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 > 第32章 梦境
    “晚安, 谢谢你的雪中送炭,明早洗了还你。”

    贺止休推开613寝室门,合上前一刻,他突然又想起什么, 转过身对着尚还满脸空白的路炀说: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我明早点外卖,你等我一起走吧。”

    等什么一起走?

    呆滞中路炀只听见最后那几个字, 等你一起走?

    ……

    咔哒一声轻响, 贺止休合上房门。

    路炀杵在明暗交界线,眼前613门板被身后仅存的暖色光线照亮, 他望着两步之隔的紧闭房门,只觉方才那句突如其来的好看还在不停震颤着耳膜。

    刹那间某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触动神经末梢,不等抓住又飞速消弭于寂静之中。

    路炀站在门口沉吟半秒, 收回目光, 面无表情回身关门一气呵成,速度快的仿佛生怕下一秒对面的贺止休又犯病冲进来。

    等什么等。

    路炀冷漠地想, 等个锤子。

    寝室重归寂静。

    路炀重新回到位置时手机上的时间已然逼近零点, 放在往常, 路炀还会继续刷至少半小时再睡觉。

    然而今天,临别前贺止休那句话宛如咒语般萦绕在大脑,别说刷题了,连笔下题目写了什么都没看明白。

    在第三次被打断思路后, 路炀终于彻底放弃,搁下笔,转而拿起桌边那封方才还没来得及看完的齐青乐的信来转移注意力。

    信上字迹格外密集, 大意是在经过那日公共计算机室的抓包对话后,齐青乐说自己在家沉静数日, 终于想通了。

    ——“你说得对。”

    信纸上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力度深厚,将纸背印刻出许多痕迹。

    这封突如其来的道歉信齐青乐似乎写的格外认真,灯光下每个字都写的尤为郑重。

    路炀倚着椅背,视线下滑。

    “我也已经忘记我是什么时候被捆在枷锁中,他人的评价对我来说总是比天还重,可事实是无论我怎么做,我依然是个beta。”

    “我始终够不上他人口中好的、优秀的存在。”

    “高一上册,白栖是年级第一的时候,其实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他优秀是因为他优秀,还是因为他是个omega,所以天生就该比beta优秀。天赋是无法逾越的沟壑,如果出生时就注定,那我将对命运束手无措。”

    “因此半年后,你转学来时,我其实是真的很高兴。”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走出alpha与omega的困境,我总是望着自己无法成为的东西……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喜欢的不是楚以维,而是身为alpha时,他们身上的自由。”

    “那天你说,beta只是个性别,代表不了什么;你问我在哪什么定义自我。”

    “我想我现在可以清楚的回答你,我在拿他人的评价定义自我。我对自我的厌恶成了插向他人的刀,以此试图减轻自厌感。又害怕被发现,将那些恶又甩锅给你……以我最厌恶的beta嫉妒omega为缘由。”

    “就像转学生说的那样,平凡的不是beta,而是卑劣的人。卑劣的我。”

    “对不起,路炀。”

    “其实那张便利贴并非纯粹出自源于传说。我对楚以维仅是对理想中自我的追求,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发现我也许根本就不喜欢他。”

    “但我也确定我一定是有喜欢的人。”

    “谢谢你让我看清自我,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向你道歉。我依然很胆小,还是很害怕卑劣被发现后,重新再站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件事。”

    “你可以不原谅,但假如……可以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我的微信号。”

    “不是因为beta,而是因为你。”

    路炀盯着最后那串字母数字结合的微信号,不知怎的,脑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居然真的被贺止休猜对了。

    确实是道歉信。

    但同时也是一封情书。

    从字迹上可以窥见齐青乐最后那段话应该写的很紧张,横平竖直都开始没前头的自我剖白时那样笔直,飘得快划出波浪线。

    额发从边侧滑落,遮住大半视线,路炀却无动于衷,只是垂目无声地在信纸上来回扫视数遍,最终目光定格中段的两句话。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走出alpha与omega的困境。

    ——那我将对命运束手无措。

    灯光下,路炀无声地拧起眉峰。

    “嗡!”

