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皇后扫一眼苏贵妃正红的宫装, 脸就沉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喝问:“苏氏,谁准许你穿正红衣裳?你不知宫中规矩, 中宫皇后才可以穿正红?”

    苏贵妃抚了抚鬓边的发,笑容含蓄:“这料子是皇上赐给臣妾的, 皇上说臣妾可以穿……”

    “荒唐!”云皇后胸口起伏, 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坏规矩?这简直是赤裸裸打她的脸。

    苏贵妃掩唇:“皇后娘娘这是在说皇上荒唐?哎呀, 这话臣妾要是回去告知皇上,皇上又该训斥姐姐了。”她看似在说笑, 但显然没少干这种事。

    云皇后恼怒:“苏贵妃, 本宫念你膝下有皇子, 凡是不想同你太计较, 但妃始终是妃,不要拿皇上来压本宫。”

    苏贵妃怀里的狐狸犬突然冲着云皇后犬吠起来, 两只爪子用力扒拉,把狗仗人势表现得淋漓尽致。云皇后脸黑, 如今对方手里的一条狗都敢凶她堂堂皇后了。

    “狐珠子别吼。”苏贵妃边顺着狗毛,边笑道:“哎呀, 皇后娘娘别和个畜生计较, 狐珠子以为您在欺负臣妾呢。”

    这只狐狸狗毛发雪白,眼珠子蓝汪汪的, 体型娇小可爱,凶人的时候也是嗷嗷的奶狗音,根本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但云皇后就是觉得被羞辱了。

    “来人啊,把这只冲本宫叫唤的狗打死去!”

    皇后身边的侍卫上前, 苏贵妃沉下脸喝道:“谁敢,打狗还得看主人!今日谁敢动本宫的狗, 本宫回去就让皇上杖毙他!”

    苏贵妃在宫中最是得宠,大业唯一的皇子又出在她肚子里,一时间还真没有人敢动。

    云皇后咬牙,从凤辇上下来,踱步到苏贵妃面前。那狐狸狗立马怂了,把狗脑袋窝进苏贵妃的怀里,呜呜呜的叫唤。

    云皇后和苏贵妃对峙着,那狗就把狗脑袋钻到苏贵妃腰侧,探头往后看。瞧见赵宝丫时,湛蓝的眼珠子眨巴眨,发出兴奋的呜呜声,刨着狗爪子想往她这里跑。

    霍无岐看稀奇似的撞撞赵星河:“那狗眼睛和你挺像的。”

    赵星河一手拐撞了回去,狠狠剐他一眼,霍无岐捂着肚子讪讪。

    狐珠子挣扎得太厉害,苏贵妃险些抓不住它,对峙的档口输人不能输阵。她用力拧了把狗背上的肉,狐珠子吃痛,终于不敢大动了,呜呜呜的控诉起来,两只蓝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赵宝丫看。

    赵宝丫吸口气,伸手拽拽陈慧茹,程慧茹瞧她一眼,很有默契的弯下腰。她凑到陈慧茹耳边压低声音小声道:“慧姨,苏贵妃不是苏家人。”

    陈慧茹眼眸闪了闪,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苏贵妃。苏家一直只有一个嫡女,原本是打算送嫡女进宫的,但苏家嫡女远嫁后,突然又冒出个庶女也就是现在的苏贵妃。苏家人高傲,但无一不是清透高华的长相,苏贵妃却长得穠丽妖媚。既不像苏尚书半分,也不像府里的姨娘,形式做派也透着股市井小民的刁钻蛮横。

    她不清楚宝丫为何突然说这句话,但如果苏贵妃不是苏家人,那苏家便是欺君。

    皇后应该很高兴才对。

    她嘘了声,示意赵宝丫先不要说话。赵宝丫乖乖不说了,继续盯着皇后和苏贵妃看。

    云皇后不想在外头太过难堪,深吸一口气,道:“苏贵妃还是快些回去的好,本宫出来时小皇子发了热……”

    苏贵妃娇俏的脸瞬间发白,也顾不得和他人置气了,赶紧吩咐宫人起驾回宫。徒留苏少夫人一人面对皇后和陈慧茹二人。

    苏少夫人暗暗咬牙:什么破贵妃,一点都不靠谱。

    她讪讪一笑,朝着云皇后屈膝行礼。云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不喊她起来,淡淡开口敲打:“苏少夫人,不过是孩子间的一点小摩擦,大人不依不饶的就难看了。今日你请贵妃来出头,万一小皇子在宫中无人看顾出了事,算你的吗?”

