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师尊有个秘密 > 第67章
    傅缘悲想了想,向魏夫人问道:“约莫要去几日?”

    魏夫人道:“也就四五日。”

    若是只有四五日,倒也没必要推拒魏夫人的盛情?,傅缘悲便点头应下。

    念及要见师父的家族亲眷,当天夜里,傅缘悲从这些时日,魏夫人送来的秋装中,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又配了一套首饰。

    第二日一早,傅缘悲将这套衣服换在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抿唇。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怕再多看几?眼自己会不好?意思出门,便没再多看,出门如常般去?送魏怀章上朝。

    来到魏怀章院中,他也刚换了官袍,看看出门,四目相接的瞬间,魏怀章的目光在傅缘悲身上落定。

    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魏怀章这样看着,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傅缘悲有些局促,移开目光,对魏怀章道:“我想着要陪夫人去?秀州……”

    “很好?看。”魏怀章打断她的话,含笑走上前来。

    被他夸赞,傅缘悲这才觉没那么局促,冲他笑笑道:“那我送你去?宫外。”

    魏怀章点头笑应,同傅缘悲一道出门。

    路上,傅缘悲对魏怀章道:“夫人说约莫四五日,便能回来。”

    魏怀章侧头看看她,对她道:“不必着急往回赶,你也劳累许久,此行便当休息。”

    傅缘悲看向他,对他道:“那你可要按时用药,莫要忘了。”

    魏怀章点头:“嗯,会的。”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魏怀章下车前,看向傅缘悲,对她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傅缘悲闻言失笑,心里却是觉得暖,对他道:“师父,我只去?四五日。”

    魏怀章冲她一笑,转身下了马车。

    同魏怀章分开后,傅缘悲便乘马车返回。魏夫人已?备好?马车,等在府门外,傅缘悲一回来,未及回府,便同魏夫人一道离开。

    秀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许是魏夫人看重的缘故,魏家其?他人,待她也很好?。在秀州师父的伯父家待了三日,方才是师父父亲的忌日,这一日过后,魏家其?他家族亲眷,便轮流给魏夫人下帖子?,邀请她去?家中团聚。

    魏夫人便带着傅缘悲,辗转在魏家各亲族家中,原计划四五日返回,但盛情?难却,他们在秀州足足待了十来日。

    第十四日的时候,魏夫人同傅缘悲返回魏怀章伯父家中,傅缘悲心里记挂着魏怀章,实?在是待不住了,第十五日一早,便去?找魏夫人。

    出门时,天上飘着秋雨,天气愈发的凉,傅缘悲见?府中下人忙碌,似是又在准备什么告祭。

    来到魏夫人房中,边同魏夫人一道用早饭,边对魏夫人道:“夫人,出来已?有半个月,天气愈凉,我怕师父身子?不适。”

    魏夫人闻言,便知瞒不住了,拖了半个月,想来差不多了。

    魏夫人强撑了十几?日的神色,终于在此刻松懈,她眼眶微红,放下手中筷子?,对傅缘悲道:“你是医者,你师父的身子?到底如何,想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们刚回来时,她本以?为家人终于能够团聚,还想着尽快帮他们两?个主持婚事。

    他们回来的第二晚,她夜里便去?儿子?房里找过他。她方才得知儿子?的身体情?况。作为母亲,心如何不痛?

    傅缘悲唇微抿,只对魏夫人道:“正因如此,所以?我不能离开他太?久。”

    魏夫人强忍着泪水,对傅缘悲道:“这次来秀州,便是他叫我带你出来的。”

    傅缘悲似是意识到什么,心蓦然一沉,抬头看向魏夫人,目光紧紧锁在她的面上。

    魏夫人接着道:“当今根本不愿收复失地,怀章请战无疑是同当今作对。我们离开之时,他已?被贬官。”

    傅缘悲心愈发的凉,蓦然起身:“贬去?何处?”

    魏夫人却不欲多言,看向傅缘悲,对她道:“你是他心里极要紧的人,此番带你来秀州,便是叫我收你为义女,名入魏家。阿瑾,待今日告祖,你便是我们魏家的女儿,我们母女相互为伴,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可好??”

    傅缘悲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魏夫人的话,她眼眶已?红,两?步上前跪在魏夫人面前,紧握住她的手,继续追问道:“他去?了何处?”

    魏夫人依旧不答,只道:“你师父的身子?,你心里明白?,怕是根本撑不到辖地。”

    “夫人,他究竟被贬去?何处?”

    傅缘悲只问一个问题,魏夫人何其?痛心,刚刚团圆便要面临永别,可她不能连儿子?最?后的愿望都做不到。

    魏夫人紧捏着傅缘悲的手,强忍哽咽劝慰道:“你师父一直觉得对你多有亏欠,他不愿你再跟着他颠沛流离,不愿你再吃苦。他已?将魏家半数家产填做你的妆奁,你便遂他心愿,寻一良人好?好?生活。你且安心,即便你师父不在,魏家也会是你的娘家,断不会让你将你欺负了去?。”

    傅缘悲已?是泪落如雨,她连连摇头,几?下拔下自己头上的首饰,尽皆塞回魏夫人手中,对她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夫人,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去?了何处?”