    手机陡然震响,路炀原以为又是贺止休,点开一看却发现居然是宋达。

    只见聊天窗口狂风暴雨般接连弹出二十多个链接分享,每一个左侧无一例外都附带着个绿油油土飕飕高损画质的熟悉logo,右侧则是一个赛一个离奇诡异的名字。

    ——校霸alpha的伪装omega之死对头哪里逃!

    ——alpha同桌每天都在对我壁咚

    ——清冷beta每天都在分化边缘试探

    ——alpha学渣总是对我强制爱

    ……

    路炀:“…………”

    大半夜发什么鬼片。

    就在路炀决定放弃这见鬼的发小情一举拉黑的时候,宋达终于停下来了。

    -好帅一只达:卧槽

    -我发错了

    -怎么发给你了

    -我是要发给贺止休的

    路炀刚要摁下拉黑的手一顿。

    -ly:?

    -好帅一只达:我手机没电了

    -你帮我转发一下

    -ly:……

    路炀一个滚字还没发出去,贺止休就跟约好了似得,突然弹出消息来。

    -一个神经病:我的恋爱圣经呢?

    路炀:“…………”

    虽然事到如今贺止休干出什么事来路炀都不意外了,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会跑去看这玩意儿。

    一时间,路炀凝视着‘恋爱圣经’四个字沉吟了足足数秒,在对话框上方的输入中都快走至末尾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ly: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神经病:嗯?

    -哦,昨天宋达推荐的,说是有一本剧情和楚以维跟白栖的发展很类似,所以就随便看看

    -没想到确实挺像

    -甚至连那天我们听到的台词居然都差不多

    那哪里是差不多。

    路炀冷漠地想,那就是一字不差的原话。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贺止休又发来。

    -挺神奇的

    -看完我还以为楚以维和白栖就是从这本书里捞出来的一样

    路炀略微一顿。

    他下意识在心中默念这俩人可不就是从这本书里捞出来的——但这句话浮出来的瞬间,那天坐在餐馆中白栖的过往吐露,以及教导处门口的那些话,陡然如走马观花般从大脑深处闪现而过。

    确实是捞出来的。

    但又似乎不再是完全捞出来的了。

    路炀思忖片刻,直至手机又嗡的一声。

    依然是贺止休。

    -一个神经病:要看么

    -我昨天刚订阅完,号给你

    -不用客气

    旋即果真甩过来只一张截图,上头记着用户密码。

    路炀:“……”

    他连戳开放大看一眼的兴趣都没,当即面无表情地输入。

    -不看,滚

    贺止休回的很快:真不看?

    -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后面一个发展,挺意外的,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可以这样

    -非常神奇

    路炀盯着手机冻着脸冷冷地想,神奇什么?神奇白栖到底是怎么忍受气泡音在耳朵边上来回讲那种台词吗?

    还是神奇匪夷所思离奇吊诡的情节发展重复一遍又一遍?

    路炀面无表情地划出聊天窗,点开与宋达的,将那串满满当当盘踞在上的绿油油链接一口气划选,转发给贺止休,然后息屏关灯起身上床一气呵成。

    他怎么可能看这种东西?