    苏少夫人腿肚子打抖,暗暗滴汗: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担。

    云皇后继续道:“你若还想计较,现在本宫看着,你让你闺女和赵家这姑娘当场打一架,如何?”

    苏少夫人呐呐:“不该是臣妇女儿和云亭侯府的姑娘打一架吗?”

    云皇后嗤笑:“本宫那侄女才三岁,你女儿都六岁了,好意思?”

    苏少夫人排腹:赵家那丫头都十岁了,好意思吗?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顶撞的,苏少夫人讪讪笑了两声:“皇后娘娘说笑了,哪里是不依不饶,只是小孩子之间有些误会。今日带静秋来一起玩玩,和解的。”

    “是吗?”云皇后抬了抬眼皮,“起来吧,那让你女儿和赵家丫头互相道个歉,这事就了了。”

    陈慧茹伸手把赵宝丫拉了出来,赵宝丫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苏静秋鞠了一躬:“静秋妹妹对不起,我不该让狗狗凶你的。”动作干脆利落的仿佛在问好。

    苏静秋可没赵宝丫这么能屈能伸,拧着脾气,涨红了脸就是不肯道歉。

    苏少夫人咬牙,推了女儿一把,压低声音催促:“快点。”今日不宜硬杠,道完歉早点走人才是正经。

    苏静秋无法,别别扭扭的鞠躬:“对不起……”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扭头跑了。

    “小孩子,不懂规矩,皇后娘娘别见怪!”苏少夫人尴尬的笑笑。

    云皇后摆摆手,苏少夫人立刻朝着女儿追去,苏府一大群人也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等碍事的人终于走了,云皇后示意赵宝丫几个孩子自行去玩。赵宝丫看看陈慧茹,陈慧茹点头,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赵星河、霍无岐几人往马场去了。

    马场重新充满欢笑,云皇后看着一群孩子嘴角也有了点笑。继而又转向陈慧茹道:“今日本宫帮了你这个忙,你也听听本宫的劝,回去就和本宫哥哥服个软。那个妾室你若不喜欢,等她生下儿子,打杀了便是。但本宫还是劝你一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没了这个妾今后也还会有别的妾。与其这样,还不如你自己给夫君挑几个好的。总比遇到像苏贵妃那样不识大体、歹毒刻薄的人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皇后娘娘不能因为自己深处后宫,嫔妃姐妹无数就来劝她大度。她不想和想法完全相左的人辩驳,出声问:“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臣妇的手帕交、苏家的阿玉?”

    云皇后愣了愣:“倒是记得,你提她做什么?”那可是多年前京都有名的貌美才女,与面前这位并称京都双姝。

    只可惜,据说嫁了个穷书生。

    陈慧茹:“皇后娘娘就不好奇,苏家儿女各个容貌雅致出尘、谈吐不俗,为何独独出了苏贵妃那样见识短浅、狐惑魅上的女子?”

    苏家女儿,就算是冷峻寡恩的苏大公子也是一副清绝容貌,

    云皇后狐疑:“你这是何意?”容貌雅致出尘、谈吐不俗并不见得是好人,苏家人出了名的矜娇傲慢,出一个苏贵妃那样的大俗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倒是那位消失多年的苏家嫡女清透天真的有些可笑。

    陈慧茹扯了一下嘴角:“没什么意思,只是听见有传言,苏家只有一位嫡女,如今宫里的那位并非苏家女。苏少夫人能随意请她来帮自己女儿出气,必定是拿捏了她什么把柄……”

    话点到即止。

    云皇后是个聪明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狂喜:若苏贵妃不是苏家女,是更低等的身份,比如勾栏院出来。那苏家和苏贵妃就是欺君……”她顾不得再说教陈慧茹,立刻吩咐宫人摆驾回宫。

    远远瞧见皇后走了,赵宝丫立马弃了马跑了过来。仰头问:“慧姨,皇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你呀?”

    陈慧茹看她:“宝丫为何觉得皇后会为难我?”