    见?她如此执着,魏夫人狠心推开她的手,对她道:“这是怀章最?后的心愿,我已?承诺他必会做到,你莫再问。”

    说罢,魏夫人转身回房。

    傅缘悲追到院中,却被魏夫人拒之门外。她拍打魏夫人卧室的门,哭求道:“夫人,夫人我不做魏家的女儿,求你告诉我他去?了何处?夫人!夫人!”

    整整一日一夜,傅缘悲在凉寒的秋雨中,在魏夫人门外哭求。她从未这般绝望过,她怕魏夫人不告诉她师父的去?处,更怕自己去?得太?晚。

    直至天明,魏夫人的房门再次打开,傅缘悲双腿已?跪得发僵,她忙几?步冲上前去?,再次拉住魏夫人的手臂:“夫人!”

    魏夫人心间情?绪复杂至极,她望着傅缘悲的乞求的眼,终是不忍,对她道:“浔州。”

    傅缘悲只听见?自己那颗心落地的声音,她连忙起身,道一声多谢夫人,便匆忙朝后院马厩跑去?。

    魏夫人即刻解下身上钱袋子?,叫身边小?厮追上:“快去?给她。”

    傅缘悲纵马出城,回到临安,傅缘悲寻人问清前往浔州的路线,便一路追了出去?。

    傅缘悲不放过一个驿站,每路过一个,便去?询问。师父身子?不好?,脚程慢,想来走不远,她骑马追,应该很快能追上。

    这几?日,她一路兼程,只有实?在累得不行时,她才会找地方休息。

    终于在第七日,在信州的驿站外,傅缘悲见?到了魏家的小?厮,他神色凄凄,低头匆匆往外走去?。

    傅缘悲连忙下马,冲上前去?,一把拉住魏家小?厮的手臂,急急问道:“师父呢?”

    小?厮一愣:“傅姑娘?”

    “师父呢?”

    小?厮回头带路:“主子?在后院的房中,我正要去?请大夫,姑娘来了可太?好?了。”

    小?厮将傅缘悲带至驿站后院单独的一间房外,随后推开了门,带着她来到塌边,对她道:“两?日前主子?便不大好?,昨日晚上便开始昏迷不醒。”

    傅缘悲目光落定在榻上的魏怀章面上,他脸色愈发的差,双唇几?乎毫无血色。师父之前的脉象,至少?还能撑一年时间,现?在怎会?

    傅缘悲连忙伸手搭脉,这一搭脉,傅缘悲心一沉。他此番不止是旧疾,还有心内郁结,想来同请战失败,再次被贬有关。

    傅缘悲忙写下一个方子?,叫魏家小?厮去?抓药,自己则搬过小?凳子?,坐在了魏怀章的塌边,拉过他的手,紧紧合在掌心中。

    她看着魏怀章的侧脸,轻声道:“师父……”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魏怀章睫毛轻颤,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傅缘悲大喜,忙再唤道:“师父!”

    魏怀章看向她,眼底满是不舍,傅缘悲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对他道:“师父,好?不容易回了临安,你怎能抛下我自己离开?”

    魏怀章眼睛眨得缓慢,对她道:“我不愿误你……”

    “叫我嫁给别人便是不误吗?我只想和你在一块,无论多久。”只是她当真不知道,若是没有他,她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活?

    傅缘悲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侧脸,随即侧头,枕在他的身边,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对他笑道:“上天给我们一年便一年,一天便一天。无论是一年还是一天,都得咱们在一块,你说是不是?”

    魏怀章看着她,心间只觉遗憾难休,可若是回头去?看这十年,却发现?他们之间连“如果”都没有,从头至尾,没有别的选择。

    “是……”魏怀章缓声道,随即对她笑。

    傅缘悲对他道:“师父,我已?经叫你身边的人去?抓药了,你一定会好?。”

    “人间的医药,怕是回天乏术。”

    房间里忽然多出个陌生的声音,魏怀章和傅缘悲皆是一惊,两?人齐齐回头,正见?一名衣着恍如庙中神像的男子?出现?他们房中。

    外头还在下雨,但他身上不沾丝毫雨水,鞋上也无半点泥泞,臂上披帛无风自动,徐徐漂浮于他的身后。

    傅缘悲握紧魏怀章的手,惊诧道:“你是谁?何时进来的?”

