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刚到了乾清宫门口,就听到小孩的哭哇声,入了殿内声音就更清晰了,吵得人脑瓜疼,他还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没有隆科多的哭声。

    进了内殿,就看到几个小孩披着齐耳短发,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哭,其中有一个后脑勺露出一小块头皮,佟国维确认是舒勒,因为他的后脑勺最丑,至于角落里跪的笔直,辫子毛糙糙的小孩,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家的隆科多。

    庄亲王看到佟国维,连忙扑上去,想要挠他的脸,“佟国维,你养的好儿子,我家舒勒脑袋差点就被开了瓢。”

    “庄亲王冷静!冷静!”佟国维制住他的手,心头无奈。

    庄亲王到底和哪个娘们学的打法,怎么朝人脸上挠呢。

    一旁的敏亲王冷哼:“佟国维,皇上在这里,如果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地上跪着的舒勒等人还配合地哭出声。

    “阿玛!哇——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皇上,我的辫子没了,我差点被隆科多杀了!”

    “阿玛!呜哇哇!”

    ……

    康熙看着面前一团乱麻的景象,也被吵得脑门疼,拍了拍了桌子,“安静!安静!”

    众人听到康熙声音,连忙跪下谢罪。

    康熙感觉掌心发麻,想着以后让梁九功准备一个惊堂木,否则下次遇到这种断官司的场景,受累的还是自己的手。

    康熙看向众人,“事情经过朕已经了解!隆科多,你现在有什么解释?”

    “到!”隆科多听到康熙喊他,立马挺直胸膛,小身板直直的,虽然才七岁,但是精神面貌比起其他哭哭啼啼的大孩子强的不是一两分。

    人长得虎头虎脑的,精神奕奕,穿着一身喜气的福禄鸡血红小褂子,脑袋圆乎乎的,一截细长的老鼠尾巴辫子缀在后面,看着就比其他人好看。

    “你啊!”康熙忍俊不禁,他微微侧头忍了忍笑,“隆科多,朕问你,你为什么割舒勒等人的辫子。”

    “是他们先吓唬我的,敢说不敢做,我就自己带刀将他们的辫子割了!”隆科多理直气壮地指着小声啜泣的大孩子们。

    众人一愣,居然还有这一茬。

    佟国维见状,连忙道:“皇上,奴才家的这个小子还小,人有些虎,平时没碰过刀,如果没人提醒他,他绝对不会想到割辫子的。”

    康熙闻言,眼睛微眯,目光扫过其他人。

    其中两个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不过见其他人没说,他们也不敢说,只是继续哭着。

    现场的大人都是常年在官场上浸淫,怎么看不清这些小孩的心思。

    康熙了然,看来隆科多说的是真的。

    庄亲王兰塔黑着脸道:“佟国维,你家小孩都多大了,难道还分不清小孩的玩笑之言,不管舒勒他们说了什么,你一下子将他们的头发都割了,这让他们以后怎么见人!”

    敏亲王同样赞同道:“皇上,庄亲王说的没错,隆科多实在太过分了,汉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割了发,就相当于去了孩子们的半条命啊!”

    说话着,他一边给身边的孙子使眼色。

    敏亲王府的孩子见状,立马将声音提高了一个高度。

    “皇上,我的辫子没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我们就是和隆科多开开玩笑,平时看在他年纪小让着他,谁知他这样对我!”

    “对啊!皇上,我现在都不敢回王府,担心吓到额娘,以后肯定会被其他人笑话的。”

    “皇上,隆科多差点割了我的脸,他还吓唬我要给我剃眉毛!”

    ……

    庄亲王愤怒地望着佟国维,“佟国维,看你养的好儿子!”

    佟国维:……

    得!

