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重回1988之IT女王 > 第77章
    时间到了六月, 蚊子苍蝇开始活动。

    自动家电组的组长罗曼不胜其扰,企图做一个自动打蚊子苍蝇机,原理是仪器散发出苍蝇蚊子喜欢的气味, 将它们勾引下来。

    系统会自动分辨空中某种会动的东西, 就挥动着拍子,追赶, 并打死它。

    罗曼是个特别严谨的人, 他知道家里地面起伏不平,专门把底部移动的部分做成坦克一样的履带,方便攀爬,最陡能上三十度的坡。

    测试机使用结果:家里的猫很满意。

    它把跑来跑去, 还会摇晃拍子的自动打蝇器当成逗猫棒,跟着扑来扑去, 特别开心。

    机械这个废物,运动敏捷度不说跟猫比, 连人都不如, 在家里狂奔了两天, 苍蝇蚊子一只没打死,最后靠人工拍打解决问题。

    得, 完蛋, 歇菜,罗曼对自己年终奖十分担忧。

    自动控制组今年没有出什么正经的成果, 算来算去,最大的成绩居然是给牡丹厂的自动机械臂做了个软件升级。

    不仅是罗曼,就连组里的其他人都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对罗曼说:“天天九点上班看资料, 十一点半吃饭, 两点上班继续看资料,五点下班,没有一个具体的项目要做……我心里有点慌。”

    “我也是,感觉大事不好。”

    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是从国营工厂过来的,他们的厂子也曾经是这么闲,刚开始,忙惯了的人们欢呼雀跃,毕竟谁不喜欢躺着也能挣钱呢。

    然后,就是没有大家都有的常规奖金。

    再然后,洗理费、交通费等等补贴全部取消。

    继而是工资下跌、两个月发一次工资、然后,厂就没了。

    他们十分担心,在这里也会有如此下场。

    紫金科技虽然现在的利润不比许多国营大厂低,但是,谁也不会没事养闲人玩。

    时间往前倒五年,谁都不会觉得一个大公司。不,就算是公社集体小作坊,也不会在单位没死的时候。

    因为效益不好,甚至不是效益不好,只是某个项目组没有成绩,就开除人。

    现在不一样了。

    民营企业,就跟小吃店一样,生意好了,就从饺子馄饨摊增营包子,再扩营到小吃店。

    要是菜品不受欢迎了,那就直接关掉。如果哪位师傅只会炒一道菜,那关了就玩完。

    舍不得公司的福利待遇,舍不得公司的工资水平。舍不得随便吃喝的零食,舍不得公司免费提供的幼儿园……

    罗曼和几个技术骨干,每天琢磨怎么弄出新东西。

    行政文员小胡是个薛定谔的迷信者,需要的时候,她什么都信。

    有一阵子,她恨嫁,常去公司楼边的一个道观祈福,她许下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希望能嫁给一个有钱、超帅、只爱我一个,包容我、体贴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能陪我玩,也能为我对抗全世界的好男人。

    当天晚上,道观月老殿失火、关闭、维修。

    第二天,她去了另一个佛寺祈福,希望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中国队能入围1994年美国世界杯。

    她刚走,佛寺的大钟就砸在地上。

    连着两回,她就决定不再迷信。

    但是,人类在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时,总会找个地方寄托希望。

    小胡不懂技术,项目组里的事她帮不上忙。但是如果项目组凉了,她也得跟着凉。

    其他项目组都有行政文员,不缺她一个。

    午休时,她连跑了佛寺与道观,分别在主殿里祈祷:“希望工作能丰富起来,项目组能有好业绩,名和利,至少得落一样。请如来(三清祖师)一定要保佑我,要是今天没消息……明天我还来,明天没消息,后来我再来。”

    不知如来佛祖与三清祖师是怎么琢磨这事的。

    总之,在快下班的时候,罗曼被安夏叫到办公室。

    项目组里的其他人都十分恐慌。

    快下班被叫去办公室,多半不是好事,是不是告诉他们明天不用来了,今天就收拾东西滚?