    他笑道:“无妄宗接引仙人,度厄仙君。”

    他缓步走向二人,笑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怕是会颠覆二位的认知,二位莫怕,且好?生听着。”

    这位自称是度厄仙君的人,来到榻边,看了看榻上魏怀章,直言道:“魏大人怕是过不去?今日,尘缘已?尽,正是时候。”

    随即便见?他抬手,空掌置于魏怀章身体上方。傅缘悲和魏怀章尽皆感受到一股暖风,随即魏怀章便感觉体内扬起一股暖流,跟着便觉身体回力。

    傅缘悲眼看着魏怀章面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惊疑之色愈发明显,忙伸手相扶,魏怀章坐起身,身上已?感觉不到半分不适。

    度厄仙君收回手,含笑看向二人,问道:“魏大人好?受些了吧?”

    师徒二人尽皆失语,相扶站在塌边,望着度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半晌,傅缘悲似想起什么,忙探魏怀章脉息,却发觉……他竟是已?经大好?了!

    傅缘悲诧异看向度厄,惊奇道:“这是什么医术?”

    度厄含笑摇头道:“不是医术,不过是仙界寻常修复之术罢了。”

    度厄跟着对二人道:“魏大人与傅姑娘全?节而归,心系苍生,心正德正,无妄宗永崇仙尊已?留意二位多年,而今二位尘缘已?尽,便随我入仙道吧。”

    傅缘悲只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魏怀章亦然,二人相视一眼,不解道:“仙道?”

    度厄道:“凡人眼所见?诸世界,非**,这世间除凡人之外,有仙,有鬼,亦有妖。二位的胸襟德行,留在人间,着实?屈才。”

    傅缘悲看了看魏怀章,跟着向度厄问道:“也有我?”自回到大梁,大多数人都是夸赞师父,即便师父刻意替她,也没什么人关注她。

    度厄朗声笑开,对傅缘悲道:“自然,仙界可无凡人的狭隘,姑娘的所作所为,在我等眼中,可从未因姑娘是女子?而忽视。仙界以?修为高?低而论尊位,无有男女性别之差。”

    魏怀章闻言不由笑开,看向傅缘悲,却见?傅缘悲也看着他,对他喜道:“师父,我以?后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了!”

    纵然师徒二人还有些无法接受听到的一切,但师父身子?好?了,她终于能和师父并肩而立,这便足够了。

    傅缘悲似是想起什么,向度厄问道:“你说师父尘缘已?尽,那我呢?”

    若她尘缘未尽,是不是就不能跟师父在一道?

    度厄看她一眼,道:“你也尽了。”

    说罢,度厄朝床榻抬手一挥,榻上忽地出现?“魏怀章”和“傅缘悲”。“魏怀章”已?然断气,“傅缘悲”手里握着一个小?白?瓷瓶,靠在他的身边。

    傅缘悲认得那个小?白?瓷瓶,里头是救人的伤药,但若是过量,会致死,她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即看向魏怀章,微微抿唇。

    度厄看了看二人相握的手,对他们道:“看上二位的永崇仙尊,乃无情?道仙尊,二位入仙道,怕是也会修无情?道,该舍的情?,便舍了吧。”

    ……

    “既入仙道,俗名既弃,魏怀章,拜入永崇仙尊座下,道号青梧。”

    “虽入仙道,你依旧是我徒弟,你的道号,由我来取,从前的俗名太?悲,灼凰这两?个字,可好??”

    “师父,我们入了仙道,等学会仙术,就能去?救北境的百姓了,不用再依靠朝廷。”

    ……

    “师父,若不修无情?道,我们怕是至少?要修四十年,才能去?救北境的百姓,他们怕是等不了。你也不忍弃他们于不顾,是不是?”

    “是……”

    “那我们便修无情?道。”

    “好?……”

    “无情?道心修成之前,我们别再见?了。”

    ……

    “永崇仙尊座下青梧,无情?道大成!”

    “永崇仙尊座下青梧,无情?道大成!”

    门外奔走相告的声音,尽皆传入灼凰耳中,她怔怔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忽觉心如刀绞。

    这是他们为救北境百姓,自己选择的路,只是从今往后,师父的心里、眼里,便不会再有她了。

    “灼凰仙尊!”

    “灼凰仙尊,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

    耳畔呼喊之声不绝,灼凰迟疑着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萧杀的战场。

    心间如刀绞的剧痛仍在,她泪眼迷蒙的双眼,缓缓看向云层之下……

    沉睡前的记忆迟迟涌入脑海,灼凰似是已?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心间阵阵钝痛,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才是现?实?。

    她竟是、竟是亲手杀了他……

    “灼凰仙尊……你的气海。”

    “灼凰!稳住道心!”

    灼凰仙尊于众目睽睽之下道心动摇,灵气四散,仙妖注目。

    灼凰哪里还顾得了旁人,忽地俯身,身形如离弓之箭般朝青梧坠落之地追去?。

    妖界大军仍旧拦在天渊城之上,临近妖界大军,灼凰施展神境,消失在妖界大军头顶,下一瞬,她出现?在天渊城之上,继续朝天渊城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