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选的秀女被安排进了储秀宫居住,每天除了无聊的学规矩,就只能看些杂书,她们还不算是宫里的人,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走动的,当然一些人如果实在无聊了,可以朝御花园逛逛。

    佟含烟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外人知道她是皇贵妃的堂侄女,加上父亲是一等公,对她颇为客气。

    对于自己进宫这些天,承乾宫没人来看她,大家也觉得是皇贵妃想避嫌,却不知她进宫,皇贵妃那边压根不知道,阿玛甚至连佟国维那边都不敢说,亲自找了门路。

    犹记得自己进宫前,阿玛殷切的叮嘱她在宫里弄个好前程。

    佟含烟就想苦笑。

    他们佟府现在的好前程缺吗?

    还不是阿玛不珍惜,自己将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她身为子女又能怎么办?只能被推着走。

    佟含烟越想,心中愈发的失落。

    “佟姑娘,承乾宫的大宫女来了!”管事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佟含烟愣了一下。

    什么?

    承乾宫的大宫女来了!

    “来了!”佟含烟顾不得犹豫,连忙起身,打开门就看到珍珠站在门前,连忙行礼,“珍姑姑有礼了。”

    “三小姐好久不见!”珍珠平静道。

    往年逢年过节时,承乾宫会派人给府中送东西,不是珍珠就是琥珀,六阿哥成婚后,琥珀姑姑成了六阿哥身边的大宫女,之后就是珍珠去了。

    佟含烟闻言,眸光闪烁,捏着衣服不敢看她。

    她自然知道珍珠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珠微微一躬身,“三小姐,主子请您去承乾宫一趟!”

    “啊……”佟含烟怯怯应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看珍珠这架势,皇贵妃已经知道了,而且心情估计不好。

    珍珠微微侧了侧身,“三小姐,请!”

    佟含烟迟疑了片刻,最终微微福身,眸中带着一丝请求,“珍姑姑,去见皇贵妃之前,我想补补妆,免得冲撞圣驾。”

    珍珠淡定道:“三小姐这样就挺好的,时间不早了,三小姐不要让主子多等了。”

    佟含烟:……

    因为承乾宫的大宫女驾到,储秀宫的其他秀女即使好奇,也不敢过来围观。

    等到佟含烟和珍珠离开,众人才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果然比不过佟含烟,不知道这次进宫会指给哪个阿哥?”

    “人家说不定也能成为皇妃,以佟佳氏的底蕴,如果进宫,说不定就是嫔位了。”

    前些年,皇上将佟氏一门从汉军镶黄旗抬到了满洲正白旗,后来又抬到了满洲镶黄旗,不仅成了“满洲八旗户口”,而且还是“上三旗”,自此和“赫舍里氏家族”、“钮枯禄氏家族”、“富察氏家族”、“瓜尔佳氏家族”等有名望的家族并驾齐驱了。

    “噗!怎么?难道对方还能成为皇妃,皇贵妃还在那里镇着呢,京城谁不知道,皇贵妃早年进宫的时候,就放出话,她进了宫,佟府就不能往宫里送人了,你看这些年,佟佳氏一门也确实没往宫里送人。”

    “也不一定,佟含烟虽然出自佟佳氏,不过是佟国纲那一脉的,和皇贵妃这一脉还是隔着距离的。”

    “不管如何,人家的关系毕竟比我们这些人亲厚。你看这次入宫,有多少人捧着她。”

    “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又不止捧着她,赫舍里家的、富察家的……满洲那些有名望的大家族,大家不都不敢惹。”

    ……

    佟含烟谨慎跟在珍珠后面,一路上好几次欲言又止,估计路上的宫人,等到了承乾宫,看着高大的承乾宫宫门,佟含烟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就没有机会了,“珍姑姑,皇贵妃娘娘宣我来,有什么事吗?”

