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我们的婚姻是微醺春日 > 第88章 幻觉Illusion
    ◎【梦】◎

    月朗星稀,屋外一片氤氲朦胧,夜晚悄然降临。

    苏玺岳靠坐壁炉旁,篝火点点,噼里啪啦木头燃烧的火苗声令他感到惬意,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放着煮好的茶水,诺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人,他喜欢一个人静坐在这儿,没有人打扰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对旁人晦涩难懂的内容,对他来说,是一种放松的享受。

    即使身边的人会说他“不合群”,但苏玺岳并不介意旁人怎么评价他。

    从初中开始,早熟的同学之间会用暧昧的方式对心仪的同学表达好感,他的长相不论放在哪,都是佼佼者,自然也收到了许多女同学的示好,但他觉得,这好无聊,他都一一拒绝了。

    到了高中,这样的“示好”更是多到数不胜数,苏玺岳不仅觉得无聊,更觉得有些厌烦,不是厌烦这些女孩子们,而是厌烦为什么要男女之间要有这样的关系,他觉得男女关系,是最没用的一种关系,他不需要。

    他不仅长相优越,就连成绩也是,中考以状元的身份考入高中,他这样的成绩,就算在高中早恋,老师都不会多说什么,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苏玺岳根本不会这样做。

    高考,他又以当年理科省状元的成绩考入大学,记者都喜欢采访状元,那一年的采访,让大家都知道了,原来那一年的状元,不光成绩好到接近满分,就连长相,也是满分长相。

    苏玺岳还未入大学,就小火了一把,到了大学,大家都已经步入成年,更多的女孩子们意识到了主动并不丢脸,苏玺岳自然也收到了许许多多女同学的示好,有同一个学院的,有其他学院的。

    苏玺岳并不觉得这些女孩子们怎么怎么样,而是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恋爱,更没有想过结婚。

    大学舍友刚开始还不知道苏玺岳是这样的性感,毕竟苏玺岳这张脸,从男生的审美去看也无可指摘,说句不好听的,苏玺岳这长相这条件,就算他同时脚踩两只船、三只船,也会有人替他说话,甚至有人甘之如饴。

    但他没有,在苏玺岳的舍友们纷纷脱单后,他们宿舍只剩下苏玺岳一个人是单身。

    舍友总是调侃他:“你小子,找女朋友要求也和要求自己一样高吗?”

    苏玺岳说过,他是不婚主义,并不想结婚,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恋爱上,但是舍友们并不相信,只觉得苏玺岳是眼高于顶,要求过高。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顶顶优秀的人,找的女朋友总不会太差的。

    刚开始苏玺岳还会解释一两句,到后面苏玺岳都懒得解释,但是他大学本科期间,一直单身。

    本科毕业那天,舍友们的女朋友都来一起拍毕业照,拍宿舍合照时,那些女生很难不注意到自己男朋友的舍友居然这么帅气,悄悄问她们的男朋友,苏玺岳有没有女朋友。

    舍友们早就习惯了苏玺岳被不同的女生打听,但当自己的女朋友也好奇时,难免吃醋。

    后来跟苏玺岳说,“你啊,快找个女朋友吧,别我们结婚了,你还是一个人,至少要携女伴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苏玺岳笑了笑,他自己没想过结婚,也知道舍友和女友感情稳定,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快结婚,甚至连研究生还没毕业。

    舍友给苏玺岳寄了请柬,知道他在香港读书,还特意问他那天方不方便过来。

    舍友结婚那天是周末,苏玺岳那天并不忙,大家本科都是五年,本身就比其他专业的情谊要深,同一个宿舍住了这么多年,他们舍友之间的感情很不错,苏玺岳自然会去的。

    他只是无心男女关系,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婚礼流程并不复杂,甚至相比于其他新人的婚礼,可以称的上简单,很多不必要的流程都被取消掉了,苏玺岳隐约听说,是因为新娘怀孕了,趁着还没显怀,先把婚礼办了,但是因为怀孕,又不能太劳累,所以婚礼流程很简单。

