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从承乾宫出来,走出宫门没多久,刚拐过弯,就和四阿哥撞上了。

    “四哥?”胤祚诧异地看着大包小包的四阿哥一行人。

    “六弟刚才皇贵妃那里出来?”四阿哥笑问道。

    “嗯,四哥这是去看额娘?”胤祚询问道。

    这条巷子只有承乾宫、永和宫,永和宫早就被额娘改造了。

    “是啊!此次我归来买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想着皇贵妃娘娘应该喜欢这些,就来送给她。”四阿哥指了指身边奴才手中的东西,“你的那份,我也让人送到阿哥所了。”

    “多谢四哥!”胤祚拱手谢了谢,“昨天,我去苏麻喇姑那里去看了十四弟还有荣宪、萨日朗了,他们可想四哥了,整日等着你进宫呢。”

    自从德嫔去世后,康熙将十四阿哥抱到了苏麻喇姑那里,十一格格就落下了,康熙犹豫了一下,就又送到苏麻喇姑那里了,美其名曰,不能他们兄妹分开。

    不过四阿哥赞同康熙这个做法,因为这样,他看望弟弟妹妹十分方便,四福晋也时常进宫给萨日朗他们带东西。

    “是想我,还是想我的东西?我看比起我,他们更喜欢你。”四阿哥玩笑道。

    应该说,宫里的几个兄弟中,胤祚虽然现在整日跟个冰山似的,但是确实孩子缘最好的。

    他怀疑,十四弟他们是喜欢胤祚这张脸。

    胤祚一本正经道:“四哥这样说,似乎也对。”

    “……你这家伙。”四阿哥哭笑不得,抬手指了指他。

    胤祚知道他时间紧,之后估计要去苏麻喇姑那里,所以也不再耽搁,给他让了位置。

    四阿哥和胤祚告别,向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

    “四阿哥驾到!”

    佟安宁听到外面的喊声,挑了挑眉,然后默默将坐姿端正了,右手搭在坐塌扶手上,目光移到门口。

    四阿哥进殿,给佟安宁行了礼,“胤禛给皇贵妃请安!”

    “好久不见了,请坐!”佟安宁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四阿哥依言坐下,宫女上了茶。

    四阿哥指了指太监手中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衡州府当地官员孝敬的特产,皇贵妃若是喜欢,胤禛之后让人再送点。”

    佟安宁:……

    光明正大的将地方官员行贿这事说出来,大概是古代封建社会特有的现象吧。

    不过衡州府的官员此次肯定也是牟足了劲讨好四阿哥一行人,毕竟衡州府这事,连湖广总督都没有幸免,底下的官员更加胆战心惊了。

    佟安宁好奇道:“四阿哥,本宫好奇衡州府当地的百姓如何评价他们的父母官?”

    按理说湖广不是偏远地方,自古以来就物产丰饶,怎么会让吴三桂的旧部给鼓动了,当地百姓如果吃喝不愁,何故这样干,估计过得不怎么样。

    四阿哥拱手道:“不怎么好,任人唯亲、好色贪财、唯利是图,和地方士绅蛇鼠一窝。”

    “有这样的官,百姓反了似乎也情有可原。”佟安宁摇了摇头,“对了,那你如何处置衡州府的地方官员?”

    四阿哥:“衡州府的知府在我们进城的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当地的最高官员,又被百姓这般怨怼,想要活已经不可能,自尽反而会留个全尸。

    佟安宁点点头,眸光转了转,忽而狡猾一笑。

    这副神情引得四阿哥眼皮微跳,猜测自己的举止有何不妥。

    “四阿哥,本宫想起一个问题想要考考你。”佟安宁抿了一口茶,组织了自己的语言,“比如现下衡州府有两户人家都中毒了,一户有一个人,一户有五个人,如果你手中有一瓶解药,只能在有限时间内给其中一户送解药,你选择哪一户?”

    “自然是……”四阿哥皱眉沉思,不知道下面怎么说了。

    皇贵妃的问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个问题若是以功利角度上,选五个没错,可是若是情况复杂了,结果也会不同。

    佟安宁见他话说了一半,就知道他已经知道其中的陷阱了。

    四阿哥思索了片刻,“对于这件事,胤禛只能说根据不同情况,结果不同,如果这两户身份相同,保五舍一;如果其中一人户身份重要,地位重要性超过五人户的,舍五救一;如果五人户是胤禛的敌人,另外一人户不怎么讨厌,舍五救一……”

    问题不难,只要根据不同情况,依从本心进行选择罢了。

    佟安宁露出诧异的笑,叹息道:“四阿哥,你是个务实的孩子,这个问题你得了满分。”

    身在皇家,这个年纪实事求是已经十分难得了。

    四阿哥也笑了笑,“多谢皇贵妃夸奖。”

    佟安宁右手指着下巴,轻啧道:“其实这个问题,我原想改一下难为胤祚的。”

    “哦?”四阿哥来了兴趣,拱手道;“敢问皇贵妃娘娘,打算如何为难六弟的?”