    珍珠也没有掩饰;“主子今日看到了大选的名册,得知三小姐进宫,所以让奴婢带你来。”

    佟含烟抿了抿嘴,珍珠说的这话什么消息都没有透漏。

    入了承乾宫,珍珠将人领到偏殿。

    佟安宁靠坐在榻上,倚窗拿着一本书,看到她们进来,将书随手扔到了榻上。

    “主子,三小姐带来了!”珍珠行礼道。

    “皇贵妃吉祥!”佟含烟怯怯地行了礼。

    “坐下吧!”佟安宁指了指暖榻旁边的椅子。

    “多谢皇贵妃!”佟含烟小心地只敢放了半个臀部。

    佟安宁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蹙起了眉,目光落到佟含烟,细细打量起来。

    佟含烟今年十五岁,容颜俏丽,柳眉杏眼,肤白如玉,一身雪色旗装,好似春日绽放的梨花,只不过动作有些畏畏缩缩的,缺了几分大气。

    堂堂佟府的小姐这个性子有些不适合,就不知道是本性还是在她面前这样。

    “你怕本宫?”佟安宁随口问道。

    佟含烟连忙抬头否认:“不……怕!”

    佟安宁闻言挑了挑眉:“佟含烟,你是本宫的堂侄女,本宫好奇,你怎么进宫的,谁送你进宫的?为什么佟府没人告诉本宫?是忘了本宫之前的话吗?”

    “没有,我进宫是阿玛托人送进来的,佟府其他人不知道。”佟含烟低声怯怯道。

    “所以鄂伦岱是想先斩后奏?没有本宫的允许,你就是参加大选也没有意义。”佟安宁淡淡道。

    佟含烟不敢吭声。

    她作为子女不好议论阿玛。

    佟安宁见她拘谨的模样,启唇问道:“佟含烟,你此次进宫有什么想法?”

    佟含烟眉眼低垂,轻声道:“听从皇贵妃的安排。”

    “既然这样,本宫会给你找个靠谱的宗室嫁了,大选这段时间,本宫不想听到你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不要和宫里的阿哥有上牵扯,否则不要怪本宫不客气,懂吗?”佟安宁缓声警告道。

    佟含烟见状,起身行礼:“多谢皇贵妃!谨遵皇贵妃的吩咐。”

    一举一动,仿若应声木偶,没有自己的想法。

    佟安宁给珍珠使了一个眼色。

    珍珠命宫女送上一盒首饰,嘴角噙着笑,温声宽慰道:“佟姑娘,别看主子这样说,芯心里还是关心里面的,原先给佟府的姑娘求了恩典,让大家可以自行婚配,谁知道今天在大选名册时看到您的名字,起先,主子还以为内务府弄错了。”

    旁边珍珠带的小宫女珊瑚也配合道:“对啊,现在宫中适龄的阿哥都成亲了,堂堂一等公的女儿在宫外想要什么样的家世找不到,咱们佟佳氏现今也是能和赫舍里家、瓜尔佳家、钮枯禄家齐名的大家族,何必进宫蹚浑水。”

    慧言:“三小姐您性子好,长得好,又有佟佳氏做底气,只要自己立起来,这日子就不会差。”

    ……

    佟含烟有些无措地看着身边的宫女,她不是蠢人,知道这些话是皇贵妃想对她说的。

    可是她虽然是佟佳氏的女儿,奈何亲阿玛不争气,她身为子女,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

    佟含烟越想心中越发的酸楚,眼眶的泪一时没忍住,连忙低着头,晶莹的泪珠从泪眶滑落,砸到了首饰盒上。

    珊瑚和慧言对视了一眼,最终慧言给姗姗使了眼神。

    珊瑚比佟含烟大不了两岁,由她安慰正好。

    珊瑚见状,上前给佟含烟擦了擦眼泪,将人拉到一旁,柔声宽慰。

    片刻后,佟含烟情绪恢复,走到佟安宁面前,屈身行礼,“让皇贵妃见笑了。”

    佟安宁摆摆手,“无碍!你先回去休息吧。”

    佟含烟又行了一礼,然后跟着珊瑚离开了。

    等到佟含烟离开,佟安宁吩咐道:“珍珠,你去让人打听一下佟含烟的性子、行为作风,还有鄂伦岱这些日子在忙什么?顺便问问阿玛,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是不是觉得我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安逸了,所以给我找事干。”