    赵宝丫很认真的说:“因为她面相一看就很凶啊,连狗狗都怕她,而且她并不喜欢慧姨。”

    小孩子五感果然天生敏锐,皇后确实不喜她。哪个小姑子在夫家受尽委屈,猫着腰做人,会喜欢看见嫂子在家说一不二,把自己哥哥拿捏得死死的?

    这次云亭侯生了反骨,弄了个小妾庶子出来,她不得高兴死。

    这么就眼巴巴的跑来看她笑话。

    “她没空为难我。”陈慧茹摸摸她发顶,弯腰看着她认真问:“宝丫从哪里听说苏贵妃不是苏家女儿的,还听说了什么?”

    赵宝丫一直记得她爹说过的话,犹犹豫豫抠着自己额角,腮帮子都因为纠结鼓了起来:“我,我算出来的。我师父是道士,我是小道士,会看相卜卦。我还知道苏贵妃是苏家家生子和一个乐人生的,之前一直在乐馆长大……”

    陈慧茹像是没听到她后面的话,而是好奇问:“你师父是道士?你爹怎么会让你当小道士?你们从前过得不好吗?”

    赵宝丫也不知道怎么说,要是别人这样问,她敷衍几句就过去了。但面对陈慧茹她不想敷衍,于是就把自己被阿奶欺负,阿爹带着她走镖的事说了。

    “那个时候我才四岁,大年夜都没地方可去,阿爹就带我去城隍庙了。我们就是在那里遇见师父的,师父他可好了,教阿爹念书,教我画符看相,还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她说起自己的师父,眼睛都亮了起来,继而又泄气道:“师父不肯和我们来京都,等我有空了,要回去看他的。上次春生哥哥来信就说师父感染了风寒,病没好还老是喝酒……老道士不听话,就要我念叨他!”

    陈慧茹轻笑:“宝丫能遇见这么好的师父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呢。”赵宝丫很是骄傲,“还有小姑、玉姨、春生哥哥、马叔叔、钱叔叔……他们都很好很好的。”

    一阵寒风乍起,陈慧茹下意识的往她面前挡了挡:“好了,快些喊你哥哥回去吧,天冷,你体寒莫要着凉了。”

    赵宝丫惊讶:“慧姨怎么知道我体寒?”她似乎没提过。

    陈慧茹很自然的接话:“小蜜儿也体寒,我一瞧你就看出来了。”

    赵宝丫了悟:“对哦,那小蜜儿有吃药丸吗?我从小就吃调理的药丸,春生哥哥的师父齐大夫开的。慧姨要是需要,我可以回去问问阿爹方子。”

    陈慧茹摇头:“不用,我生蜜儿前就知道自己体寒,已经调理过了。蜜儿只是微微有点寒,吃错了东西容易拉肚子而已。”

    “是药三分毒,总是吃药不好。你回去同你爹说,世间有暖玉,可驱逐寒凉之气。一块在皇帝那,一块在静亲王手里。”

    赵宝丫点头答应下来,可回去她并没有把这话告诉她爹。以她爹的性子,要是知道这两块玉的下落,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她不是三岁小孩了,要从皇帝和王爷手里得到那么珍贵的东西肯定会付出更多。说不定她爹会因此走上和梦里一样的结局,她现在很好。

    而且春生哥哥说过,他将来医术一定会很厉害,会治好她的。

    她相信春生哥哥。

    今日这事,虽然皇后娘娘出面了。赵宝丫还是担心苏少夫人会继续找她麻烦,干脆窝在家里不出去了。

    还以为要在家里继续窝两三个月的赵宝丫,三天后就听闻苏家出事了。

    起因是,宫里新进了一批乐人,皇后娘娘发现其中一名琵琶女和苏贵妃长得极为相似。细细审问下才知道苏贵妃并不是苏家女,而是那乐人和苏家的家生子所生。苏贵妃是贱民所生,进宫前也是贱籍,还曾委身于人。

    皇帝因为吃了‘剩饭’震怒,直接将苏贵妃打入了冷宫,病弱的小皇子交由皇后抚养。苏家人欺君,原本是杀头的大罪,皇帝却只把苏尚书踢出了内阁,迟迟没有发落。

    苏家人惶恐不安,苏少夫人自顾不暇实在没空搭理赵宝丫。

    徐阁老一派频频上奏,要皇帝按照欺君之罪砍了苏尚书。然而,皇帝秘密召见过苏尚书后,只是暂停了他尚书一职,罚俸一年,没收了苏家名下两处玉矿。

    黄金有价,玉无价……两出玉矿比十万两多得多了。

    御史台的几个老家伙觉得皇帝委实荒唐,朝臣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可拿钱来抵罪。那今后岂不是人人有恃无恐,朝廷上下岂不是一团乱?

