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道完歉回来, 心里舒坦多了。但很快就忧愁起来,捧着脸坐在书桌前嘀咕:“不能写考卷就没银子了,没银子我们怎么买大房子呀?”

    赵凛宽慰她:“不怕的, 爹现在抄书很快,也能挣不少银子。”他先前挣的除去买药的钱已经有五十两了, 即便府试院试要花销也能剩下不少。

    小宝丫愁眉苦脸, 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兴奋道:“阿爹,你可以写话本啊!马叔叔看的那种话本就很贵, 有些要好几两呢。”他经常看见马叔叔把话本放在课业里偷看。

    那些话本里都是情情爱爱的, 赵凛这个压根不会。

    小宝丫继续道:“就写阿爹走镖的事, 还有我们从平阳回家的故事, 还有砍水匪的事,肯定很多人爱看。”她从前就很喜欢听故事, 每次讲到好听的地方她都忘记饿了。

    赵凛醍醐灌顶:对啊,他幼小走南闯北, 奇闻异事多不胜数,够写好多话本子了。

    就写游记和武侠, 凭借一股匪气说不定能在一群情情爱爱的话本里杀出一条血路。

    他把闺女抱起来抛高, 夸道:“丫丫可真是爹的小福星,阿爹这就写!”

    小宝丫咯咯笑个不停。

    然而赵凛只来得及琢磨个开头, 就到府试的时候。

    府试的地点在河中府,辖下的五个县都要去那里考。长溪县距离河中府不算太远,坐牛车大概两日路程,坐马车只需要一天半。

    科考是大事, 大家都怕路上出什么意外耽搁了时间,又怕车辆颠簸、水土不服会误了科考。一致决定提前三日过去, 到时候可以先熟悉环境,也有利于科考。

    赵凛算过了,若是提前出发,一来一回家上科考的时间,最少也得十日。他原本想把闺女留在家中,让权玉真或是顾夫人看顾一二,但小姑娘死活不愿意,吵嚷着要和他一起去。

    “那是府城。”赵凛解释,“阿爹若是去考试了,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客栈,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小宝丫乌黑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不会的,宝丫可以带大黄和师父一起去呀。”

    赵凛:“你师父要看庙,没空。”

    他话音刚落,权玉真凑了过来:“老道有空,老道正好去府城会会故人。至于这城隍庙,可以请临近的僧人帮忙看顾几日。”

    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一起去吧。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赵宝丫没带大黄,倒是把那只旧布老虎带上了。

    秦正清原本想邀赵凛一同坐马车去的,知道他们有三个人后反而为难了。马承平道:“那正好,坐我家的马车去吧,我爹要去陪考,我家有两辆马车。”

    赵凛推辞,说是搭牛车过去,但架不住马员外实在热情,贤侄贤侄的一通喊,直接把人拉上了车。一上车,马员外瞅着赵宝丫就是一顿夸,夸完直接从腰间拽了个玉佩下来,塞到她手里:“哎呀,也不知道这娃儿要来,都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个玉佩就给你了。”马员外生得福气,一说话脸上的肉都跟着颤动。

    小宝丫钻到她爹怀里,手背到身后不接。赵凛把玉佩推了回去,道:“无功不受禄,伯父莫要客气。”

    “诶,怎么无功了。”马员外很不赞同他的说法,“我们家承平要不是受你熏陶,县试肯定过不了,你不收才是同伯父客气。”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赵凛实在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跑到马承平马车上,留权玉真和马员外大眼瞪小眼。

    马承平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笑得特别鸡贼:“哈哈哈,我爹是不是很烦?整天就知道叨叨叨,我都快被他烦死了。你是不知道,我那群姨娘也很烦,我每天像是活在五百只鸭群里,脑袋都是嗡嗡的,我都怀疑我读不进书是因为从小被念怕了……”

    赵凛拧眉:“加你六百只鸭子……”

    马承平:“……”怎么还带骂人的?