    珍珠:“奴婢明白。”

    ……

    佟含烟被喊到承乾宫,回来时仍然由承乾宫的宫女送回来,而且承乾宫还送了一盒精美的首饰,这一幕幕让其他秀女羡慕。

    佟含烟谢绝了众人的“关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默默地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首饰,嘴角不禁扬起笑容。

    虽然阿玛不能改变,但是她是佟佳氏的姑娘同样无法改变。

    外人知道她的身份,只会下意识换成她是皇贵妃的堂侄女,是佟国维的侄孙。

    这也是阿玛深恶痛绝的事情,他一个一等公,在佟府却无人问津,不说家族更看重隆科多,外人聪明点,也只会结交隆科多、叶克书他们。

    阿玛为什么不认命呢!再折腾下去,对谁都不好。

    佟含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佟含烟离开后,小夏子带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娘娘,您让内务府做的东西,他们弄好了。”

    佟安宁让人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下皮鞭、竹条、戒尺、藤条、铁棒……各种东西应有尽有,心情好了一些,随手拿起一样,试了试手感,询问一旁的小夏子,“你觉得皇上用着趁手吗?”

    小夏子看了看佟安宁手中的金鞭,肯定地点头,“趁手。主子,这些东西,奴才现在就要交给皇上吗?”

    佟安宁将鞭子扔到箱子里,随口问道:“对了,我让内务府弄得置物架做好了没有?”

    因为生病,这些东西最近她才让人做的,后来看到殿内的置物架,想着可以将给康熙准备一个架子,将“武器”放在乾清宫中,既能威慑,也能让康熙拿着方便。

    小夏子:“也做好了,要一并送到乾清宫吗?”

    “嗯,去吧!今天我不高兴,总得让皇上开心开心。”佟安宁说道。

    小夏子:……

    他不觉得皇上收到主子的这些东西会开心。

    不过应该也不会发火吧。

    ……

    小夏子也不耽搁,带着人将东西送到了乾清宫。

    梁九功出来,看到小夏子,满脸堆笑,“原来是夏总管来了,今个儿来乾清宫有何事吗?”

    去年年底,曹祥不小心摔了一脚,直接腿骨折了,佟安宁觉得他年纪大了,正好可以退休,在康熙客栈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有佟嬷嬷压着,不用担心他倚老卖老,现在这老小子在宫外每日过得安逸呢,上次他去佟府时,正好遇到这老小子,发现他胖了不少,现在是红光满面。

    让他羡慕不已,自己也伺候皇上四十多年来,就不知道将来也有没有这样的生活。

    曹祥退下去后,小夏子就成了承乾宫的总管。

    小夏子有些惶恐道:“梁总管这样说可折煞我了。”

    梁九功闻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可是承乾宫的大总管,可不能再是这种姿态了,让佟主子看到了,还以为老哥哥我欺负你了呢,到时候老哥哥可吃罪不起。”

    “嘿嘿……”小夏子干笑两声。

    梁九功指了指他身边的箱子还有后面小太监架着的置物架,好奇道;“这些是什么?”

    小夏子;“这是主子娘娘送给皇上的东西,皇上看了应该不会生气。”

    “……”梁九功嘴角抽搐地看着他,这是什么评价。

    这些人跟着佟主子久了,什么学她说话的样子了。

    不管如何,梁九功还是要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他总算明白小夏子说“皇上看了应该不会生气。”

    ……

    小夏子将东西抬进乾清宫,在康熙面前打开。

    康熙瞅了瞅,一头雾水,“皇贵妃让你将这些带给朕是何意?”

    小夏子实话实说,“启禀皇上,这是主子给您搜罗的趁手工具,主子说,她见您收拾阿哥们总是抢梁公公的道具,就贴心地给您选了一些趁手的东西。”

    “……”梁九功目光落到自己臂弯的浮尘上。

    佟主子这说法确实挺贴心的。

    康熙听得眼皮直跳,随手拿起一柄马鞭,试了试手感,随口道:“最近宫里的阿哥有人惹皇贵妃生气了吗?”