    佟安宁玩笑道:“胤祚不是被指了婚吗?民间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所以我想问他,我和他的福晋掉进水里,他救谁?”

    四阿哥斩钉截铁道:“六弟一定会救您。”

    佟安宁两手一摊:“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难为不了他,所以就没问。这不看到你了,就换了一个问法难为你。”

    四阿哥:……

    他倒没被难为住,不过可以难为其他人。

    ……

    四阿哥拜访佟安宁结束后,就去了苏麻喇姑的住处。

    三个弟弟妹妹看到他来了,连忙围了上来,四阿哥先给苏麻喇姑请了安。

    苏麻喇姑笑道:“四阿哥不必这么见外。自从你去外地平乱后,萨日朗他们特别想你,每天都要问我。”

    四阿哥拱手道:“多谢苏麻喇姑对萨日朗、荣宪、小十四的照顾,胤禛没齿难忘。”

    四阿哥看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弟弟妹妹,想起佟安宁的问题,嘴角扯起一个略微不自然的弧度,声音温和:“十四、萨日朗、荣宪,四哥有一个问题想要考验你们。”

    三双圆溜溜的懵懂大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苏麻喇姑也好奇地看着他。

    四阿哥被看的有些心虚,干咳了两声,“如果我和你们六哥哥一起掉进水里,你们只能救一个人,会救谁?”

    伺候他们的宫人说了,三个小家伙也特别喜欢胤祚,平时没事时,经常拉着苏麻喇姑去上书房去找胤祚。

    苏麻喇姑:……

    十四阿哥回答的十分积极,高高地举起手,“六哥哥!”

    荣宪一听,连忙重复道:“六哥哥!”

    四阿哥嘴角弧度一下子落了下来,目光集中到最后一人。

    萨日朗在苏麻喇姑的眼神提醒下,小人儿仿佛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四阿哥的袖子,“四哥,萨日朗救你!”

    四阿哥面上终于带了笑意,“为什么?”

    萨日朗叹气,小眼神哀怨道:“六哥有十四和荣宪救了,我再不救你,你就死了!”

    “……”四阿哥笑容一滞,眼皮直跳,“萨日朗真是个聪明体贴的公主。”

    苏麻喇姑忍俊不禁,扭头掩饰笑容。

    四阿哥这问题有些自讨苦吃啊!

    等到四阿哥离开后,今日的热闹被人传了出去,传到后面,就有了四阿哥嫉妒六阿哥,吃六阿哥醋的消息。

    佟安宁听到谣言后,摇头叹息,看来四阿哥也是童心未泯,居然连小孩子都为难,简直是“人心不古”啊。

    那边四阿哥回去后,总有些不甘,看到满地跑的儿子,还想再考验一下弘晖,可是发现弘晖年岁太小,压根不懂这个问题,只能铩羽而归了。

    四福晋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躲在角落里吃吃直笑。

    惹得四阿哥也是一脸尴尬,只能装作陪儿子玩。

    ……

    竖日,佟安宁去乾清宫找康熙,主要是商量明年宫中阿哥大婚的事宜,让钦天监算个好日子,她给胤祚定下的王府可以开工了。

    康熙也爽快,按照佟安宁的所愿下了旨意,事情说完后,佟安宁又和康熙聊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忽然康熙凑近她,神情严肃,“安宁,朕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佟安宁见他这副郑重的样子,不禁屏息,心中猜测康熙的问题。

    最近朝堂内外还算平静,康熙虽然命令修建毓庆宫,但是对外宣称也是用于天子读书的地方,并没有“东宫”的说法。

    茉雅奇前段时间带着十阿哥、九阿哥在乾清宫闹了一波,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也没有再惹出其他麻烦。

    宫外的佟家最近也安分。

    ……

    康熙见她眼珠子不断转动,又凑近了两分,佟安宁都能感受到对方喷薄到她面上的灼热气息。

    “安宁,朕问你,如果朕和胤祚都掉进了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康熙一字一句问道。

    “啊?”佟安宁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怎么出口转内销了,居然轮到她了。

    康熙下颚微昂,催促道:“快说,朕和胤祚,你选谁?”

    佟安宁扶额头疼道:“皇上,臣妾想知道你是怎么想问这个问题的?”