    其他部门的人呼朋唤友去吃饭,只有自动控制组的人像关在死囚牢里的待斩人犯,神色凝重,谁都不说话。

    不知等来的到底是大赦天下,还是斩立决。

    过了一个多小时,罗曼才回来。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先回去吧。”说完,他自己拎起包就走了。

    小胡大声问道:“先回去……那,那明天还来吗?”

    每天太阳照常会升起。

    每个工作日的班,还得上。

    罗曼刚进门,都没坐下,就直接被叫进安夏办公室了。

    “不会是说我们组解散以后的人员安置工作吧?”

    “你当你是房子呐?拆迁了还有安置?”

    “不是,我听说,其他公司如果哪个研发不做了,有能力的人会被调到其他组。”

    “那没能力的呢?”

    “杀了埋在土里当花肥?这有什么好问的,没能力的还留着干嘛啊,回家啊!你这问的……”

    大家的情绪都在紧张高压之中,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继续。

    现在他们只想能得到一个痛快准话。

    罗曼再次出现,招呼了三个技术骨干:“张平、朱伟、李燕,跟我过来。”

    几人进了安夏的办公室。

    屋里除了安夏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身着便装。但那挺直的后背,胳膊收紧,双手放在膝上的细节,当过兵的张平一下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最近需要调你们几个人跟另一个单位合作做保密项目,封闭期两个月,衣食住行全包,补助另算,具体数额一会儿会有人事专门与你们谈,大概一天两百,有问题吗?”安夏问道。

    三人都有家庭,不过张平、朱伟马上答应,李燕的儿子刚刚上小学三年级,她有些犹豫。

    “安总,我……我要考虑一下。”

    安夏点点头。

    李燕回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丈夫说:“单位派我出差去党校学习两个星期,等回来,有很大的机会升职。”

    李燕想了想,还是说了。

    “你也要出差?那俊俊怎么办?”丈夫问道。

    李燕也担心儿子,看着俊俊:“要不……妈妈就留下来陪你吧?”

    俊俊连连摇头:“不用,你忙你的去,我将来要是考上了北大清华,你们也不想我说为了陪你们,就不去了吧?”

    “那不一样,你现在还小,需要人照顾。”

    “嗐,照顾什么呀,我会做饭,我还会用洗衣机,我还是班里的劳动委,家里什么活我不会干?”

    俊俊对着妈妈连连摆手:“去吧去吧。千万别以后说都是为了我才放弃这个放弃那个的。”

    李燕敲了他一脑门:“谁教你的!”

    “我们班张旺,他爸妈在他一岁的时候就要离婚,到现在都没离,天天打架,他妈妈跟他说,是为了他有个完整的家才不离的。搞得他烦死了,作业都不好好做,成绩都下降了。”

    李燕还是很担心:“我们不在家,谁给你辅导作业?”

    俊俊哼了一声:“拉倒吧,还辅导我呢!上次你算的那道算花瓶阴影面积,还有一元二次方程的题,全错啦!有不懂的,我不会问老师吗!”

    然后他又挨了李燕一指头。

    丈夫倒是十分支持:“俊俊都九岁了,不小了,以前都是儿童团员,能送鸡毛信打鬼子了,那爸爸妈妈都出差,你要好好在家写作业考试。”

    安夏当晚就接到李燕的消息,说她可以去。

    这次的合作是希望能出无人侦测设备。

    海湾战争的各种高科技装备,让全世界都开了眼。特别是无人侦测设备,那可太香了。

    「先锋」无人机对火力进行引导,干翻了伊拉克军5个火箭炮连、120余门身管火炮、7个弹药囤积点和1个机步连。

    放眼全世界,想从美军手里买「先锋」那是白日做梦,最近白宫方面又开始了间歇性抽风。

    只能指望自主研发。

    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已经在研究军用产品。

    但是要达到军事标准,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中间要经过的行政流程更是数不胜数。

    合作单位等不了五院,他们很急,而且也不能先别急。

    他们迫切地需要马上能拿出来用的无人设备。

    再扒拉扒拉,他们看到了一个广告。

    广告是俯视全城的角度,高度很低,几乎是贴着楼宇顶部飞过去。如果是直升机拍摄,这种操作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仔细观察,也绝对不是动画特效,就是实景拍摄,地上还有拍摄用飞行器的影子。