    梁九功看了看小夏子,小夏子也有些疑惑,分不清康熙这话时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们的。

    康熙指了指旁边的架子,“这个呢?”

    小夏子躬身道:“这个架子就是为皇上放这些趁手的工具。”

    “嗯,挺贴心的。”康熙将马鞭扔到箱子里,站在箱子面前,盯着里面的东西,思索了片刻,眸光闪过一丝精光,唇角露出一丝坏笑,“将这些东西给朕悬挂起来,梁九功,你去将胤祚喊过来。”

    梁九功:“奴才遵旨!”

    他也猜出康熙的心思了。

    离开时,目光落到箱子中,居然还看到了一柄浮尘,样式和他手中的差不多,就是手柄是黑色的。

    梁九功:……

    佟主子真是想的周到,担心皇上用趁手了,连浮尘都准备了。

    ……

    胤祚很快入了宫,来到乾清宫,给康熙行了礼,“给皇阿玛请安!”

    “平身!”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胤祚跟前,注视面前的儿子,意味深长道:“胤祚,你今日进宫,看看朕的乾清宫多了什么?”

    “?”胤祚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他右手边的一个架子,和殿内的装饰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上面放的东西七零八落,不懂皇阿玛为什么将东西放这里。

    “看到了?”康熙见他目光投射到架子上,走到架在旁,随手挑了藤条,在手中敲了两下,试了试手感,优哉道;“这是你额娘送给朕的,说是放在乾清宫,如果你们再惹朕生气时,也有趁手的工具。”

    说完,藤条扫过空气,发出“咻咻咻”的声音。

    胤祚淡定的表情破裂。

    但是他不怀疑,以额娘的性子,完全会这样干。

    康熙见他变了色,面上笑容更大了。

    也不挑剔架子不好看了,正好这东西放在这里,时刻提醒他的身份,遇到儿子们犯蠢,直接上手揍。

    康熙吓唬完胤祚后,意犹未尽,让梁九功宣了其他阿哥,说是要考校他们的功课。

    众阿哥听到消息,手忙脚乱地临时抱佛脚,拖拖拉拉地来到乾清宫。

    康熙随口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热心地给大家介绍了乾清宫新添的装置。

    众阿哥看到新添的置物架,顿时风中凌乱。

    他们到底怎么惹到了皇贵妃,要这样害他们。

    ……

    众阿哥神情有些恍惚地离开乾清宫。

    等到离乾清宫远了,众人目光落到胤祚身上。

    大阿哥神情复杂道:“小六,最近皇贵妃身子如何?是不是不舒服?”

    否则要是心情愉快,正常人怎么会想着送皇阿玛一堆打儿子的工具。

    要说皇贵妃这做法是讨好皇阿玛,也有些不对,分明自己想要看乐子的可能性更大。

    再说古往今来,那个后宫嫔妃讨好帝王,是用的这方法,这不正常啊!

    胤祚淡然道:“额娘的病早就养好了,心情也不错,过段时间,说是要带宫中嫔妃去畅春园赏春。”

    用额娘的话来说,宫中御花园毕竟太小,而且早就看腻了,等到大选结束,那时候的天气适宜,就带着嫔妃去畅春园住一段时间,正好将紫禁城留给皇阿玛和宫里的新人,他们那些旧人就不在皇阿玛跟前现眼了……

    众人:……

    十阿哥挠着头,“皇贵妃心情好,为什么遭殃的是我们?”

    他话音落下,发现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五阿哥眼睛微眯,“小十,我记得你借了皇贵妃两万两银子,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能吧!皇贵妃又不缺这些。”十阿哥摇头道。

    九阿哥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皇贵妃才不会和咱们生气,一定是皇阿玛惹了她。”

    五阿哥无语道:“为什么她和皇阿玛生气,遭罪的是我们?”

    乾清宫置物架上的道具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九阿哥侧头沉思:“恨屋及乌?”

    要知道胤祚也是皇阿玛的儿子,没见皇贵妃手下留情。

    众人再次沉默,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胤祚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讨论。

    其实吧!额娘这么做,说不定就是好玩,觉得可以逗大家!