    她嘴上虽然是问康熙,不过目光却是落到梁九功身上,让对方解释一下。

    怎么康熙也知道这个问题了。

    梁九功满脸谄媚的笑:“佟主子,这个问题近日在宫里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喜欢问。”

    佟安宁:“皇上,你知道这个问题的源头是谁吗?”

    康熙想起最初传出这个问题的是四阿哥,记起那天四阿哥也去给佟安宁请安了,好奇道:“你是怎么难为胤禛的?”

    “臣妾原先这个问题打算等到胤祚成亲后,再难为他的,四阿哥的问题和这个有些不一样。”佟安宁将问题说了一遍,当然也将四阿哥的回答也顺便说了,感慨道:“四阿哥果然稳重,皇上,你要多给他一些爱啊!”

    康熙虽然赞同佟安宁的评价,但是还是被佟安宁这话弄得一头黑线。

    佟安宁见康熙的注意力被自己转移,眉脚轻扬,正打算开口告辞呢。

    “嗯,所以咱们将话题拉回来,朕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朕和胤祚你选谁?”康熙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笑,轻轻一声“嗯”就将佟安宁钉在原地。

    “皇上!”佟安宁心中叹气,不过面上可不露怯,似笑非笑道:“尊敬的皇上,既然您这样问了,那我可以回答你,我还是愿意陪您一起去死的。”

    康熙眸光微怔,眉间微微拢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安宁抬了抬手,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柔柔细细的胳膊,“您认为我这样的体力,跳下去能救了谁,咱们一起死。”

    康熙双眉微压,“朕看你是在故意逃避问题,抛去体力等因素,朕和胤祚,你选谁?这是朕的旨意!”

    旨意!

    又是旨意!

    当皇帝了不起啊!

    佟安宁抿了抿嘴角,有些疲惫地掀了掀眼皮,“皇上想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康熙继续瞪眼,这个时候还在装糊涂,当然是真话了。

    佟安宁直接后退一步,冲他呵呵一笑,“我谁都不救,事实就是我体力弱,也不会凫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泡在水里,难为我一个小女子,等你们都掉在水里,我直接坐在岸上喝酒吃肉,馋死你们。”

    真话假话她都不说,她就说胡话!

    康熙:……

    佟安宁见康熙不说话,学着他,踮脚凑近道:“皇上,说实话,如果未来你和胤祚都掉进了水里,臣妾一定救你。”

    康熙闻言,愣了一下,张口欲言,既然这样,刚才何必犹豫。

    “您听臣妾解释。”佟安宁用食指封住他的嘴,而后另外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您是皇帝,对于万民来说,十分重要;第二,您年纪大了,我要尊老爱幼,怎么也要将你捞上来;第三,咱们从小到大多年的感情,三十多年的情谊,胤祚才多大,你也太看轻自己,要相信自己好吗。”

    康熙:……

    什么叫他年纪大,他正值壮年!

    佟安宁给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皇上,您知道,其实刚才你问我问题时,我挺想反击的,后来转念一想,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难为你的,如果反问您,我和胤祚都掉在水里,我开不了口,如果您选了我,我心疼胤祚,如果选了胤祚,我可就对你没什么好脾气了。推己及人,你居然忍心难为我。”

    佟安宁说到后面,语气越重,手中提着领口下了力气。

    康熙觉得呼吸有些紧了,面上噙笑,察觉她的怒火,眸中笑意反而深了,缓声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朕看你并没有被为难住。”

    佟安宁淡淡道:“此事只是一个假设,并不会发生,皇上,世间难以两全的事情很多,但是臣妾会避免让自己放在天平架上被他人选择,当然全天下没有比您更会平衡之道的人,臣妾自愧不如。”

    “哦?你生气了。”康熙大手握住她的两手,控制她的力气,面上笑容不变,“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些日子,你很少对朕发脾气了,将注意力都放在胤祚身上了。”

    佟安宁:……

    “皇、上,臣妾提醒您,刚才是您说的,这是旨意,臣妾哪敢不从,而且今年胤祚选福晋,臣妾这个额娘不看着,难道要麻烦您,既然这样,那就给胤祚多给十万安家费,来展示一下您的父爱。”佟安宁用力将手扯出来,白了康熙一眼。

    “过往朕的旨意,你不是不想遵守都直接翻脸吗?今日怎么了?”康熙觉得有些不对劲。

    佟安宁闻言,长叹一口气,眼眸仿佛纯净的流水,能清晰的映出康熙的投影,嘴角微翘,笑容带着两分嘲弄,“皇上表哥,也许今日这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臣妾和您玩笑的那些日子里,您难道只看到臣妾的笑脸和不在乎吗?呵……也对,您是皇上,不需要在乎这些,臣妾有些不适,不宜伴驾,先回去了。”

    不是想要她发脾气吗?她满足对方的愿望。

    佟安宁眉心轻蹙,忧伤地行了一礼,不等康熙的反应,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了。

    康熙被她这样子震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人不见了,康熙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梁九功:“梁九功,朕过分吗?”

