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如丝的细雨飘洒在落叶上,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成雾蒙蒙的网将紫禁城盖住。

    储秀宫中,德嫔惊慌失措的喊声穿破雨幕,“本宫的羊水破了!快!快!”

    宫人顿时惊慌失措地将德嫔转移到了侧殿产阁中。

    储秀宫大宫女小玉急切道:“你快去派人去通知四阿哥他们。”

    小玉有序地安排储秀宫的所有人后,进入产阁前,被秋风裹挟的雨水洒了一身,仰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轻声道:“雨大了。”

    守着门口的小太监没听清,疑惑道:“玉姑姑?”

    “没事,但愿四福晋他们过来时,不要淋到雨。”小玉面色担忧地说了一句,然后快速进了产阁。

    守门的小太监歪身看了看灰沉的天,喃喃道:“应该淋不到吧!”

    秋雨虽然凉,但是雨势比较小。

    ……

    佟安宁听说德嫔那边发动了,让惠妃、宜妃她们去主持现场了,她懒得去。

    阿哥所的四福晋听到消息,连忙赶到了储秀宫。

    ……

    晚间雨停了,储秀宫人影憧憧,看似热闹,却让人觉得孤清,四福晋屏息坐在正厅,心中惴惴不安,刚才太医,说德嫔生产太频繁,其实这一胎怀的有些吃力,完全是用她的命在供养,接生嬷嬷也说这一胎恐怕不行。

    四阿哥来了一趟,在外间守了两个时辰,然后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四福晋守到半夜子时,起身时一下子晕倒了,引起周围一阵惊呼,经过太医诊断,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受着四福晋的侍女大喜,连忙派人去通知四阿哥。

    惠妃见四福晋有了身孕,没让她继续守着,让她在侧殿休息一段时间,毕竟胎儿才两个月,还没有稳。

    ……

    清晨,天蒙蒙亮之际,佟安宁一下子醒了,深思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

    守夜的琥珀听到床上的动静,点亮灯,“主子,你是要起夜吗?”

    佟安宁捶了两下脖子,“现在什么时候了?”

    琥珀将床帘拉了起来,轻声道:“卯时一刻!”

    “哦……”佟安宁随口应了一声,起身披着外套坐在床上发愣,

    外面的雨估停了,能听见屋檐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对了,德嫔那边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没有?”佟安宁接过琥珀的茶,抿了一口,润了一下有些干的喉咙。

    休息前,她听说德嫔这一胎艰难,已经过了一夜,不知道生下来没有。

    琥珀道:“奴婢刚才让人去打听了,现在没有消息,估计还在生着呢。”

    就在佟安宁打算躺在床上再睡一场回笼觉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夏子的声音从外间朦胧传进来,“主子,储秀宫来报,德嫔娘娘生下一个小阿哥。”

    佟安宁神色淡淡:“哦,那就通知皇上吧。”

    这个孩子就是十四阿哥吧,果然德嫔还是幸运的。

    佟安宁打了一个哈欠,继续抱着被子睡了下去,就在她将要睡过去时,小夏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子娘娘,刚才惠妃娘娘派人通知,说是德嫔血崩了,太医说,撑不了一个时辰。”

    “!”佟安宁一下子清醒了。

    ……

    储秀宫中,昨日秋雨砸落的树叶还没有收拾,被雨丝晕湿的青石板像是穿了一层黑衣,配上头顶灰沉沉的天,院子里的人仿佛被关进了笼子里似的。

    四福晋的宫女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门口宫巷,两手不断的绞着帕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四阿哥的身影映入眼帘,连忙道:“四爷!”

    四阿哥见状,加快了步子。

    进入储秀宫,先给惠妃、宜妃请了安。

    一旁的接生嬷嬷抱过来一个襁褓婴儿,“四阿哥,这是德嫔娘娘生的十四阿哥。”

    四阿哥只瞥了一眼,然后焦急道:“额娘怎么样?”