    至于皇阿玛会不会用,说不定等到揍人时,她还想弄些瓜子花生,在一旁看热闹,顺便叫好鼓掌,就算他这个儿子也一样。

    想到此,胤祚叹了一口气。

    三阿哥想了想,“我最近去给额娘请安时,听说今年大选的秀女中有佟佳氏的姑娘,是不是因为这个?”

    否则其他事情也解释不清,皇贵妃为什么会这样做。

    “那个佟佳氏?”五阿哥有些迷惑。

    三阿哥白了他一眼,“是皇贵妃的堂侄女,鄂伦岱的女儿。”

    四阿哥沉思道:“如果这样的话,也能解释通。”

    众所周知,自从皇贵妃进宫后,佟佳氏就没再送人进宫,现在又送人进宫了,多半不是皇贵妃的命令。

    九阿哥抽了抽嘴角,“就是因为这个,皇贵妃才将咱们恨上了?”

    其他人叹了一口气。

    十阿哥惊恐道:“如果娶了佟佳氏的女儿,皇贵妃是不是要将我抽死?”

    其他人一听,顿时愣了一下,以对方的身份,当个福晋也是可以的,想到这里,众人看向九阿哥、十阿哥。

    今年大选的重头戏是他们。

    九阿哥:……

    十阿哥:……

    胤祚看着众兄弟,欲言又止。

    最终心中叹了一口气。

    算了,让他们这样想额娘也挺好的。

    ……

    之后胤祚给佟安宁说了这事。

    佟安宁笑了一阵,然后若有所思道:“看来给大家立下一个明事理、讲道理的印象还是好的,大家会自动找补理由。”

    胤祚:……

    算了,额娘开心就好。

    ……

    竖日。

    佟府,佟国维的院子中,此时热热闹闹,几个三头身的奶娃娃在院中玩着游戏,孩童稚嫩的笑声让人甜到心里,佟国维笑的脸上都是褶子,

    佟管家小心地躲过院子里的小公子、小小姐,跑到佟国维跟前,躬身低声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佟国维看了看院子里的孩子,示意一旁的乳母、丫鬟好好看顾,然后招手示意佟管家跟上。

    进了内厅,佟国维问道:“是哪位?”

    “珍大宫女。”佟管家道。

    佟国维:“现在人到哪里了?”

    佟管家指了指鄂伦岱院子的方向,“去了鄂大爷那边呢,听说大宫女看着态度有些冷。”

    “哼!”佟国维将手中的茶碗砸到桌上,“那是鄂伦岱自找的。”

    佟管家苦着脸道:“老爷,三小姐进宫这事,咱们也要给皇贵妃一个交代吧。看大宫女这架势,估摸着马上就要来找咱们算账了。”

    他跟了老爷大半辈子,从小看着皇贵妃长大,皇贵妃发起脾气来,可是连老爷的面子都不给。

    “怕什么?”佟国维斜了他一眼,捋了捋胡须,淡定道;“只是个大宫女,又不是她本人过来,咱们怕什么?”

    佟管家闻言,嘴角狠抽。

    老爷这话已经露怯了。

    “那大宫女来了,咱们要怎么说?”佟管家苦着脸道。

    佟国维吹着胡子,直接摆烂:“实话实说。”

    说起鄂伦岱,他就头疼。

    这脑子、性子简直不像他们佟佳氏的人,不知道大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得了这样一个儿子,不仅祸害了自己,还祸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好不容易长点脑子,都落在算计自己人方面,他原以为有图色里氏看顾,经过这些年,鄂伦岱应该掀不出什么打乱子,可是他忽略了人性,人都有私心,图色里氏看着性子强势,居然也被鄂伦岱的花言巧语哄住了,将自己、鄂伦岱的立场和佟佳氏的利益对立,两人一起将人送进宫后,还有脸哭诉他们的不容易。

    殊不知,就是送进宫,还有宁儿呢,皇上无论是想要给纳妃还是给佟佳氏的姑娘指婚,终究还要和宁儿商议,宁儿可比他们的分量要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