    “这……”梁九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他现在也懵啊!

    本来皇上和佟主子开着玩笑呢,说着说着,两人之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最后看似佟主子伤心离去,皇上这边也不好受啊。

    梁九功:“皇上,要不奴才去劝劝佟主子。”

    “……算了,等她消消气,现在看到你,估计会更加生气。”康熙负手叹气道。

    梁九功瞅着康熙背着手绕着殿中香炉转了两三圈,面上愁绪越来越多,数次停下看着他。

    梁九功肚子里酝酿了一堆话,就等着康熙开口问,他好做回应,谁知道康熙继续绕着香炉转圈。

    梁九功:……

    果然佟主子的分量在皇上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

    外面,佟安宁面色伤心地坐着步舆离开了乾清宫。

    值守的侍卫一头雾水,猜测皇上和皇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吵架了?

    珍珠红着眼,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主子,您别伤心了,您还有我们。”

    小夏子道:“主子,你想八格格吗?要不,奴才去请八格格?”

    “不用了,他们还是孩子,大人的事情他们不适合掺和进来。”佟安宁低声道。

    珍珠听完后,不断用帕子擦着眼睛。

    梁九功的小徒弟小虎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佟安宁失落的身影,目送佟安宁的仪仗队伍远去,眉间紧紧锁起,直到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才小跑进乾清宫。

    梁九功看到他,眼神询问:佟主子情绪好了没?

    小虎子摇头,叹了一口气。

    梁九功:……

    看来佟主子这次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他没想到佟主子和皇上生大气是因为这种玩笑。

    简直比皇上还阴晴不定。

    康熙注意他的表情,皱眉道:“真生气了?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人不安分?”

    梁九功恭敬道:“启禀皇上,宫里有佟主子管着,一直都比较平静,前段时间大多娘娘忙着关注大选事宜,近期都较为平静。”

    “不是宫内,那就是宫外了,佟府?玻璃厂?还是文澜学院?”康熙眉间越锁越紧,又绕了香炉转了一圈。

    “宫外?”梁九功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奴才没听说佟府近日有什么事情,文澜学院也不曾听到……这……话说好似皇家玻璃厂发生了一件事情,据说佟主子想要对玻璃厂的管理层进行新一轮的廉政清查,好似抓了不少蛀虫,想必心情不好。”

    现在的皇家玻璃厂不止生产各种玻璃,还有其他用品,远销海内外,甚至皇上允许玻璃厂拥有自己的官方护卫队,用以运输押运的。

    佟主子平时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对于一些贪腐的事情,这些年对玻璃厂疏忽管理了,谁知既然出了那么多蛀虫,生气也自然。

    “看吧,她管理一个玻璃厂都控制不了底下人腐败,整天还说朕。”康熙摇头道。

    梁九功讪讪赔笑。

    这些只是他的猜测,皇上这样认为,也不是他的错。

    康熙:“算了,你这个奴才就会哄朕,她哪能因为这事而生朕的气。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是要克制一下性子,过一会儿,你去内帑取一些东西送到承乾宫。”

    否则再发脾气,他就更头疼了。

    梁九功:……

    算了,什么话都被皇上说了,他还是闭嘴吧!

    ……

    外面,佟安宁面色哀伤地坐着步舆回到了承乾宫,等入了殿,面上表情顿收,淡然倚靠在椅子上。

    珍珠上了茶,“娘娘,您喝口茶。”

    佟安宁抿了一口,“珍珠,下午若是梁九功上门,不要让他进来,算了,直接将宫门关了,就说本宫身体违和,需要休息。”

    和康熙相处久了,也不能一味惯着他,这样才能维持大家的新鲜感,她心里也不用憋屈,一举两得。

    珍珠:“奴婢遵旨。”

    和主子在宫里生活这么久,她们已经有了默契,她了解主子,可不会在皇上面前那般脆弱。

    ……

    下午,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吃了承乾宫的闭门羹,曹祥一脸愁绪地揽着梁九功的肩膀,“梁公公,不是我不让您进,实在是主子娘娘身子不舒服,别说您了,就是六阿哥也没见。”