    开什么玩笑。

    路炀拉上被子冷漠地想,他就是疯了也不可能点开那种东西。

    半个小时后。

    路炀裹着小被单,蜷缩成团地侧躺着,屏幕微光将他脸庞照亮,浓黑瞳孔中倒映出屏幕上正逆向旋转的加载小圈。

    【登陆成功!】

    小行字样浮出的瞬间,界面立时跳转进某个熟悉的绿□□面。

    刹那间,琳琅满目的彩色封面跃然而上,每一张标识着形态各异的名字,乍一看酷炫异常——如果忽略其直白到羞耻的程度,以及放眼望去,每一个名字都宛如排列组合般相似的话。

    前后短短不过一天时间,贺止休账号里遍布的“恋爱圣经”几乎能堆满整个屏幕。

    路炀翻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楚以维和白栖的那本书。

    指尖摁下,界面跳转,大片文字跳入视线之中。

    路炀看着屏幕之中以文字方式呈现出来的楚以维和白栖,莫名不受控地涌出一股不真实感。

    账号登录只能将收藏列表一并转移,阅读进度却不行。

    因此路炀点进时,界面上仍旧显示着故事开头,那段曾经在体育课上鬼使神差点开、还没来得及看完,便又迅速以具象化地方式呈现在路炀眼前的剧情。

    此刻陡然再看,路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将书中的这俩人与记忆中真实接触过的白栖与楚以维混为一谈。

    即使理智上知道他们确实是源于这本书中。

    确实应该是被剧情创作而出的“虚拟人物”而已。

    “——想通的那一刻,我知道从此往后,我自由了,”

    教导处门口,白栖在回忆中朝他伸出真实的手,话尾夹带着轻松而真挚的笑意:“谢谢你,路炀。”

    屏幕光线在寂静中缓慢暗了几分,路炀仿佛这才回过神,极轻地眨了下眼,片刻后他忽地撑起身体半倚靠床头板上。

    或许。

    路炀无声想,或许是他太先入为主了,其实未必有那么糟糕。

    屋内光线昏暗,窗外月光终于露出一角,屏幕荧光打落在少年脸上,显出难得的沉思。

    路炀微微垂下眼,半是认真地戳开下一页。

    ——“闭嘴!白栖是我的onega,再让我听见一次任何与诋毁贬低他有关的话,放学后通通给我等着!”富有磁性地低沉嗓音陡然炸响,刹那间整条走廊陷入寂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楚以维视若无睹,转身拉过白皙小脸上眼尾绯红的白栖的手,无比心疼道:“别怕,我会找到是谁,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白栖抿唇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伸手抓住楚以维衣服一角,低着头,眼尾的绯红也盖不住他在这一刻流露而出的情绪。

    只听白栖板直而小声道:“临时标记要过去了,你什么再咬我?”

    “呵,”楚以维邪气一笑,“这才几天,你就又想要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粘人呢?”

    白栖耳朵尖都红了。

    “想要当然可以,”楚以维咬住死对头onega温热耳垂,磁性道:“但是你得怎么说,知道吧?”

    白栖抓住楚以维地衣摆,犹豫半晌,气若游丝地小声:“……咬咬我,求你……”

    咚!

    路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摁下息屏,将手机朝床尾一丢,躺下紧紧闭上了眼。

    黑暗中,唯有太阳穴依然在不停地突突跳跃,一如在脑内不断盘旋的台词那样,震颤着神经末梢。

    神奇个鬼。

    路炀冷漠的想,再有下次他就是狗,汪汪直叫的那种。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停歇许久的厚云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唯独月光一反常态地在这一刻露出了头;

    银白幽光如虚空凝结而成的一盏聚光灯,冰冷而沉静地探入人间。

    窗户玻璃不知何时半开了寸许,寒风从缝隙中钻入,黑暗中垂至地板的窗帘如精灵般飞起落下,细微光影在寝室中明灭不定,仿若月光在借此吟唱着什么。

    “嗡!”

    床尾手机陡然一震。

    黑暗中路炀只觉天花板似乎映出一瞬的光亮,但不等他细想是什么,睡意如泄洪般将他尽数淹没。

    意识坠入深海的前一刻,路炀脑子里冒出的最后念头只有一个:

    明天说什么都要把贺止休拉黑。

    说什么都拉。

    人确实不应该对事物抱有偏见——除了这该死的恋爱圣经。

    以及贺止休。

    “……以及我?”

