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麦子古代天灾逃荒囤货记 > 第142章 封苋
    见人群里那些歪心思的被镇住, 麦子?说起了试场这?件事。

    “无限男女,只要会识字写字就可以参与试场。”

    百姓们听到以后,反响并不大, 只有少数几个人抬起头来, 目光灼灼的盯向城主。

    等百姓都散去,旁边的洛尔突然以军礼跪下。

    “属下传达不到位, 请城主重罚。”

    麦子?想?到百姓对粮种一事的误会, 洛尔是个领军的好料子?,只是不适合做这?些繁杂细琐的事务。

    “扣除三月月饷, 亲自带兵去找铁矿, 一日没找到,便一日不许回军营。”

    麦子?将洛尔惩戒后,刚出?县衙门,就瞧见之?前那个青石村的老里正封严蹲坐在?县衙的台阶处。

    见到城主出?来了, 老里正急忙直起身子?,大声喊道:

    “城主大人!”

    麦子?走到封严面前, 就听到这?瘦老头问起试场的事。

    “城主大人, 老叟家里有一独女, 封苋, 六年前嫁为村口富绅王家为妻。如?今那王家带着?家款跑路, 只剩我家女儿和孙女留在?村中?。小女能识几个字, 还能算账, 那王家的田地账都是由我那女儿算出?来的, 这?试场若是过了,不知女人能做些甚事......”

    封严的脸上挂满了愁容, 说到后面,才抬起眼试探性的问道。

    自古以来, 孤儿寡母就被世人所不容,更何况,他?女儿在?王家四年,却只生?了个女娃出?来,更是受尽了村里人指指点点。

    就连里正的位置,也在?风言风语中?,威望一日不如?一日,被拉下了马。

    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想?为他?唯一的女儿谋个好出?路。

    所以听到新?城主提及试场一事,他?的心就高高揪起,为了不让女儿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封严坐在?台阶上想?了许久。

    即使?粮种有了好收成,他?老封家的局面也不会在?青石村有几分好过。

    多的是人来戳苋娘的肺管子?,老头才索性在?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上城主。

    之?所以不在?刚刚当众问城主这?事,整个长鸣县的人都知晓他?封家生?不出?儿子?,这?么?一问,明眼人都能猜到他?的意图。

    若是苋娘考上了不说,若是没考上,苋娘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封严的皱巴巴的双眼里,流露出?沉甸甸的父爱,麦子?自进入这?个县里,看到的对女人的态度多是轻视谩骂,或是冷漠忽视。

    封严的行为在?这?个封闭固塞的县池里,显得独树一帜。

    “试场最终结果以名次,品行为主,男女皆可任职县里各类官职管事。”

    麦子?讲了大致的一个分类,司农,掌管户籍工事等;县令,统筹衙里大小事务;各类大小管事,负责算账征收等;教?司,负责教?育选举。

    封严听完,大多和以往的官职不经相同?,只是职责分类各有变迁。

    按城主所说,只要身家清白,无作恶的人家,入选即可上任。

    封严的心大定,下定决心让女儿参与这?次试场。

    即使?未中?,下半年小考,也还有机会。若是考上了,往后女儿的日子?,定能好过起来。

    老头再三谢过城主,脚步轻盈的回了老封家。

    就看着?苋娘面色如?常的翻看着?手里的账本,连幼时读的书都翻了出?来。封老头眉上的喜意便再也压不住。

    封苋看到她爹回来时,花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银光,眼角舒展,脸上破天荒的扬起笑意。

    便弯眼开口喊道:“爹,什么?事这?么?开心?”

    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没想?到从爹嘴里听到了的是,今日城主并未提及的试场具体考选。

    封苋立刻明白这?是父亲冒着?被问罪的风险亲自去问的。

    看着?父亲如?此郑重,封苋压住了心中?的酸涩,想?起父亲为自己已经操劳了半生?,封苋有些难受。

    因?为王家的人将家财卷之?一空,只剩一个空宅子?,时不时就有泼皮上门。

    听闻此事,她爹便忤逆了祖上定的规矩,将她和女儿接回了家住。

    回家这?些日子?,她们便极少出?门。即使?这?样,她还是时不时听到有人在?封家院墙外指桑骂槐。

    就连和爹胞亲的二?叔公,更是在?院子?里大骂她和娘绝了老封家的根。

    这?几年受的非议,数不胜数,都是封爹替她娘仨挡下来的。

    想?当初,她爹是乡里赫赫有名的童生?儒才,多是有人上门送礼。

    时过境迁,外面的墙上不只只是各种砸痕,还有不少粪便的痕迹。

    回过神来,看着?爹忙忙碌碌为她准备着?应试的东西,封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急忙开口道:

    “爹,你为何不去试试,爹比起女儿来,应该更有把握不是。”

    老头背影僵愣了一下,“爹都这?把老骨头了.......”