    苏玺岳即使参加婚礼,也无法感同身受这种幸福的氛围。

    他坐在壁炉旁,有些好笑的想,提到结婚带给他的感觉,甚至不如现在安静的坐在这带来的幸福感多。

    他更加坚定了不婚主义的念头。

    毕竟他一直坚信,婚姻从来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对他来说,更像是枷锁和坟墓。

    倒不如学习来的有趣,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明确,而且婚姻,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规划之中。

    临睡前,苏玺岳和奶奶通了电话,奶奶身体健康,现在在海边旅游,还说等海边呆够了,就去香港看他。

    苏玺岳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当然高兴的说好啊。

    即使是冬天,但香港的温度并不低,这样的天气睡觉很舒服,适合好梦。

    苏玺岳偶有失眠,但今晚他睡的格外香甜。

    只不过他第二天是被惊醒的。

    他只习惯一个人睡觉,任何时候都是。

    但他的床上,他的身边,怎么会有另外的人?!

    甚至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手臂甚至还搭在了他的身上!

    苏玺岳在香港读书没有住宿舍,他在香港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子的安全问题他从来不担心,根本不会有人夜闯他的住宅。

    所以,他现在是在做梦?还没睡醒?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再睡过去,希望醒来时,一切都以恢复正轨。

    但这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身边女人的手臂软软的,搭在他的身上,虽然没什么重量可言,但他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热的像被火在燃烧。

    这样的情况苏玺岳还怎么能继续安心睡觉?

    他小心的、用两只手指、尽可能最少接触的捏着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从他身上拿下去。

    可是尽管他的动作小心到不能再小心,可还是将身边的女人惊醒。

    带着清晨未睡醒的倦懒声响起:“苏玺岳,你醒了吗?”

    身边躺着的人儿甚至都没睁眼,迷迷糊糊的又朝着他身边蹭了蹭。

    苏玺岳虽然不知道身边躺着的人是谁,可还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她叫的人是自己的名字没错,但她又是谁?

    这个疑惑在苏玺岳的脑海里被无限放大,紧接着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在香港的家!

    这间卧室的装潢和布置,对他来说,陌生无比。

    这又是哪里?!

    身边的人又是谁?!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穿越这一说,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刻发生的一切。

    身边的人儿继续问他:“现在几点了?”

    苏玺岳看了一眼手机,有点不自然的说:“快七点了。”

    身边躺着的人笑了笑:“这么早,今天你又不上班,不用去医院,咱们再睡会儿吧。”

    苏玺岳心里冷静了一下,难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学生,已经工作了?而且还是医生。

    自己能成为医生,苏玺岳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对自己的规划即是如此,但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身边的躺着的人儿闭着眼,苏玺岳这才将目光完全的落在她的脸颊上,可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对现在的他而言算是“陌生”的女人。

    可就一眼,苏玺岳也能看出她的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好软,年纪看起来也小小的,像个女孩子。

    苏玺岳大致推算了一下,自己工作,那一定是博士毕业后的事情了,可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小了好多,自己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恋人?夫妻?

    苏玺岳脑海里只有这两种念头。

    至于其他的一夜情、炮友之类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莫名的觉得,自己不会这样子对此刻躺在他身旁的女孩子。

    女孩子睡觉不老实,总是喜欢往他这边蹭。

    苏玺岳知道自己有轻微洁癖,明明一向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他,居然意外的不排斥身边女孩子的动作,甚至好像自己的身体和心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触碰,不仅不厌恶,甚至还有些喜欢和享受?

    苏玺岳睁着眼睛,环顾卧室,并没有发现他和身边女孩子的结婚照,难道他们现在并不是夫妻?

    苏玺岳睡不着,任由身边的女孩子放肆的抱着他。

    没过多久,身边的女孩子忽然惊醒,她的口中“啊”了一下,苏玺岳心脏猛的漏跳一拍,是做噩梦了吗?自己需要安慰她一下吗?如果是已经工作的苏玺岳,会怎么做?