    儿子闯祸,老子遭殃。

    看来他和庄亲王别想能和解了,先前,大姑娘医药费的事情狠宰了庄亲王一顿,现在隆科多又将他的孙子舒勒辫子给割了,还割的最狠的,这下恐怕轮到自己倒霉了。

    佟国维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还要赔笑脸,“庄亲王,息怒,息怒!事情已经造成,这件事情虽然是隆科多动的手,可是他也算是受到舒勒他们的鼓动,总不能责任全占,您看,我让隆科多给他们赔礼道歉,需要多少赔偿咱们说道说道。”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家一样,全都钻进了钱眼子吗?”庄亲王面上说的义正词严,可是想起被太医院敲走的那笔钱,就觉得心痛。

    听到这话,康熙心中闪过一点心虚,不过马上就正色道:“庄亲王,敏亲王,此事说来也是孩子之间的打闹,大家和和气气的。”

    庄亲王拱手作揖,一脸沉痛道:“皇上,奴才也想和气,可是断发不可再续,除非佟国维能让舒勒他们的头发长出来,否则我和他没完!”

    敏亲王说道:“皇上,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这……”康熙为难地看向佟国维。

    佟国维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他还不清楚这是两人想敲竹杠的前兆吗。

    “隆科多,庄亲王、敏亲王都这样说了,你知错了吗?”佟国维看到身旁的秃脑壳气不打一出来,已经想着回去好好将他揍一顿。

    隆科多瞥见佟国维眼中的威胁,连忙跪的笔直,向康熙行了一礼,“皇上,虽然我才七岁,但是我也知道‘一命还一命’,既然舒勒他的头发割了,我就只能‘以发还发’了,大不了将我的辫子赔给他们。”

    场面顿时一静。

    舒勒等人也忘了哭,傻傻的看着隆科多后脑勺的辫子。

    佟国维闻言,面色严肃,轻咳一声,“皇上,奴才觉得隆科多这主意挺好的,他们孩子的事情还是他们解决吧。”

    康熙唇角微抽,勉强抿直嘴角,绷着脸道:“舒勒,你们觉得怎么样?”

    舒勒立马拒绝,“我不要他的头发!”

    庄亲王黑着脸,“打的真是好算盘,难道割了他的头发,能让舒勒他们的辫子长出来。”

    敏亲王生气道:“庄亲王说的没错,再说你只有一条辫子,却割了五个人的,怎么赔?”

    佟国维皱眉:“这……”

    隆科多见状,摇头晃脑开口道:“可是我只有一条辫子,要不你割的时候,多割几刀,比如一个人杀了一个人和五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可赔,难道还能让他多死几次。”

    听到这个比喻,众人一头黑线。

    佟国维哭笑不得,“说的什么胡话!”

    虽说不恰当,不过也没人可反驳,想到这里,佟国维挺起了胸膛,他生的孩子就是聪明。

    隆科多见他们没反应,哒哒地跑到一名带刀侍卫面前,指着自己的辫子,让对方割了。

    殿内的侍卫不敢随便动手,抬头看向康熙。

    康熙干咳一声,吓唬道:“隆科多,就算你割了辫子,也要受罚。”

    隆科多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小手指指向舒勒他们,不满道:“那他们也要受罚,他们经常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时常带着人堵着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想割他们的辫子。”

    康熙眼皮微垂看着跪在地上的舒勒等人,“你们有什么解释?”

    舒勒微微缩了缩头,“皇上,我们就是和隆科多玩闹,没干出格的事情,没想到隆科多这么不禁逗,割了我们的头发,呜呜——皇上,你要为我们做主。”

    其他孩子纷纷附和。

    康熙沉着声音,没好气道:“一群人年龄都比隆科多大,欺负人不成,还被反欺负了,朕如果是你们,都没脸出门。”

    舒勒等人不敢答话,用余光向庄亲王、敏亲王求救。

    没等庄亲王开口,就听康熙说道:“既然隆科多这样说,朕就各打五十大板,喀布拉,将他的辫子割了,朕看他哭不哭鼻子!”

    侍卫喀布拉闻言,看了佟国维一眼,见他神色无碍,抽出大刀,两指捻起隆科多的小辫子,瞅了瞅舒勒他们现在的头发长度,轻轻一划,辫子就掉了下来。

    隆科多感觉后脑勺一轻,伸手摸了摸碎发,“好了,一发还一发,你们不能哭了!”