    “可是城主并未说年龄限制,若不是小荷还未识字,我定也是要带上她去的。”

    听到女儿的话,封严也不再犹豫,左右考场试,被旁人笑笑又如?何,反正是被笑了大半辈子?了,又何故在?乎这?点伎俩。

    父女两人坐在?屋里唯一的一个桌子?上,像小时候爹为她讲书中?故事一样,温习着?旧书。

    直到月初明,小荷从睡梦中?惊醒时,封家的背书声才停止,恢复了往常的僻静。

    考场上,麦子?看着?考场里的五十个座位,最后连小半都没做到,皱了皱眉。

    这?试场里清一色的都是男人,只有一个面容有几分清秀的女人,衣服发白,扎了一个妇人发髻,静静的坐在?封严的身后。

    父女两人周围的位置空空如?也,其他?应试的也远远离这?两人坐着?。

    周围的围观人群嘴里不干不净,从四面八方而来蔑视的眼光扫视着?两人。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两父女面容有些苍白,封苋将手中?的东西准备好后,沉下心,不如?称考时未到,再和父亲温习一下经义明算的内容。

    离试场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书生?们便早早就到了试场,两三结群的谈论着?试题内容,眼神里透出?几分高傲,看样子?是胸有成竹。

    毕竟应试的人越少,他?们入选几率越高。

    封家父女镇下心后,便也将那些纷扰抛之?脑后,教?着?封爹算账的法子?,这?是她后来在?王家的管事手中?学的新?技法,里面也有几分巧妙。

    麦子?并未插手试场中?的事,只余几名卫兵在?屏风内记录着?考场中?发生?的事。

    便带着?人走访县池,看看有无变数。

    刚出?了县衙不远,就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浑身泥泞,看起来是刚和人撕扯过,衣服上破了好几道口子?。

    小姑娘看到她时惊喜交加,眼里的泪珠子?直打转,下一秒就带着?哭腔喊道:“城主大人,求求你去救救我家姐姐,我姐姐想?来试场,被爹娘抓住了,要打断姐姐的腿......”

    麦子?叫人把小姑娘背起来,在?女娃的快速解释中?,手还不忘指着?路。

    女童不过八九岁,说起话来极有条理。

    衣衫虽不是锦衣绸衫,也是棉布短靴。

    在?小姑娘的三言两语中?,麦子?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崔家在?长鸣县开着?私塾,由于她姐崔明秀自幼帮着?崔爹清扫书架,跟私塾的一个秀才陈直结了情。

    谁知代邑事变后,这?个秀才为了官途,和女孩退了亲,紧接着?便是带着?家人远走紫关郡。

    经此退亲一事,崔明秀的名声彻底毁了。

    崔明秀年少时便和秀才陈直定了娃娃亲,订婚多年,本该在?今年九月时行嫁娶之?事。

    未成想?就是如?此变故。

    未退亲时,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不忘师恩。

    流言纷起时,崔明秀早已和秀才陈直无媒苟和。

    为了不牵连族中?其他?女眷,崔家便将崔明秀送去了附近的姑庵,以杜绝外面的闲言碎语。

    自前日卫兵传令,要所有人到县衙处叩见城主,她的姐姐崔明秀,才被接回来。

    “自昨日回来,姐姐便魂不守舍。家中?也只有我一人知晓,姐姐和那秀才学读了五年书。”