    “哈哈哈,鸭子。”小宝丫笑弯了眼,“马叔叔也是鸭子吗?所以才和二蛋做朋友的吗?马叔叔,你会不会学鸭子叫,是这样嘎嘎嘎嘎吗?”

    被插了两刀的马承平不说话了,世界总算清净了。

    小宝丫觉得无趣,掀开帘子垫着脚探头往外看。赵凛担心他摔出去,伸手过去扶,恰在此时,一辆青鹏马车驶过。帘子的一角被风吹起,陆坤那张死人脸飞快掠过。

    道路本来就不宽,他这样挤过去,他们的马被惊得嘶鸣。马车颠簸,小宝丫被护着倒是没怎么样,马承平后脑勺猝不及防撞在了车辕上。他捂着头骂道:“陆坤是有病吧,连这个也要和你争?赶着去投胎不成?”

    马车太颠簸,行到半路,时至中午,一群人干脆停在树荫下休息。等下了马车,才看到陆坤的马车也停在前面不远处。

    赵凛抱着小宝丫下来,又从行囊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树影下,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和糕点让她吃。细致的模样看得马承平牙疼,他道:“我家那么多姐姐,也没有像你这个娃儿一样骄养。”

    赵凛边把水壶递给闺女,边道:“那不一样,我们家丫丫身体弱。”

    秦正清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同马承平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他宠闺女的模样,这才到哪呢。”

    赵凛回头问秦正清:“你家没有人来陪考?”

    秦正清摇头:“我家最近生意忙,我让他们不要来的,府城之前我去过,熟得很。而且,秦家在那有产业。”

    马承平顺势坐在了树根下,叹道:“还是你家开明,不像我爹,老是把我当小孩看,宝贝得和什么一样……”他话还没说完,马员外兜住长衫,端着精美的果盘就朝这边来了。像压根没看见自己儿子一样,越过他,把水果端到了赵宝丫面前,讨好道:“来,吃水果,自家种的,甜。”

    马承平面色发窘。

    众人闷笑。

    小宝丫先看了一眼她爹,在看到她爹点头后,才拿起一颗葡萄往嘴巴里塞。她脸本就不大,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又如那葡萄一样出其的圆,瞧着实在太可爱。赶路的一众人瞧着她这模样,通身的疲惫都去了两分。

    她瞧见权玉真过来,立马递了个水蜜桃过去:“师父,吃。”

    马员外诧异:那师父是个道士,这女娃娃是个小道士嘛?

    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同窗下来休息,众人歇了大概一刻钟才启程。赵凛他们一动,陆坤的马车也在前头跟着动起来。一直保持着这种一前一后的距离直到第二日午后赶到河中府。

    府城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赶考的学子,饶是他们来得还算早,离考场近一点的客栈也已经爆满。几人商量一番,找了几家远一些的客栈询问价格。府试前只要两百文一晚上的中等客房生生涨到了四百文,还不包三餐,上房虽然包三餐,但是要六百文。

    连住六天的话最少也得花费将近三两银子,还不包括路上的花销和其他。所以说,读书是一件很耗费银子的事,一想起赵老二读了十几年的那些花费,赵凛就肉疼。

    马员外自己定了两间上房,又抢着要给秦正清和赵凛他们定房间。他太过热情,弄得秦正清和赵凛很是尴尬,最后还是马承平看不过去,把他爹拉到一边,暴躁道:“爹,你别老是这样,本来我们都是朋友,你这样一搞,我多尴尬。”

    “不是你说赵凛家境困难,我这不是想多照顾照顾吗,怎么就不好了?”马员外不高兴了,“而且老子还不是想他们以后多照顾你一些,你还尴尬了?”