    喀布拉将辫子递给佟国维,“佟大人,得罪了!”

    “谢了!”佟国维接过头发,揣到怀里,头发这种东西,可不能让旁人拿去了。

    然后揪着隆科多,将人拎到庄亲王他们跟前,“庄亲王,敏亲王,隆科多的辫子已经割了,现在我将他带到你们面前,你们想要骂还是想要揍,都行,我绝对不管!”

    庄亲王怒目:“你!”

    敏亲王皱眉,“佟国维,这小子果然是你的种啊!”

    佟国维拍了拍隆科多的脑袋,“当然,否则我早就揍死他了!”

    隆科多眼珠子直转,提醒道:“阿玛,我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这是和姐姐学的,要将自己的优势贯彻到底。

    “闭嘴!”佟国维大手再次拍了他脑袋一下。

    康熙开口道:“隆科多,你虽然将自己辫子割了,可是用利器伤人,还是要道歉的。”

    隆科多见状,乖乖地走到舒勒等人面前,“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割你们辫子了!”

    众人:……

    听他的语气,似乎皇上不提这事,他打算下次还这样干。

    佟国维凶道:“老实点!”

    “我说的是真心话!”隆科多噘着嘴。

    康熙看他调皮的样子,有些头疼,听说佟安宁经常管教他,现在看来不管用啊!

    官司处理完,康熙给舒勒等人赐了一些东西以示安抚。

    现在双方的辫子都割了,估计都能安静一会儿。……

    父子俩回到佟府,隆科多顶着小半头飘逸的短发,呼啦啦地跑了,防止被佟国维揍了。

    “臭小子!”

    见他跑这么快,佟国维笑骂道。

    佟管家震惊地看着隆科多的头发,“老爷……爷,三公子的头发怎么了?难道被舒勒他们割了?”

    他就说嘛,三公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伤人,肯定是有缘故的。

    佟国维淡定道:“他自己割的,一发还一发!”

    “啊?”佟管家傻眼。

    ……

    隆科多顶着沿途下人们震惊的眼神,一溜烟跑到赫舍里氏的院子,“额娘,我回……来了!”

    原先声音昂扬,然后嗓子似乎被卡住一般,艰难的挤出后面,“姐……姐姐!嘿……嘿嘿!”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佟安宁也在院子里。

    佟安宁坐在正厅屋檐下,手中拎着一根包浆的戒尺,看到隆科多这样子,眼皮直跳,“隆科多,你怎么变成这德行了。”

    隆科多站在门口往院子里看,看到赫舍里氏站在西侧屋的窗前,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顿时垂头丧气。

    “啪!”

    佟安宁手中的戒尺敲了敲椅子,“说啊!”

    隆科多看天看地,然后在佟安宁严肃的目光中,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姐姐,哇——我被欺负了,舒勒他们喊了一群大孩子威胁要剪我的辫子。”

    佟安宁:“然后呢?你的头发是他们剪得?”

    这小子可想着糊弄她,之前得到消息,是他以一敌五,将其他五人的辫子剪了。

    隆科多仰头,乖乖地摇头,“是宫里的侍卫大叔剪的!”

    佟安宁想起一种可能,眼睛微眯,“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皇上的命令?”

    “呃!舒勒他们哭的太大声,阿玛又打不过舒勒他们的阿玛,我只能将辫子割了!”隆科多面带讨好道。

    佟安宁微微扬眉,“哦!原来还有阿玛的错啊!”

    “嗯嗯!”隆科多连连点头。

    佟安宁指了指他头顶,“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隆科多一头问号。

    然后就听到背后传来佟国维阴恻恻的声音,“哦,原来我的错这么大!”