    朦胧间路炀睁开眼,闯入眼帘的却是贺止休的面孔。

    少年眉眼深邃,漆黑瞳孔中仅倒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路炀在愣怔中认出来,那居然是自己的。

    “你……”

    路炀下意识要张口说话,然而声音出来的刹那他就直接愣住了——沙哑,颤抖,夹杂着难以忽视的鼻音,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微弱的……哭腔?

    眼前的贺止休却似乎毫不意外,反而倾身朝前靠近。

    路炀下意识就想后退。

    然而步伐尚未迈出,后脚跟率先重重磕在墙上,置放在手侧的板擦毫无征兆落地,又被贺止休一脚踢至边侧,打着旋撞在了前方讲台桌角。

    ……讲台?

    路炀猛地抬起头,这次视线越过贺止休挺拔的肩背,终于看清了此时此刻身处的地方——这居然是高二三班的教室。

    阳光从窗外撒入,空旷安静的教室中几乎能窥见空气中飘荡的尘埃,耳边细微的磕碰声落地后,贺止休喑哑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

    “你什么?”

    路炀神经敏感一颤,他下意识扬手想将人推开。

    然而手指刚动,贺止休仿佛心有灵犀般率先反手按住他的手臂。

    不等路炀挣扎,贴在肘臂内侧的指尖陡然朝着肘弯而去,沿着青色血管一路向下,直至抵达路炀手掌,才终于缓缓停下。

    明明按压力度不大,路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甩开贺止休的手。

    他手背被瓷砖的冰冷所触碰,掌心却滚热一片。

    蔓延而上的热度逐步席卷大脑,直至视线又一次被熟悉身形所遮挡,陌生气息瞬间侵染了每一次呼吸。

    路炀被迫抬起头,漆黑发旋严丝合缝地压在黑板上,再次从贺止休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中窥见了自己的身影与神色——

    挣扎、难耐,泛着难以遏制的热意;

    以及一丝难以言描的羞赫。

    “怎么又不说话了?”

    贺止休五指挤入路炀指缝,掌心相触间,他清晰感觉到怀里的人条件反射地朝后退去几分,校服下那颗心脏犹如春日雷鸣般震颤着,每一声有力闷响都将这片方寸之地填的满满当当。

    “你他妈的,”聒噪的脉搏声中,路炀听见自己嘶哑着开口,从胸膛深处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在发什么疯!?”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贺止休低下头,轻轻抵住路炀的额发。

    鼻息交错间,路炀感觉到有一只手附在了自己腰间。

    秋季校服布料并不算厚实,脊椎骨被一寸寸拂过,每途径一节,路炀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弓去。

    直到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不受控制的贴住了另外一颗。

    炙热、滚烫。

    与难以忽视的跳动。

    在这一瞬他们穿透肋骨与血肉,彼此共鸣。

    路炀呼吸有一瞬的停顿。

    紧接着他清晰感觉到那只手压过最后一节脊椎骨,轻轻勾住应中校服的翻领,撩开柔软的黑色碎发,带着滚烫的热度与陌生的触感,轻轻覆盖在了后颈软肉上。

    “第一次分化会伴随急性发热期,你的体温会上升至高烧状态。抑制剂的效果仅能维持三天,再用下去你的身体会产生抗性,直至失去效力,”

    贺止休似乎也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以至于嗓音都被烧的发哑发沉,每个字几乎都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偏偏已经如此,话语间仍旧带着丝许轻哄的态度。

    路炀与他鼻尖相抵,薄唇微动时几乎是从贺止休唇前擦过的。

    “什么分化……”

    路炀听见自己茫然而艰涩地问:“我分化?”

    “是的,路炀,”

    贺止休手指紧紧扣住路炀的,掌心几乎严丝合缝紧贴在一起,连同彼此的脉搏都感受的尤为清晰:“抑制剂会失效,但高烧不会放过你。”

    “你需要我的标记。”

    贺止休用鼻尖轻轻摩挲着路炀的,每一次触碰都带起细微电流擦过全身。

    路炀呼吸急促地试图偏头避开。

    但身体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血肉无不在发软发热。

    他动弹不得,只剩任人摆布。

    “让我帮你,好吗?”