    于是,他们找到了紫金科技。

    先前只知道紫金摄像头,现在发现搭载摄像头的无人机更妙,从美军无人机的影像资料来看,无人机可以搭载许多有趣的小东西,这就是自动控制的业务范畴。

    这件事情对公司来说,钱不多,名更没有,都是保密项目,根据保密约定的时间长短不等,有些能约十年二十年,做这个项目的员工想跳槽,都不能把这个项目经验写在个人简历上充门面。

    安夏愿意做它的考量是为了加快公司技术水平,还有让公司里的骨干见见世面。

    公务员再怎么掀起下海潮,在中国,体制内的顶尖水平,依旧是普通民营企业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要是公司里的人能有幸被院士、国际上都有头有脸的专家指点一二,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刚进场第一天,紫金公司几大部门的业务骨干就受到热烈的欢迎,还有提出了一些希望和鞭策。

    主要是告诉他们,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人手不足,无法进行倒班,每天可能无法保证八小时工作制。

    紫金科技的人对此毫无压力,谁家项目组赶工的时候不加班。

    开始的时候,体制内的专家与紫金科技的工程师们,彼此认为对方是严格执行朝九晚五休息日,上班悠闲很快乐的人。

    运行没两天,双方同时被对方的疯狂工作的精神震撼了。

    “体制内怎么这么疯?我爸说他上班的时候是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

    “民营企业怎么这么主动?我看报纸上说他们从不讲奉献,只讲钱,我们这连加班费都没有,他们怎么这么积极?”

    普通民用的摄像头技术已经比较成熟,安夏最担心的是这项技术被滥用,高清微型销售设备都与买家的身份证绑定,拍摄出来的视频用肉眼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是后台解码就能看出这个视频是哪个身份证买的摄像头拍的。

    除了长途车、出租车、小有资产的家庭,还有一个群体买的比较多:记者。

    此时的舆论风口比1978年之后收紧了一些,不过相比于国内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最大的官媒居然只关心压根就没国足参加的世界杯到底谁出局,谁能赢的时代,此时还是有不少有理想的新闻人,愿意去做调查记者。

    调查记者愿意身入虎穴,暗访取证。

    但是现在他们带回来呈现的东西有限,看到的听到的无法用影像资料记录,只能靠笔记下来。

    史学界都说孤证不立,何况新闻发出来,总有人站在另一边,说记者断章取义,或是记者恶意编造。

    第一代摄像头就有媒体记者购买,但是它太大了,只能拎个包,把摄像头和砖头大的电池装在包里,被暗访者发现后搜包,把资料扔掉的事情屡见不鲜。

    第二代体积小了一点,但关键资料还在主机体内。如果被发现,拿走也就拿走了,什么都不剩。

    第三代,也就是公司内部称之为25代的版本,停止拍摄后。

    可以在有手机网络的情况下传输跟邮票差不多大的视频出去。

    至于与军方合作的保密版本,那就更不可能拿出来说事了。

    一天,薛露找到安夏,对她说:“安总,我有一个朋友……”

    “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嘛?”安夏笑着说。

    “不是,我真有一个朋友,他是我原来在电视台的朋友,现在在做调查记者,想买咱们卖给卡塔尔的那种设备。”

    “那个还没有上市,没有拿到国内的销售,不能卖,不能开发//票。”

    “不要开票。”

    “他自己掏钱买?你知道我们卖给卡塔尔王储是多少钱吗?”

    一点都不贵,机身是基础款配置,一万美元。

    乱七八糟的提升配件加在一起五千美元。

    总价一万五千,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是八万多。

    “调查记者这么有钱?”

    “有没有可能,便宜一点?或者……租呢?”薛露显然知道以她的身份,来帮着砍价不太合适。

    “直接说吧,他能出多少?”

    “两千,他和他的同事凑的。”

    安夏笑笑:“人民币?”

    薛露窘迫地点点头:“对,人民币。”

    “两千啊……咱们的成本都不止这个钱,你身为公共事务部的总监,应该知道的吧?”

