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有些疑惑,这话题拐的有些快。

    阿克丹抬头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后,身子前倾小声道:“四大辅臣,你家男人站哪边的?”

    赫舍里氏更加奇怪了,“阿玛,咱们是一家人,你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

    完颜氏见他磨磨蹭蹭的,气的狠掐了他一下。

    “嘶!老婆子,你知不知道很疼的。”阿克丹揉了揉胳膊,在女儿看戏的表情中正色道:“前面我不是说了莫尔根看到佟府的人和鳌拜的人接触吗?那小子和鳌拜的人有仇,就带着一伙人将接头的两个人都拿下来,你家如果站在鳌拜那边,可以求个情吗?如果不是,就当你弟弟立功了,人给你。”

    阿克丹一口气说完,就看到赫舍里氏神情有些恍惚,她干巴巴道:“都……都抓了?”

    “二十八抓的,等我发现时,已经在后院地窖里关着了,想着你初二就来了,所以也就没有通知你。”阿克丹同样苦着脸。

    大过年的,因为这事,他已经四五天没睡好了,急的牙疼的要命。

    果然老话说的对,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一个个都是讨债来的。

    赫舍里氏此时有些懵,眼皮跳的厉害,她出嫁时,弟弟莫尔根还小,时常跟在她后面讨糖吃,现在十多年不曾相处,不清楚他的性子。

    谁知今朝回娘家,弟弟给她怎么个“惊喜”。

    阿克丹见她没反应,抬手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如果你实在为难,要不我就将两人都……反正也没其他人看到。”

    完颜氏顿时揪紧了帕子,真的要弄到这个程度吗?

    赫舍里氏顿时心累,“阿玛,你不是说了,其中有一个是佟府的人吗?我这个福晋怎么着,也要问一下。”

    阿克丹听到这话,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人你带走了?”

    赫舍里氏按了按额角,无奈道:“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阿克丹和完颜氏顿时面色一喜。

    赫舍里氏环顾一圈,忽然反应过来,“怎么没看到莫尔根?”

    这个祸头子总要出来吧!

    “呃……”阿克丹眼神飘忽,揪着自己的胡子,“那小子被我打的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大过年的,他也不想揍人。

    可是那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了,居然敢惹鳌拜,没打死他,已经是他这个老子仁慈了。

    “唉!我去看看他。”赫舍里氏再次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阿玛绝对不是敷衍自己,教训儿子能动手绝不动口,大哥他们就是一路被揍过来的,小弟的皮到底修炼成什么样子了,在阿玛的皮鞭下,居然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这个混账样子。

    能让莫尔根下不了床,看来揍得很严重。

    完颜氏闻状,起身带着赫舍里氏去看莫尔根。

    如赫舍里氏猜测那般,莫尔根确实被打的凄惨,人趴在床上不能动,背上、腿上都是伤,得亏用了上好伤药,否则感染了,人可能直接没了。

    偏偏这小子还没心没肺地向她表功,气的赫舍里氏直想揍人,真是无知无畏。

    临走时,莫尔根还扯着赫舍里氏的袖子,“姐姐,你和姐夫说一下,给我安排个活干,我这次可立了大功。”

    他读书也没有什么前程,姐夫有兵权,跟着他混,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他。

    赫舍里氏转身狠狠地点了他脑袋一下,“还大功!你是闯了大祸,我和阿玛说好了,好好关你两年,等到娶了媳妇,再讲其他事情。”

    莫尔根闻言撇了撇嘴,“大丈夫不先立业,何以成家!”

    赫舍里氏闻言冷哼:“那你就好好读书吧!先读个秀才再说!”

    “欸!你别啊!”莫尔根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氏往外走,他因为受着伤啥也干不了。

    ……

    赫舍里氏之后去看了被关押的人,然后带着佟安宁、佟安瑶去看了莫尔根。

    佟安宁没想到外祖家里的亲戚没认完,她还以为都出来了。

    莫尔根趴在炕上,冲着两姐妹笑的有点傻,“是宁儿和瑶瑶吧,我是你们的舅舅莫尔根,小石头,快将我准备的红包拿出来。”

    小石头连忙道:“好嘞!爷!”

    十二三岁的小厮将两个荷包递到莫尔根手边。

    “爷?”佟安宁歪头看着带着稚气的少年,顶着一个圆脑壳,后脑勺一根细辫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机灵,如果高中老师看到这样的学生,估计会头痛,一看就知道是刺头。

    赫舍里氏用眼神刺了弟弟一眼,“喊什么爷,他是你舅舅!”

    莫尔根嘿嘿傻笑,“对,舅舅!”

    说着还用脚轻踹床尾的小石头,都怪他乱喊,就不能在小孩子不在的时候叫吗?

