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八年。

    佟安宁以为进入十八年,她首要目的就是减少将要到来的大地震伤亡。

    谁知年初就给了她一个闷棍。

    正月,官员上奏,山东、河南两省遭遇天灾,饥民无数,现下两省粮价飞升,民众压根买不起,不少人吃草根、吃树皮,甚至群起夺取官粮,担心民乱四起。

    康熙听到消息后,立马命令户部赈灾,派遣户部侍郎察库前往河南省,另外一名户部侍郎萨穆哈还有隆科多前往山东省,随行的还有巡抚,同时各自调拨了一千将士随行,确保赈灾粮不被下面的人昧了,防止再次发生民众夺取官粮的事情。

    隆科多第一次出京办事,而且是去赈灾,佟安宁说不担心,压根不可能。

    不过隆科多心倒是挺大的,除了舍不得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也没看见有多少忧虑。

    月中,安徽巡抚上奏,凤阳发生旱灾,请开凤阳仓赈济灾民,

    根据记载,凤阳仓在康熙十六年时,存了两万石米,就近赈济,可解凤阳旱灾,也就应允了。

    不过山东、河南两地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到了月底的时候,河南巡抚再次上奏,表示现下河南仍然有二十一个州县灾疫横行,再次请求朝廷赈济。

    康熙看着奏折,皱起了眉头,河南一开始的灾情没有山东严重,现下没有好转,除了老天爷不捧场,造成灾情进一步恶化,还有当地官员的渎职和腐败的原因,想到此,他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心中郁气难消。

    梁九功见状,连忙道:“皇上息怒!”

    康熙深吸一口气,抿了口温茶,然后给河南巡抚写了批复,准许他先斩后奏,遇到官员渎职和腐败,可自行处置,他要的是河南灾情尽快解决,并且打算再次向河南赈济五万石粮食。

    写完这些,他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旁边的梁九功小心看着他,就担心皇上被气伤了身子。

    还好这些年康熙的养气功力渐深,很快就平复了,再次打开了一个折子。

    是山东那边传来的,现下山东灾情已经没了,当地官员正在努力帮助当地百姓恢复生产。

    康熙嘴角不仅扬起,“怪不得有人看隆科多不顺眼,想在朕也对他羡慕嫉妒恨啊!”

    其实一开始山东的灾情要比河南灾情严重,佟安宁知道情况后,担心隆科多那边应付不了,给隆科多支援了一些物资,康熙一开始也预料到佟安宁会给隆科多帮助,所以才将隆科多一同派往了山东。

    一开始隆科多去山东的时候,恐怕不少人以为他是去走过场的,谁曾想,人家现在是主力。

    隆科多跟着赈灾官员去了山东,随行的还有佟安宁手底下的几个管事。

    赈灾第一项,就是到灾情发生地发钱、发粮、发药材,可是这些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除了这些还要有灾后建设。

    以工代赈是好策略,但是也要有足够的钱粮作为底气。

    碰巧,佟安宁这两年就折腾粮食和药材了,对这些没有多少顾忌,大批的粮食和药材运到山东。

    据说山西赈灾的粥是真的“插筷不倒”,稠的能当饭吃了,对于一些人来说,甚至这段时间吃的比平时还好,现下山东正在浩浩荡荡的修路、建桥、建水库外加禁缠足宣传。

    没错,“禁缠足”宣传是佟安宁支援山东赈灾的必要条件。

    作为孔孟之乡,佟安宁可打听到这里的“禁缠足”推广并不好,所以佟安宁不能放弃这一次机会。

    而且山东也是中原粮仓的半壁江山,经济水平在北方都占前列,所以拿下这里,对佟安宁很有用。

    听说宣传“禁缠足”时,隆科多被好些读书人明里暗里写诗骂,他也不急,让人打听一下对方的家人亲戚有没有缠足的,然后抓起来,接下来罚钱、坐牢各有各的下场。

    对于灾民来说,人都快饿死了,现下只要让他们有口吃的,就算让他们反了,他们也毫不犹豫,对于那些酸书生的言论,有些不等隆科多教训,老百姓自己都处理了,什么往对方家里抛粪便、砸墙,上街被人丢石子、套麻袋……

    找对方算账,砸东西的人十分理直气壮,表示赞同缠足的人都是摧残女子,没人性的家伙,连畜生都不如,他们只是教训一下,当然也不可避免一些人趁机捣乱,不得不说,这种行为确实震慑了不少人。

    让隆科多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孔孟之乡,民风淳朴啊!