    小姑娘叫崔明娴,声音还很稚嫩,看的出?来,只有说起姐姐时,小姑娘的眼睛里才亮起了一些光。

    秀才的本意是为了红袖添香,同?时也是为了让崔明秀从家中?拿书与他?相看。

    一来而往中?,崔明秀对书中?一事,也算是摸上了门槛。

    从小便和姐姐无话不谈的妹妹,崔明娴自是一眼看出?了姐姐的想?法。

    没想?到和姐姐谈论此事时,却正好被母亲听到了。

    崔明秀当晚便被狠狠痛打了一顿。

    在?崔家爹娘眼里,崔明秀一人坏了他?们整个崔家的门楣,如?今竟然还不好好待在?家中?,还要出?去丢崔家的脸,想?以女子?之?身参考。

    天微亮时,她悄悄来到姐姐屋外时,听到姐姐哭哑了的嗓音,让她去母亲那里偷钥匙。

    她相信姐姐口中?说的,若是考中?,她和姐姐的命运将就此改变。

    姐姐不用去当姑子?,她也不用被爹娘嫁给一个跛子?,说是这?样,才能偿还崔家的罪孽。

    她看着?爹娘数着?那跛子?抬来的嫁妆,不过是几担子?栗米。

    更是坚定了心要帮姐姐偷钥匙。

    没想?到,她们两人还没到县衙,就被崔家父母带着?族人追了过来。

    姐姐被抓走前,让她快去找城主,城主会帮她们的。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崔家人的控制,刚好就看到了城主带着?人出?来。

    接着?就是刚刚那一幕。

    麦子?带人向崔家赶去,穿过七绕八拐的巷子?,污水在?巷道里到处都是。

    直到进了一处满是花树的巷子?,崔家正是这?条巷子?里的一家石砖小院,周边的屋子?修的零落有致,只是空了许多家,看着?徒生?几分萧瑟。

    在?这?个巷子?里住的庭户,看起来应该是整个县里家境算是不错的人家。

    离崔家仅仅百来米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棍棒声,还有女子?的痛哭,男男女女的咒骂。

    周围围了不少的百姓,兴冲冲的挤在?一团看热闹。

    崔家的屋外围了一圈的男人,驱赶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个个五大三粗,应该就是崔明娴口中?的崔家族亲。

    麦子?带着?人过去时,这?些人明显一愣。

    推推搡搡,里面站出?来一个面容白净的老头,想?要阻挡麦子?进门:

    “城主,家中?丑事,不可外扬啊。”

    说着?,这?老头一腿滑下去,人也瘫坐到了地上,周围的百姓瞬间指指点点。

    麦子?叫人将这?老头直接架起来,“把这?人抬走,谁敢再拦,将人押去县衙审问。”

    听到麦子?的话,原本想?上前卖惨的崔家妇也纷纷后退,不敢再挡道。

    众人都有些戚戚,这?城主看着?并不像昨天那般好说话。

    麦子?带人冲进崔家时,看到的院子?里围着?十几个人,正中?坐着?一个皱巴巴的老头。

    手持棍棒的是一个年纪四五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穿着?青灰色锦衣,满头青筋,愤怒的挥下手中?的长棍。

    其中?一个面容温婉的中?年妇人,安静跪坐在?水井旁,院里的槐花树也随风掉落了一地花瓣。

    被打的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和崔明娴一样,浑身泥泞,后背渗出?一大片血迹。

    脸费力抬起时,可以清晰看到女孩的嘴角边流出?了血丝,明亮的眼睛里面透着?无力的绝望,右边的脸肿胀的像一块发泡了的馒头,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块满是血迹的布团。

    崔明秀被押回家后,面临的就是无数棍棒的毒打,刚开始她还能死咬着?不出?声,一秒秒的等待着?明娴带人回来,到了后面她再也忍不住发出?声声痛呼,又立马被族人堵上了嘴。

    她只能压抑着?胸腔里难以磨灭的恨意,绝望的看着?院里的这?些亲人无动于衷,像仇人一样的咒骂她。

    她已经被打的说不出?话来,嘴边一股铁锈的血意,是被木棍打到脸了,还是从喉咙间冒出?来的血,她已经分辨不清了。

    只觉得痛,是在?骨子?里的痛,她的世界里已经一片模糊。

    直到看到昨日只见过一次的城主进了门,身影修长,宛如?一棵青柳,站在?那里,便给了她无限勇气。

    她本看不清的双眼似乎又活了过来,生?出?了一股力气拼命反抗,脱离了崔爹的控制后,向麦子?这?边跑来,缩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