    他们愤愤不平,当朝死谏。然而老皇帝压根不吃他们这套,让侍卫把撞晕的言官抬了出去。又道:“朕也不是什么罪责都会免的,比如说谋逆和贪污。”

    众人不由的想起天禧二十二年的冯首辅,被如今的徐阁老检举贪污赈灾银子。

    老皇帝确实毫不犹豫的削他的官,赐毒酒弄死了。

    所以皇位和钱财才是老皇帝的底线?

    赵宝丫了解这点后,觉得老皇帝对她爹真算是大方了。赵凛却不以为意:“要想刀快,自然要磨刀。”

    老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苏贵妃和皇后因为他女儿吵起来了。回去才事发的,拿了苏家的玉矿还很‘大方’的送了他三块上好的玉料。

    可惜没有一块是暖玉。

    他回家问过闺女后才知道苏贵妃的事是宝丫告诉陈慧如,陈慧茹捅给皇后的。

    这事不仅老皇帝知道了和赵凛有关,一直关注赵家的陆尚书也知道了。

    陆尚书因为悔过书的事一直记恨赵凛,先前去找花尚书和工部李尚书想搞赵凛。没想到花尚书一口拒绝了,李尚书模棱两可、犹犹豫豫的,不同意也不反对。

    他恼火,就派人一直盯着赵家。

    这会儿苏家事发,比他们家还惨。他立刻找到赋闲在家的苏尚书,道:“这次虽然是皇后出的手,但你可知苏贵妃事发的前几日因为赵修撰女儿的事和皇后吵起来了?李家、花家、陆家接连出事都和这个赵修撰有关,你家出事多半也是因为他的关系。”

    “这个赵凛是个麻烦,留在京都就没好事。不若我们几个联手把他赶出京都?”

    苏尚书压根不知道自家儿媳妇那点破事,你怀疑的态度看着陆尚书:“老夫记得你去找过花、李两家,他们没同意你?”

    陆尚书郁闷:“别提了,老花在赵家丢了大脸,居然一口回绝了老夫。老李还念着赵修撰替他说的两句好话,他也不想想谁害的他。”

    苏尚书押了口茶:“以陆家的实力要把一个小小的修撰赶出京都不是很容易吗?还需要我们四家联手?”

    陆尚书憋屈:“你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修撰,哪家也不沾染。老夫可是查出他和大理寺卿邢大人有些渊源,皇帝也明显在偏袒他。我儿那事,皇帝明面上是让他闭门思过,实际上是在护着他。闭门思过出来后不仅没被打压,前几日还升了翰林院侍讲。这才几个月,徐阁老的儿子徐明昌也没这个待遇啊!而且,只要我动手,徐老贼必定是要横插一杠,大作文章的。这事,一家还真办不了。”

    “此人不除将来必定是心腹大患。”

    陆尚书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苏家和别的三家不同,他们犯的是欺君大罪。不仅赔了两处玉矿,如今尚书职位也堪忧,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敢再轻举妄动的。

    他只得委婉道:“老夫现在赋闲在家,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配合你,不若你先去做做老李和花尚书的工作?若他们同意了,老夫必定同意。”

    陆尚书很想把手里的茶照着苏老头的脑袋浇下去:他娘的,你掌管户部这么多年,就算赋闲在家,还有二把手你儿子户部侍郎在呢。

    搞不搞赵凛不是你一句的话事?

    犯得着在这和他打太极!