    苏玺岳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身边的女孩忽然说:“我忘记了,我说好要给你做我昨晚新学的早餐的。”

    苏玺岳的心忽然落地,还好不是被噩梦惊醒。

    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怎么还需要女孩子做早餐?

    即使是现在的还在读研的他,也都是自己做饭做家务,那么为什么,几年之后,工作了,就需要女生来做饭了?

    苏玺岳忽然有些看不起未来的自己,难道这样的他,身边的女孩子也会和他在一起?

    他决定挽回一下未来自己的?形象:“不用你做饭,我去做吧。”

    “哎呀,总不能天天都让你做。”周鸢笑得很开心,“而且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今早要让我大展身手的。”

    苏玺岳松了口气,原来身边的女孩子只是一时兴起,平时在家还是自己做饭。

    苏玺岳是一个效率很高的人,“高效”、“自律”贯穿她的生活,比如说,起床,他也不会赖床。

    苏玺岳也以为身边的人亦是如此,都说好了要去做饭,为什么还娇娇软软的抱着他,不肯松手?

    而他,又为什么没有拨开她的手臂,自己起床?

    身边的女孩子睁开眼睛,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向下拽了拽,她穿着布料极少的真丝睡裙,肩带甚至还掉到了手臂处,穿和没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大面积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更明显的是,白皙如雪的肌肤之上,有一个又一个的红痕。

    苏玺岳即使没有恋爱过,也知道那是什么。

    尤其是身边的女孩子皮肤白到晃眼,那几个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波澜起伏处,更是明显。

    苏玺岳居然有些看愣住了。

    身边的女孩子也注意到了苏玺岳的视线,问他:“你看什么呢?”

    说完,她也随着苏玺岳的视线看去,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交错叠加的痕迹,不禁红了脸,小声说:“昨晚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用力的......”

    苏玺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在心里有些歉意,可他对昨晚的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身边的女孩子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不能再躺下去了,我要起来去做饭啦。”

    苏玺岳和她一起起床。

    他这才好好地仔细的看着她,她的长相很好快,是挑不出错的好看,身材也好,苏玺岳又想到了刚才在床上见到的那一幕,鼻子忽然热热的。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居然看到了一抹红色。

    女孩子的声音很快的响起,带着关心和明显的着急:“天啊!苏玺岳你流鼻血了!”

    一定是这个对他来说还未知的城市太干燥了,苏玺岳想。

    他在香港读书,可能暂时还是比较习惯香港一些。

    苏玺岳不太好意思的说:“天气太干燥了。”

    说完他去卫生间清洗,说来也神奇,他下意识的就好像是肌肉记忆似的朝着卫生间走去,就好像原本就知道,卫生间就在那里。

    “是不是最近上火啊。”旁边的女孩子给他倒了一杯水,“要不一会儿我再煮点汤,败败火。”

    流鼻血不过是一件小事,对身体健康构不成任何威胁,更何况他还是医生,可身边的女孩子着急的好像他好像被确诊了什么绝症。

    关心声仍然不断:“先煮点汤喝喝看吧,不行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苏玺岳也不禁被她的声音感染,笑着说:“我就是医生,哪里还用去医院?”

    苏玺岳的鼻血很快止住了,但身边的女孩子仍然跟他说:“如果老流鼻血还是重视点吧,你知道圆圆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纪预流鼻血了,虽然纪预自从他们俩在一起之后身体健康的不得了,但圆圆总是自己吓自己,我听她说多了也难免害怕。”

    她口中的“圆圆”是谁苏玺岳并不知道,但“纪预”他是知道的,是他现在教授的孙子,香港世家的贵公子,他们发生了什么苏玺岳并不知道,他在想,难道自己和眼前的小姑娘在一起,是自己教授介绍的?

