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假清冷和伪禁欲闪婚后 > 第81章
    红色法拉利在公路上招摇疾驰。

    车内,韩澈目视前方专注开车,分出些微空隙又问一句:“你确定不告诉闻老师?”

    “告诉清临做什么?”副驾驶位,沈渟渊偏头望着窗外掠过街景,嗓音沉缓,听不出太多情绪,“你是希望他被我吓跑,还是希望他来阻止我?”

    “也许都不是,”韩澈笑道,“告诉他,或许他很愿意成为你的帮凶。”

    帮凶。

    不是什么好词,但于此时的沈渟渊而言,这词却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亲密意味。

    引得沈渟渊真有一瞬迟疑。

    如果是在以前,他当然不会迟疑,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毕竟听过闻清临讲“我们都是疯子,天生一对。”,讲“你是我二十九年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之喜。”这种话语了,沈渟渊真的在某个瞬间想,或许闻清临就算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会害怕逃跑,甚至不会阻止他,而是会成为他的——

    帮凶。

    这样的念头只是稍一触碰,沈渟渊都难以抑制心跳的加速。

    但最终这迟疑也不过只是瞬间。

    “不要,”沈渟渊阖了阖眸,果断回绝道,“我舍不得让不堪的脏东西,污了他的眼。”

    即便内心深处无比渴望闻清临会与自己同坠落共沉沦,但理智上,沈渟渊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劝解未果,韩澈只好转而提醒道:“随你,只是万一被闻老师发现了,让人生气了你别再发疯就行。”

    沈渟渊抿了抿唇,半晌才点头低声应:“我们…快去快回。”

    一刻钟后,红色法拉利在沈家老宅外停下——

    这边现在只有沈达夫妻在住了。

    很显然,这二位舍不得自以为的尊贵身份。

    沈渟渊开门下车,又转头对车里韩澈道:“万一闻老师给你打电话,能瞒就瞒,瞒不过就说我来和沈达谈收归股权的问题。”

    这也不算说谎——

    今天确实是要同沈达谈收归股权问题的,只不过…

    沈渟渊敛了眸,浓密睫毛掩住眸底晦暗,只不过具体怎么谈,还是不要让闻老师知道了。

    韩澈点头应了一声,眼见沈渟渊已经转身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了,他又忽然开口,语气严肃了两分:“渟渊,你自己心里有数的。”

    沈渟渊脚步微顿,片刻后,他才回了下头,朝韩澈微微勾了下唇,低声应:“放心,我还没疯到真想把自己送进去。”

    话音落下,沈渟渊便转回身,边大步走向沈家大门,边抬起一只手,动作利落抽开了衬衣上的领带。

    -

    闻清临最后还是没有在寿宴上吃饭。

    他确实是放心不下沈渟渊,尤其在自己到了之后,给沈渟渊发过一条信息,却一直没收到回复之后,就更莫名觉得心神不宁了。

    虽然暂时不回信息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沈渟渊毕竟还在静养期,他这周在医院用电子设备的时间都不多,如果韩澈过去了,很可能两人在讲话聊天,暂时没看手机,这都很正常。

    但闻清临今天就是莫名静不下心。

    因此他只是去送了一幅自己画的画,是新年系列里目前为止画得最满意,也正好和过寿有关的一幅,之后又和老太太寒暄了片刻,就婉拒了老太太的热情挽留,还是提前离开了。

    不过离开前,在老太太盛情邀请下,闻清临还是喝了一碗那家酒店的招牌海鲜粥——

    是真的很鲜很美味,食材都是从国外最顶级的产地直接空运回来的。

    符合沈渟渊的口味,闻清临便打包了一盏。

    从酒店出来,闻清临叫了辆网约车——

    司机小张被放假休息了,他自己也还略微有些事故ptsd,暂时不想自己开车。

    等车来后,坐进后座,系好了安全带,闻清临便解锁手机,点开沈渟渊的对话框,干脆打了通语音电话过去。

    然而…

    无人接听。

    闻清临微微蹙眉,转而直接打了电话。

    可近一分钟后,再次无人接听。

    眉心蹙得愈紧,闻清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两下,又将电话打给了韩澈。

    韩澈倒是接听得很快,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懒散一如往常:“闻老师?”

    闻清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屏息听了片刻,才直截了当问:“你们不在医院,去哪儿了?”