    惠妃用帕子擦了擦眼,“你媳妇正在里面守着呢,里面血气重,你一个男的不好进去。”

    四阿哥一听,转了身,“额娘病危,如果我身为人子还不进去,就是大不孝了。”

    惠妃和宜妃见状,也不拦着。

    ……

    四福晋看到四阿哥进来,大吃一惊,“四爷,你怎么进来了。”

    四阿哥目光落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德嫔,给她行了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德嫔看到他进来,眼神微亮,嘱咐一旁的宫女,“去将小阿哥抱进来。”

    宫女:“奴婢遵命。”

    德嫔虚弱道:“刚才我已经嘱咐你媳妇许多了,既然你进来了,我就再嘱咐你一遍,你性子倔,不太会说话,在宫里,这点好,不容易被人哄了,也不好,不听劝,皇上是你的皇阿玛,年纪也大了,你要多顺着他,刚才我听乌拉那拉氏说,她有了身孕,真是得天保佑,让我在临走前,听到这个好消息。”

    “呜呜……额娘!”四福晋呜咽地握住德嫔的手。

    四阿哥也手足无措地看着德嫔,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阵婴儿的轻哼声传到他耳边,四阿哥就看到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襁褓进来了,轻轻放到德嫔枕边。

    德嫔轻轻掖了襁褓,依恋地看着才生下的孩子,而后看向四阿哥:“胤禛,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额娘这些年,也存了不少家当,就都留给他,额娘看他长得机灵,现下年纪又小,你若是帮忙好好培养,他说不定会登上大统,到时候就有人给你养老了,你们兄弟姐妹在宫中也不会被欺负……”

    四阿哥越听,心中越冷,有些悲凉,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他没有告诉德嫔,小时候其实他挺羡慕七阿哥,他虽然出生就带有足疾,但是成嫔足够爱他,如果他出生带了足疾,以德嫔的性子,恐怕自己会过得很可怜。

    怪不得德嫔前面说了那些好话,原来是让他照顾好小阿哥。

    为什么额娘那么期待一个才降生的孩子,反而对他、对他的孩子视而不见。

    让弟弟给他养老?

    可笑,他还要脸,他会有儿子,何故让弟弟来参与他的人生。

    再说,他不觉得他和两个妹妹在宫中受到了欺负,额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四福晋见四阿哥脸色越来越沉,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无声地晃了晃。

    感受到手中的柔软,四阿哥的理智回归,黯然地垂下眼帘,默默地点了点头。

    德嫔见他应下,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交代这些后,她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口,“皇上没来吗?”

    在一旁低声啜泣的小玉,眼圈发红道:“皇上正在上朝,估计等到下朝的时候,就回来,主子,您再撑一下。”

    “嗯……见不着皇上,本宫不会走的,本宫是皇上的德嫔呢!”德嫔吃力地支撑眼皮,感觉自己全身开始冷了,“小玉,有点冷了,再给本宫加一床被子吧。”

    小玉连忙使唤宫女给德嫔又盖了一床薄被,同时端了一碗药汤,这药汤是为了让德嫔坚持更久些,太医那边已经束手无策了。

    辰时,佟安宁带着人前脚迈进储秀宫,那边就传来太监的悲嚎:“德嫔娘娘去了!”

    储秀宫中顿时啜泣声一片。

    佟安宁脚步一顿,面色呆愣,居然这个时候就走了。

    储秀宫的总管看到佟安宁进来,连忙带着宫人们行礼。

    一直守在这里的宜妃、惠妃给她行了礼。

    惠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感叹道:“女人生产就是迈鬼门关!”

    宜妃点点头,“是啊,女人难啊!”