    苏玺岳放下心里的杂乱,脱口而出:“小鸢,别担心,我没什么事的。”

    “小鸢”,是她的名字吗?

    自己平时是这么称呼她的吗?

    苏玺岳完全是下意识的这样叫她,就好像潜意识的直觉。

    眼前的女孩子笑了笑,她笑来唇角弯弯,甜甜的。

    周鸢好像也察觉到自己实在有些担心过头:“行,你自己觉得没事就行。”

    苏玺岳也笑了笑,其实他平时不怎么爱笑,所以现在笑的还不太自然。

    但他心里松了口气,眼前的女孩子好像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周鸢去厨房忙碌她昨晚从短视频app上学到的速成早餐。

    苏玺岳不习惯让女生做饭,虽然周鸢说了她去做,但苏玺岳仍然陪着她一起去了厨房。

    周鸢显然见到他陪在自己身边心情不错,开着玩笑说:“你这是怕我炸了厨房?”

    苏玺岳见到周鸢笑,心里居然有些暖意。

    可他分明不是一个被轻易被旁人影响波动情绪的人。

    原来自己工作后,变了这么多。

    苏玺岳自从睡醒后,一点一点的见证了自己的变化。

    但说实话,这样的变化,他吃惊,但居然......不抗拒。

    短视频里教做菜的视频一遍遍循环播放,苏玺岳只听了一次,就知道周鸢要做什么,并不难,很简单的早餐。

    但出乎苏玺岳预料,比他预想的时间多了好久,菜才被端上来。

    周鸢笑着说:“久等了吧,尝尝看。”

    不止有周鸢做的千层饼,还有一碗百合莲子汤。

    周鸢指了指这碗汤:“败火的,你多喝点。”

    她还记得他刚刚流了鼻血,苏玺岳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原来这就是被人挂在心上的感觉吗?虽然他刚才的意外是因为“上火”,但绝对不是因为天气“上火”。

    他微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你怎么啦?”周鸢听到后笑着问他。

    苏玺岳心里一惊,是她发现什么了吗?如果要问的话,自己是要如实说明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呢,自己会不会吓到眼前的小姑娘?那自己又会不会影响到她和“未来自己”的感情?

    几秒钟,苏玺岳脑海里闪过好多念头。

    周鸢接着说:“每次我和你说‘谢谢’的时候,你都说我们之间不用讲这些,你看你也会忍不住的对我说。”

    苏玺岳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她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苏玺岳先喝了一口百合莲子汤,并不苦涩,反而有一种清甜,看来眼前的小姑娘厨艺还不错。

    他又夹了一块小姑娘心心念念要给他做的千层饼,方法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味道肯定也不会差的。

    但苏玺岳一夹起来,还没有送到嘴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怎么这块千层饼,一面是正常颜色,另一面就是发黑发焦的黑色?

    这......

    小姑娘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送入口中。

    “你不是说偶尔吃一点这样子的没事嘛?”周鸢问他:“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苏玺岳对未来自己的认知又多了一点,未来的自己还能说出这种话?

    在眼前小姑娘殷切的眼神里,苏玺岳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异常,更多的是不想让她失望,他咬了一口周鸢做的千层饼。

    入口后,只有一个感受——

    咸,太咸了。

    周鸢期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那个博主说,闭眼都能做的好吃,如果你喜欢吃,我改天还给你做怎么样?”

    苏玺岳心里想说太咸了,真的不用做了,可话说出口却成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好吃,小鸢做的真好吃。”

    说完,他喝了一大口碗里的百合莲子汤。

    周鸢眨眨眼睛:“那你明天还想吃吗?”

    苏玺岳连忙说:“明天还是我来做饭吧,你休息就好。”

    周鸢眨着眼睛:“我现在天天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做早餐也不麻烦啊,而且我的手艺好像比以前有进步哎,说不定我再练一练,比你做的还好吃呢。”

    比以前进步还做成像是放了半袋盐的样子?那她以前手艺得是什么样?