    “嘶!”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莫尔根面上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佟安宁眼含同情,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只要精神犹在,生命不息,没什么坎过不去,你看我,身体也不好,顶多比你跑得快一点,说不定将来你还要去送我,一定要振作。”

    莫尔根一头问号,不过听出来小孩关心他,连忙笑道:“宁儿真乖!”

    赫舍里氏神情有些古怪,努力抿着嘴。

    然后因为这话,佟安宁又得到了一个红包。

    等到赫舍里氏带着人离开屋子,莫尔根就听到走廊里佟安宁稚嫩的声音,“额娘,舅舅什么时候瘫痪的,他只能趴着吗?”

    佟安瑶:“好可怜哦!”

    赫舍里氏叹气:“你们误会了!”

    ……

    屋内的莫尔根直接石化了。

    不对啊!姐姐,你这语气,不是故意误会两个孩子吗?

    想到这里,他连忙高声喊道:“舅舅没事,我活蹦乱跳的呢!我这是被阿玛揍得!嘶!唉吆,我的屁股啊!”

    他这才反应刚才佟安宁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莫尔根以头磕床。

    啊!他丢脸丢大发了。

    ……

    屋外,佟安宁和佟安瑶听到里面的话,齐齐仰头看着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淡定道:“莫尔根不乖,被郭罗玛法打了一顿,现在起不了床,你们不要学他。”

    佟安瑶小脸惊恐,连忙点头。

    佟安宁一脸好奇,“额娘,舅舅到底干了什么?”

    居然被打的这么惨。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关心什么?”赫舍里氏直接用这话堵了回来。

    佟安宁:……

    小孩子也有想法和人权的!

    傍晚,赫舍里氏带着一堆回礼回去了,佟安宁不知道回礼中还多了两个男人,绑着男人的马车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跟着赫舍里氏回到了佟府。

    回到佟府后,赫舍里氏先将佟安宁她们安顿好,然后就派人出去叫佟国维了。

    佟国维正在简亲王府做客,听到管事的解释,他皱了皱眉。

    简亲王见他锁眉,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佟国维叹气:“福晋喊我回去,说是有急事,果然婆娘担不了事。”

    简亲王闻言连忙道:“大过年的,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相信你福晋也不会喊你,快点回去吧,不要耽误事了。”

    佟国维闻言,冲着简亲王拱手作揖,“实在是抱歉,改日在登门拜访。”

    简亲王带着人目送佟国维坐上马车离去,然后哼着小曲回了府。

    ……

    佟国维回到府中,不等他喝口水,赫舍里氏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佟国维还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赫舍里氏白了他一眼,“人我已经带回来了,关在西院的柴房,你自己去看。”

    “啧啧!看来我是小看你们这一家了!”佟国维看着赫舍里氏啧啧称奇,这些年福晋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赫舍里氏没好气道:“你先去看一下,你知道吗?我这心现在都一直怦怦跳。”

    佟国维翘着腿,反而自在地抿了一口茶:“你慌什么,有爷在,就是莫尔根绑人真让人看见了,也不用害怕。”

    他可和鳌拜没关系,鳌拜的人私联他的人,怎么说他都有理。

    赫舍里氏叹气。

    大概休息了一刻钟,佟国维才带着人悠哉悠哉地去了西院。

    路上佟管家简单告诉了柴房里的两人名字,一个是佟府的管事翟至,一个是鳌拜的人,阿昌阿,一听就知道是满族名字,京城人都知道,鳌拜奉行“重满抑汉”,手底下能用满人,就不用汉人,对于朝堂中的汉臣十分不满,经常找麻烦。

    翟至和阿昌阿这两天都被吓的够呛,身子都瘦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绑的自己,整日在惊吓里,将幕后主使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尤其阿昌阿,身为鳌拜的人,虽说距离心腹位置还有一步之遥,但是自从摄政王多尔衮死后,他们还没受过委屈。

    佟国维经过了解,原来阿昌阿和翟至交往已久,鳌拜先前怀疑他和索尼已经联盟,加上佟安宁、佟安瑶的缘故,让鳌拜有了危机意识,让阿昌阿接触翟至,探查佟府的消息,将康熙去佟府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他,还有和佟府来往的官员,每日投递的拜帖。

    佟管家躬身站在佟国维身后,“老爷,这两人怎么处置?”

    翟至是他们家的奴才,背主的奴才怎么处理都可以,可是阿昌阿是满人,还和鳌拜有关系,这就棘手了。

    “都是奴才而已,丢到河里喂鱼去吧!”佟国维神情冰冷道。

    佟管家:“是!”