    佟安宁缓步进入产阁,被里面浑浊的血腥味差点熏出来,产阁中的人见她进来,连忙行礼。

    佟安宁见四福晋、四阿哥正跪在那里,地上连个垫子都没有,只有一层地毯,顿时皱起了眉,“四福晋才有了身孕,这样跪在地上不好,你们怎么伺候的!”

    小玉连忙告罪,让人拿了两个蒲团放在四阿哥、四福晋身边。

    四阿哥道了谢,不过没用,他是男儿,这点罪还是能忍下来。

    四福晋见状,也有些迟疑,四阿哥就亲自垫到她的身下,一个还觉得不够,两个都给了她。

    “二爷,你怎么办?”四福晋心疼了。

    四阿哥:“我火力旺,你现在有了身孕,要小心点。”

    佟安宁也不制止,现在是秋天,天气还没有那么冷。

    ……

    康熙听闻德嫔产后血崩而亡,愣了一下,下朝后,去了储秀宫看了小阿哥,看到悲伤的四阿哥夫妻,宽慰了他们两句,然后又匆匆离去。

    佟安宁对于德嫔的死亡,心中有些复杂,她一直想着找到正大光明的机会审判她,谁知道她连对方临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就是见到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如电视上演的那样,来个临终忏悔或者愿意据实已告。

    再说追究对方临终感想似乎也无意义,一些错事做了就是做了,难道对方留几滴眼泪,说几句不得几,就能洗清对方身上的恶。

    十月中旬,德嫔下葬,四阿哥瘦了一圈,眉宇间经常带着淡淡的伤意。

    德嫔葬礼结束后,十四阿哥的去处成了宫中的讨论重点。

    四阿哥想了想,将胤祚喊了过来,询问他的意见,“小六,你说,如果我向皇阿玛请命养十四怎么样?”

    胤祚眼皮微跳,绷着脸道:“主意糟糕透了!皇阿玛还在呢!”

    被皇阿玛听到了,估计四哥要被揍一顿。四阿哥有些不死心,“不行吗?额娘临终前,让我照顾好十四。”

    胤祚打破他的幻想:“照顾好他,不是让你给他当爹。”

    四阿哥:……

    好吧,虽然胤祚说的难听,但是确实有道理。

    大概四阿哥那几天迷障了,过了几日后,也就想通了。

    至于德嫔才生下的小阿哥,康熙想起之前将萨日朗抱给苏麻喇姑的承诺,将十四阿哥也抱了过去,正好方便四阿哥他们探望,不用估计各宫娘娘。

    十一月底,深夜。

    没了德嫔的储秀宫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景象,正殿牌匾上的白幡随着北风不停地摇晃。

    清冷的月光将整个院中照的如同白昼,地面仿佛下了霜一般。

    守夜的太监上完恭房后,迷迷瞪瞪地往大门口走,忽然发现主殿牌匾下立着一个惨白的身影,吓得两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干巴巴道:“……谁……谁、在那里!”

    今天是德嫔娘娘尾七最后一天,她的鬼魂不会回来了吧,早知道就不替小栗子那家伙守夜了,为了半两银子,搭上一条命,不值得啊!

    对方微微转身,在夜色和月光下,小太监看不清脸,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跪趴在地上,求饶道:“德嫔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难为奴才,今天是您的七七,白天阿哥和福晋带着格格们给您烧了好多纸钱,如果您觉得不够,您告诉奴才,奴才明天给阿哥他们说……”

    他越是开口,对方反而离他越近了,小太监两腿抖成残影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吓得鼻涕眼泪都快出来了,“德嫔娘娘,您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找奴才没用啊!四阿哥的阿哥所距离这里不远,十四阿哥在苏麻喇姑那里,还有……”

    “小书子,是我。”白衣人开了口。

    这声音一下子将小太监的魂拉了回来,连忙抬头,在月光下,看清对方的脸,惊喜道:“玉姑姑!”