    苏玺岳不敢想象未来的自己究竟都吃过小姑娘做的什么。

    不过她刚才还说,说她现在天天在家里?

    是不上班吗?还是还在读书现在放假了?

    苏玺岳不知道眼前女孩子的年龄,心里不禁猜测,该不会她还在上大学吧,她的长相,说她是本科在读也毫不违和。

    苏玺岳从读书以来一贯不欣赏“全职太太”,虽然他认为这些女性把自我的时间奉献给自己的家庭很不容易,个中苦楚只有她们自己清楚,而且全职太太的压力一点不比职场人少,即使岳教授和苏院长在他小时候工作就很忙,两个人谁也没有为了家庭妥协让步,童年的时间更多的是在奶奶家度过,所以从小和岳教授的关系没有那么亲昵,但他还是欣赏有自己事业的女性,难道说,未来的自己变了——

    居然找了一个没有工作的、大学生?!!

    苏玺岳又认真打量了一下周鸢,实在想不通,眼前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退到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有人忽然到教室里和他说:“你知道吗,你工作以后的太太是没有工作的小女生。”

    他一定会觉得今天是愚人节,对方想了什么绝世笑话再恶搞他。

    有些咸的千层饼苏玺岳没有吃太多,他问周鸢中午想吃什么,他来做。

    “忽然之间,我也想不到。”周鸢笑了,“不如我们去超市逛逛吧。”

    和女生逛超市对苏玺岳来说是全新的体验,其实和女生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特殊的体验。

    从家出来苏玺岳才发现原来自己回到了江坞,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乡。

    从超市出来,周鸢说:“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你休息,奶奶总是念叨你呢,总不好每次都是我这个孙媳妇回去,而你不去看她。”

    苏玺岳心里一惊,奶奶住院了吗?

    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他心里起伏不定,面上却仍不改色,平静的说:“好。”

    苏玺岳印象里的老太太,还是那个在海岛自在旅行的一点不输年轻人的老太太,而且老太太还说从海边旅行结束就去香港看他。

    怎么病房里的老太太,面色看起来还可以,但是仍然难掩憔悴。

    这是怎么了?

    苏玺岳心一凉。

    老太太看到周鸢和苏玺岳一起来很高兴:“阿岳今天不上班吗?”

    “是啊。”苏玺岳内心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但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不能让老太太看出他的不对劲来,“您今天身体好点了没?”

    老太太笑着说:“好多了,看到你们来就好多了。”

    苏玺岳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那盆金桔盆栽上,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有生机。

    “那就是小鸢买来的小金桔。”老太太的目光顺着苏玺岳一起落在那么盆金桔盆栽上,有些小得意:“我养的不错吧。”

    周鸢很快乐呵呵地说:“奶奶,您太厉害了!我就等着再过一阵吃呢。”

    虽然苏玺岳更熟悉的是那个身体健康的老太太,但不论如何,都是他的奶奶。

    他很耐心的陪着老太太聊天,话语之间依稀能猜测到,自己当初结婚,和奶奶的身体也有关系。

    所以,自己和眼前的小姑娘最开始没什么感情?

    那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也一定心里不好受吧。

    苏玺岳想,自己要对她好一点。

    一定不能比未来的他要差。

    苏玺岳离开奶奶的病房后,调出了奶奶的病历,结果让他心颤。

    他捂着眼眶,实在想不到,那个还在海岛恣意旅行的老太太,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周鸢来书房给苏玺岳送她刚榨好的果汁,看到苏玺岳好像有些难过,她第一时间过去搂了搂他的肩膀,才看到电脑上显示着老太太的病历。

    周鸢低声说:“医生说奶奶的身体最近状态不错。”

    苏玺岳习惯性的、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的将周鸢搂在怀里,抱着她,周鸢乖乖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苏玺岳这时候更多的需要安静,而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在他身边,时刻陪着他。

    苏玺岳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也不知道哪天醒来他就会重新变回那个正在读研究生的学生。

