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触手怪她只想生存 > 第120章
    郁理立刻看向白夜, 白夜无辜地笑了笑,仿佛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手机那头的周屹很快出声了。

    “谁在说话?”他问,“是你之前的那个朋友吗?”

    “呃……”郁理模棱两可地反问, “你觉得像吗?”

    周屹:“我觉得不像。”

    “说明你的听力很好。”郁理语气淡定, “这人不是我朋友,他是住在楼上的邻居。”

    周屹:“邻居为什么要问你他睡哪儿?”

    “因为他家水管裂了, 卧室和客厅都被淹了, 所以在我家借住一晚。”

    白夜听了这个解释,不由又笑了一声,郁理见状, 立马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目光充满警告。

    周屹声音冷冽:“他没有父母和朋友吗?”

    郁理悲痛地点点头:“确实没有。”

    白夜:“……”

    周屹似乎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人值得信任吗?”他低声问,“再怎么说也是男性,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带表妹去酒店住一晚……”

    “不用这么夸张吧?”郁理惊讶道,“再说了, 去酒店要花钱的,我可舍不得。”

    “你可以刷我的卡。”周屹顿了顿, 似乎是怕她误会,又补充道,“是我自己的账户,跟局里没关系。”

    郁理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 甚至大方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不直接帮我邻居开一间房?”

    周屹:“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郁理差点笑出来, 直到对上白夜微妙的目光, 她才收敛笑意。

    “放心, 我这个邻居很弱的,我一只手就能扳倒他。”她说, “就算真的有人感到害怕,那个人也应该是他,毕竟他在我面前就是个残疾人。”

    其实这个说法还是委婉了。按照白夜现在的状态,他连残疾人都不如,分明是一个将死之人。

    “不要放松警惕。”周屹低声叮嘱,“有些人会故意扮弱……”

    他话没说完,白夜突然凑近郁理,用一种近似呢喃的语气低柔询问:“还没结束吗?”

    郁理:“……”

    这家伙,故意给她找事是吧!

    果然,听到这句的周屹再次警觉,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他刚才在干嘛?”

    郁理几乎能想象出他蹙起眉头、眼神凌厉的样子。

    “他在故意捣乱……”郁理无奈回答,“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按住手机听筒,从腰后伸出几根触手,将白夜扯回到椅子上,又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然后才将手机重新举至耳边。

    “好了,刚刚把他揍了一顿,现在老实不少。”她说道。

    周屹沉默几秒:“他离开了吗?”

    “没有。”郁理瞪了白夜一眼,“不过我把他关进书房了,门也锁上了,今晚他别想再出来。”

    周屹:“……那就好。”

    “还有别的事吗?”郁理说,“我感觉你刚才话好像没说完。”

    “没有了。”周屹的语气恢复平静,“最近异常增多,局里已经加强警备,你在家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郁理瞥了白夜一眼,见他被触手捂得似乎有些呼吸不畅,这才主动开口,“那我去给我小表妹煮粥了,你早点休息。”

    “嗯。”周屹低声道,“你也是。”

    通话结束后,郁理拿开触手,白夜轻咳几声,呼吸逐渐缓了过来。

    “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郁理眯了眯眼,自上而下的目光中透出危险,“我是答应了会陪你度过腐烂期,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杀你。”

    白夜擦掉唇角的水汽,不在意地笑笑:“放心,他没有听过我的声音,不会怀疑我的。”

    郁理冷笑:“不会怀疑,那他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

    “那是因为别的原因……”

    白夜的声音越来越轻飘,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郁理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郁理紧盯着他:“什么原因?”

    “无关紧要的原因,没什么好说的。”白夜干脆地转移话题,“你今晚睡觉吗?”

    “不睡。”郁理也干脆回答,“我要看着你,防止你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你也太高估我了。”白夜说,“你也说了,我现在连残疾人都不如,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谁知道呢?”郁理神色不变,“现在就算你跑到周屹面前告诉他你是异常,我也不会惊讶。”

    白夜又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那就都不睡吧。”

    郁理:“你也不睡?”

    “太疼了。”白夜翻开书页,轻描淡写地说,“睡不着。”

    郁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打开手机,开始翻看最近几天的论坛和新闻。

    时间渐渐流逝。

    郁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夜的脸。

    他脸上腐烂的面积又扩大了。

    蝴蝶占据了他的半张脸,他轻眨了下眼,蝴蝶也跟着他一同扇动翅膀。

    即使离得这么近,他也没有散发出腐烂的味道,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几点了?”郁理揉了揉眼睛。

    “上午10点。”白夜回答。

    郁理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环视一圈。

    如果说昨晚的蝴蝶还能用梦幻来形容,那么今天的蝴蝶数量就有点恐怖了。

    蝴蝶一直在动,郁理数不过来,但肉眼估算应该有几百只。

    这些蝴蝶落在书房的各个角落,有些落在书架上,有些落在窗帘上,有些围绕在白夜的周围,密集而活跃,仿佛正在攫取白夜的生命力。

    “你一直没睡?”郁理将目光重新放回白夜身上。

    “没睡,还拍到了很有趣的照片。”白夜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郁理:“……”

    “我睡相很好,你随便拍吧,裱起来挂墙上都行。”她淡定地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要让小乔送饭了,你吃吗?”