    目光移到她手边竹篮里的香烛纸钱,一下子明白过来,估计是玉姑姑是来祭拜德嫔娘娘的。

    玉姑姑对德嫔娘娘真是忠心。

    小玉愁眉双锁,面带歉意:“是我,我伺候了德嫔娘娘二十年,现在她没了,心里空落落的,没想到吓到了你。”

    小玉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这块银子给你压压惊,你先回去休息吧,让我和娘娘待一会儿。”

    “多谢玉姑姑,玉姑姑对德嫔娘娘真是忠心。”小太监高兴地接过银子,左右看了看,“姑姑尽管做吧,我不会乱说的。”

    宫里不允许宫女太监私自祭拜,被查到后,可是要进慎刑司的。

    不过这么大的地方,有时候也管不住,上面的总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玉没有应声,微微点头。

    等到小太监退去,院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小玉点燃纸钱,放进铜盆里,在风的骚扰下,火焰在盆中翻飞跳跃。

    小玉目光落到主殿屋檐悬梁挂的白幡,惆怅的神色逆转成诡异的笑,在明暗的火光下,仿佛被鬼上身似的。

    “德嫔娘娘,今日是您的七七尾祭,奴婢来送你最后一程。”小玉将一叠纸钱放入铜盆,看着里面的火焰猖狂地想要触碰她的手,觉得有些有趣,面前这团火的样子多像德嫔娘娘,在宫中众妃面前诺诺无为,在她面前猖狂放肆。

    同是乌雅氏的女儿,还是同父异母,都是包衣出身,只是前后脚进宫,就云泥之别,何其不公平。

    德嫔不敢告诉族中长辈,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皇贵妃容不得乌雅氏在紫禁城,如果德嫔能如面上表现的那般安分守己,现在他们乌雅氏也不会被皇贵妃清理的寸草不如。

    整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最后那不是被她这个看不起的妹妹拿捏。

    “姐姐,我终究手下留情,为乌雅氏又留下了一个阿哥,也算补了你的功过,你就好好过奈何桥吧。”小玉轻轻道,“四阿哥他知道我是他的小姨,说等到王府建成,就将我接出去,姐姐,你应该安息吧!”

    几十年的相处,德嫔虽然看不起她,可也信任她,不会怀疑由她过手的一切事,自从她孕后的每次汤药,都被她不知不觉地下了东西,这是他们乌雅氏最擅长干这样的活了。

    想起这,小玉就觉得嘲讽和悲伤,面无表情地将篮子中的纸钱全部盖在铜盆里,任由它自己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铜盆里的火烬渐暗,小玉捶了捶发麻的腿站了起来,两腿的酸麻不断蔓延,差点让她站不稳。

    此时高悬天空的明月已经被乌云遮盖,细细的雨丝飘洒下来。

    小玉仰脸感受如冰办的细雨,唇角禁不住扬起弧度,感叹道:“真是好天气啊!”

    ……

    年底的时候,三阿哥府上也传来好消息,三福晋董鄂氏和侧福晋都有了身孕,荣妃听了大喜,“两个中,肯定有一个是孙子。不管哪个,本宫都能追赶上惠妃那家伙。”

    文竹笑道:“娘娘就要当玛嬷了。”

    荣妃笑了笑:“原以为会快些,谁知道胤祉的速度还不如四阿哥。”

    三阿哥夫妻俩平时蜜里调油,按理说应该当年就有了身孕的,谁知道拖延了两年,如果不是她知道三阿哥平时也经常去其他人的房里,恐怕就要闹起来,她可没有惠妃那样好的性子。

    文竹:“速度快了也不一定好,您看大阿哥一下子生了三个格格,生的多也没用。”

    “对。”荣妃喜得眼角攒起了褶子,双手合十,“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你们可要保佑胤祉啊。”