    阿昌阿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连忙大吼道:“别杀我,我还有用。”

    自从他被捉住后,早就被吓坏了好几回,整日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没人和他说话,没人审问他,甚至有时候他怀疑自己死了,都没人收尸,他是鳌拜府里的管事,平时出入都是被人捧着,就是那些皇室宗亲,他见面也能挺起脊梁骨,可是这次就出去见一个佟府的奴才,居然被抓了。

    现在看审问的人是佟国维,阿昌阿怀疑,他们一早就被盯上了,之前就是为了熬他。

    扣住阿昌阿的手下闻言停下了动作,看向佟国维。

    佟国维没理他,自顾自地品茗,房间里只听到杯碟碰撞的声音。

    佟管家见状,给了手下一个眼神,手下继续押着阿昌阿往外面走。

    阿昌阿身体肉眼可见地软了,额头冷汗直冒,路过佟国维身边时,他蓦然爆发一股力气,冲向佟国维,一把揪住佟国维的衣摆,“国舅爷,我真的有用,我知道鳌拜大人手底下所有依附官员和亲信的名单!”

    此话一出,佟国维终于正眼看他了,“属实?”

    阿昌阿连忙点头。

    ……

    从地牢里出来,北风凌冽,天边灰沉的云占领了一半领土,估摸着在酝酿一场大雪。

    佟国维的心情却甚为舒畅,呼出的热气化成一个狰狞的狮子头,冷风一吹,就消失在空气了。

    他唇角微翘,记得宁儿形容鳌拜,就说他长得像头狮子,他估计宁儿可能在宫里遇到过鳌拜。

    “看来爷这个小舅子的运气和胆子都不错!”佟国维背着手,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梢,“就是这个性子让人烦头疼啊!”

    佟管家狗腿道:“依奴才看,老爷这个国舅也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对皇上忠心耿耿,十分爱护!”

    “啧啧!佟禄,你过年吃什么了,怎么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佟管家见他心喜,马屁那是一个接一个,佟国维都照接不误。

    ……

    三月,已经能够下地行走的莫尔根得到消息,佟国维给他弄了一个九门提督麾下的参将,官居从五品。

    莫尔根这小子,一下子从个屁都不是的旗人,成为了从五品的京官,手底下分了一百多人,就在京城周围晃荡,不用担心上前线打仗。

    得亏现在是清初,各种职位都有空缺,官员职位都虚高,如果再过几年,就是一个从七品的典仪都不好弄,九门提督也是看在佟国维的国舅身份上,让莫尔根走了后门。

    当然九门提督也是想看热闹,听说莫尔根今年才十六岁,毛都没找齐的黄毛小子,能不能制服了那群兵油子,就要看他的本事了,尤其手底下大部分还是旗人。

    佟国维自然知道情况,他也想治一下莫尔根,也就没有反对。

    ……

    佟安宁也从赫舍里氏那里,知道自己外祖家那个舅舅身体不仅养好了,而且还得了一个官职,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了。

    她不禁感慨道:“果然是朝廷有人好办事!”尤其是封建社会。

    “说什么胡话!”赫舍里氏给了她一个小脑蹦。

    佟安宁捂着脑门,“我这是实话实说。”

    开年之后,佟安宁正式五岁了,佟安瑶四岁,隆科多三岁,已经喜欢追着叶克书、德克新这些大孩子跑了,旁人拘都拘不住。

    进入二月的时候,大概因为天气反复,佟安宁再次进入汤药不断的生活。

    景仁宫的小私塾则是开始授课,不过这次少了她,有佟佳氏和伊哈娜陪着,佟安瑶也能适应。

    佟安瑶五天回来一趟,叽叽喳喳地给佟安宁交代那几天在宫里的事情。

    佟安宁都静静地听着。

    听她诉说宫里的热闹,因为伊哈娜的关系,佟安瑶也经常去慈宁宫,不管太皇太后心里对她观感如何,面上肯定是慈眉善目。

    佟安瑶还悄悄告诉她,她有一次去慈宁宫,看到太皇太后训好几个老头,看着都是能当玛法的年龄了。

    经过她的描述,佟安宁确定太皇太后训斥的人是四大辅臣。

    过完年没多久就将人召到慈宁宫训,看来朝堂上热闹的狠啊!