    “嗯……”

    “我想知道他打算拿我的摄像头去干什么。如果是替他挣钱,那就不必了,非法销售,公司拿不着名,也得不到利,说不定还要被工商查。”

    薛露摇头:“不是的,他想去调查一个聚众赌博的窝点。”

    安夏点点头:“好,你去领吧,好好想想能怎么给公司做宣传,要是实在宣传不了……那就算了,别把祸事惹来就行。”

    “那……多少钱?”薛露问道。

    “就当我借给他,不要钱。收了钱,真成非法销售了,我缺他这两千块么。”安夏摆摆手。

    下午,薛露又敲响了安夏的门,进来的除了薛露,还有一个皮肤黑黑,发型很像狗啃的高大男人,这个男人的脸非常普通,扔到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他是我以前的同事王志飞。”薛露介绍道。

    “他想当面谢谢安总。”

    王志飞上前与安夏握手:“安总,谢谢你给我们的大力支持。”

    “不客气,请尽量保住它的性命,挺贵的。”

    王志飞的脸有点红,连连点头。

    “顺便提示一下,这个电池用火烤一会儿就能爆炸,用锤子猛敲也许会爆炸,爆炸的冲击力能把锁紧的高压锅炸开,炸人应该效果不错。

    如果需要的时候,整机砸人也好,电池炸人也好,交出去换生路也好,不用在意。”

    安夏就像一个军火贩子,在热情地介绍她的专业行凶包。

    “对了,你说的赌博,是什么地方?”

    王志飞报了一个名字,是陆雪的老家。

    安夏忽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也想去。”

    在陆雪的描述中,那是一个外来人刚去的时候会觉得还行,真正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各种糟心事的地方。

    交通方便,气候宜人,土地肥沃,有很多种名贵中草药。但凡有手有脚都不会饿死,只不过,如果一边是大量快速的赚钱,另一边是低头勾背辛辛苦苦上山采药,许多人都会选赚快钱。

    “你等等,我找个本地人来给你当向导。”安夏说。

    王志飞连连摆手:“不行,本地人可能会暴露。”

    “放心,他不会的。”

    可怜陆雪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宿舍门被安夏敲响的时候,他顶着一头乱鸡窝发型,光着上半身,眯着眼睛从卧室飘出来开门。

    他看见了安夏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他的门前,顿时整个人被吓醒了。

    「嘭」,门被飞快地关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铺在地上的行李箱重重踢了一脚,把它踢进床底下。

    再一边梳头,一边把客厅桌上的杂物全部扫到抽屉里,关上。

    很好,人能看,屋里也能看了。

    陆雪这才打开门:“啊,是夏夏啊,这位是……”

    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开门。

    安夏习惯了他在半梦半醒时的懵圈操作,就当刚才被当面甩门的事不曾发生。

    “我要去你家。”

    “不是已经来了吗?”陆雪更加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睡昏头了。

    “是你老家。”

    “啊?”

    安夏向陆雪介绍了王志飞的身份:“去调查你们家那边的事情。”

    王志飞路上已经听安夏说过陆雪的身份,确定他不会露底,也直白的说了:

    “现在几个城市同时出现了拉人去赌的人,用各种方法,引人一步步上钩,最后的目标就是把人骗到那里去,欠下高//利//贷,要么家里人掏钱赎人,要么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陆雪微微皱起眉毛:“那里很危险……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是说……上头有人?”

    陆雪点点头。

    “挺大?”

    陆雪又点点头:“你去拍的东西,很可能都播不出来。”

    “去拍,九成九播不出来。不去拍,十成十播不出来。”王志飞声音柔和,态度坚定,“为了零点一的可能,也要去拍。”

    安夏拉着陆雪的手:“他拍他的,我们就当去玩玩嘛,我看到那里现在也在宣传旅游,风景应该不错的吧?”

