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玻璃厂,佟安宁的策略是循序渐进,目前在大清朝就他们独一份,先赚一波皇城各家的钱,然后再向外面推广。

    玻璃厂生产的和玻璃有关的东西,包括镜子、眼镜、凸透镜、玻璃瓶、玻璃器,其中望远镜、千里镜等东西受到朝廷管制,暂时不能出售,以玻璃厂的能力,做这东西耗时耗工,等到产能提升上来,就可以专门攻克相关技术难题了。

    为了解决一些技术问题,佟安宁还请外国传教士翻译了不少书籍,给厂里的师傅扫盲。

    年底的时候,皇家玻璃厂第一波产品出厂,其中最好的一批都被康熙收购走了,年底宫里赏赐年礼,正好需要,也可以宣传一下。

    佟国维也收到一件皇上的赏赐,是个西瓜红的水色玻璃水丞,红润明亮,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爱不释手。

    玻璃水丞的器底正中还盖着“康熙御制”,更边上用小字写着“大清皇家玻璃厂xx年x月x日出品”,还有出厂编码,现在的玻璃器都是手工制作,不属于工业产品,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谁做的都有记录,都是记录在档案的,如果做出了什么稀有物件,会有奖赏,或者想到了什么能降低成本的方法,不仅有奖励,名字也会被记录在档案。

    佟安宁毕竟只了解一些理论常识,就是现代社会办厂,即使了解所有操作和说明,也要经过反复的测试。

    她现在只求前期能做到收支平衡,等到成品率上来了,就是她大赚特赚的时候,毕竟创业初期,总要需要投入成本的。

    佟国维看着桌上的玻璃器,不住啧啧称奇,“大闺女,你说这东西如果卖到外面多少钱?”

    不过他可不会卖,这可是皇上给佟家的赏赐。

    佟安宁:“不知道,不过这是第一批出厂的东西,放久了肯定很值钱,要不给我放在棺材里,当陪葬品吧。”

    佟安宁眼含期待地看着佟国维。

    这批玻璃器中,她也喜欢这个西瓜红,简直是完美,她感觉厂里的几个师傅都快爱上这个西瓜红了,没想到被康熙收购走了,现在落在了阿玛手里,四舍五入,也算是她的吧。

    “说什么胡话!”佟国维一头黑线,“这东西我可以要做传家宝的,给你干什么,放在棺材里招虫。”

    再说都九岁了,还将“死”啊,“陪葬品”放在嘴边,说几次了都不改,越大越倔。

    佟安宁言辞恳切:“阿玛,这么好看的东西,你给我当陪葬品放在棺材里,说不定能传下去,等到未来哪一天可能重见天日,如果当传家宝,说不定没过多久,就被不知哪个败家子给卖了,还是不值钱的那种。”

    “你!”佟国维被她堵的心塞,挥手道,“你就死心吧,这东西老子不会给你的。”

    还有带进棺材后,能重见天日的机会,除了墓被盗了,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这丫头,不仅咒自己死,而且还诅咒自己以后被盗墓。

    他就搞不懂了,平时也没有什么混账人接近大闺女,大闺女的想法怎么这么奇特,就是京城里其他家体弱的孩子也没有他家这么能折腾。

    难道因为精力太足,所以老天爷就给了大闺女这样一个身体,防止她将天捅窟窿。

    “哼!不给就不给,我让人制作更好的。”她就是眼馋玻璃器底下的“康熙御制”。

    佟国维:“我这是皇上赏的,你那是自己做的,能一样?”

    他难道还不了解这小家伙的心思!

    佟安宁:……

    看破不说破,大家还有父女情!

    ……

    不得不说,康熙的这一波赏赐将玻璃厂的名号宣传去了。

    不止皇城各家,就连外城的百姓也都知道,皇城边上有一家玻璃厂,能生产晶莹漂亮的东西,就是价格太贵,她们只能看看。

    过完年后,经过康熙的宣传,玻璃厂接到了许多订单,一直排到明年,同时,在内城和外城的铺子也开张了,售卖一些小巧的镜子和玻璃制品,大型的等身镜需要定制,才开张,半天就售罄,让佟安宁怀疑他们的价格是不是低了。

    后来经过莫尔根打听,原来大半都是城里的商人屯的,打算倒卖到外地,到时候价格可以翻一倍。

    果然还是商人最狡猾。

    佟安宁见状,并没有将价格提高,现在的价格对于成本来说,获利已经颇丰,再高就不利于推广了,她不想这些玻璃制品被当成奢侈品束之高阁,等到过几年,国外的玻璃流入这里,发现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玻璃,他们携带的地摊货商品没办法换成白银和粮食,就有意思了。