    马承平别扭:“总之,你不要这样了。”说着他走开,朝赵凛他们笑笑。

    赵凛和秦正清也回了笑。

    最后秦正清也定了上房,赵凛定了两间连着的中房,可以点了饭菜在房间里吃,也可以在大堂吃,但都需要额外给钱。好在饭菜不贵,新鲜又热乎,折算下来还是比较划算的。

    原本赵凛想带闺女在楼上吃,但权玉真喜欢热闹,三人就在大堂坐下了。不一会儿,马承平也端着饭菜下来了,走到他们桌凑了个数,满脸苦大仇深的道:“吃个饭还不让人消停,哎,要是这次没过肯定要被老头子打死。”

    大堂里,大部分是长衫意气风发的学子以及陪考的家长,众人谈天说地,说到兴奋处又开始押题。

    “这河中府的知府曾在内阁任过职,为人严谨,出的问题也刁钻,恐怕很难押中啊!”

    “我也没指望押中,就是图个乐趣。”

    马承平听了两耳,扒完最后一口饭后,眼睛发亮道:“我们傍晚的时候去府城绿堤湖畔玩吧,听说每年府试的时候,那里尤为热闹。两岸垂柳,有花灯还有画舫很是热闹,小宝丫一定会喜欢的。”

    埋头吃饭的赵宝丫果然被吸引,眼睛亮晶晶的问:“那有卖糖人的吗?”

    “自然有。”马承平点头,“还有冰糖葫芦、豆切糕、薄皮春茧包……很多好吃的呢。”

    小团子立刻扭头看向赵凛,赵凛询问权玉真:“道长去不去?”

    权玉真喝着小酒,点头:“难得有热闹,自然要去。”

    小团子弯着眼笑了起来,连吃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一行人吃过饭后,各自回房补觉休息,赵凛把闺女哄睡着,本也想眯一下,不成想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小团子抱着那布老虎,坐在床上就那么瞅着他。

    外头已经昏黑,他揉揉额角坐了起来,揉揉小团子软软的发,问:“怎么不叫醒阿爹?”

    赵宝丫:“阿爹累,不喊。”

    赵凛爬了起来,叫了热水给两人洗脸,抱着小宝丫去敲马承平的房门。马承平那厮提的主意,却睡得死沉,他隔壁的秦正清都被敲出了,他自己一点反应也无。

    最后还是马员外看不过去,直接推门,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骂道:“还天天嚷着要种田的人,就你这样,颗粒无收!”

    众人憋笑。

    一切妥当后,一大群人踩着夕阳浩浩荡荡的往城南绿堤湖畔去。那湖宽阔,纯净,天刚暗,河岸旁已经挂满了红灯笼,灯光伴着柳枝映在湖面微波荡漾、光彩粼粼。几只大型的画舫漂流其上,期间小的渔船穿梭叫卖。

    河岸的两侧也有不少的小摊贩,像马承平说的,卖什么的都有。

    来这边来游玩的,除了本地人,绝大多数都是来赶考的学子以及陪考的家长。人很多很挤,也很热闹,赵凛怕小宝丫走散了,干脆全程抱着她逛。小宝丫看了猴戏、皮影、杂耍……还吃了甜甜的糖人、蒸饼、考羊肉串、胡辣汤……

    赵凛抱着小宝丫走到浮桥边上卖动物灯的小摊上,提起一盏兔子灯问她喜不喜欢,小宝丫摇头,指着另外一个灯道:“我喜欢老虎的灯笼,好威猛。”

    赵凛发现闺女特别喜欢小老虎,先前捡到的旧布老虎天天睡觉都要抱着,连出门也要带着。

    他付了钱,把灯提过来。小团子开心的接过,明黄的灯光映得她脸白嫩嫩的。她扭头,兴奋的问:“师父,我的老虎灯漂不漂亮?”

    然而,方才还跟在他们身后的权玉真不见了人影。

    小团子提着灯环顾四周,挠头问:“阿爹,师父呢?”

    四周灯火阑珊,人头攒动,就是不见权玉真。赵凛询问秦正清和马承平几个,他们也表示没看见。小宝丫瞬间觉得嘴里的糖人都不香了,担忧的问:“阿爹,师父会不会被拍花子拐走了?”