    隆科多顿时汗毛倒竖,僵硬地扭头。

    佟国维咧嘴大嘴冲着他狞笑。

    白森森的大牙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嘶,姐姐!救命啊!”隆科多吓得一下子扑到了佟安宁身上,两个八九岁孩子的重量,差点将椅子撞翻,还好秋嬷嬷他们扶住了。

    佟国维也被吓了一身冷汗,一把揪住隆科多的衣领,将人扯下来,去里屋找赫舍里氏了。

    隆科多苦巴巴地看着佟安宁,佟安宁笑眯眯地冲着他挥了挥手。

    然后他就被赫舍里氏给训了一顿。

    之后叶克书、德克新还有佟安瑶看到他这样子,又是嘲笑一波。

    ……

    隆科多和舒勒等人闹出的动静,皇城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在知道打架的孩子都被剪了辫子后,许多人就想看热闹,隆科多、舒勒等人一下子变成最受欢迎人士,许多人想要邀请他们参加宴会。

    舒勒他们被割掉辫子,哭了半天,心情就恢复了,戴上假发就是一条“好汉”。

    不过见隆科多一直在佟府没出来,以为他因为剪掉辫子嫌弃丢脸,所以没出来,一天三次地跑到佟府门前,想要将人喊出来。

    佟安宁听到外面的喊声,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隆科多的院子,此时他正在命令贴身小厮给他弄假辫子,势要出去一雪前耻。

    佟安宁看到他后脑勺贴着巴掌大的头发,仿佛狗皮膏药,像个傻子似的,看着他圆溜溜的脑门,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忽然给了她一个提醒。

    “秋嬷嬷!你去帮我找点东西!”佟安宁笑的神秘。

    隆科多一头问号,“姐姐,你要干什么?”

    佟安宁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让你吓舒勒他们一跳!”

    隆科多一听,立马高兴起来。

    ……

    傍晚,佟国维散衙回来,去了主院,才进院子,就听到赫舍里氏压抑不住的笑声,“我的天啊!哈哈哈!这是谁给你弄得,哎哟,哈哈哈!你啊!你啊!看你阿玛回来揍不揍你!”

    见提到自己,佟国维心中更加好奇了。

    门口的丫鬟见他回来,低头忍笑,替他揭开帘子。

    “?”佟国维大步走进里屋。

    一看屋里挺热闹的,宁儿、瑶瑶、叶克书、德克新还有……这是隆科多!

    佟国维脸色大变,骇然道:“谁给你弄得!”

    屋里的人见他这样,纷纷喷笑。

    ……

    第二天上午,庄王府的门打开,舒勒身后带着一堆人,打算去内城逛逛,后脑勺绑着小半截假发,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破绽。

    刚下了台阶,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舒勒见门口的路被挡着,生气道:“你是哪家的?敢堵着庄亲王府!”

    马车没有人回应,反而传出来“笃!笃!笃!”的声音。

    舒勒更加纳闷了,“谁,快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马车的门被打开。

    “笃!笃!笃”声仍然没有停止,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左手拿着一个红褐色的木鱼,右手拿着木鱼棒,跳下马车,看向众人,“阿弥陀佛!”

    众人被吓得接连后退。

    小厮扯着舒勒的袍子,结结巴巴道:“公子,是隆科多!”

    “我……我当然认出来了!”舒勒一副好像见鬼的表情。

    实在是隆科多现在这样子太吓人。

    他脑袋上的头发全部被剃光了,还点了六个戒疤,一身灰褐色的粗布僧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见到他们也不嚣张了,就只顾着敲木鱼。

    隆科多见他们这样子,眼中满是兴奋,不过记着佟安宁的话,少说话,多敲木鱼,想到这里,“笃、笃、笃”的木鱼声频率更多了。

    舒勒瞪大眼睛,戒备地看着他,“隆科多,你搞什么鬼?”

    “修功德!”隆科多抿住嘴角弧度,淡淡道。

    舒勒:……

    有一个人扯了扯舒勒,“公子,你说隆科多是不是疯了!”

    “胡说!”舒勒瞪了他一眼,他们吓疯了,隆科多都不一定疯。

    最后一群人被隆科多堵在门口,只能返回,大门关上后,众人仍然能听到外面敲木鱼的声音。

    舒勒听得心里发毛,顾不得耽搁,连忙去找庄亲王。

    庄亲王听完后,有些怀疑道:“你小子不会是在哄玛法吧!”