    ……

    朝堂上确实热闹,四大辅臣朝堂上动嘴,私下动手,年底放假,除了轮班值守的人,大家又有了时间,各家各户串亲访友,走街串巷,四大辅臣天天门庭若市。

    有了空闲,自然摩擦的机会更多了。

    大家又不是亲戚,关系又不好,自然没有过年不动手、不吵架的规矩。

    所以等到过完年,四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阿昌阿的失踪,让鳌拜更加警惕,他现在确认佟国维和索尼联手,也派人一直找阿昌阿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情况,更加让他烦躁。

    四人之间的争斗将朝堂搅的天翻地覆,满朝文武百官怨声载道,只能向太皇太后求救。

    太皇太后就将四人骂了一顿后,又安抚了一番,给了甜枣,许了四人许多赏赐。

    这半年,索尼一直在分裂遏必隆和鳌拜的关系,一直以来,遏必隆都以鳌拜为主,因为两人同属镶黄旗,而且女儿又是鳌拜的义女,还有就是鳌拜性格刚强,军权在握,又立功多,两人相处,势必是鳌拜作为主导。

    可是身为辅臣,哪能愿意一辈子居于人下。

    有索尼这个老狐狸撬墙角,近来遏必隆态度已经松动。

    至于剩下的苏克萨哈,在四辅臣中,还是那个“万人嫌”的待遇,鳌拜和他有过节,觉得他德不配位,一个卖主求荣的人,居然还排在自己面前,索尼不喜欢他,苏克萨哈也不在乎,以孤臣自居,抱太皇太后的大腿。

    太皇太后现在十分满意四辅臣之间的关系,只求保持这个平衡,过渡到皇上长大亲政。

    康熙在朝堂上的演技也越发的高超,这两年,他也想通了,自己年纪小,耍心眼确实玩不过这些朝堂老油条,就是表现地再老练,实际年龄摆在这里,年岁顶多够四大辅臣的零头。

    比起他,鳌拜、索尼等人更怕担上一个“欺凌幼主”的名号。

    再说自己在朝堂上可是宣传“尊老爱幼”,对辅臣们都礼遇有加。

    而且安宁表妹的一句俚语挺有意思,叫“扮猪吃老虎”,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状态,皇祖母说了,身为皇帝,哪有一帆风顺,他现在要效仿先贤“卧薪尝胆”。

    佟安宁养了大概一个月,终于将病养好了,再次回归景仁宫小私塾。多日不见,佟安瑶和伊哈娜的感情进展飞速,已经能挡着佟安宁的面说悄悄话了。

    佟安宁看着背着她说话的两人,拍了拍桌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伊哈娜和佟安瑶闻状,一起抬头,脸上是如同一致的无辜,齐齐摇头,“没有啊!”

    佟安宁闻言,也不恼,而是低头轻咳了一声,然后步履漂浮,语气虚弱道:“我知道自己身体弱,你们不用管我!”

    伊哈娜和佟安瑶连连摇头,齐声道:“没有没有!”

    伊哈娜将疑似不舒服的佟安宁扶到她的小椅子上,说道:“瑶瑶和我说起你鼓励她当‘大女主’的事情,我们在讨论皇后和后宫妃嫔是不是‘大女主’。”

    说完眼含好奇地看着她。

    这个词是佟安宁先说的,她应该更有发言权。

    “呃……”佟安宁语塞了,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佟安瑶晃着她的胳膊,“姐姐,你快说啊。”

    看着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佟安宁干笑两声,“呵哈哈!在我心里,太皇太后就是大女主,姑姑不是,大女主是一种态度,不是一种身份。”

    佟安瑶看着她:“什么态度?”

    佟安宁看着面前这两个注定要深陷后宫的女孩,语气柔和道:“独立,自信,从容,不会成为别人的附庸,拥有自己的人生。”

    伊哈娜顿时垂头丧气,“那我不行了!”

    她本来就是科尔沁送给紫禁城的礼物,哪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佟安瑶半知半解,“原来是这样啊!”

    伊哈娜低头俯视椅子上佟安宁,“安宁,那你想当大女主吗?”

    佟安宁想了想,“我是没有资格了,只能混吃等死了。”

    “你才五岁!”伊哈娜脸色略黑,上前晃着她的两个胳膊,亏她居然还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仔细计较起来,她更想抽自己一下,居然将五岁孩子的话当真了,丢死他们科尔沁的脸了。

    佟安宁摇头晃脑,发出一个哀叹,“可是我没有生命本钱啊!要不等到你们成为了大女主,逢年过节的时候,到时候给我烧点纸钱告诉我!”

    “你说真的?”伊哈娜愣愣地看着她。

    面前的小孩虽然小,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知道,佟安宁和皇上一样,都早熟,对于一些事情都有超出自己年龄的认知。

    佟安宁皱着脸,“生死之事,哪能开玩笑!”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你们说,如果我的坟墓里陪葬品太多,几百年后会不会被人盗了?”

    如果真出现这情况,她要不要写点东西,吓唬一下那些盗墓者,给史学界留下点未解之谜,也不枉她来这一遭。

    佟安瑶愤怒地握起小拳头,“我看谁敢?”

    “真是我的好妹妹!”佟安宁跳下椅子,搂着佟安瑶贴了贴她的脸。

    佟安瑶配合道:“姐姐!”