    ……

    康熙三十六年初,三阿哥、四阿哥的王府终于建成了,两人开始往宫外搬家,胤祚、茉雅奇也去帮忙了。

    佟安宁这个时候,也开始着手给胤祚选址建王府了,京城的好地皮都是有数的,她身为皇贵妃,当然行驶一下手中的特权。

    康熙的想法就是选的地方要距离皇宫近,否则以后进宫太折腾。

    佟安宁知道,距离紫禁城越近,也是显示地位,但是皇城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地方,要么不大,要么地方不好。

    最终两人互相妥协一下,将胤祚的王府地址暂时圈定了。

    五月初,七格格和塔石哈的婚礼举行。

    五月底,四福晋产下一名阿哥,取名弘晖。

    七月,三阿哥府上传来消息,说是三福晋董鄂氏和侧福晋都生了一个阿哥,荣妃喜得赏了景阳宫宫人三个月的俸禄。

    同时,大福晋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惠妃听到消息后,连夜抄了一本佛经送往直郡王府,祈求大福晋这次能得个阿哥。

    八月底,康熙带着茉雅奇、胤祚等人去了木兰围场,大阿哥、二阿哥他们留守京城干活。

    佟安宁因为生病,此次并没有去木兰围场,而是在畅春园待了一段时间。

    这次康熙在木兰围场待了将近一个月,还带着人去了科尔沁草原一趟。

    等到归来时,佟安宁发现,茉雅奇从科尔沁带回来一个小尾巴,也是熟人,对方就是小时候被茉雅奇打的抱头鼠窜的那苏图。

    今年十五岁的那苏图身量已经颇高,而且不是憨壮,而是高挑匀称,肤色是饱满健康的棕蜜色,眉眼朝气锐利,带着不羁和野性,仿佛草原儿上的野马。

    据说,他是代表科尔沁前来探望皇太后的。

    佟安宁:……

    呵!信他个鬼。

    那苏图虽然看着长得一副爽朗不羁的帅气模样,不过入了宫后,尤其在茉雅奇面前,腰杆压根就没有挺直一般,仿佛老鼠见了猫,茉雅奇让往东,不敢往西。

    茉雅奇还没有发表意见,七阿哥和十阿哥就不满了,他们自诩是茉雅奇最信任的“手下”,这个蒙古来的小世子居然敢抢他们的位置。

    等到佟安宁知道消息时,七阿哥、十阿哥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个麻袋,居然半路上偷袭那苏图,一群少年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巡逻的侍卫。

    然后一行人中主使者连带受害者都拎到康熙跟前了。

    等到佟安宁和茉雅奇去乾清宫解救时,事情已经结束,七阿哥、十阿哥坐在角落里抄书,那苏图乖乖地跟在康熙身边,几个家伙脸上都带了伤。

    佟安宁给康熙行了礼。

    茉雅奇行礼后,走到角落里,狠狠地点了点七阿哥、十阿哥一下,“两个笨蛋,你们是阿哥,干嘛要亲自下场,看不过他,吩咐人办了就行。”

    康熙:……

    那苏图:……

    七阿哥、十阿哥齐刷刷地歪身看了看后面那苏图,然后有些心虚和担忧地看向茉雅奇。

    在皇阿玛面前,这话可以说吗?

    主要是当事人也在。

    “咳!”佟安宁尴尬地轻咳一声。

    提醒自家闺女不要过分了。

    茉雅奇两臂环抱,神色自然,“知道吗?”

    七阿哥、十阿哥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苏图嘴角微抽,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头疼。

    他也没办法,和塔玛法说了,如果他不能将八格格哄回科尔沁,他也不用回去了,可是看八格格的态度,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要怎么哄。

    别到时候,他先被八格格手底下的几个阿哥给揍死了。

    想到这里,那苏图望向七阿哥的目光就带了一丝敬畏,这可是幼年就敢下口的狠人,虽然脚有疾,但是在宫中抱上皇贵妃、八格格的大腿,也算受宠,他可不敢和他计较。

    虽然他不想现在成亲,但是八格格在宫中极其受宠,生母乃是皇贵妃,身为大丈夫,哪个男儿不想着建功立业?