    马承平乐不可支:“谁没事会去拐一个老头子,拐回去供着吗?”

    赵宝丫气呼呼的瞪他,秦正清道:“许是觉得和我们这些小辈走在一起无趣,自己去别处逛了,逛累了就回客栈了。”

    权玉真走南闯北,人又利索嘴又能说,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事。但赵凛不放心,还是道:“你们先逛吧,我带宝丫去寻寻,亥时前在客栈见。

    众人就此分散,赵凛抱着闺女在一路往绿堤湖的下游去,几只蝙蝠从二人头顶掠过,然后朝着绿堤湖中心岸边的一座亭子飞过去。

    小宝丫小手一指,兴奋道:“阿爹,师父在湖中心的亭子里。”

    亭子在湖中心,必须要乘坐小船才能过去,赵凛给了船夫五文钱,两人坐在了船头。湖面微波荡漾,清风徐来,船只有韵律的摇晃。快接近亭子时,果然看见权玉真和一名长衫美须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闲谈。

    想来,这就是他的那位故人了。

    小宝丫跳下船,挥手大喊:“师父!”

    正同友人聊得开怀的权玉真抬头,瞧见赵宝丫和赵凛时脸上不自觉带了笑:“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赵宝丫软糯糯的说:“我以为师父被拍花子抓走了,担心死我了。”小姑娘噘嘴,很快又笑了起来,猫眼儿弯成月牙状,把手里的老虎灯提给他看,“师父,这灯笼好不好看,阿爹给我买的。”

    权玉真还没说话,对面的友人看着赵宝丫诧异的问:“冯老,您不是说再也不收弟子了,怎么收了这么个小姑娘?”

    权玉真先接了小宝丫的老虎灯,夸了句好看,才笑道:“我只说不收弟子,可没说不收徒弟。况且,我只教宝丫头画符算命。”

    那中年人又指着赵凛问:“那这位是?”

    权玉真:“我徒弟的爹,算是我的小友。”说着他又指着那中年男人介绍道:“赵凛,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故人,姓邢名焱。”

    赵凛拱手行了个文人礼。

    对方点头算是回应,三人坐下闲聊,赵宝丫提着老虎灯笼在旁边玩。湖水幽幽,有船从江面划过,赵凛抬头,不经意间往船头瞟,正好对上了陆坤看过来的目光。

    他眸子微压:还真是阴魂不散。

    “赵小友,听闻你去年才启蒙?”

    赵凛回神,继续攀谈。

    直到月上柳梢,湖边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三人才坐着马车回到了客栈。

    之后两日,一行人也没怎么出去,都关在客栈温习功课。赵凛虽然过目不忘,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很认真的读书,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马承平了。他深刻的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临时抱佛脚一点用处也无,他爹逼着他看书时,他书里头永远藏着话本。

    他爹觉得他能踩两次狗屎运,他觉得人不可能倒霉两次,这次决计过不了府试。

    府试那日,客栈早早就掌了灯,众学子都穿戴整齐,到了时辰自发的前去考场等。小宝丫这次倒是起得早,跟着权玉真一起送他过去。

    府试可比县试严多了,除了吃食,笔墨纸砚都是要确认身份后,官府派发的。搜身也更为严格,连带的馒头都要掰得稀碎,防止夹带。

    进去考场后,照例由知府带领众学子给孔孟上香,宣读考场的规矩。赵凛抬头,想看看这位传说中进过内阁的知府大人长什么模样,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的愣住。

    这位不是权道长大前晚上的那位故人吗?

    还同他相谈甚欢来着。

    他怔愣间,斜前方的陆坤回头看来,目光晦涩,显然也发现了。

    赵凛:这人该不会觉得他和知府有关系吧?

    不管两人如何想,主考的知府全程不假辞色,直到所有的考生坐到舍号里开考,他也没有看赵凛一眼。赵凛深吸一口气,镇定开卷开始答题。然后发现第一天的帖经里有两道他出过的模拟题,他诧异一瞬也就略过了。第二日的考卷杂文里居然又有一道他出过的题,赵凛有些不淡定了。

    他押中了三道题?