    呃……当然衙门查到不少事是隆科多暗地里买通人干的,其中就包括往那些书生家里抛粪。

    周围人不由得嘴角抽搐,心想不愧是京城来的公子,做事果然不拘一格。

    不过人家虽然做事刁钻写,可确实是来赈灾、救人的,也没有收取当地的贿赂、贪墨赈灾钱粮。

    隆科多在山东时,就是代表朝廷还有佟安宁和当地士绅、官员见面谈合作,现下在当地的声望颇高,整个山东有点消息通道的人都知道隆科多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现下气温太低,山东那边修路、铺桥的进程还要加快一倍。

    ……

    康熙摇头叹息,也只有佟安宁这样不知规划、没有经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良心和血本,但是赈灾毕竟是朝廷的责任,哪能期盼每次就有人兜底,否则要朝廷干什么。

    想到佟安宁,康熙思索片刻,问道:“安宁最近在做什么?”

    梁九功躬身道:“奴才听说,佟主子似乎和慧妃娘娘今早去南苑冰嬉了。”

    “她倒是轻松!”康熙摇了摇头。

    然后下午的时候,佟安宁就被抬着回来了,据说佟安宁刚到了南苑,才踩到冰面,刚迈开脚,人就一下子摔了,这一摔右腿骨折,冰嬉也玩不了,只能回宫了。

    康熙接到消息后,很快赶往承乾宫去了,还好,除了腿骨折了,精神还不错,还有心思欺负前来看她的五阿哥。

    佟安宁笑嘻嘻地捏着五阿哥的鼻子,“惠嫔可说了,你今天还有两张大字还没有写!”

    年后开课,因为四阿哥身体不适,没法上课,上书房就只剩五阿哥了,众多授业师傅对他进行一对一授课,那滋味,只能说谁上谁知道。

    五阿哥也一跃成为紫禁城最孝顺,最知礼的阿哥,每天两次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宫里谁有头疼脑热,都能得到他的关怀、看望,喜事更不用说了,肯定会来道谢。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不上课,五阿哥是什么都能干。

    五阿哥被她拘在手中,然后苦着脸:“贵妃娘娘,揭小孩的短不是好大人!”

    “哦!本宫本来就不是好人!”佟安宁笑嘻嘻道。

    五阿哥向一旁的惠嫔求救,“额娘!”

    惠嫔摊手:“谁让你自己送上门!贵妃娘娘现在不能起身,你不要乱动,伤了贵妃娘娘,小心你皇阿玛揍你!”

    五阿哥顿时噘着嘴。

    佟安宁见状笑的更得意了。

    ……

    “你们这里真是热闹!”门口的康熙含笑看着她们玩闹。

    殿内众人顿时一惊,连忙向康熙行礼。

    五阿哥趁机也逃脱佟安宁的“魔爪”,躲到康熙身后。

    佟安宁提醒他:“五阿哥,你小心自投罗网哦!”

    五阿哥小脑袋满是问号,“贵妃娘娘,自投罗网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亲身体验到了。

    康熙一把将他拎起来,沉声道:“上书房的师傅说你又逃课了。”

    “贵妃娘娘腿断了,我来看她,才不是逃课!”五阿哥踢着小腿,大声“狡辩”道。

    佟安宁按了按额头,“五阿哥,你听谁说本宫腿断了,我是不小心摔骨折了,才没有断呢。”

    五阿哥再次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她,斩钉截铁道:“就是断了!”

    佟安宁挑了挑眉,看了一圈,高声喊道:“珍珠,去找个鸡毛掸子,让五阿哥试试鸡毛掸子的威力。”

    五阿哥再次一头雾水,贵妃娘娘说的鸡毛掸子是什么武器。

    珍珠忍笑,“奴婢去库房找找!”

    五阿哥虽然不知道鸡毛掸子是什么样,但是也能听出佟安宁的口吻不对,连忙拉住珍珠,不让她去,软声求饶,让她不要去找。

    珍珠面色为难地看向佟安宁。

    五阿哥一看,源头还在佟安宁这边,为了防止自己受罪,连忙给佟安宁说甜言蜜语。

    佟安宁见他服软,也就没有吓唬他。

    等到两人闹完后,惠嫔带着五阿哥离开,给佟安宁和康熙留空间说话。

    康熙关切地询问了佟安宁最近的病情和饮食,然后给佟安宁说了朝堂的一些趣事。

    康熙笑道:“你可知,有人给朕上折子,弹劾隆科多,说他在山西收了一个姑娘,整天红袖添香,这事朕还不敢告诉太皇太后她们,你说怎么办?”

    “红袖添香?”佟安宁顿时坐直了身子,“他敢!”