    也许在这之前,可以让本国的商人出海,倒逼他们的商品升级也不错。

    康熙七年,天下局势在逐渐稳定,五月,拘禁在府里的鳌拜病重,经太医诊断,已经是弥留之际。

    康熙听闻后,面有唏嘘,让梁九功带了太医前去探望,同时赏了一堆东西安抚瓜尔佳一族。

    五月十二,衰败凄凉的鳌拜府邸再次打开了门,鳌拜的大儿子那摩佛后带着府中的家眷恭敬地跪在地上。

    天空中飘着萧索徐徐的细雨,淋淋缱绻。

    太皇太后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大门一时有些恍惚,没想到仅仅才一年,鳌府就变得这样了,这就是朝堂权利争斗的残酷。

    她叹了一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啊!”

    苏麻喇姑:“是啊!主子,我们进去吧!”

    太皇太后道:“都起来吧!”

    那摩佛后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哽咽,“奴才多谢太皇太后来看阿玛!”

    太皇太后;“鳌拜他为了大清操劳半生,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到了这个时候,哀家怎么也要来看他。”

    “谢太皇太后天恩!”那摩佛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

    进了主院,来到鳌拜的住处,鳌拜躺在床上不能下床。

    之前的五旬威武权臣风采全然不见,仿佛老了二十岁,发须皆白,脸上的皱纹仿佛沟壑一般,看到太皇太后,竟然连坐着都不行,全身的精神气一下子被抽光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太皇太后都不敢相信面前的老人是鳌拜。

    太皇太后看着面前面如枯槁的老人,一时有些心酸,“别动了!身体不好就好好躺着。”

    鳌拜沙哑道:“奴才失礼了!”

    苏麻喇姑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太皇太后身侧。

    太皇太后坐下,“鳌拜,你我认识了许多年,今日由哀家来送你一程,哀家想问你,你怨不怨哀家,怨不怨皇上!”

    鳌拜虚弱一笑,“若是奴才说不怨,恐怕太皇太后也不信,奴才一开始被索尼他们算计时,确实怨啊!气的白天黑夜都睡不着,后来索尼走了,奴才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担心奴才把持朝政,比起索尼,奴才确实不如他。

    后来空闲时间多了,奴才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如果先帝在的话,他估计也会对奴才失望,记得我和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三人曾在先帝灵前发过毒誓,说是要同心同德辅佐皇上,实际上大家都各怀鬼胎,不过索尼倒是做到了有始有终,奴才佩服他!至于苏克萨哈那家伙,奴才只能说他是条会哄人的狗,浑身都是软骨头。”

    想当初,他也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最忠于先帝,也因为这样,先帝才在临终前,让他、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四人辅佐皇上,之前自己总是不忿,为什么自己在四人中排名最末,比不过索尼,他认,可是苏克萨哈这个墙头草排在他前面,自己当然不服。

    后来大权在握后,他明白了,先帝了解他的性子,所以想让索尼等三人压着他,可是自己就是不服。

    太皇太后长叹一口气:“鳌拜,哀家和皇上也念你的功,所以并没有过多处置你。”

    “奴才知道!”鳌拜苦笑,“就因为这样,奴才才觉得羞愧!太皇太后,奴才的身体自己了解,马上就要去地下见先帝了,到时候再给他磕头认错,您能来看我,对我、对鳌府已经是无上荣耀了。”

    太皇太后:“哀家和皇上商量过,你的一等功爵位还给你,到了下面,脾气收着点。”

    鳌拜瞳孔微颤,“多谢太皇太后!”

    原先他身上的爵位在被俘后,都被革除了,临了临了,又都回来了。

    ……

    康熙七年,五月十三日,鳌拜卒!康熙复其一等公爵位。

    ……

    佟安宁听闻鳌拜死了,有些恍惚,她没想到鳌拜这么快就死了,她依稀记得历史上鳌拜好像也是被抓住后,囚禁了一段时间也死了。

    她记得老人有一种说法,被困住的猛禽如果被圈养,即使衣食无忧,也会失去精神和意志,自己杀死自己。

    鳌拜死后,京中各家也都派了人前去吊唁,就连苏克萨哈也亲自去了,他和鳌拜是亲家,外孙现在都会跑了,怎么也要去。

    七月,京都附近下起了连绵大雨,许多地方都被淹了,初十那天,浑河水冲破卢沟桥堤岸,冲击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齐化门等,午门的一角也被冲塌了。