    但他好像越来越习惯现在的世界了。

    习惯每天晚上小姑娘抱着他入睡,又习惯每天早上小姑娘在他怀里醒来。

    每天早上一睁眼,第一眼看到周鸢,他的心里莫名的感到幸福。

    他喜欢周鸢肆无忌惮的抱着他,在他的怀里撒娇,不停的和他拥吻。

    苏玺岳是个自诩自律的人,认为自己可以克制这些低级的欲望,事实也是如此,这么多年,他的确践行的很好。

    但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变了。

    他享受和周鸢腻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享受可以用力的将周鸢搂在怀里,像亲吻绝世珍宝一样吻遍她的全身。

    苏玺岳从小优秀,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每天都在不停的羡慕着未来的自己。

    因为他知道,周鸢喜欢的,是未来的他。

    而现在的他,像一个龌龊的、只不过是窃取着未来的他成果的小偷。

    又一晚,苏玺岳和周鸢和岳教授还有苏院长一起吃了饭,也是今晚,苏玺岳才知道原来周鸢还是自己母亲的研究生学生。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的缘分可言。

    大概算算,周鸢现在的年纪,和正在读研究生的他,差不了多少。

    意识到这一点,苏玺岳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奇妙感。

    回到家后,周鸢猝不及防的亲吻着苏玺岳的薄唇,“你最近......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苏玺岳愣住。

    没有啊,他身体一直很健康啊。

    周鸢眼睛眨了眨,差点把苏玺岳推倒在床上:“那你怎么......”

    周鸢话没说完,但苏玺岳已经明白了。

    从他到这个世界后,他们一次都没有做过。

    但他用什么身份呢,他明明也对她心动,可他总觉得自己没法心安理得。

    好像总是差点什么。

    周鸢也不知道明明以前恨不得一天好几次的苏玺岳最近怎么了,她想了想:“走的时候爸给咱们了一瓶酒,喝点尝尝?”

    苏玺岳点了点头。

    苏玺岳的酒量很好,苏院长给的又是更受女性青睐的低度酒,就算喝几瓶他都不会醉,更不用说只是几杯。

    但在酒精微醺的影响下,苏玺岳问她:“小鸢,这几天你过的快乐吗?”

    周鸢的酒量也比以前好了些,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快乐啊,每天都很快乐。”

    苏玺岳又重新给她倒上:“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要告诉我。”

    周鸢拿着酒杯,猛的从座位上坐起来,苏玺岳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怕她跌倒。

    但周鸢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语气有了些醉意:“告诉你了啊,就刚才,在卧室问你的。”

    苏玺岳的心里有了卑劣的念头,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你不后悔吗?”

    周鸢虽然酒量比以前好,但现在酒精上头,还是有些醉意,想不通苏玺岳在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做了那么多次,今天他怎么还像纯情男大学生一样??

    周鸢想到这儿,莫名的有些想笑。

    周鸢真是酒精上头,好像真的把苏玺岳当成了什么男大学生,迷糊着说:“姐姐当然不后悔啦。”

    说完她干脆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捧着苏玺岳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

    苏玺岳听到她的话,差点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但好像又不是,但很快的苏玺岳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的世界被这个女人占据。

    但即使他毫无经验,也能凭借本能迅速的反客为主。

    深夜,酒精,荷尔蒙,微醺男女。

    苏玺岳一直是一个对时间很敏锐的人,但这一晚,他也分不清楚是几时几分。

    周鸢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无力,昨晚最开始她还有意识,但到后来,完全无意识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后发生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但在晕过去之前,苏玺岳的体力就已经超出她的预料。

    难道这么多天没有做,他就饿成这样?

    周鸢都有点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去招惹苏玺岳了。

    周鸢本来只是觉得苏玺岳有点像男大学生,但昨晚苏玺岳的所作所为,完全印证了这一点,估计男大的体力都没有他好吧!

