伸出舌头舔舐焦干的唇,像一只只短暂被满足的饿鬼。

    【主线任务二,完成一场完美的表演,完成度100%。】

    系统播报在这名任务者的脑海中响起,他眼里还有泪光闪烁,嘴角却缓缓咧开。幸存下来之后,他忽然很渴望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

    杀死团长!杀死小丑!杀死助纣为虐的那群团员!

    不,根本不够!他还想杀了台下所有观众!没有这些审美异常的变态就不会有如此血腥残忍的表演!

    杀了你们!

    这名任务者深深鞠躬,低垂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在雷鸣般的掌声里,他缓缓走下舞台。

    躲藏在幕布后的云子石与他碰了一个眼神。两人互相点头,目光里都隐藏着杀意。

    vip包厢里,胖老头用力鼓掌,脸颊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精彩精彩!臣先生,你喜欢这场表演吗?”

    刘勤抱着垃圾桶狂吐。他是正常人,这样的表演对他来说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

    臣晨没有回答胖老头的问话,只是伸出手,缓缓将支票本挪移到眼底。在上一个副本中,他见识过更恐怖更血腥的场景,而且他心性十分冷酷,卸去温和的伪装之后,他也是一头野兽。

    野兽最不惧怕的就是杀戮,所以他完全无感。

    他只想尽快完成第二个主线任务。

    他拿起钢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在支票本上签署自己的姓名。系统已经将他的评判标准记录在案,演出达不到他的预期,他的身体就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他根本不喜欢刚才的表演,也完全不想投资这个莫名其妙的马戏团。

    胖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臣晨的钢笔尖。

    签啊!快签啊!他心里肯定在狂喊。

    臣晨握钢笔的手背浮出几条青筋,笔尖一直在颤。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丢开钢笔,将支票本挪远,语气倦怠,“说实话,我对你们的演出完全没兴趣。”

    他朝角落瞥去,问道,“刘勤,你还好吗?”

    刘勤放下垃圾桶,语气惊恐,“老板,我们报警吧!”

    胖老头呵呵一笑,谄媚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阴毒。

    臣晨摩挲轮椅,平静开口,“你们的大轴表演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臣先生你看,我们的演员已经在舞台上了。”胖老头指着悬挂在舞台中间的一个白色袋子。

    臣晨倦怠的目光淡淡扫去,视线忽然凝固。

    那不是白色袋子,是鬼面蛛的卵囊!

    躲藏在臣晨头发里的大眼珠忽然躁动起来,两扇小翅膀变成两只小手,紧紧捏住臣晨的两缕头发。

    “小弟你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把我交出去!”小奶音低不可闻地响在耳畔。

    臣晨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回应,急促地说道,“把我抬到下面去!我要坐在第一排!”

    他沉稳的心就在此刻疯狂地鼓噪。他的预感告诉他,卵囊里的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臣先生,您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胖老头眸光闪烁。

    臣晨抓起支票本,自己滑动轮椅迅速走向房门。等候在外面的保镖听见他的呼唤,立刻走进来,将他连同轮椅一块儿抬起,搬运到楼下,放置在观众席的最前方。

    躲藏在幕布后的云子石看见被一群保镖簇拥在中间的臣晨,露出诧异的神色。瞥见马戏团团长卑躬屈膝地站在臣晨身后,一脸谄笑地说着什么,他终于明白小丑们所说的贵客到底是谁。

    妈的,凭什么自己一进副本就是劳工,臣晨却是太子爷?人比人气死个人!

    云子石磨磨牙,然后才抬头看向挂在半空的白色袋子。

    那里面装着什么?

    台下的观众也都仰望着袋子,露出好奇的神色。

    臣晨握紧轮椅扶手,近乎屏息地等待。这里面是另一只鬼面蛛?吃掉这只鬼面蛛的眼睛和丝腺,自己的天赋技能可以升到s级吗?

    如此看来,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东西对他的确很重要。

    大眼珠死死抓着臣晨的头发,反复强调,“小弟,你可千万要保护我啊!不要把我交出去!这一把全看你了!”

    臣晨这才品出一些端倪。

    “不要把你交给谁?”

    他话音刚落,悬挂在舞台上的卵囊就猛地痉挛了一下。

    观众发出一片惊呼。

    喧闹中,卵囊又痉挛了一下,嘶的一声轻响,一条缝隙裂开,一股滑腻清亮的液体顺着卵囊上的缝隙,淅淅沥沥落在舞台上,散发出极为浓烈的香味。

    霸道的香气似火焰烧灼,似潮水席卷,如风如雾,如梦如幻。

    有的观众昏头昏脑,有的观众发出吟语呢喃,有的观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鼎沸的喧闹变成一片浮沉的迷离。

    站姿笔挺的保镖们摇摇晃晃,身形不稳。

    云子石慌乱地抓住幕布,这才没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台的小丑们发出无意识的低笑,一个个神魂颠倒。

    那白色袋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是某种具有迷魂效果的香水?

    唯二不受影响的只有臣晨和胖老头。

    胖老头看看台上的卵囊,又看看目光专注表情紧绷的臣晨,眼眸里闪过一道暗芒。

    裂缝越来越大,溪流般缓缓滴淌的水液变作一股潮涌,哗啦啦冲刷在舞台上。

    随着潮水一起涌落的还有一具修长柔韧的身体。这身体是温热的,近乎透明的肌肤在冰冷白光中蒸腾出淡淡雾气。他匍匐着爬行,缓缓抬起迷茫的脸。

    台下昏昏沉沉的观众就在此刻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每一个人的瞳孔都在骤缩,然后急剧扩大。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没有人可以形容。

    是谁欺霜赛雪,娇艳欲滴?是谁像纯洁的天使,又像堕落的魔鬼?

    是谁的欲望在舞台上行走?

    是我……是我的!

    臣晨仰着头,目眩神迷地看着站立在舞台上的雪白人影,喉结因贪婪和干渴而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