    听筒中立刻传出韩澈一声“我艹”,语气夸张:“闻老师,你给渟渊装定位了?”

    “你少贫,”这近一周下来两人也已经熟络不少,闻清临冷声道,“我真装定位了还需要问你?”

    手机那头韩澈无奈笑了一声,简短道:“在沈家老宅,渟渊来跟沈达谈股权收归问题,很快就回去了。”

    闻清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判断了一下韩澈这个回答的可信程度。

    片刻后,他才轻声应道:“知道了,我在病房等你们。”

    那边韩澈立刻应“好”。

    闻清临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听着那头传出韩澈一声极轻微的呼气声,才静默划了挂断。

    车已经到达医院外,闻清临下车前和司机打了声招呼,让对方等他五分钟,改个行程换其他目的地。

    以最快速度回到病房,瞥了眼空荡房间,闻清临哼笑一声,把打包回来的粥放在床头柜上,就又转身出了病房,一路回到了网约车上,重新设置了目的地。

    大半小时后,车在海城一片旧别墅区外停下,普通网约车自然是进不去的,闻清临下车,再次给韩澈打了电话,要韩澈出来接他。

    韩澈来得很快,带闻清临进去的一路上都肉眼可见心虚,且在不断劝阻:“渟渊真就是去谈股权收归问题的,你放心,现在沈达根本不可能再把他怎么样…真的,谈完他就出来了,你别进去了,跟我一起在车里等就行,或者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个饭,这附近有家本帮菜很地道…”

    可闻清临脸色绷得如同霜雪,只丢给喋喋不休的韩澈四个字:“闭嘴,带路。”

    韩澈:“……”

    论好兄弟的老婆冷起来跟好兄弟如出一辙怎么办?

    心累,真的心累。

    最后,韩澈当然还是没能把闻清临劝住。

    回到沈家老宅,韩澈亲自把人送进去,转身便溜,一抱拳道:“渟渊应该在二楼沈达书房,走廊最里面那间,我在车里等你们,不加入您二位神仙打架。”

    闻清临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利落抬步上了二楼。

    也不知沈达夫妻是不是已经料到二人好日子到头了,老宅里看起来格外破败,甚至连个打扫的佣人都没有。

    不过闻清临此时也无暇“欣赏”这份破败,他一路上到二楼,就快步直奔走廊最里间——

    沈达的书房。

    堪堪在门前停下,闻清临轻吸口气调整好呼吸,才抬手屈指,轻轻敲了敲门。

    下一秒,里面清晰传出沈渟渊的低沉嗓音:“谁?”

    闻清临一路过来是真压着火气的,现在乍一听到沈渟渊声音,这火气就要压不住般往头顶烧。

    闭了闭眼,他才勉强稳住声线道:“沈渟渊,开门。”

    或许是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找来,里面瞬间没了声音,两秒后,传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

    闻清临瞬时便又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过来开门,我数三声,三,二,y…”

    “一”字没能出口,面前厚重实木门骤然被从内拉开了——

    沈渟渊站在门口,高大身影将里面情景遮挡得严丝合缝,闻清临什么也看不到。

    “闻老师,你…怎么来了?”

    四目相对,闻清临已经从沈渟渊的眸光与声线中,清晰窥到了这人竭力想要隐藏,却没能完全隐藏得住的慌乱。

    且…

    闻清临视线微微下移,凝在沈渟渊脖颈胸前——

    衬衣纽扣依然系在最顶一颗,但很空荡,没有领带。

    沈渟渊这种穿着向来考究的人,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他有天不想系领带,那就绝对不会穿像今天身上这件,明显需要领带的衬衣。

    心尖莫名微跳,闻清临下颌线轮廓绷得愈紧,声线亦如此:“你在做什么?谈股权收归问题?让我进去,我要旁听。”

    沈渟渊没有立刻出声,也没有动,而是又直直盯着闻清临看了片刻,才终于倏然侧了侧身,颓然般给闻清临让出了一条通路。

    边哑声回答:“已经谈完了,正准备走。”

    闻清临并没应这句话,他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视线落在书桌后的沈达时,闻清临瞳孔就骤然一缩——