    “也就那样。”陆雪一脸嫌弃。

    安夏当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那是陆雪家,想了解一个人,怎么着也得了解了解他的生长环境,按照陆雪现在的性格,很难想像他老家的环境那么差。

    就算歹竹出好笋,也得讲逻辑性和科学性。

    一个人的童年对长大后的性格多多少少有影响。

    万一陆雪的好性子都是装的,那以后岂不是很麻烦。

    除此之外,还因为它盛产草药,说不定能在这事上再赚一点。

    “还有,你去暗访的事,报备公安机关了吗?参与赌博也是违法行为。”

    “已经报备了,也咨询了法律专家,没有问题。”

    工作多年之后,陆雪终于第一次把探亲假用在了真正的回老家上。

    路上陆雪跟他们说了好多村里的事,在陆雪的描述中,那村子又穷又破又小又烂。

    离村子大概还有一公里的地方,有岗哨拦路。

    穿着制服的保安弯下腰,仔细看着开车的陆雪,全身华丽闪亮的安夏,还有一个看起来像保镖的王志飞。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对,来玩玩。”安夏回答。

    大概安夏看起来跟国家机关人员半点也不沾边,保安简单地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进去了。

    继续向前,眼前赫然出现一片高大豪华的别墅群,有几栋楼用金色镶的边,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好家伙……比钱倩家那个亿元村都不差。

    地上铺着水泥地面,从成色来看,应该铺了一段时间。

    每幢房子之间都有长廊连着,长廊有顶,下雨天,走遍村子每户人家都不用打伞。

    村里最显眼的,是一幢二十几层的大高楼。

    不是城里常见的板板正正大高楼,修得颇为古色古香。

    要是门口挂着灵霄宝殿的牌匾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门口左边站着四个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右边站着四个黑色西装戴手套的迎宾少爷。

    现在非年非节,又是工作日,人居然挺多。

    有人是开车过来的,停在门口,迎宾少爷马上过来开门,小姐把人引进门。如果没有自带司机,还有人替车主把车开到位。

    可谓服务到家,宾至如归。

    本来,王志飞觉得自己是来村里调查赌窝,自己的打扮十分合适,现在一看,进出的人似乎都是安夏陆雪这种气质的,自己这模样,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请等我一下。”王志飞到无人的角落里捣鼓了一下。

    再出来的时候,安夏差点没认出他来,脸白了两个色号,头发也用发胶梳成大人模样——油光水滑的大背头,衣服也换了,脖子上还戴了根大金链子。

    整个人像年轻了五岁,智商变成了五岁,脑袋上仿佛竖着一个大牌子——“我是凯子,快来宰我。”

    “进去看看吧。”王志飞说。

    结果进去,它竟然只是一个酒店?

    有前台,有礼宾……不是赌场?

    “住嘛?”安夏问道。

    三人一起望向前台的价格板,连安夏都震惊了:“一千块一晚上?”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希尔顿、洲际的普通价格也就八百,公司协议价五百多。

    现在开价一千??

    一千!!

    安夏太好奇了,她住过阿布扎比的皇宫酒店,也住过迪拜的帆船酒店,这两个位于本地人都是土豪的酒店,平时房价五六千人民币,是当时许多中国人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工资。

    这么一个九十年代初的中国小村子,何德何能,敢开价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

    她上前询问一千块的房价,能不能先看看房型。

    前台一口答应,让服务员带他们三人上去看看。

    房间确实还不错,也就是还不错,跟白天鹅宾馆差不多,没觉得比蔡屋围更强大。

    一千?

    凭什么?

    安夏嘀咕了一句:“也没什么特别,还卖这么贵。”

    “您是第一次来吧?”服务员突然问道。

    安夏点点头:“第一次来有优惠吗?”

    “您先办一张会员卡,就可以免费入住。”

    “会员卡要钱吗?”

    “要的,十万一张。”

    “那叫什么免费入住?”