    伊哈娜被这两人的的行为腻歪到了,嫌弃地哼了一声。

    ……

    隔壁刺绣的佟佳氏早就停下了动作,听见孩子们又恢复了玩闹,闷声咳了两声,笑了笑,“孩子啊!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宁儿说的没错,不管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活下去才是第一等的要事。”

    佟嬷嬷道在一旁劝道:“既然主子这样说了,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就算不为了娘娘您自己,为了皇上、宁格格、瑶格格他们也要撑下去。”

    多说一个人,就为娘娘多提起一分精气神。

    “本宫晓得!”佟佳氏冲她笑了笑。

    就在两人继续说话时,屋外响起宫女金桃的声音,“参见皇上!”

    佟佳氏和佟嬷嬷一惊,没听到皇上进来的动静。

    佟嬷嬷走到门口,就看到皇上早就来到殿前,站在走廊中,不知道来了多久。

    ……

    康熙站在走廊里,尴尬地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梁九功动作。

    梁九功挺胸抬头,吊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他刚喊完,身侧传来“砰”的一声,将他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宁格格他们所在的侧殿窗户被顶开了,宁格格、瑶格格还有伊哈娜格格三个小脑壳齐刷刷地露出来,盯着他……旁边的皇上。

    康熙不由得挺起胸膛,绷着脸,沉声问道:“你们功课做完了?”

    伊哈娜闻言,面上有些心虚,原先的眼神也有些飘忽。

    佟安宁眼睛微眯,“皇上表哥,你这行为就是传说中的梁上君子吧!”

    “胡说!”康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朕怎么会做出哪种小人行径,只是担心打扰你们上课,所以没有通知你们?”

    还有,她知道什么叫“梁上君子”吗?他可没昧这群人的东西,而且佟安宁还时不时管他要东西。

    佟安宁闻言,长叹一口气,“皇上表哥,俗话说,偷东西是偷,偷听也是偷!”

    “你这俗话从哪里听的?”康熙额头黑线抹都抹不掉,他阅遍古今,也没听说这个俗话。

    佟安宁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个俗人说的!”

    康熙:……

    院内的太监宫女见皇上又被佟格格噎住了,连忙低头忍笑。

    “佟!安!宁!”康熙语气低沉,带着些许怒气。

    “砰!”佟安宁在他发怒之前,连忙将窗户盖上。

    康熙看着合闭的窗户,暗暗咬了咬牙,决定不先和她们计较。

    ……

    看着康熙带着人进了正殿,趴着门的伊哈娜松了口气,“皇上没管我们!”

    佟安宁趴在她身上,戳了戳下面的人,“你说皇上到底偷听了多少?”

    不会连累妹妹和伊哈娜吧。

    伊哈娜:“咱们说的都是女孩家的事情,皇上应该不会介意吧!”

    佟安宁扣着门框,“其实我好奇他听懂没有?”

    ……

    皇帝听了多少,佟佳氏也想知道。

    她笑盈盈地注视康熙,“皇上在外面待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她们玩闹的时候,朕恰好到了,真是凑巧!”其实他就是想吓唬三人,谁知没等他动作,就被一个宫女揭穿了。

    佟佳氏继续道:“宁儿、瑶瑶、伊哈娜说的那些话,皇上应该不会责怪吧!”

    康熙稍微尴尬一笑,“玩笑之言,朕不会计较的。不过额娘还是要纠正一下安宁的生活态度,混吃等死,这种想法要不得。”佟佳氏闻言笑了笑,“本宫说不过宁儿,皇上聪慧过人,不如你去说一下。”

    康熙:……

    他刚才才落了把柄在佟安宁手上,如果现在去说,佟安宁估计会实行两败俱伤策略。

    要不等到去佟府,给舅舅他们说一下,纠正小姑娘的想法。

    ……

    景仁宫的生活就这样平凡热闹的持续下去,一直到了初冬,佟佳氏的身体突然急转直下,景仁宫“小私塾”也暂时停课,佟安宁和佟安瑶一直都没离开,经常给卧病在床的佟佳氏解闷。

    临近年底的时候,佟佳氏的病情加重,康熙也暂停了功课,日夜守在佟佳氏的床前。

    他很恐惧,两年前自己失去了父亲,现在老天爷要将他的母亲也要带走吗?

    就这样,佟佳氏一直拖到腊月初,还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腊八那天,病了许多日的佟佳氏突然能下床走路了,亲自给大家炖了腊八粥。

    康熙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多欣喜,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是回光返照。

    果然下午的时候,佟佳氏再次躺倒了,御医也没办法,只能用药吊着,告知众人恐怕就在今明两天了。

    太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听到消息后,也赶忙过来。

    佟佳氏将康熙、佟安宁等人赶出去,留下太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

    她靠在床边,面若枯槁,冲着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虚弱一笑,“恕臣妾失礼,没办法给您和姐姐请安了。”

    太皇太后叹气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和哀家见外,有什么事情要托付的,如果哀家有能力,一定应允。”

    博尔济吉特氏泣不成声。

    佟佳氏歉意一笑,“果然一切都瞒不了太皇太后,玄烨他今年才十岁,先是丧父……又是……丧母,往后就靠太皇太后看顾了,没看到他长大,没看到他……御极九州,咳咳……咳咳!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太皇太后点头:“哀家会照看好玄烨的!”