    “玛法,我哪敢骗你,隆科多现在还在外面呢!您可以去看。”舒勒扯着他的袖子往外面走。

    庄亲王见他越说越邪乎,也就顺着他出去了。

    ……

    庄王府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外面不只是小沙弥隆科多,还有一大波看热闹的人。

    小沙弥隆科多则是站在大门前,淡定地敲着木鱼。

    “笃!笃!笃……”

    庄亲王一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确认是隆科多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隆科多,谁给你弄成这样的?佟国维?”

    隆科多:“阿弥陀佛!”

    姐姐说,他最好只说两句话,“阿弥陀佛!”“修功德”,说的越少,越能吓到人。

    “笃!笃!笃!”

    他继续敲着木鱼。

    庄亲王:……

    围观人见状,纷纷笑出声。

    庄亲王,“隆科多,你跑到王府门前干什么?”

    隆科多:“修功德!”

    庄亲王额头青筋瞬间暴起,“你傻了?来人,快将他轰走!”

    周围的下人神色踌躇,不敢动手。

    小孩子身子软,如果不小心伤到什么地方,他们可能会被打死。

    一刻钟后,大概隆科多玩的差不多了,众人就看到他停止了敲木鱼的动作,向庄亲王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施主,多修功德!”

    留下庄亲王风中凌乱。

    就在大家以为隆科多玩完了该回去了,谁知他又走到了敏王府的门前,继续敲起了木鱼,直到敏王府的主人也出来。

    自然又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

    在距离隆科多不远的地方一直跟着一辆马车。

    看着小孩木鱼敲得挺娴熟的,佟安宁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妹妹,“怎么样?心情好点没有!”

    佟安瑶有些意犹未尽,评价道:“隆科多光头好看。”

    “我也这样认为!”佟安宁对此表示赞同。

    佟安瑶见她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了,“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最近不高兴?”

    佟安宁白了她一眼,“我的眼睛又不是摆设,连小多子都察觉了,平时也甚少和你吵架了。”

    听她说起隆科多,佟安瑶又撩起车帘,看着敲木鱼起劲的隆科多,噗嗤笑出声,“幼稚!”

    “嗯,那咱们不幼稚的佟二格格告诉我,你最近在烦什么吗?”佟安宁说道。

    佟安瑶抿了抿嘴,“姐姐,你觉得入宫好吗?”

    “不好!”佟安宁说的十分果断。

    “……”佟安瑶一时被噎住。

    佟安宁叹气,“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佟安瑶:“姐姐,宫里已经有了一个赫舍里皇后,当皇妃,我不能成为你期待中的……大女主。”

    说到后面,声音哽咽了。

    她这些天跟着额娘去各家应酬,也了解一些高门大户中女子的压力有多大,后宫的压力比这更甚,现在宫里的赫舍里皇后被众人交口称赞,她进宫就是一个妾。

    听完小姑娘的烦恼,佟安宁眉头紧锁,“谁说皇后一定是大女主了,瑶瑶,我想让你成为一棵树,不是依附别人的藤,就是在皇宫四方的院子里,也能向阳而生,院子禁锢人的脚步,却挡不了头顶的太阳,对了,你喜欢皇上表哥吗?”

    “我该喜欢他吗?”佟安瑶擦了擦眼泪,她不懂这些,不过书上说,女子应该对夫君一心一意。

    “不了,你还是先喜欢自己的,等到有富余的话,就分给皇上一点喜欢。”佟安宁笑眯眯道,“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回去继续研究东西。反正现在距离你进宫还早着呢!”

    “嗯!”佟安瑶乖乖道。

    而佟安宁则是反思起来,她什么时候给妹妹灌输过“皇后=大女主”这个概念的。

    ……

    小沙弥隆科多在敏王府“修功德”结束后,就带着一大群人,跑到了克贝勒府,再次敲起了木鱼。

    庄亲王、敏亲王等人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的。

    ……

    对于这种热闹,普罗大众是喜闻乐见,现成的谈资,先前隆科多给舒勒等人割辫子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大家纷纷感慨,佟国维果然虎父无犬子,别看隆科多才七岁,真是能屈能伸,未来必成大才。

    至于舒勒等人,说起他们,先前庄王府、敏王府的污糟事再次被大家挖出来,说完以后,都要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嫌弃脏了嘴。

    听到反馈的佟国维一时无言。

    这似乎……也不错!