    “哦,您误会了,十万元全是您的,可以用于娱乐。房子是我们送给您的,同时,您凭这张卡,还能免费享用三餐和下午茶。”

    “这么好啊!”安夏听到「娱乐」,就猜到是王志飞想要调查的事情。

    服务员非常热情地带着安夏下楼,把会员条例给安夏看,还有一张表,表的最后有推荐人工号,工号上已经有字了,就是这个服务员身上胸牌的号码。

    难怪这么热情。

    安夏一副成功女老板的气质,开来的车里就带着现金。

    王志飞很忧愁,本来他的计划是偷偷的潜入,扒窗也好,钻洞也好,总之,就是不花钱的。

    没想到,起步就是十万,不然连赌窝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没跟总编申请钱,现在他白用了安夏的设备,还得靠安夏的钱才能摸到门。

    不由得一阵惭愧。

    “会员卡能挂几个人?”安夏问道。

    服务员回答:“卡上的钱谁用都可以,但是,只能免费送一件双人房。这两位先生……”

    “刚才我看了,床挺大,应该没问题。”

    王志飞的脸色在厚厚粉底的遮挡下,颜色不变。

    陆雪拿出国际谈判时的职业素养,稳如泰山。

    服务员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他表情十分复杂,他见过带两个女人的男人,真没见过带两个男人的女人。

    安夏抱着胳膊,看着他:“怎么,不行?”

    “行!”能签下来这单,他能拿到一千块钱的提成,管她床上睡几个人,只要她高兴,浴缸里再睡两个,衣柜里塞五个都行。

    安夏在看规则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人苍白着脸,从某个门里出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看来输挺惨?”安夏问服务员。

    服务员生怕她不签了,马上回答:“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可能家里出什么事了吧?我们的娱乐场都很健康,还免费给一万的试玩卡,输了算我们的,赢了您拿走。”

    “哇,那你们老板岂不是要赔死?”

    “我们主要是为了吸引游客来旅游,宣传乡村建设,又不是想在这上面赚钱。”

    相当的义正辞严,安夏都差点信了。

    办完卡,三人进房间,把行李放下,王志飞开始穿戴微型摄像头,安夏也带了一个在身上。

    王志飞看见她也在调试设备,愣了一下,安夏笑笑:“双机位拍摄不是更好?不过我不会替你采访谁的,只能提供视频素材。”

    离开房间后,安夏问道:“可以去哪儿玩玩?”

    保安指了一条路,就在刚才那个人出来的门后。

    那是一个电梯,电梯里还有位服务员,向三人鞠躬:“请问您去几楼?”

    “不知道,我想玩玩,保安就让我进来了,没说要几楼。”

    “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服务员接过会员卡后,插入电梯的一道凹槽,他又输入了四位数,电梯动了,径直向下。

    “你刚才按了什么?不会把我的钱转走了吧?”安夏对这套流程很熟悉,看起来很像在atm机上取钱。

    服务员笑道:“您不用担心,我只是帮您启动贵宾层,你一会儿可以查查您卡里的余额,不会少的。”

    安夏点点头。

    电梯上显示到了-f层,这层不在电梯按键上。

    电梯门一开,门口又站着几个迎宾,齐刷刷四十五度鞠躬:“欢迎光临。”

    这一层很热闹,全是自动设备,安夏认得,全是老//虎//机。

    不少人在机器旁站着,往里塞筹码。

    安夏站着看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输多赢少。

    有服务生跟在安夏身旁,给她递上一百个筹码:“您好,这是您的游玩卡。”

    一个筹码就是一百块,共计一万块。

    安夏扔进去一个筹码,机器转了半天,出来三个不一样的图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输了??”安夏问道。

    服务生鼓励她:“您再试试,说不定就赢了。”

    “第一把就输,你们这个机器的赔率是怎么调的?”安夏皱眉。

    安夏又投了一个,又输。再投再输。

    “不玩了,什么垃圾!”安夏知道自己的中奖运很差,玩抽卡游戏常年都是大保底。

    但她没想到在这种希望人常来常玩的地方都能三连跪。

    “您要不换一台机子玩?”