    “谢谢太皇太后!”佟佳氏说着,忽然感觉喉咙一股腥甜味,连忙趴在床边,大口的鲜血呕到地板上,佟嬷嬷赶紧上前照顾。

    佟佳氏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继续说道,“除了玄烨,还有宁儿和瑶瑶了,她俩不管未来谁进宫,还请太皇太后和姐姐照看一些,她俩都是好孩子。”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神情淡然,叹气道:“哀家知道了!”

    博尔济吉特氏也说道:“本宫也喜欢宁儿、瑶瑶!”

    佟佳氏松了一口气,原先憋着的咳嗽没压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说完这些,佟佳氏就没有其他了,最后努力想要起身给太皇太后磕头,被太皇太后拦下来。

    等到太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离开,佟佳氏没撑住,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佟嬷嬷疾声喊道:“太医!太医!娘娘又昏迷过去了!”

    值守的太医连忙提着药箱进去。

    太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站在门侧,看着他们动作。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生死不知的佟佳氏,眼睛发酸,察觉泪水将要掉下来,连忙用帕子沾一下,声音有些哽咽,“太皇太后,我和她都是苦命人!”

    她虽然没有帝王的宠爱,可是在深宫有太皇太后罩着,背后有科尔沁草原,还算过的安稳。

    可是佟佳氏性子柔弱,虽说有了玄烨,可是她运气不好,在有了玄烨的第二年,董鄂妃进了宫,此后后宫粉黛都失了颜色,更不用说佟佳氏,甚至在诞下玄烨后,一直到先皇驾崩,她都是一个小小的庶妃,并没有得到晋封。

    如今才过了两年好日子,就要离开人世了。

    太皇太后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孙女命苦,只能拍了拍她的的手,“你有哀家呢!”

    ……

    佟佳氏大概昏迷了一个时辰,再次醒来。

    佟嬷嬷和晴嬷嬷看到她醒来,惊喜道:“主子!”

    “奴婢去告诉皇上和格格!”晴嬷嬷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佟佳氏将人喊住,“佟嬷嬷、晴嬷嬷你们过来!”

    佟嬷嬷和晴嬷嬷连忙走到她跟前。

    佟佳氏靠在佟嬷嬷的怀里,看到面前和她关系最密切的两人,虚弱一笑,“嬷嬷,本宫的身体大概是不行了,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

    晴嬷嬷直抹眼泪,“主子说的什么话啊!主子肯定明天就好了。”

    “不要哄我了!”佟佳氏虚弱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些天思来想后,拿了一个主意,等到我死后,佟嬷嬷跟着宁儿,晴嬷嬷跟着瑶瑶,帮我看顾着她们,我会和宁儿、瑶瑶说清楚,让她们善待你们,如果她们俩有人不得已入了宫,有了两个嬷嬷看着,我也能放心,如果幸运,她们都逃过这劫,嬷嬷们也能省点心。”

    佟嬷嬷和晴嬷嬷悲从心来,连连点头。

    ……

    夜晚,巳时,康熙守在床边,两眼含泪,“额娘!你别丢下了我,我还小!”

    佟佳氏费力地歉意一笑,“是额娘对不起你,玄烨,你不用担心,我会在天上看护着你,守着你,你一定能成为一位好皇帝,也是额娘的好儿子……是我,不是好额娘!”

    “不……是好额娘,玄烨最喜欢额娘了!”康熙慌忙摇头。

    佟佳氏努力抹转脑袋方向,看向被嬷嬷抱着的佟安宁、佟安瑶,她俩和伊哈娜一样,都哭的不能自抑,笑了笑,“都哭成小猫了,丑了!”

    佟安宁、佟安瑶:“呜呜……姑姑!”

    伊哈娜:“呜呜哇啊啊!佟娘娘!”

    最后佟佳氏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康熙有些扎手的前脑门,嘴角勾起虚弱的弧度,“玄烨!莫哭!”

    说完,佟佳氏的手无力垂下,在众人的注视中闭上了眼。

    康熙二年冬,康熙生母慈和皇太后佟佳氏去世。

    佟佳氏的身体其实一直都虚弱,虽说这两年舒心了,大概因为太早生子,给她身体留下了病根,加上性格敏感柔弱,这些年也是经常生病。

    之前有佟安宁、佟安瑶的陪伴,病情好转,心绪也敞开了,原以为一切在好转,谁知没撑过康熙二年。

    佟安宁和佟安瑶站在院中,周围灯火通明,内侍们一声声呼着佟佳氏的尊号,“慈和皇太后驾崩了!”