    “你别激动!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果你不高兴,朕就训斥他几句。”康熙担心她伤到自己,连忙安慰道。

    “训!一定要好好训,能耐他了,才当爹不久,就对不起那日雅,还有谁给他送的,查出来,一应捉起来,如果是他自己收的,等他回来,我腿给他打断了!”佟安宁气的直拍被子。

    她就担心隆科多带回来的是历史上的“李四”,若是那样,她可不会对隆科多手软,他如果敢回来,就要有被扒一层皮的心里准备。

    “乱说什么,你现在腿还伤着,先养好伤,等到隆科多回来,朕替你压着他,由着你动手!”康熙继续哄道。

    佟安宁闻言,瞪着他,“帝王一言九鼎,我可记在心里了!”

    康熙颔首道:“朕保证!”

    一旁的梁九功不由得暗笑,心里为隆科多聚了一把辛酸泪,人还没回来,“处罚”先预定了。

    等到康熙离开,佟安宁马不停蹄地让人去调查怎么回事。

    半月后,消息传来,原来隆科多身边确实一个姑娘,是他在太原救得,对方想要以身相许,一直跟在隆科多身边伺候,表示即使跟在隆科多做丫鬟也可以。

    明显隆科多对其也有意思,否则以他的心思,想要赶跑对方,轻而易举。

    佟安宁冷哼一声,派人给隆科多带了话。

    再过半个月,山西传来消息,说隆科多将姑娘送走了,给了不少盘缠。

    佟安宁这才松了口气。

    ……

    四月,本应是春暖花开之际,可是紫禁城头顶懵了一层阴云,张贵人生的小格格再次夭折,张贵人直接一病不起。

    通贵人生的万黼阿哥也没有撑过来,也夭折了,通贵人还要为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强忍悲痛。

    康熙一连失去了两个孩子,精神有些不济,也没有心思到后宫,一心沉溺政事。

    五月初四,距离端午节还剩一天,景阳宫传来消息,四阿哥赛音察浑也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去了,听说荣嫔哭的天崩地裂,不能自抑。

    佟安宁听到消息时,也有些恍惚,终究还是没留住四阿哥。

    六宫众人听到消息,大多去了景阳宫宽慰了几句。

    康熙也心痛不已,接连四五天都去了景阳宫看望荣嫔。

    就连五阿哥也好些日子焉了吧唧的,没了活力,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明白“生死”的意思,知道那个比他乖巧的四阿哥现在没了,永远不会和他一起上学了。

    在四阿哥丧事过后,宫廷中开始传出一些谣言,说四阿哥之所以身体不行,是因为荣嫔将佟安宁当年送给四阿哥的银牌子要走了,送给了自己的小阿哥,四阿哥没了庇佑,外加荣嫔不慈,疏忽照顾,所以身体才会越发的差,最后夭折。

    荣嫔听到这些谣言,听说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在景阳宫里砸了不少东西。

    佟安宁听到这个说法,顿时皱起了眉头,看来荣嫔这关不好过,她现在因为丧子,本身情绪就处于高压状态,怕是要出错。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荣嫔逛御花园时,和惠嫔吵了起来,乌雅氏和布贵人在一旁劝架,两人反而被荣嫔当面抽了巴掌,听说当时两人脸上就肿老高了,能明显看出荣嫔当时的怒火。

    此事一出,后宫众人哗然,都说打人不打脸,乌雅氏和布贵人并无过错,荣嫔就这样当面打人,就算是慧妃、两位贵妃无事也没有这样打过别人。

    皇后听闻消息后,将四人宣到了坤宁宫,布贵人和乌雅氏脸上的红肿痕迹用脂粉都遮不了。

    布贵人和乌雅氏哭的梨花带雨,看着众人心疼。

    最后皇后将荣嫔和惠嫔训了一顿,接着安抚了布贵人、乌雅氏,给两人赏赐了东西。

    也有人暗地里嘲笑乌雅氏,平时见她总是捧着荣嫔,现下不还是被对方打。

    对于荣嫔,因为四阿哥夭折不久,她身边还有三格格和小阿哥,要顾及她的情绪,皇后也没有说太狠。

    等到四人离开,坤宁宫终于安静下来,皇后按了按太阳穴,“看来荣嫔的运气要用光了。”

    从进宫开始,荣嫔生了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承瑞,然后接连生子,算上最小的孩子,她已经生了五子一女,可惜现下只剩了最后一子一女,三格格因为早年被抱出宫,现下和裕亲王夫妻亲密,和荣嫔不怎么熟悉,回宫快三年了,还是比较生疏,可以看出平时荣嫔对她的态度。