    浑河是河北最大的河流,又称“小黄河”,流经山西、河北、内蒙古、北京、天津等地,尤其常在京城附近,常常淤泥堵塞成灾,年年治理,年年出事,也因为这条河迁徙无常,所以百姓又称为无定河。

    后来康熙中期时,于成龙经过治理后,浑河的危机才缓解,改名永定河。

    现在就是叫浑河。

    佟安宁听佟国维说,洪水漫过了城壕,宣武门一带水深有六七尺,有的地方水深甚至淹没了城门,到处都是浑水,水面上经常漂浮着尸体,而卢沟桥下面的县城同样不妙,全部被洪水淹没。

    所以现在北京城格外混乱,九门提督和顺天府都忙得脚不沾地,防止有人趁机作乱,同时还要守护紫禁城。

    皇城各家各户都有被水淹的地方。

    佟府位于东南方的一个院子被冲垮了,冲进来的不止有脏水和各种垃圾,还有好几具泡的发白的尸体。

    佟安宁在下人搬运尸体时,看过一眼,当天就做了噩梦,夜里就发了烧,佟嬷嬷等人察觉到,连忙喊了大夫过来,一直到半夜才退了烧。

    第二天醒来,佟安宁刚吃过早饭,宫里来人,说是皇上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两天了,谁都不让进,连饭也没吃。

    太皇太后见劝不了,梁九功出主意,说是佟格格和皇上关系最好,说不定她能劝。

    然后宫里就来人了。

    佟安宁:……

    她想要骂人。

    不过康熙毕竟是自己的大投资人,而且平时对自己也多有照拂,她的好多陪葬品,都是康熙赞助的。

    嗯,不知道等到自己死后,这些东西埋在身边,等到千百年后,被考古学者挖掘出来后,会这么评价她和康熙的关系。

    不会给她按个早死白月光的名号吧。

    呃!仔细一想,似乎没错。

    就在佟安宁走神之际,马车已经来到了午门。

    被冲塔的午门一角还泡在水里,几十个官兵在雨里搬运、清理碎渣,大雨将众人的视线都遮蔽了,有时候才将地面的积水弄出去,老天爷又往地面泼了一瓢水,这群人已经快没脾气了。

    经过检查后,马车缓缓地淌过积水,进入紫禁城。

    梁九功撑着一把大油纸伞站在乾清宫外不远处,看到佟安宁的马车跑进来,连忙挥手,“宁格格!宁格格!奴才在这里!这里!”

    佟安宁听到喊声,撩起车帘,看到他被浇湿的全身还有脸上的赔笑,十分怀疑此人是不是在卖惨。

    佟安宁似笑非笑道:“原来是梁大总管,我还以为浑河的鱼冲进紫禁城了。”

    梁九功小心赔笑,“我知道格格怨奴才,可是为了皇上,奴才也是没办法,你看,这雨一直下着,皇上说了,什么时候洪水停了,他就用膳。”

    “真的?”佟安宁有些不信,历史上康熙活了好多年,是他没遵守誓言,还是这次洪灾时间不长?

    “奴才哪能骗你啊!格格,你就劝皇上吃点东西吧。皇后娘娘和皇太后、太皇太后都劝了,皇上压根没说动!您老一定有办法。”梁九功真的快急哭了。

    人是铁,饭是钢,如果皇上出事,他们这些身边人也没有好下场。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乾清宫的屋檐下。

    梁九功收了雨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吸饱水的衣摆拧了拧,“格格,您有办法吗?”

    佟安宁冷笑:“现在还有决心,说明不饿,没事!”

    宫门口的侍卫纷纷侧目,眼中满是钦佩。

    宁格格还是一如往昔,佩服!佩服!

    “……”梁九功都快哭了,“格格,咱到时候见了皇上,您可不能这样!”

    佟安宁冲他敷衍一笑。

    这让梁九功更七上八下了,难道他走了一步臭棋。

    进入乾清殿,鼻端盈满清冽的龙涎香,将外面的湿气一扫而光,佟安宁用力跺了跺脚将鞋子里的积水甩掉。

    在偏殿看河道图的康熙听到动静,看到佟安宁,有些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佟安宁瞅向梁九功。

    梁九功冲着康熙露出讨好的笑。

    康熙明白了,“自作主张,自己下去领五板子!”

    梁九功连忙磕头,“奴才领罚!”

    说完,转身离开,离开之际给了佟安宁一个祈求的眼神。

    佟安宁:……

    佟安宁走到康熙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遍,“皇上表哥,梁九功说你两天没用膳了,难道不想当皇帝,想要当神仙?”