    “慈和皇太后驾崩了!”

    ……

    消息传遍整个紫禁城,传遍京城。

    佟安宁愣愣地看着景仁宫正殿门前刚刚挂起的白幡,景仁宫内响起内侍宫女们的大小呜咽声,心头发酸,泪水滚滚而下,默默地抱紧了妹妹。

    佟安瑶也搂住她,哽咽道:“姐姐,你以后也是这样吗?”

    她已经不小了,也知道府中关于佟安宁的一些传言,了解她的身体。

    佟安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搂紧了她,“对不起!”

    对于生死这种事,她真的没办法给妹妹下保证。

    ……

    康熙悲伤不能自抑,太皇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劝了又劝,才让他勉强安定心神。

    康熙努力提起精神,开始按照章程给佟佳氏治丧。

    回到慈宁宫,太皇太后仰望黑冷的夜空,发出感慨,“佟佳氏是无福之人啊!”

    一旁的苏麻喇姑也叹了一口气。

    ……

    似乎一夜之间,康熙抛弃了幼稚,变得稳重起来,太皇太后既欣慰他的成长,又心疼他这样。

    可是人生一些经历势必要自己经历,旁人无法劝。

    举行完葬礼后,佟佳氏的梓棺暂时停放在景仁宫,等到明年二月与先帝合葬。

    快到过年的时候,康熙再次驾临佟府。

    比起半月前,康熙变瘦了,

    因为在服孝之期间,满人不得剃发,所以康熙前脑壳已经有了黑黢黢的一层发茬,本来这样不算丑,奈何后脑勺有一截细长的辫子。

    佟安宁看着多日不见,变得甚为潦草的康熙小朋友,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上表哥,你变丑了!”

    原先还有些婴儿肥,从他当了皇帝后,她就看着他的婴儿肥消失,大概想得太多了,之前靠萌态维持的颜值持续下降,现在脸颊上的肉快没了,简直是未老先衰。

    现年十岁妙龄来年十一岁的康熙:“……表妹,你也变得更加瘦了,是不是快要去见老祖宗了!”

    这家伙在额娘去世后,也生了一场病,确实比之前看着更瘦了,他俩现在谁也不说谁。

    虽说现在这个时候说“死”不吉利,可是谁让她先开口的。

    佟安宁闻言,立马西施捧心,然后柔弱地倒在宝座榻上,虚弱道:“皇上表哥果然料事如神,我前些天看你戴了一个桃红碧玺玉佩,不如送我做陪葬品吧!”

    她一个五岁的小孩做这一连串的动作,“楚楚动人”没看出来,倒是满是稚气,偏偏旁人还不忍心责备她。

    佟安宁见他没反应,接着加码,煞有介事地咳嗽了起来。

    康熙满脸黑线:“……”

    虽说这人身体弱,不过现在肯定是装的。

    佟安宁掐着嗓子,继续可怜兮兮道:“表哥~~”

    康熙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明天朕让人给你送来!”

    所以,别这样吓唬人!

    佟安宁见状,立刻就好了。

    一旁的秋嬷嬷、梁九功面色不改地站着,都跟着两人这么些日子了,对于他们的相处,早就习惯。

    不过梁九功心里还是暗自佩服佟格格胆子大,居然敢这样调侃皇上。

    因为慈和太后的崩逝,皇上这些日子心情并不好,周围的人也是战战兢兢的,不说宫里,就是朝堂上那些大臣也避免触皇上霉头,担心被皇上记小本本。

    当然也有皇上越来越有气势的缘故。

    ……

    佟国维对于佟佳氏的去世,当然万分伤心,一方面是亲妹妹的去世,另外一方面是担心失去佟佳氏这个纽带,皇上和佟家离心。

    所以对于康熙这次驾临,那是十分高兴。

    将人请进前院后,佟国维一下子跪下,涕泗横流:“皇上,你要节哀,娘娘虽然走了,您还有奴才,奴才和佟家一定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看着佟国维激动的模样,康熙连忙将佟国维扶起,眼圈有些发红,“舅舅请起,自家人不必这么拘谨。”

    佟国维仰头,一脸心痛,“皇上瘦了!娘娘看到该有多心疼啊!”

    康熙眸中热泪滚动,“舅舅也要保重好自己!”