    喜嬷嬷说道:“荣嫔那样的性格,就是有天大的福气也兜不住,娘娘不必将她放在心上,说句不吉利的话,她现在这个小阿哥能不能养住,还是另外一件事。四阿哥都已经长大了,居然还养不住,看来她真如娘娘所说的,没福气。”

    绿柳:“娘娘,奴婢去打听了,确实如谣言那样,荣嫔将四阿哥的银牌子给了她的小阿哥,这件事荣嫔赖不掉,不知道午夜梦回,她梦到四阿哥,会不会心虚。”

    “哼!她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心虚,现下还有力气打别人,现下不知道皇上那里听到谣言,怎么想荣嫔。”红霜嘲弄道。

    “好了,你们不要乱说话了,她毕竟也是嫔位。”皇后淡淡道。

    红霜和绿柳配合道:“是奴婢多嘴了!”

    ……

    康熙自然也听说到了宫里的谣言,让人调查了真假,得知和谣言所言相差无几,心中怒火蒸腾,同时暗自自责自己对赛音察浑没有上心。

    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就这样在荣嫔的偏心和他的疏忽中,无声无息地走了。

    康熙每当这样想,内心就抽疼。

    太皇太后也看出康熙这段时间情绪低落,经常宣他到慈宁宫用膳,宽慰几句。

    至于景阳宫,康熙有时也去,不过是去看三格格和小阿哥。

    ……

    五月中旬时,佟安宁接到消息,说是佟府来了一个姑娘,对方说是隆科多的贴身丫鬟,名叫李春梅。

    佟安宁一听“李”姓,顿时暗呼不妙,派人继续打听。

    原来所谓的李梅就是隆科多身边的那个姑娘,人家拿了盘缠,直接绕路比隆科多先回到了京城。

    就这样,赈灾归来,带着万民伞的隆科多还没有开始嘚瑟,就被佟安宁截住,用鸡毛掸子劈头盖脸揍了一顿。

    而且是佟安宁和伊哈娜两人一起出手。

    隆科多双拳难敌四手,尤其两人,他一个都打不了,只能一边护着脸(他还要向康熙复命),一边大呼冤枉,“姐姐,慧妃姐姐,我到底那里惹到你们了,就是让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佟安宁将鸡毛掸子扔在一边,拍了拍手,吩咐道:“珍珠,你给他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珍珠忍笑,对隆科多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解释起来。

    隆科多听完,顿时皱起了眉头,他讨厌有人自作主张,一个女人而已,怎么不依不饶起来,而且还缠着他没完没了。

    佟安宁冷笑,“现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隆科多后退一步,“我可以对天发誓,去山东赈灾的时候,没做对不起那日雅的事情,那个女人我确实让人将她送走了,不信你可以问多宴。”

    多宴狗腿道:“贵妃娘娘,爷确实没怎么理春梅姑娘,您对他的叮嘱,爷可时刻记在心里。”

    隆科多对他投了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道:“姐姐,慧妃姐姐,你们放心,就算你们不去找那个女人算账,我也要去找她算账,换我一个清白。”

    “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事情解决不了,你的腿不用要了。”佟安宁冷冷道。

    隆科多连忙保证。

    ……

    回到佟府的隆科多,同样没等到好脸色,那日雅不让他抱儿子,赫舍里氏同样对他冷着脸。

    隆科多的火气在见到李春梅的笑脸时,一下子爆发了。

    他接连受气,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然后……

    他就将李春梅绑到顺天府,告她欺诈,表示自己救了她,还给了盘缠,但是这个女人污蔑他的清白,让他有家不能回,还被家里人埋怨,儿子都抱不了……

    围观的群众是叹为观止。

    本来以为是风流轶事,现在看来真有苦主。

    顺天府尹看着隆科多理直气壮的模样,再看看旁边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不由得对隆科多佩服不已,不愧是佟国维的儿子,脸皮厚度非常人能及。

    隆科多的诉求也简单,要么李春梅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要么将人关入大牢,省的出来再次诈骗。

    李春梅再三确认对方确实对自己没了心思,捂脸大哭,给隆科多磕了三个响头后,表示再也不会出现在隆科多身边……

    忙完这些后,隆科多长吐一口气,神清气爽地回到佟府,又给那日雅赔礼道歉。

    心中叹气,本来他风尘仆仆赶回来,按理说那日雅和额娘肯定会忙前忙后地心疼他,因为李春梅,自己还要伏低做小,实在是太惨了。

    佟安宁听闻隆科多将事情解决了,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次赈灾,隆科多得了康熙的嘉奖和赏赐,顺便得了一个户部郎中的职位。