    “我喝水就够了。”白夜退回到椅子上。

    郁理注意到他的唇色变浅了,虽然原来也不深,但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无。

    “你需要冰块吗?”郁理说,“可以镇痛。”

    “不用。”白夜看着她,“比起镇痛,我可以洗个澡吗?”

    郁理想了一下:“你这个状态能洗澡?”

    白夜笑了笑:“不用浴球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郁理觉得他是真敢想。还浴球,就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浴球和钢丝球也没什么区别吧……

    “好吧。”

    郁理答应了,她放出触手,小心翼翼地环住白夜,仔细绕开那些正在腐烂的地方。

    “不用这么小心。”白夜提醒她。

    “我是怕把你捏散架了。”郁理没好气地说,接着将触手伸进水盆里,白夜的身形随之消失。

    她将白夜传送到了楼上的浴室。

    白夜离开后,屋里的蝴蝶不再到处乱飞,而是聚集在一起,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忙什么。

    郁理给乔越西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饭菜和饮用水放在书房门外,然后自己再控制触手拿进来。

    蝴蝶们正在忙碌,倒是没有一只趁机飞出去。

    等白夜洗完澡回来,郁理也吃饱喝足了。

    蝴蝶再度向他围拢,之前聚集的地方空下来,一个指甲大小的白色圆形物体静静躺在地板上。

    “那是什么?”郁理问道。

    “茧。”白夜将那个小小的茧拿起来,“你不是见过么?”

    郁理惊奇地眨了下眼:“我还以为茧是你自己下的……”

    白夜面不改色:“我没有这种能力。”

    郁理从他手里接过茧,发现除了尺寸不同,这个茧的确和她之前见过的那只没有区别。

    所以是这些蝴蝶分食了他的血肉,再结出能够孵化他的茧,以此实现他的生命循环。

    郁理将茧还给白夜。

    “你还是把它放在高处吧,要是被我踩到就完蛋了。”

    白夜笑了笑,将茧放在书桌上。

    郁理:“下午你打算怎么过?”

    “继续看书吧。”白夜想了想,“等过了今晚,我应该就看不见了。”

    郁理:“你之前在废弃公园的时候,不是还能看见我们吗?”

    那个时候他整张脸都被蝴蝶铺满了,别说眼睛了,连面部轮廓都没有,但他还是准确发现了他们。

    “那不是看见。”白夜说,“是感知到了你们。”

    失去了视觉,但仅凭剩下的感知力,仍然能跟上她的战斗节奏,甚至还占据上风。

    郁理突然意识到,白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强。

    接下来的时间,白夜继续看书,郁理则在网上寻找各种生物和武器的图片,认真记下它们的内外构造,为以后变形扩充素材库。

    毕竟变形不是凭空捏造,也需要具体的参照物。

    她整整学习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到了后半夜,屋里的蝴蝶越来越多,振翅声高频而密集,她很难再睡着。

    郁理索性睁开眼,去看白夜的情况。

    白夜的眼睛已经被蝴蝶取代了。他单手撑头,呼吸很轻,书页上落了一层细密的鳞粉,在黑暗中闪烁着月光般的色泽。

    “睡着了吗?”郁理轻声问。

    “没有。”白夜握住她的手,“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也很轻,状态逐渐接近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郁理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安静。但对他来说可能是静的,因为他正在走向死亡,黑暗、疼痛、腐败,都在以比往常更迅速、也更凶猛的速度侵蚀他。

    郁理认真想了想:“你想听什么?”

    白夜叹息:“什么都可以。”

    “我想想啊。”郁理思索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响指,“有了。你想知道小乔当初是怎么栽我手里的吗?”

    白夜微微歪头,做出倾听的姿态。

    “这个过程其实还挺偶然的。”郁理来了兴致,“那天晚上我刚吃掉一只异常,然后控制局的人来了……”

    她的声音柔和,即使是在讲述令她觉得有趣的经历,依然不显聒噪,反而有种娓娓道来的意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悦耳。

    白夜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因为腐败的速度加快了,所以他承受的痛苦也加剧了。

    可以说,这是他最痛苦的一次。

    但也是最美妙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