    这还是闻清临第一次见沈渟渊这位血缘上的父亲,客观来说,有副不错的皮相,人过中年也依然没有发福。

    但脸上褶皱不少,眼底青影明显,一看就像是成日思虑过深,还没思虑好事的。

    当然,现在这都不是什么重点。

    重点是——

    沈达脖颈上此时此刻,有道大约两指宽的清晰红痕。

    再联系起沈渟渊缺失的领带…

    简直是在赤-裸昭示着在闻清临赶来之前,沈渟渊曾对沈达做过什么。

    闻清临下意识偏头去看沈渟渊,可沈渟渊却在他目光落过去的瞬间,罕见逃避般垂了眸。

    注意到两人气氛微妙,沈达竟忽然“嗬嗬”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喉咙里硬憋出来的,听起来格外怪异。

    笑了片刻,他忽然开口,嗓音嘶哑得像砂纸:“沈渟渊,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护着的小情人?可惜了,小情人没再早来两分钟,不然就能亲眼看着你是想怎样勒死你亲生父亲的!”

    在沈达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沈渟渊眼眸神经质般微颤,他猝然抬了头,向沈达的方向又走了一步。

    那一瞬间,闻清临清晰在他眸底,窥到了近乎能化作实质的怒气与恶意。

    很显然,沈达也被沈渟渊的眼神吓到了,他顿时闭了嘴,整个人都不自觉抖了一抖,怂得要命。

    可闻清临没觉得害怕。

    他只是很生气,虽然理智上,已经大致猜到了,也能理解沈渟渊为什么又一次要隐瞒自己。

    但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闻清临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么说怎么做,这人才能真正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接受全部的,真实的沈渟渊。

    甚至为之着迷。

    而不只是喜欢表面的“完美先生”。

    闻清临身形绷得极紧,竭力压下干脆抬手先揍沈渟渊一顿的想法——

    人前不训妻。

    和沈渟渊这笔账可以等回头再算,但面前这老东西,现在绝对不能忍。

    或许是看沈渟渊虽然眼神能杀人,但顾忌闻清临在,并没有再做什么实质举动,而闻清临又一副真被吓到了的紧绷模样,沈达又觉得自己行了,竟又开了口煽风点火:“怎么不继续了?刚刚没勒死我,是不是很遗憾?来,现在继续,我倒要看看你这小情人看到了你的真面目,以后还敢不敢跟你在一起!”

    这话可以说是精准给了沈渟渊内心最深处致命一击。

    沈渟渊肩背轮廓绷得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攥得紧到了极致,指尖都陷入掌心,甚至渗出了血来!

    鲜红血液顺着沈渟渊指缝流淌,格外刺目,闻清临心疼得要命,他再也忍不住对沈达冷喝一声:“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再说一个字,我一定会如你所愿,继续沈渟渊刚刚没做完的事。”

    没做完的什么事?

    当然是指用领带勒死他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只是句口头威胁,但或许是因为闻清临投落过去的眸光里,那冷意竟同沈渟渊的如出一辙,沈达还是明显被震慑到了,又往椅背里缩了一缩。

    闻清临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渟渊就蓦然侧眸看了过来。

    那双总是如湖面一般沉静的眼眸中,此时蕴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异,与些许隐晦的,将露又不敢露的欣喜。

    闻清临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忽然抬起手,抽开了自己今天特意为参加寿宴打的领带,之后,将领带覆上沈渟渊脖颈,动作认真而又仔细,给沈渟渊系好了领带,甚至打了一个好看的领带结。

    似是完全不觉得他这个举动,放在此时此刻有多么格格不入。

    “我给你打包了海鲜粥,你应该会喜欢的,”闻清临嗓音磨得轻而缓,就像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再寻常不过一般,他甚至还微微弯了弯眼,“走了,回去喝粥。”

    边这么说,闻清临边又探手过去,以巧劲轻轻掰开了沈渟渊依然紧攥的手指,丝毫不介意自己指缝间同样沾到了血迹,就这样与沈渟渊十指相扣,没再给沈达分过一个眼神,牵着沈渟渊出了书房的门——

    从始至终,闻清临的表现都好像这就是一个寻常的早晨,他给沈渟渊系好领带,之后手牵手一起去吃早餐一样。

    直至两人背影一同消失在房间门口,沈达才收回死死定在门上的目光,他一拳重重砸在桌上——

    疯子,这两个人都是疯子,沈达忿忿想,所以才疯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