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有恩必报(1/2)
rì子过得飞快,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东站散装货场监督管理办公室主任玉玲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逢工作闲暇时总爱端着水杯到窗户边看不远处的散装货场。
她当然不是去关心那里的工作进度,因为承包人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分配力量完成装卸任务,月底再凭着她签发的派工单来对账,然后经过她再次签字后才能在财务上领到钞票。她关心,或者说好奇的是一个人——袁战。
本来帮袁战安排好工作后,她就几乎快把这个年轻人忘记了,就好像她现在不知道散装装卸队有多少人,都叫什么名字一样。不过,十多天前发生一件事让她由此开始注意袁战。
那天,军代表(铁路大站都有军队代表处)和站长从她那里要去了装卸队的花名册,接着江城公安局东城分局和铁路公安处的jǐng官也来查对花名册。在玉玲的记忆中,军jǐng从来就没有对装卸队的花名册提起过兴趣,敏感的女人觉得这事儿绝非偶然。当然,她没有去问也没有过于积极地表示什么,因为她知道那花名册是完全没有作用的,真实xìng和准确xìng都大打折扣,承包出去的工作她可没有必要去过问太多。
只是这军jǐng不来则已,一来就都来了,而且是在装卸队进了一个没有造册的新人——袁战后,她不得不对袁战的身份底细产生怀疑。因此,她打了一个本来不打算打的“邀功电话”给柳爱国。一番通话后,她对袁战消除了怀疑,在唏嘘不已后开始观察袁战,很快就被这个小男人的过去和现在深深地吸引住了。
成绩优异的高中生毅然退学打工,只为了不接受来历不明的钱款馈赠,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被别人养活。这让玉玲理解了当时袁战拒绝自己给他调换工种的原因,这个小男人有比别人强烈得多的自尊心,这种自尊心来自于一种“野孩子”自卑心理下的自我保护。玉玲几乎可以确定,在袁战坚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装卸工,是有活就做,没活待命的重体力苦差事。可是袁战似乎做得很开心,工作积极肯干,工余就抱着书本苦读,从不与其它工友一起打牌瞎混时间。显然他还保持着一个学生的本sè、还有理想,绝对不会满足于装卸工的工作和收入。
玉玲交抱着胳膊凝视着远处那个在车皮yīn影下看书的身影。有三十年人生经验的她总也看不明白那个大男孩,越看不明白她就越不自觉地花费更多的时间想看明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形成了一个习惯。
她知道他想赚更多的钱,他需要供养母亲,也需要攒够未来复学的学费,为了赚更多一些的钱,他从G县站装卸工变成了江城东站装卸工。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安排去做仓库管理员呢?难道面子和理想真的不兼容吗?他那点小小的自尊与金钱相比永远都要大一些吗?
她知道他需要更好的住宿条件和工作条件,这样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自学。可是,他似乎没有想过变更工种和改善住宿条件,还是与那些无知而卑俗的粗人一起挤工棚。
一天又一天的凝望和思考,让玉玲满脑子都是那大男孩的身影,她决定找一个时间跟袁战好好谈一谈,毕竟自己是可以轻松帮助他的,毕竟柳大哥对这孩子也似乎怀着深深的“歉意”。
哨子声响了,穿透蓝sè的隔热玻璃传到玉玲耳朵里。她看到那个身影放下书本迅速地跑向装卸台,**的上身有古铜sè的肌肤,在夏天的强烈阳光下反着光芒。
好健壮的男人!