    梁九功为难道:“曹总管,您就通报一声,我见不到佟主子,皇上要剥了我的皮。”

    曹祥:“巧了,如果我让您进了,主子娘娘就扒了我的皮。”

    “……”梁九功嘴角抽搐地看着曹祥圆乎乎的脸。

    曹祥讨好地将两张银票塞到他的怀里,轻声道:“梁公公,皇上和主子娘娘闹矛盾,咱们奴才就都哄着就行,谁也别难为谁了。”

    梁九功眼睛转了转,尴尬地轻咳一声,“还请曹公公代兄弟向佟主子请安,我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说完给身边的太监们使了眼色。

    一群人将东西直接放下,一溜烟跑了。

    曹祥一看,连忙让人抬着东西追了上去,“梁公公,您别跑啊,主子娘娘吩咐了,东西和人都不能进。”

    梁九功听到这话,步子迈的更快了,片刻不敢停。

    原以为曹祥带着人追到半路就会放弃,谁知道他一直追到乾清宫,将东西放在了门口,对着正门磕了头后,带着人就跑了。

    康熙出来,看到殿前的东西,脸黑的仿佛能拧出墨。

    梁九功缩着脑袋小声道:“皇上,要不奴才傍晚再去一趟?”

    康熙直接一甩袖子,背着手迈步离开,“哼!”

    梁九功苦着脸。

    皇上,你总要留个话吧。

    康熙与佟安宁的这次冷战原以为只有两三天,谁知道持续了十多天,乾清宫和承乾宫仍然谁也不理谁。

    一开始后宫众人听说康熙和皇贵妃开玩笑时,将皇贵妃惹恼了,直接不理皇上,连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求和都不理,大家还有些幸灾乐祸,觉得皇贵妃太大胆了,一些人想要趁虚而入,化了精致的妆,带着点心或者补品靠近康熙,想要做最美的解语花。

    谁知成了康熙的出气筒,几乎每个都是哭着离开了乾清宫。

    皇上心情不好,皇贵妃也闭门不待客,一时间紫禁城上空弥漫了低气压,大家行为变得谨慎起来,担心不小心惹怒了皇上。

    不过许多宫殿关上门后,还是各过各的。

    景阳宫中,三阿哥抱着自己的嫡子弘晴进宫给荣妃请安。

    荣妃抱着大孙子好一阵稀罕。

    三阿哥:“额娘,皇阿玛和皇贵妃什么时候能和解?”

    在他印象中,皇贵妃和皇阿玛也曾吵过架,可是没像冷战时间这么长的,都快半个月了。

    现下皇阿玛心里不痛快,上朝时冷脸对着他们,私下里也变得严厉了。

    他曾经找过胤祚,想让他帮忙劝皇贵妃服软,谁知听到他的话,胤祚转身就走了。

    荣妃闻言,将弘晴递给一旁的乳母,含笑看着三阿哥:“胤祉啊,额娘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三阿哥被她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额娘想问什么?”

    “胤祉,额娘和你的福晋如果都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荣妃认真地看着他。

    “!”三阿哥抹了一把脸,苦笑道:“额娘,怎么你也玩这个!”

    这个问题起先是从苏麻喇姑那里传出来的,后来他从四弟那边打听到,原来皇贵妃是始作俑者,后来这个问题就在宫中传开,后来听说皇阿玛和皇贵妃闹矛盾,也是因为皇阿玛用这个问题难为皇贵妃,简直是回旋镖了。

    没想到,他也经历这个了。

    荣妃:“快说。”

    三阿哥:“……当然是您了,董鄂氏有弘晴了,等到回去,儿子就教弘晴凫水。”

    荣妃立马拉着脸,“胡闹,弘晴是你的嫡子,你怎么能这样折腾他,知不知道大阿哥为了求一个嫡子,盼了多少年,你要珍惜。”

    “是是是!儿子知错,儿子明白。”三阿哥连连点头,只要不要让他再回答这种二选一的问题就行。

    三阿哥以为就这一遭了,谁知道回到府上,又被三福晋董鄂氏用类似的问题为难了一遍。

    三阿哥:……

    后来三阿哥和其他阿哥聊天时,发现他不是唯一被为难的,其他阿哥也经历过。

    众阿哥叹气,果然皇贵妃出手,不同凡响。

    最后皇太后看不下去了,亲自上门终于劝佟安宁服软,派人给乾清宫送了点心,康熙也让梁九功送了许多赏赐,梁九功不再被承乾宫拦在外面,紫禁城的天终于放晴了。

    经过佟安宁的这一通脾气,康熙那边态度好多了。

    佟安宁表示,既然一定要有人发脾气,自己就要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