    安夏无语地看着服务生:“要是我连赢三次你再跟我聊这个还差不多,没意思。我去看看别的。”

    服务生也十分无语。

    大厅里有三十多台机器。

    安夏手气极好,挑中了唯一的一台,刚刚有人赢了一大笔的机器,根据后台数据设定,后面起码还得输个??次,才能让她小赢一点。

    “我真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赌瘾这种事。”安夏小声跟陆雪嘀咕。

    陆雪解释:“因为不确定性带来的刺激。”

    “哪里不确定了,这不是很确定吗?百分之百输,这么稳定的概率真是绝了。”

    三人一直杵在各个不同的玩法旁边,只看不玩。

    老是这么晃着太扎眼了,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向他们介绍其他的台子。

    安夏愤怒地向他吐槽那个大厅里的垃圾破设备,让她从头输到尾。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输了几十万。

    完全没有人怀疑他们是来暗访的调查人员。

    安夏气急败坏的赌徒丧丧脸吸引了附近大多数保安的注意,王志飞抓紧时间开启设备,打开之后,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

    这里深入地下不知道多少米,信号格是空的。

    现在拍下来的内容,都会被记在硬件里,有机会才能传出去。

    如果设备在这里被人发现拿走,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他选择做调查记者,就不怕危险,只怕付出没有回报,下面行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连输三回而无心下场」的安夏拉着陆雪在不同的台子间转来转去。

    这里的玩法很丰富,有??、有21点,旁边还有一个大屏幕正在放球赛,另一块屏幕放赛马。

    还有古典的比大小,牌九、麻将,略现代的炸金花、跑得快……

    有赢家的欢呼雀跃,也有输家的哀声叹气。

    还有输急了眼的人,一怒把手上的筹码全部推出去,然后输了个血本无归。

    安夏摇头,不理解赌徒心态。

    也许是她太张扬,在这里晃太久了,终于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过来:“小姐你好,请问,您对我们的玩法有什么意见吗?您已经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没有下注。”

    “有啊!我玩了那么多把,一次没赢,我怀疑你们想坑我钱。”

    经理赔着笑:“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不信你问那边站着的人,他亲眼看着我连输三把。”

    “要不,您再玩一把试试?”

    “能保证赢吗?”安夏看着他。

    经理笑容可掬:“要是能保证,不就成了出千吗?”

    “所以,你是非要我再连输几把,你看得开心是吧?还是这里有时间限制,半小时不下场就要滚?”安夏端出高傲的大小姐范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提醒您,您手里的试玩筹码是有使用期限的,仅限今天,您不要错过时间。”

    经理微笑:“或者,您可以让您身旁的先生试试,换换手气?”

    “哼,算了吧,在我手上输了,我怪我自己就行了。要是在他手上输了,我非得把他的皮扒了。”

    安夏随手又丢出一个筹码在21点上,毫无新意的输光,再加扔两个在比大小上,押小开大,押大开小……

    稳定!

    就连陆雪都不得不佩服她,怎么做到如此稳定的概率。

    “怎么样?满意了吗?要不要我再表演一个输给你看?”安夏的脸色越发难看。

    经理对她的稳定发挥叹为观止,太过牛逼,就连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哈哈哈……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滚滚滚!!”安夏大怒。

    “好嘞!您再看看。”经理麻溜地跑了。

    趁着安夏跟经理咆哮的时候,王志飞已经看准了一个输光的人。在他的旁边,有一个男人悄悄对他说什么,赌徒两眼放光,站起身,跟着那个男人出去了。

    他紧随其后,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就是专门放高//利//贷的「大耳窿」。

    等安夏和陆雪觉得没什么想拍的,转头去找王志飞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靠,今天太晦气,不玩了。”安夏骂了一句,与陆雪一起回到电梯,升上去。

    本以为王志飞在一楼大堂等着,但是,没有人。

    沙发区空空荡荡。

    安夏与陆雪回到房间,房间里也没有人。

    打他的手机,“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没信号,他应该还在地下。

    “他……他不会出事了吧?”安夏轻声问陆雪。

    “应该不会,如果是被发现,应该会有声音。”

    “有没有可能,是捂住嘴,拖走,直接埋了?”安夏脑中浮现出无数??电影的场景。

    陆雪轻轻摇头。

    “铃铃铃……”房间里的电话铃忽然响起。

    安夏与陆雪对视一眼,安夏接起电话:“喂?”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颇为客气的声音:“安小姐您好,请问王志飞是跟您一起来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