    ……

    隆科多的事情解决了,但是佟安宁的焦躁越发的明显,身边人都能看出佟安宁情绪不对劲。

    旁人还以为是因为燥热的天气,佟安宁也无法解释。

    就这样,她心惊胆战地来到了七月,每天都让人观察京城周围的奇异现象,只要和平时不一样的情况,一定要告诉各地的府衙或者钦天监分衙,而且如果事情属实,还有赏金。

    七月中旬,第二届京师丰台粮食和药材交易大会结束,和去年不同的是,佟安宁旗下的佟氏商行买了大笔的粮食和药材,将周围的库房都囤满了。

    七月二十八清晨,辰时,佟安宁起床,看了看天色,仍然灰蒙蒙的,看着似乎有雨,怪不得天气这么闷热。

    院子中,佟安宁养的五只狗见她出来,时而欢喜地摇着尾巴,时而夹着尾巴在狗圈里不停地转圈。

    佟安宁注意到,狗圈的两侧墙角都被刨了几个大坑。

    照顾狗的太监见状,躬身解释道:“启禀主子,这些坑是它们昨天夜里挖的,奴才等一下就去填平。”

    佟安宁顿时皱起了眉头,示意将它们放出来。

    狗圈的门一打开,其中两只冲着门口就冲去了,有一只朝着冲出门的两只叫了两声,那两只狗连忙回来,绕着佟安宁不停地转圈,时不时用脑袋拱着她,或者用爪子趴着她往外推,还有两只狗咬着佟安宁的裙摆,往外面拉。

    珍珠在一旁纳闷,“它们这是饿了?”

    小太监答道,“才喂过吃的。”

    佟安宁顿时环顾四周,一边拍着狗狗的脑袋安抚,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曹祥,你去致知馆看一下鸽子。珍珠去钦天监问一下,询问宫外怎么样,琥珀,你去宫里问一下,宫里的井水有没有变化,小夏子,去看看宫里的湖水有没有变化……”

    佟安宁感觉小心脏砰砰直跳,心跳如鼓声一般,在耳边回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放大。

    佟安宁身边亲近的几个人也都神色绷紧,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地跑出去。

    “去乾清宫!”佟安宁绷着脸,仰头看着天,脸色看起来比头顶的天还阴沉。

    在去乾清宫的路上,佟安宁顺便让人通知了伊哈娜他们,至于其他人,现下没有康熙的诏令,估计也不相信这些。

    太监们架着佟安宁的步辇在宫巷中飞驰,仿佛一阵风一般,引得过往的宫女太监侧目,纷纷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乾清宫,佟安宁不等步辇停稳,连忙冲了下来,差点被绊倒在地上。

    这个动作吓得周围人心跳加速。

    “唉吆!佟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小心摔着。”

    看到佟安宁仪仗队伍,出来迎接的梁九功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上前道。

    “皇上表哥呢!”佟安宁连忙问。

    现在这个时候早朝应该完了吧,而且梁九功也在这里。

    梁九功上前扶着她,“皇上刚才才下完早朝,佟主子,有什么事情,这般着急?”

    “在就行!我有重要的事情!”佟安宁一边说,一边踏进乾清宫,见康熙坐在正殿看奏折。

    顾不得请安,上前拉住康熙的胳膊往外走,“我有要事和你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什么事?这么早来找朕?”康熙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由着她拉着他往外走。

    否则以佟安宁的力气,别想拉动他分毫。

    “先出去再说!”佟安宁快步将人拉了出去,顺便远离了乾清宫宫殿。

    然后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深呼吸,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康熙见她这样,顿时担心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眸色的双眸里满是担心和心疼,“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佟安宁拉下他的手,一脸郑重道:“皇上表哥,刚才我养的那几只狗拉着我往外跑!”

    梁九功一头雾水,佟主子是在开玩笑吗?还是现在迷糊了,没有清醒。

    “说什么胡话呢!”康熙一头黑线。

    佟安宁火急火燎地将他拉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奇事”,弄得自己差点出事,想到此,康熙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脑嘣。

    手才抬到佟安宁额头,他动作一僵,忽然想起去年佟安宁养狗的用意,顿时瞳孔猛缩,呼吸一滞。

    佟安宁见他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我已经让人去查探宫中其他各处,也让人去钦天监问了,相信马上就有结果。”

    康熙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撩起袍子就要往乾清宫走,他要拿东西。

    “皇上,你可不能再进去,有事告诉奴才,奴才去拿!”梁九功也明白过来,一把揪住康熙,不管佟主子说的是真是假,这时候怎么能让康熙再进殿,没见佟主子刚才也是拉皇上出来吗。

    一不小心真发生地动,皇上出了事,大清的天也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