    路炀听见贺止休轻而温柔地哄着自己,带着近乎殷切的恳求,一字一句浅声地说:

    “路炀,我想帮你。”

    帮什么?

    标记吗?

    混乱中路炀茫然地想,可他是beta,为什么会需要贺止休的标记?

    然而不等出声,也不等反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地转了个身。

    后背落入一个陌生怀抱中的同时,手掌与手背交换触感,五指指腹抵住冰凉的黑板,指缝却被迫张开,被人从后至前牢牢紧扣。

    喉结被指尖抵住的压迫感让路炀瞳孔遽缩,后颈衣领被拉下的瞬间,炽热呼吸铺天盖地倾泻而下,陌生感觉如深水般,在这一刻将他牢牢包裹其中,不得动弹。

    路炀感觉到自己几乎是失控地仰起下巴,指尖发抖地抓住了后方垂落的衣摆——

    “咣咚!”

    巨响陡然响彻603寝。

    冰冷地板上,路炀猛地睁开眼睛!

    “咳咳、咳咳!听得见吗?”

    就在这时,头顶广播忽然震响宿舍楼每一寸空气,弥勒佛拖着腔调的声音如死亡协奏曲般缓慢响起:

    “好,看来没什么问题——早上好,亲爱的八九点钟朝阳们。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人生的每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在这宝贵的清晨,我们该起床向着大自然展露蓬勃的生命力,向世界露出你们充满活力的身姿……”

    “卧槽什么逼动静!?”

    “才六点!弥勒佛在抽的什么疯啊!?”

    “哪位兄台帮我把音响砸了从此你就是我人生第二个亲爹——”

    “兜售记忆海绵耳塞!一个十块一双三十块!先到先得!”

    “你特么数学周扒皮教的!?”

    ……

    愤怒的痛骂与痛苦的哀嚎犹如二重奏,在走廊上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吵得能把房顶都掀了。

    唯独603依旧房门紧闭,安静的仿佛自成结界。

    只见路炀粗喘着气坐在地板上,一条腿还勾着跟着人一起掉下床的轻薄绒被。

    明明窗外雷鸣震响,雨点清脆,空气中的冷冻因子比昨日更胜一筹;他却仿佛刚从三伏烈日中逃出一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汗水浸湿,发梢下方耳尖甚至还热的通红。

    不知过去多久,路炀像才终于从梦境中回过神,狠狠打了个激灵,旋即猛地伸手朝后颈位置寻去。

    然而指尖尚未触碰到,下一刻敲门声骤然响起——

    “咚咚咚。”

    贺止休的声音隔着房门沉闷响起:“路炀?你醒了么,上次你被猫抓的痕迹还没消,我找到了祛疤贴……”

    路炀顿时身体如触电般定住,思绪翻飞的刹那,他猛然想起什么东西,登时就要起身张口阻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只听昨晚为了以防查寝而未落锁的门把手咔哒一声响起,紧接着贺止休那张方才刚在梦境中出现过的脸,再次无比真实地再次出现在眼前。

    “你要不要用下试——”

    话音戛然而止。

    贺止休扶着门探入半身,如被人摁下暂停键般,表情愣怔地看着坐在地上、正伸出一条手臂的路炀。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在满室的静默中眨眨眼,看了看一半在地、一半在床的被子;又看了看歪斜在边侧的枕头,最终恍然大悟地将目光停在了路炀身上。

    “……哇哦,”

    只见贺止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表情,“看不出来,路班长你睡姿原来这么狂野呢。”

    路炀:“…………”

    路炀顶着半身热汗略微喘息,沉默地盯着贺止休三秒,下一刻陡然抄起手边的枕头,朝alpha狠狠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