    苏玺岳察觉到身边的小姑娘醒来,嗓音带着清晨的倦懒:“小鸢,早。”

    周鸢颇为怨念的看了他一眼。

    苏玺岳眉头微蹙,手掌在她的腰肢上徘徊:“小鸢这样看我,是昨晚不满意吗?”

    周鸢干脆转过身去,不说话。

    苏玺岳从背后搂着她,湿热的气息吐落在她的后颈:“那今晚都听你的。”

    周鸢舒服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故意说:“忽然觉得其实你之前那几天,也挺好的。”

    苏玺岳略带歉意的吻了吻周鸢的肩膀,算了,现在小鸢讨厌的,就当作讨厌未来的他好了!

    未来苏玺岳做的,和他这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儿,苏玺岳不禁又用力抱了抱周鸢。

    肌肤紧贴着肌肤,周鸢察觉到身后又有逐渐滚烫的温度,难道他就不会觉得累吗?就算他不累,周鸢也不想了,她轻声提醒他:“喂!”

    苏玺岳从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未来的自己名下有多少资产,他对这个结果不算失望,至少周鸢想买什么,他都能满足。

    而且就算周鸢想读一辈子的书,他都可以让她实现愿望。

    苏玺岳每天不停的给周鸢送礼物,见到什么都想买给她。

    就连周鸢都受不了苏玺岳这种“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行为。

    在周鸢收到苏玺岳从拍卖会上买来的粉钻后,认真的对他说:“苏玺岳,你再这样花钱就不怕哪天我们都要去流落街头吗?”

    “怎么会?!”苏玺岳心里一惊,难道未来的他还没有告诉周鸢他究竟有多少钱?

    苏玺岳打开手机,点开几个银行的app给周鸢看,“小鸢,我们再怎么花钱也不会没钱的,更不会去流落街头,粉钻你喜欢吗,过几天的拍卖会还有更大的,等我过几天一起拍下来。”

    “粉钻谁不喜欢......”周鸢下意识的回答,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被苏玺岳带偏了,她连忙说:“就算再有钱,也不能随便花,你看你这几天,买了多少东西。”

    周鸢一边说,一边数,这几天苏玺岳给她买的每一件礼物,她都能清楚的记得。

    周鸢是真的担心苏玺岳乱花钱,午后的阳光洒在屋内,静谧美好,落在周鸢身上,泛起淡淡的朦胧,苏玺岳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周鸢细数他的不是。

    周鸢说完了,休息的时候,苏玺岳连忙递上果汁,“说了这么久,渴了吧。”

    周鸢接过果汁,瞪了他一眼,合着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一点没往心里去?

    明天该不会继续买买买吧?

    苏玺岳清了清嗓子,问周鸢:“小鸢,我这几天给你买的礼物,你现在都能记住。”

    周鸢点了点头,“是啊,刚才不是还数了一遍吗?”

    苏玺岳声音有些低哑:“答应我,那你以后也要记住,好吗?”

    周鸢不知道苏玺岳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加入扣口君羊把八三凌企其呜三六当然啊,我会一直记住的!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我都很喜欢。”

    苏玺岳笑了笑,能记住就好。

    以后他离开了,也希望他的小鸢能够慢一点的、再慢一点的将他忘记。

    不过应该不会吧,至少看到这些礼物时,应该能记得他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苏玺岳这些天心里总是没由来的心慌,他想他应该快要回归正轨了。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他没有等到下一场拍卖会,没有等到将那颗更大的粉钻拍下来送给小鸢。

    苏玺岳再次睁眼时,是他熟悉的卧室。

    那是他在香港的家。

    他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梦里的他过得很幸福。

    但梦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记得了。

    从这天起,苏玺岳的心总是空落落的。

    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就连他的导师和同学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纷纷来关系他最近是不是感冒生病了,状态不太好。

    苏玺岳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努力的让自己的状态回到正轨。

    奶奶从海边度假结束后来香港看他,苏玺岳不知怎的,一定要带老太太去香港最好的医院做全身体检,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潜意识的觉得,就应该这样做。