玉玲心里暗自惊叹着,几乎每次看到袁战**的上身她都会条件反shè地在脑子里形成这个映象,也会不自觉地把他和另外一个男人作对比。那男人是她的前夫——一个小印刷厂的老板——马文涛,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zhan有几乎最重要的位置。可惜,在结婚五年没有孩子的事实经过医院体检报告激化以后,“不下蛋的母鸡”被无情地抛弃了……
一个有着完美甚至是炫目外表的女人实际上并不完美,玉玲不能生育,当然就无法体验到一个女人生命中最完美的过程,也无法享受作为母亲的喜悦。准确地说,她是残缺的女人。
十个月前,急于抱孙子的婆婆压迫着儿子与玉玲协议离婚。
过去了,似乎都过去了。玉玲发现如今的自己跟那个大男孩惊人的相似: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一个外表光鲜内心悲苦。冥冥中,她主观觉得自己和袁战都是天涯沦落人,不由产生一种想亲近袁战的冲动。
装卸工们上了装卸台,玉玲在办公室里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后,她转身回到座位上,对着无聊透顶的报纸打发时间。
袁战扛着八十多斤重的麻袋也能健步如飞,这得益于小时候为了对抗别人的歧视和欺负而努力锻炼身体,也得益于舅舅袁凤举在当兵后传授给他的武艺。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一次扛两百斤,不过这样做会引起其它人的不满,毕竟别的装卸工是计件,而他是基本工资加表现奖金。所以他尽量不去多扛,只是努力多跑一趟两趟,希望队长月底多给一些奖金而已。
“小袁,今天发工资呢,听说老板也准备了你的。”工友王麻子放下麻袋跟在袁战后面走向车皮。
“哦,那太好了,我正想买些书和rì用品,还准备寄钱回家呢!”袁战真的很高兴,对王麻子咧嘴笑了笑,露出整齐的洁白门牙。
王麻子加快步伐赶上袁战,小声道:“听说,你是玉主任的亲戚?”
袁战不想解释,那样一来太麻烦,就随便点了点头。
“难怪老板要给你发钱,我们这些人没满一个月会推迟到下月才发的。哎,小袁啊,你怎么不读书呢?我儿子比你小一岁,明年也要高考了。”王麻子平时难得与袁战说话,这话一开了头就跟着来了。
袁战接过一个麻袋扛在肩膀上,幽幽地说了句:“有老汉儿(爸爸)真好。”说完就迈步紧走,甩开了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王麻子。
一个车皮,又一个车皮,接着又来了新的工作单……李队长发现,当大多数装卸工都体力不济而放慢速度时,袁战还保持着最初的速度扛着货物来回跑。jīng明的他算了算,一个车皮下来,袁战要比其它人多跑二十个来回,一天下来,袁战的工作量比两个装卸工还多那么一点。
李队长是识时务的人,在江城东站他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玉玲。因此,他打算给袁战开一个半人的工资。一来是袁战应该多得一些,二来李队长向玉玲做了面子,三来自己还节约了半个人的工资呢!
七个车皮的货下完后,袁战拿到在江城工作二十一天的工资,合计一千八百二十元。当一沓钞票从李队长手里接过来时,他觉得江城没有白来,也考虑着给恩人玉主任买些礼物表示一下心意。
“老板,我想明天请半天假,行吗?”袁战点了钱后对李队长说道。
“明天?呃……没问题,一天也成啊,快一个月了你也没休息过,成,给你一天假!”李队长爽快地答应了,对卖力的兄弟他还是比较大方的,要不也拢络不了这么一帮子人啊。
晚上的工棚里喧闹非凡,领到工资的装卸工人们都很兴奋。在吃喝一顿后开始吹牛打屁或者小赌几把,以缓解一天下来的疲乏。袁战没有看书,在这样的环境下想看书是不可能的,只能躺在自己的铺上寻思着如何处理手中这笔钱。
隔壁异常的喧闹,那几个来自江城远郊莲花县的年轻装卸工在喝酒。
“来,干了这杯,酒足饭饱后咱们去找娘们慰劳一下老二。嘿嘿!”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说完还猥亵地笑了笑。
袁战知道这群出门打工出卖劳力的男人大多这样解决xìng问题,对此并不觉得反感,可接下来,隔壁的谈话就变了味道。
“蔡三,这东站附近的娘们儿都那德行,有没有漂亮一点娘们儿的地方啊?”
“有啊!何水牛我告诉你,漂亮娘们儿有的是,就怕你不肯花钱,哈哈!”蔡三说完大笑起来,接着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笑。
“多少钱一炮?”
“一百五一炮,三百包过夜,怎么样?”蔡三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那,那,确实贵了,我还不如回趟家抱婆娘呢!有没有便宜一点的,五十元一炮那种,漂亮点的?”何水牛讪讪地说道。
“算了吧,水牛,你是又想搞漂亮女人又舍不得花钱,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呢!哎,不过只要你胆子够大,说不定可以哟。”蔡三嘲笑着何水牛,却又把语气转了一下。
“什么?说一说。”何水牛估计是憋慌了,没有听出蔡三在故意拿自己开涮,连忙把话接了过去。
“真想听?”
“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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