    宫里的康熙也知道了隆科多剃光头,敲木鱼的事情。

    他不禁笑道:“谁给他出了这主意!”

    旁边的梁九功躬身道:“奴才猜十有八九是宁格格,听说佟府除了她和佟国舅,就没人能止住他,佟大人想不出这主意,也只有宁格格了。”

    “不错!朕也觉得!”康熙想了想,起身道:“小梁子,你陪朕出去逛一逛!”

    “遵命!”梁九功了然,推测康熙是要去佟府看热闹。

    ……

    到了佟府,康熙也如愿看到了隆科多的小沙弥形象,小孩新鲜劲还没过去,揣着木鱼,整天敲个不停,见到康熙行礼过后,就“笃、笃、笃”地敲起木鱼。

    小孩还振振有词道:“皇上表哥,我这是在为你修功德!”

    康熙忍笑,“朕看你心怪诚的,要不朕给你修个庙,让你当个主持!”

    “可以在家里修个庙吗?”隆科多不想离家太远。

    康熙摇头:“出家人出家人,出家怎么能在家呢!”

    “喔!那我就不去了!”隆科多见状,再次敲起了木鱼。

    康熙将手盖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微微颔首道:“怪不得安宁给你剃光头,这么好看的脑袋确实可惜了。”

    佟安宁翻了一个白眼,“那是因为他辫子被割以后太丑了!”

    康熙失笑:“你可以给他接假发,何必要剃光!”

    隆科多闻言,同样仰头看着她,因为他看到了舒勒等人的模样,就是接了假发。

    佟安宁淡定道:“我想让他修功德!”

    康熙:……

    “……”隆科多默默地接着敲起了木鱼。

    笃!笃!笃……

    认命吧!他是斗不过姐姐的。

    ……

    康熙六年眼看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佟安宁决定开创新的旅程。

    现年九岁的佟安宁,目前正在创业。

    经过半年的考察,她决定在内城开个玻璃铺子,目前正在招商中。

    意向投资人人选有福全、康熙、阿玛佟国维、伊哈娜、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生意合伙人除了小一岁的佟安瑶,她还拉了小舅舅莫尔根,对方现在算是黑白通吃,京城的上九流和下九流都有人认识,有他坐镇,可以避免一些人找麻烦。

    拉福全、康熙等人入伙,也是因为在京城做生意,如果后面没有靠山的话,很容易血本无归,她有现成的靠山,不用白不用,而且自己如果成功了,也省的被外国的人薅羊毛,说不定还能薅国外的羊毛。

    当然,首先第一就是先解决技术问题,比如涉及到大块玻璃的制作技术。

    在现代九年义务教育和互联网知识的轰炸下,玻璃怎么制作,大部分人都知道基本理论知识,难的是如何将之实现。

    材料无非就是一些石英砂、硼砂、石灰石、纯碱……等东西,如果想让玻璃有颜色,可以在里面掺一些金属或特殊物质。

    经过一年多的折腾,佟安宁才将镜面玻璃弄出来了,还是在妹妹帮忙下,可以说是眼高手低的典范。

    研制出来的就是能当落地窗的大面积玻璃板,因为成功率不多,现在还没有奢侈到用作落地窗,她打算用于制作成衣镜。

    大面积的镜面玻璃板,这种东西现在不止在清朝,在国外也是独一份的新鲜东西,不过因为是手工制造,不是机械,做不到每一块都完美无缺,人工也会出差错,良品率暂时比较低。

    ……

    康熙六年的十一月,康熙收到了来自佟安宁的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长约十寸,宽约七寸的纸袋(文件袋),纸袋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盒子,类似半个桌面那么大。

    打开纸袋,就是几张比普通纸张大两倍的白纸,第一页写着【玻璃厂制售市场前景预测和投资规划分析报告书】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