    老太太总是说自己健康,但检查结果真的查出来肺部有点小问题,还好发现的早,可以及时治疗。

    苏玺岳按部就班的生活,按照自己的规划,硕士顺利毕业后又读博,好像那偶然一天的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苏玺岳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很多次清晨醒来,床边碰到冰凉的被子,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一个小姑娘娇滴滴的跟他说早安,应该撒娇似的在他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

    甚至有天他在做牛肉千层饼时,居然觉得,有人给他做过咸咸的千层饼,还不停的问他好不好吃。

    苏玺岳一个人偶尔在家小酌,就连一个人喝酒时,他都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应该有一个明明酒量不怎么样的小姑娘,还要不停的和他碰杯说cheers。

    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很多,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他记不得内容的梦,居然影响了他这么久。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他都能猜到,如果和身边的人说,他们无非会说“你该找女朋友啦”、“你该拍拖啦”之类的话,而苏玺岳对其他女性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也没有任何的想要恋爱、结婚的念头,他仍然保持着不婚主义的想法,没有改变。

    很矛盾吧,就连苏玺岳自己也这样觉得。

    从美国博士毕业后,他回国工作。

    回家和岳教授还有苏院长一起吃饭,饭桌上岳教授提起今年她收了三个研究生,其中有一个女同学特别有想法,也很上进,她很喜欢。

    饭桌上的一句闲聊而已,苏玺岳的心却莫名的一颤。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问:“妈,你每年都会收好几个研究生,没见到你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

    “周鸢确实很好。”岳教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忽然对自己的工作来了兴趣,难免多说一句:“而且也是江坞人,我们还是老乡呢,江坞同学江坞老师一起在帝都研究学术,很神奇吧。”

    苏玺岳没再多说什么,但他好像感觉有什么在发生细微的变化。

    他好像找回了一点那天早晨他躺在香港的家里醒来的感觉。

    但岳教授的研究生实在和他毫无交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觉得梦里的感觉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更多的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和设想吧。

    也许是上天知道他是不婚主义,所以才赐予了他这样一场美轮美奂的梦?

    苏玺岳在青杭工作了两年,又回到江坞工作,这几年岳教授和奶奶都在催他结婚,但他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

    还是老太太实在不希望苏玺岳再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过下去了,“以死相逼”让苏玺岳一定要去恋爱结婚。

    苏玺岳自从当年的梦醒来之后就特别害怕老太太身体有毛病,每年两次的全身体检特别仔细,所以苏玺岳受不了老太太用身体健康这么“威胁他”,无奈他只好答应老太太说的去相亲。

    老太太对自己孙子的态度转变很满意,开始张罗着给他相亲。

    苏玺岳虽然答应了老太太,但是成不成还是看他自己,其实更多的是想糊弄过去,最好对方说没看上自己,吃一顿饭就互不联系,这样就更好了。

    所以,没怎么听老太太在他耳边说的相亲对象的条件,记住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就连忙哄着老太太转移了话题。

    到了约定的时间,苏玺岳出于礼貌,提前了一会儿过去,他还在餐厅外,隔着透明玻璃,他看到了座位上坐着一个肌肤如雪的女人。

    她的头发自然的披落在她的肩头,衬的她更加白皙,肌肤白的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初春枝头初绽的梨花,风一吹,梨花花瓣好似飘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潜意识的无比笃定,那就是他的相亲对象。

    苏玺岳的心好像慢慢的被什么填满,这么多年他苦苦找寻的,好像在慢慢回笼。

    在走进餐厅的那一刹那,苏玺岳忽然想到了他昨晚在书房里无意间发现的一张泛黄的纸条,他本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什么时候他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纸条上面写着——

    「我知道你是坚定的不婚主义,但如果家人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不论结局如何,请你对她不要太过冷淡。」

    纸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自己的笔迹。

    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落在他的身上,春光正好,他心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我不能和她只有这一顿饭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