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方的雨季（1/2）

第一章

时间已是入chūn，不久，小镇便迎来了连绵的雨rì。天空yīn沉沉的，风中送来泥土cháo润的腥味，夹着些青草的新鲜，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水稻田里不过覆着一层刚生长的绿草，一半浸润在水中，一半随着chūn雨微微跳动。

男孩坐在田埂上，赤脚踩在水中，将手中绿sè的一次xìng塑料袋放在眼前，数着袋中正不停扭动的泥鳅。

“一，二，三，……七，八，嗯，八……，还差两条呀！”男孩看看脚下的绿草，感受着柔软。他头上戴着顶黄sè的帽子，上面有“交通安全小黄帽”的字样，由于受了水，变得更加明显。

雨丝飘飘摇摇地下落，天地一片青绿，不远处的山上那座电视信号塔上那些仍然坚持工作的小灯开始稀落地发光。

男孩回头看着后方那显得yīn沉的雨雾下亮起的光芒，觉得该是回去了。昨天捉了十五条，今天少两条，还多三条，他心里想着。快速穿上摆在一边的凉鞋，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提着那个小塑料袋，准备交完今天的任务便回家去。

沿着小道走，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排二层的民居，从左往右数的第二间便是他这几个星期以来每天傍晚要来的地方。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在准备晚饭，所以极少有碰不到的情况。

“呀，迷生今天又来了呀!”正在门前倒着洗米水的妇人显然是极为熟络，看着男孩来便停下来说道。

“嗯。叔叔在家吗？”男孩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

“他下地去了，给我吧，这雨下的，就别去抓了！”妇人放下米盆，接过男孩手中的袋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硬币递给他。

“今天只有八条。”男孩没去接钱。

“没事，你前几天还多抓了呢！”妇人把钱塞进男孩手里，也知道男孩拿了钱便会直接回家的，“赶快回去吧，不定什么时候下大雨。”

迷生把硬币放进裤子口袋里，说了声“走了”，便转过身跑出屋檐，进入一片雨雾中。

“这孩子~~”

雨雾把灯光包围着，迷生在路上跑了一会，停下来仔细地在路边的稻田里洗手。虽然回家也是该吃饭的时候了，会被姐姐要求去洗手，但迷生还是不想让姐姐看见自己手上有泥土。姐姐是个很干净的人，所以迷生不希望自己是脏脏的。

水里倒映出男孩的脸庞，白白净净的，有着大多数十二三岁孩子一样稚嫩的五官，只是相比而言更jīng致了些。虽然还小，一份安静的气质便已是隐约透露出来了。但若是更加仔细去看，隐藏在黄sè帽檐下的双眼，却是一黑一白。他的右眼只是一片亮白sè，看不见瞳仁的存在，显得怪异。

迷生很满意自己的双手，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压了压帽檐，跑向自己的家。

在这样的雨雾里，稀落的蛙鸣开始从田里传出，伴着迷生的足音，成了这雨雾里别样的乐响。这样回家的途中，迷生便会产生一种无法言语的愉悦。这样的愉悦由似曾相识逐渐转变为他生活里可以把握的存在，再难以割舍。

雨丝会偶尔拂过男孩的脸庞，闪耀出令人艳羡的光泽。男孩停在门前，拍了拍身上积起的水珠。他长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院门。这个时候，姐姐应该已经教完课了，林雨也该回家了吧。

这样想着，院门便打开了。一条石子小道的尽头，少女立在门前，对着进门的男孩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姐姐，”看见少女的笑容，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便明亮起来，迷生低着头跑到少女身前，低着头有点不安的说：“作业已经做完了，也检查过了。”

发丝垂下，男孩便微微愣住。少女微低下头，右手轻轻抚上男孩的脸颊，脸上已是如往rì般安静自然的神情，轻声对着迷生说道：“一个人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没走远。”微愣过后，男孩连忙应道。

“吃过晚饭，就留在家里吧。姐姐有事要出门。”少女说完，便转身踏入雨中。

迷生目送这少女出门离开，抚着自己的左脸便发起呆来。

“迷生哥哥你牙疼吗？”林雨有些奇怪地看着抚着脸的男孩。

“嗯？啊！林雨你怎么在这里啊？”从痴呆状被惊醒，迷生惊讶地看到穿着一身淡蓝sè丝质长袖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旁边，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妈妈说晚上过来接我，已经跟韵姐姐说过了。”林雨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忧郁：“韵姐姐早点回来就好了，妈妈不来接我就好了。”

女孩蹲下身子，双手拖着脸，一副很憧憬又很苦恼的样子。想了一会，迷生还是不了解女孩的心情。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少女对他亲密的样子，大脑已经满负荷运行了，已经管不了其他的了。

“好了，我要进去吃饭，你妈妈等下就来接你了。”迷生捂着脸，依然处于高兴中。

林雨站起来，一脸的小忧郁：“妈妈不来接多好啊。”听见迷生说要吃晚饭，她小脸上的忧郁就有重了一分：“不回家就吃不到妈妈做的菜了，好难选啊！”她摇着小脑袋，跑进屋，看见迷生已经洗手准备吃晚饭了。

小女孩坐在桌旁，看见迷生洗完手盛饭就座，又看见迷生仔细小心地对待饭菜的样子，就有点闷闷的问：“好吃吗。“

迷生看着女孩，终于是平静了些，“好吃，啊，林雨你吃过了吗？”他现在才想起自己要尽地主之谊。

“吃过了啦!”小女孩嘟了嘟嘴，看着桌上清一sè的水煮白菜，发表了自己的评价：“一点都不好吃，我妈妈做的比这好吃多了。”

听见女孩这么说，迷生不乐意了，反驳道：“姐姐做的最好吃！”

“可是没有味道诶，我妈妈做的才不会这样子呢！”

“可我觉得好吃，姐姐做的就是好吃！”男孩觉得姐姐什么都是最好的，才不会输给女孩的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