    佟国维连连点头,“皇上也要为了娘娘,为了大清保重好自己。”

    双方沟通完感情后,佟国维开始说事,“皇上,奴才有一个妻弟,名叫莫尔根,他去年过年的时候……”

    佟国维说了莫尔根的事情,经过将近一年的调查,他已经确认阿昌阿说的名单基本相符,现在就要看康熙和太皇太后怎么利用这份名单了。

    康熙听完事情后,感慨道:“之前朕就好奇了,舅舅和福晋都是稳妥的人,怎么生出安宁这样性格的人,现在看来是随了福晋的娘家!”

    佟国维脸皮微抽,觉得还是要为大女儿的脸面努力一下,“其实宁儿挺乖巧的,只是和皇上关系好,才那样,如果是旁人,估计宁儿理都不理。莫尔根还很年轻,在步军营磨炼一段时间,也是一个栋梁之材。”

    康熙摇头:“朕倒不这样认为,舅舅你可知她现在的人生态度是什么吗?”

    “什么?”佟国维一头问号,他家大女儿才五岁,过完年六岁,只是孩子,就是再聪慧,也说不出什么人生大目标吧。

    康熙恨铁不成钢道:“她这辈子就打算混吃等死了!”

    想他五岁的时候已经五更天起床读书了,不说每日勤学苦练,可也是将功课排的满满的,同样作为五岁孩子,她居然说出“混吃等死”这样的理想,实在让人憋屈。

    “呃……”佟国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应该告诉康熙,他和福晋对待宁儿也是这个态度吗?

    除了佟安宁,他还有叶克书、德克新、隆科多三个嫡子,佟安瑶一个嫡女,家族不用她挣前程,小孩身子弱,不知什么时候就夭折了,他和福晋只求她能活的舒心,平日对她约束也不大,可能这也是造成宁儿胆子大的原因。

    康熙看出他的意思,睁大眼睛,“舅舅也觉得没错?”

    佟国维干笑一声,“皇上,宁儿她身体不好!”所以不能折腾!

    “哼!舅舅你就宠着吧,迟早会后悔的。”康熙摇头叹息,原先稚嫩的脸庞,少了婴儿肥,加上带了三分潦草,看着竟然有了大人的气势。

    佟国维:“这个……这个……”

    他倒不这么觉得,孩子他养得起,有佟家在,就是养佟安宁一辈子,也能养得起。

    ……

    佟国维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过完年后,时间来到了康熙三年,二月份康熙亲自扶棺将佟佳氏葬入皇陵。

    紫禁城的氛围渐渐变得和缓。

    朝堂上也开始轻松起来。

    大概为了缅怀佟佳氏,康熙年后多次驾临佟府,有时会去佟佳氏出嫁前的小院看看,那里一切如初,可惜从她十三岁入宫到二十四岁崩逝,都没有回来佟府看看。

    有时康熙会想,额娘是不是也有这个遗憾,但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所以就没提。

    过完年后,佟安宁已经六岁,妹妹佟安瑶五岁,隆科多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作为四岁的大孩子,佟国维给他请了一个启蒙老师。

    已经会跑,会说话,会思考的隆科多虽然才四岁,性格方面却是人厌狗嫌,调皮好动,顽皮捣蛋,整日恶作剧欺负府中的下人和夫子。

    赫舍里氏也被他闹的头疼,天天哀叹,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小魔神的债!要这辈子折腾她。

    叶克书、德克新这两个老大也管不了他,有时还因为训了隆科多,被他牵连到了身边的书童、下人身上,被隆科多使劲捉弄,甚至他们的夫子都没有幸免。

    放眼望去,整个佟府,除了佟国维,剩下的只有佟安宁能治得了他。

    因为佟安宁是真的对他不留情,但凡他闯了祸,直接上手揍,佟安宁觉得三岁看到老,为了不让隆科多未来混账,成为清朝宠妻灭妾第一人,还是要教训,让他尊重女性。

    揍人的时候,不管这人哭爹喊娘还是叫哥,都不管用,即使后面告状,他也拿佟安宁没辙,只能哭戚戚地按照佟安宁的吩咐道歉。

    他是哭的惨,但是佟安宁为了揍他有时也吐血啊!比惨这事,她从来都不会输的。

    而且“打弟弟”这项活动,也让佟安宁锻炼了身体。

    佟府的人都知道,只要喊声“大格格来了”,三少爷立马就乖了。

    康熙这次驾临佟府时,正好赶上佟府的热闹。

    前院里十分热闹,佟国维这脉的主子都在,佟国维、赫舍里氏、叶克书、德克新、佟安宁、佟安瑶都皱眉眉看着在场中撒泼的某四岁小孩。

    事情原因就是隆科多小小年级已经有了厌学征召,不愿意读书,再次逃课。

    主要是,他如果现在不读书,当个乖乖儿子也行,但是他上房揭瓦,“无恶不作”,不给他找事干,遭罪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