    陆尚书心中不愉,面上还要客客气气告辞。等他一走,苏尚书就把自己儿子喊来,询问苏贵妃和皇后因为赵家女儿闹起来的事。

    苏家大公子长泽把妻子和云亭侯府那档子事说了。苏尚书气得破口大骂:“那陶氏脑子发热你也没脑子吗?云亭侯夫人先是吏部陈家嫡女,其次才是云亭侯夫人,同她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娶妻娶贤,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只注重她颜色,同你妹妹一样的缺心眼。”

    “还有那贱籍女子,怎么教都教不聪明。唯一的皇子出在她肚子里,只要谨小慎微,等皇子长大即可。眼皮子浅,偏生要骄纵妄为,同皇后斗什么?老皇帝明摆着不想立世家女为皇后,她只等着当太后就好。如今可好,自己要死,还拉上苏家。”

    “说到底就是骨子里的贱胚,不堪大用,若是换成家族教养出来的阿玉定是不一样的!”

    “你妹妹当初也是生了个儿子吧?”

    真论起来,如今皇后膝下的病弱皇子和他们苏家一点关系也无了。

    苏长泽任由父亲训斥,苏少夫人等到他回去,就问公公说了什么。苏长泽把父亲说妻子的话略了过去,捡了骂苏贵妃的话说。

    苏少夫人阴阳怪气道:“就算你妹妹进宫了也不堪大用,她呀一心只想着自己。”

    苏长泽沉着脸训斥:“少胡说,阿玉是被人骗了。”

    苏少夫人撇嘴:“真是被人骗,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幡然醒悟啊。得了家里那么多好处,明知道是要进宫的,还同那穷书生往来……”

    苏长泽不想再听她唠叨,转身就走了。

    路过花园时,看见一只蓝白猫追着几只老鼠在到处窜,把他刚移植的几棵峨眉春蕙给弄死了。他心中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训斥下人后让他们去逮猫。

    下人一脸闷逼:“公,公子,府上没猫!”

    “府上怎么没猫?”他话音落,那蓝白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三两步窜到了高墙之上,然后跳了下去。

    苏长泽大吼:“还不快去抓猫!”

    几个下人抖了抖,立刻从后门跑出去追猫。然而,人哪里有猫跑得快,蓝白猫跳出去一溜烟跑没影了,不到一刻的功夫就从东城跑到了南城,跳上了赵家的围墙,然后跳到了马厩里。从黑雪蹄子下窜过,一下撞到了突然冲出来的小黑。

    一猫一狗就在院子里撒了欢的追逐起来。

    蓝白猫给小黑追得喵喵乱叫,瞧见从屋子里出来的赵宝丫,喵的一声窜到了她怀里。灰褐色的眼瞳水汪汪的,喵喵喵的控诉。

    赵宝丫朝跑过来摇尾巴的小□□:“小黑,不许欺负猫猫。”

    小黑这才消停了些。

    她抱着蓝白猫一路往书房去,蓝白猫不停的喵喵叫。等到了书房,赵宝丫开口:“阿爹,陆尚书到苏府去了,他想让苏尚书帮忙把阿爹赶出京都,还去花府和李府了……”

    她有些担忧:“我这两日做梦又梦到阿爹被人害了,但总只看到害阿爹那人的背影。瞧着不像那四位大人。”

    赵凛问:“那你说说,那人的背影长什么样?”

    赵宝丫仔细回想:“比阿爹矮半个头吧,偏清瘦,一身正红官袍,肩宽腿长,瞧着后脑勺应该挺年轻。”

    正红官袍,那至少得是四品以上官员。

    “你瞧着他后脑勺怎么就知道挺年轻了?”

    赵宝丫很肯定的说:“他头发,露在官帽下的头发乌黑润泽,后颈肌肤润泽如玉。对了,他左耳风池穴附近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赵凛宽慰她:“现在很多事都变了,你梦里看不清楚面容,说不定这个人压根也不会出现。你且先去玩吧,叫星河不要跑远了。”

    赵宝丫鼓鼓腮帮子:但愿这人真不会出现吧。

    “阿爹,我们去隔壁霍家玩可以吗?霍无岐说他爹走商回来了,带了许多好东西,让我同星河哥哥有空去玩。”

    赵凛点头:“可以,嘱咐星河去别人家规矩点。”

    赵宝丫乖乖点头,抱着蓝白猫走了。等闺女一走,赵凛眼神就凌厉起来,看来除了找那暖玉外,有空还得看看谁左耳风池穴附近有痣。

    有痣的统统搞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