    如果说之前是不淡定,第三场四道策论大题里有两道是他出过的模拟题,他彻底都凝重起来。

    怎么会这样巧?

    中一道就算了,连中五道,若是有心人看到他出的模拟卷会怎么想?

    他忐忑的答完了所有的考题,跟随大众出了考场。一出来,所有长溪县买过模拟考题的考生都兴奋了,不少人凑到他身边道:“赵兄,多亏了你去买的那份模拟考卷,最后两道大题我提前写过了。哈哈哈哈,这次肯定能过。”

    “对啊,对啊,那套考卷我也做了,真的神了!”

    “赵兄知道是哪位高人出的考卷吗?下次院试还有没有?我回去一定要买!”

    众人七嘴八舌,当初舍不得出银子买的都懊悔不已。其他县的人听了一耳,也打听起来。而被人拥簇着的赵凛全程面无表情,心情不佳连来接人的赵宝丫都瞧出来了。

    小团子挠挠头:难道是考题太难,阿爹不会?

    小团子笨拙的安慰他:“阿爹,就算没考过也没关系的,我们明年还可以来呀,秦叔叔上次就没考过。”

    赵凛依旧绷着脸,权玉真听着周围学子兴奋的议论,等到了客栈才问:“你是担心那晚有人看见你和邢知府相谈甚欢,再查到模拟考卷的事,会举报你舞弊?”他原本已经撇开了赵凛独自去见故人,委实没想到赵凛和小宝丫会找到湖心亭去。

    赵凛:“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愿不会发生吧!”

    两人正谈着话,客栈二楼突然传来吵闹声,紧接着是鬼哭狼嚎的求饶声,而且动静越来越大,还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

    赵凛起身,还不等开门去瞧,马承平先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马员外紧随其后喊打喊杀,秦正清几个也追了进来。

    马承平一进来就往高大的赵凛身后躲,边躲边喊救命,马员外手里拿着鸡毛毯子,大骂道:“你个不孝子,给你买的模拟考题居然看也没看?多好的机会啊,你是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他伸手要打,秦正清几个连忙拉他。

    赵凛扶额:这么一闹,看来河中府所有的考生都知道长溪县模拟考卷押中五道题的事了。

    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这样吧!

    然而,事情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次日,知府大人突然下令所有的考生不准离开河中府,说是此次府试可能有人舞弊,必须彻查。

    众考生瞬间惊慌起来,尤其是昨日还兴奋的长溪县考生。一旦查出舞弊,他们不仅会被责罚,还要被连带终生不准科举。

    那这辈子仕途就无望了!

    先前还感激出模拟考卷的考生,这会儿就开始骂骂喋喋。

    众人在各自的客栈里战战兢兢等了三日,第四日,来了几个官差拿着那份最初的模拟卷找到赵凛,问是不是他出的。

    赵凛叹了口气点头,官差道:“那麻烦赵公子同我们走一趟。”

    围观的众学子哗然,秦正清、马承平和一众青山书院的弟子都不可思议,陆坤则探究的盯着他看。

    小宝丫一看官差要抓她爹,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他的腿不放,嚎道:“你们不能抓我阿爹,他是好人。”小团子哭得眼圈红红,官差再怎么不忍心也要执法,伸手要去拉开赵宝丫。

    权玉真先一步把人抱了起来,宽慰道:“乖,你阿爹不会有事的,最多明日就回来了。”

    小团子止住哭声,抽抽搭搭的问几个官差:“是真的吗?”

    官差家里也是有儿女的,瞧她这样也只能道:“只是先带你爹回去问话,若是无事自然会回来。”

    言外之意,众人都听出来了:若是有事,只怕回不来了。

    赵凛交代了赵宝丫几句,就在整个客栈人的目送中跟着官差去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