    他身为科尔沁未来的亲王,自然希望妻子能成为他的助力,即使八格格不是他期盼的那样,为了科尔沁部,为了族人,他也会忍下去的。想到此,那苏图故作镇静地微微昂首。

    如果佟安宁听到那苏图的心声,估计会毫不客气地踹他一脚。

    滚开吧!中二小屁孩!

    佟安宁将七阿哥、十阿哥领了回去,让人备了一桌大餐将两人犒劳了一番,然后开始和两人说道理。

    一手甜枣,一手大棒的教育结果不错,七阿哥、十阿哥改变了策略,不来武的,开始来文的,七阿哥的功课还算不错,十阿哥在上书房是垫底的存在,但是对于一般人,也是有优势的,虽然那苏图也学了不少年汉学,但是比不上十阿哥他们学习的程度,让十阿哥终于找回一些成就感。

    佟安宁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拿出之前调查的蒙古俊杰闺秀名单,向康熙提了建议。

    满蒙联谊乃国策,蒙古距离京城较远,不如邀请那些蒙古俊杰闺秀前往文澜学院读书,宗室的格格、公子也可以前往,既可以学习新知识,又可以沟通感情,省的康熙赐婚跟“作孽”似的。

    康熙听到这话,拉着脸警告,“佟、安、宁,你好好说话。”

    什么叫作孽?

    他堂堂皇帝,这家伙将他当成瘟神了吗?

    “……是臣妾说错了,正好茉雅奇还有宫中的几个格格年纪也大了,不如也送进文澜学院,我听说国外都有皇家书院,咱们大清不能少了。”佟安宁笑道。

    “可是若是有人私相授受可怎么办?”康熙挑眉问道。

    “大家族出来的人如果连这点都控制不了,已经配不上这个身份了。”佟安宁淡淡道。

    康熙再次看了看佟安宁递上的名单,随口问道;“这些东西,你准备几年了?”

    “咳……在知道你将茉雅奇、胤祚卖了后,就准备了,两手准备,反正他们俩谁娶、谁嫁,我都愿意。”佟安宁皮笑肉不笑道。

    康熙:……

    康熙了解,这是有些不满意那苏图了。

    他也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

    于是,十月的时候,宫里就又来了一波蒙古公子,有和那苏图一样野性不羁的,也有粗犷勇毅的,还有端正严肃……其中还有一个比较稀奇的种类,科尔沁右翼前旗和硕亲王那木济的孙子乌勒吉,清隽温柔,因为从小体弱,在蒙古中名声不显,长得也不错。

    站在人群中,仿佛一片雄鹰中站着的白鹤,一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苏图对其他人还不算紧张,但是看到乌勒吉时,一下子警惕起来,之前他去给苏麻喇姑请安时,对方给他说了太皇太后临终的遗言。

    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科尔沁的所有男儿都有机会,如果六阿哥和皇贵妃心疼八格格,不愿意结亲,就没他的事了,现在又多了另外一个科尔沁人竞争。

    那苏图:……

    他已经感受到世界的恶意了。

    十二月,这群蒙古闺秀和公子外加一些宗室格格、公子、皇亲国戚搬进了文澜学院,过往文澜学院只负责研究还有招待一些海外学者,这算是头一次有了正式的学生,同时为了保护他们,学院里又安排了一支三百人侍卫队,这些侍卫是从宫中御林军中选的,代表的是康熙,用来震慑这些满蒙贵族子女。

    经过佟安宁还有茉雅奇纠缠,康熙也允许宫中格格去文澜学院学习。

    有了这么多的含金量,京城中的大臣也有些意动,询问康熙能不能也允许官员子女进入文澜学院,康熙经过考虑,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子女入学。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康熙带着百官在文澜学院中巡游,顺便主持了文澜学院第一届开学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