    康熙斜了她一眼,“你也是来劝我的?”

    佟安宁点头:“我怀疑如果我劝不住你,他们恐怕也不会给我吃的。如果我饿死了,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康熙无语道:“你就打算这样劝我?皇后之前也是这样说的。”

    不过比面前这人说的好听,说是要共进退。

    “呃!早说嘛!”佟安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站在一旁的赵昌,“赵公公,我来之前还没有吃饱,你去御膳房,让御厨给我做几道香喷喷的菜,烤鸡、烤鸭、红烧肉、咕噜肉什么都给我来一份,为了不浪费粮食,皇上就不用准备了。”

    赵昌为难地看向康熙。

    康熙冷哼:“想要引诱朕?朕的意志岂是这些能动摇的。赵昌,给她准备。”

    赵昌连忙出去。

    因为皇上一直不用膳,御膳房那边时刻准备着,在接到赵昌的命令后,还以为是皇上松口了,终于肯吃东西了,连忙准备好,不到一炷香,饭菜都送进了乾清宫。

    这动静自然也被慈宁宫知晓,太皇太后再一打听,原来是佟安宁点的菜。

    她皱眉道:“苏茉儿,你说佟安宁这招行不行?”

    因为她也用过这一招,可是皇上意志坚定,压根不管用。

    苏麻喇姑道:“奴婢觉得,说不定行,宁格格惯会□□上,皇上也饿了两天,说不定受不住她的激将法。”

    太皇太后叹气:“水灾这事是天灾,皇帝没必要苛责自己,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拿水灾办法。”

    如果皇帝饿几天就能让天灾消失,历史上绝食的皇帝估计数不胜数。

    苏麻喇姑道:“皇上年轻,而且有宏图大志,这次浑河水灾都淹到紫禁城,过往顶多就是看折子,哪里哪里有水灾,这是皇帝第一次亲眼看到,受到的打击就大了些。”

    “嗯,哀家也这样认为,对了,坤宁宫那边怎么样?也是不吃东西吗?”

    说起这,太皇太后就头疼,皇上任性,皇后不劝着,居然也任性一起绝食。

    等到两人都出事了,让史书怎么写,大清历史上第一对绝食而死的帝后?

    她丢不起这个脸。

    之前赫舍里氏成为皇后,她见她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觉得这个皇后没选错,可是她发现皇后对皇上似乎用情颇深,虽说女子对丈夫忠贞不二是好事,但是太过情深,感情压过了理智,就不是好事。

    比如这次,作为皇后,理应行驶规劝之责,皇后赫舍里氏却和皇上一起绝食起来。

    苏麻喇姑宽慰道:“主子,皇后也劝了,可是皇上不听,她就只能这样了,皇后年龄还小,有些任性也是难免。”

    太皇太后叹气:“可是哀家就担心出事啊!”

    皇上是情种她头疼,皇后是情种她也头疼啊!毕竟后宫不止赫舍里氏一人,她就担心对方踏错,让皇上为难,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索尼啊!

    苏麻喇姑轻手按着她的肩:“奴婢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分得清,再者,这还不是还有您坐镇吗?”

    “唉!”太皇太后按了按太阳穴,“哀家上辈子是不是欠爱新觉罗的,这辈子要操劳这地步。”

    “噗——”苏麻喇姑忍笑,“说不定呢!”

    太皇太后笑骂道:“哀家看,你上辈子也是欠了哀家的!所以这辈子被困在哀家身边。”

    苏麻喇姑笑道:“奴婢也这样认为。”

    ……

    坤宁宫内一片安静,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到殿内人的心头,从许忠全汇报“佟府的宁格格进了乾清宫,御膳房送了膳”后,皇后赫舍里氏的面容就变得可怕。

    红霜端着一碗羹汤,小心上前,“娘娘,既然皇上用膳了,您也用点吧,否则生气都没力气。”

    赫舍里氏抬眼,眸光微冷,淡淡道:“本宫生气了吗?”

    “这……”红霜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奶娘喜嬷嬷端过托盘上的羹汤,轻声道:“娘娘,红霜也是好心,她说的没错,您要吃东西,才能有力气生气,您是皇后娘娘,是皇上从大清门抬进来的,敬告过天地,是大清的国母,谁也越不过您,佟家的那个格格谁不知道身体虚,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您为她生气不值!”

    看着递到唇边的勺羹,赫舍里氏抹开头,“嬷嬷,你说,如果她死了,活人能争过死人吗?就算她没了,佟家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佟格格,到时候有死人的那一层关系,皇上岂不是更宠爱她。”

    她对佟安宁的事情十分清楚,对方和皇上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对她十分纵容,普通人不能说的话,佟安宁并无顾忌,有时她想,如果没有玛法,说不定皇上压根不想要她。

    “唉吆!我的娘娘唉!还记得进宫前,索尼大人怎么说的,只要您稳住,皇后之位谁也抢不走,就是博尔济吉特氏也不行!何况还是佟府的格格!”喜嬷嬷继续软语劝道。

    赫舍里氏似乎被这话安了心,轻轻张开了嘴,鲜香的羹汤入口,抚平了她的焦躁,咽下喉咙后,终于向众人展现今日第一个笑容。

    坤宁宫的人见状,神情为之一松,纷纷都笑出来。

    心想这下宫里的人可以安心了,皇上皇后都吃东西了。

    ……

    乾清宫中,康熙臭着脸站在佟安宁对桌,看着她用膳。

    整个殿内都是食物的香味,康熙感觉自己腹部急的五脏轰鸣,纷纷发出抗议,可是面前的人视而不见,不仅不管他,还故意将自己夹的每道菜都在他面前现一下。

    “皇上,您看这块五花肉,肥瘦相间、裹着让人食欲大增的汤汁,轻轻一用力,就撕开了,放在嘴里,肥肉不腻,软糯鲜香,就是没有主食,赵公公,让御膳房上一叠饼子吧!”佟安宁不理康熙的黑脸,看向一旁的赵昌。

    赵昌为难地看着康熙。

    与此同时,殿内响起一阵“咕噜噜——咕噜噜——”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殿内十分清楚,甚至还有些回音。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康熙身上。

    康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着脸道:“看朕作甚,又不是朕的肚子叫!”

    “噢!”佟安宁意味深长道:“皇上表哥,我又没问,你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康熙拂袖,“朕说了,不是朕!”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咕噜噜,咕噜噜”声,这下大家听清声音来源了,纷纷看向康熙身侧的赵昌。

    赵昌连忙跪在地上,“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

    “咕噜噜!咕噜——”

    大概是说开了,赵昌的肚子开始放开叫唤。

    康熙一言难尽道:“赵昌,你是吃坏肚子了吗?”

    听到这话,佟安宁立马从椅子上挪开,后退两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吧。

    赵昌捂着肚子,欲哭无泪道:“奴才,奴才这是饿的!皇上您为了天下百姓绝食,奴才没什么可做的,只能陪着一起不吃饭,可惜没有皇上毅力坚韧,奴才这肚子不争气。”

    佟安宁面露佩服,同时对康熙投以谴责的目光。

    看看,这就是觉悟啊!再看看你,你连累身边人挨饿,好意思吗?

    康熙:……

    就在他要开口之际,殿内又出现了“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只是声音有些远,不像是在耳边。

    佟安宁疑惑,循着声音方向,看到了门口同样捂着肚子的梁九功。

    梁九功一瘸一拐地走到康熙跟前,跪下道:“皇上,奴才已经领完罚了!”

    “咕……咕——咕噜噜!”

    听着他肚里的声音,康熙皱着眉道:“你也是没吃饭?”

    梁九功抬头疑惑,“也?”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熟悉的“咕噜噜”二重奏,表演者正是赵昌,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佟安宁感觉,她能看到火星四射。

    梁九功明白了,“奴才劝不了皇上,作为皇上的身边人,只能陪皇上一起挨饿了,原先还能忍住,可是进了乾清宫,闻到肉香味后,奴才就没控制住,请皇上恕罪!”

    康熙一时情绪复杂,想起这两个奴才为他干的事情,闻着鼻端缠人的菜香味,再想想佟安宁干的好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上表哥,你干嘛这样看我!”佟安宁觉得康熙的眼神有点不善。

    仔细一辨认,确实不善,她仔细一想,忽然反应过来,震惊道:“难道你是想让我一起绝食!会死人的!”

    梁九功、赵昌两人为了职场未来,表忠心绝食,不代表她愿意。

    她身体那么弱,可不像康熙这样,绝食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当清肠胃了。

    “佟!安!宁!”康熙直眉瞪眼,大声道。

    佟安宁闻状,商量道:“皇上表哥,要不你先吃点东西,要不然就是吵架也没有气势,你看,都没有以前中气十足了!”

    “佟!安!宁——”

    乾清殿中再次响起这个名字,连殿外的侍卫都听到了。

    喊完两声的康熙发现这名字有点上头,脑袋震得慌,眼前一晃,差点摔倒,梁九功挤开赵昌,将人扶住了。

    佟安宁明了,这是饿狠了,有点低血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