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配合地离开暖阁,将空间留给十阿哥和佟安宁他们。

    到了外间,胤祚将弘曙交给一旁的乳母,然后询问太医关于宁贵妃的身体状况。

    孙太医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奴才等人已经尽力,请阿哥们恕罪。”

    九阿哥摆摆手,示意孙太医下去,然后看向胤祚,唇瓣张合了两二次,最终深吸一口气,“六哥,此事现在要告诉皇阿玛吗?”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通禀声,“六爷,九爷,乾清宫大总管梁公公来了!”

    梁九功奉康熙的命令,去内务府拿东西了,所以晚了九阿哥等人一些时间。

    他面色着急地进了门,见胤祚、九阿哥都在外间,先是行了礼,然后询问宁贵妃的身子状况。

    值守的太医只能又说了一遍。

    梁九功听完后,顿时唏嘘道:“宁贵妃娘娘的身子居然也到了这一地步。”

    她们钮枯禄氏的姑娘,似乎最后都是这个下场。

    梁九功左右看了看,没见十阿哥和佟安宁,问道:“怎么不见十阿哥和佟主子?”

    弘曙小手指了指暖阁,“玛嬷和十叔在里面!”

    九阿哥解释道:“贵妃娘娘想要和皇贵妃娘娘说说话。”

    “嘶!”梁九功倒吸一口气。

    看架势,这是要托孤了。

    ……

    暖阁中,宁贵妃倚靠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在有些昏暗的室内光下,面色惨白的吓人。

    十阿哥蹲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连呼吸都不敢重。

    佟安宁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一幕我觉得有些熟悉,你们钮枯禄家的女子就喜欢捉着一个人祸害吗?”

    “咳……让皇贵妃见笑了,谁让宫里您地位最高,最好说话……咳……不捉着您,还能捉着和谁?”宁贵妃虚弱笑道。

    十阿哥仰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佟安宁。

    佟安宁给他解惑:“唉!十几年前,你们钮枯禄家的另外一个贵妃也曾这样过。”

    十阿哥愣了一下,想起他那英年早逝的姨母,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些年在宫中,承乾宫和延禧宫一直交好,而且虽然外面钮枯禄氏和佟佳氏有些不对付,但是没有影响到额娘和皇贵妃,两人还一起做生意。

    “皇贵妃娘娘!”十阿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佟安宁被他纯真委屈的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直接抬手将他的大脑袋抹向宁贵妃那里,“乖!你马上就要当阿玛了,已经过了卖萌的年龄,这眼神我承受不住,看你额娘去!”

    “……”十阿哥眉梢一垮,委屈兮兮地瞅着宁贵妃,“额娘!”

    “噗嗤……哈哈哈……咳咳……”宁贵妃被他俩的一来一往弄得忍俊不禁,“咳咳……胤俄,皇贵妃说的没错,你都这样大了,要稳重些。”

    十阿哥瘪着嘴,大脑袋往床沿一搭,露出锃亮的半月头。

    “这孩子。”宁贵妃摸了摸他的脑袋,“皇贵妃娘娘,这孩子被我养的有些憨,其实也不算蠢,我这个身子估计也撑不了多少,只求能撑到看到胤俄当了阿玛,我也就瞑目了。”

    “然后呢。”佟安宁微微抬眸,“你就将十二格格和十阿哥丢给我?”

    “皇贵妃娘娘多虑了,他们还有皇上,我倒不用担心,只是十二格格还小,胤俄又在宫外,宫里总要有人照应,皇贵妃娘娘您的人品妾身信得过,看在妾身还有八格格他们的面子上,多照应一下十二格格和胤俄。”宁贵妃说到后面又剧烈咳嗽,连眼泪都逼出来了。

    旁边的嬷嬷连忙给她顺气。

    十阿哥担忧道:“额娘……额娘。”

    宁贵妃咳嗽了一会儿后,嗓子里终于舒服了,“皇贵妃娘娘,让您担心了,不过我也是没办法!请您见谅。为了两个孩子,我只能舍下这张脸求您了,尤其胤俄还是这个脑子,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年纪大了,臣妾心中实在慌乱。”

    尤其他们钮枯禄氏还是大清的名门大户,多少眼睛盯着胤俄,他有时行事又冲动。

    夺嫡之争一旦站错位置,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胤俄,你给皇贵妃跪下!”宁贵妃严肃道。

    “哦!”十阿哥十分干脆利落的将膝盖磕在地上,望向佟安宁,“皇贵妃,您就暂时答应额娘,让她舒心。”

    他虽然学问不如其他兄弟好,皇阿玛也经常说他不聪明,其实一些事他看的挺清楚,无论是皇阿玛还是额娘,既然都不想他参与夺嫡之争,他就老实当他的贝勒爷,说不定未来能得个亲王当着,至于头顶上那个位置,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即使是钮枯禄氏,也不能劝他参与其中。

    “好了,好了,本宫自然知道这些,就算你不说,凭借咱们这些年的交情,还有茉雅奇他们和胤俄的交情,我肯定会看顾好他们的,你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养好病,虽说你身子差些,说不定往后心情好了,病就养好了。”佟安宁唇角微勾,目露无奈。

    “你看我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大夫给我下了催命符,不还是活到现在,前两年,我在德州生病的时候,看起来比你还严重,这也不是闯过来了吗?不到最后,谁都不能认输。”佟安宁将十阿哥扶起来,“你也要相信十阿哥,俗话说大智若愚,只要十阿哥不拔皇上头上的毛,皇上对他容忍度很高的,你不用担心,静心养病即可。”

    “皇贵妃娘娘……”十阿哥嘴角直抽的看着她。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孩子,就是疯了也不会拔皇阿玛的头发。

    宁贵妃被逗笑,“皇贵妃说的没错。臣妾现在担忧这个确实有些多余。”

    佟安宁见她面色舒缓了不少,神情微微放松。

    二人又说了一刻钟的话,外间的宫女提醒道:“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梁公公已经到了好一会儿。”

    佟安宁见状起身,一旁的嬷嬷递给十阿哥帕子,让他擦擦脸上的泪痕。

    ……

    佟安宁打开房门,外间众人向她行礼。

    梁九功:“佟主子吉祥!不知宁贵妃现在可安好?”

    “宁贵妃状态好了一些,梁公公进来吧。”佟安宁让开地方,示意梁九功进去。

    众人也一起进去了。

    梁九功先向宁贵妃行了礼,然后又说了几句关怀的话,最后道:“宁贵妃,皇上说了,等到他忙完政事就来看您,还请您照顾好自己。”

    宁贵妃虚弱一笑,“多谢皇上记挂。”

    等到梁九功离开,众人又陪着宁贵妃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散去,不打扰宁贵妃养病。

    回到承乾宫时,弘曙的上下眼皮已经在不停的打架。

    胤祚将其放到偏殿卧房休息,然后和佟安宁说起宁贵妃的事情。

    “宁贵妃和我说了什么,估计你已经有了猜测,没错,就是托付十二格格和十阿哥的事情,事情是我应下的,你不用顾忌这些。”佟安宁缓缓道。

    从她进宫到现在,不知道送走多少嫔妃了,原以为宁贵妃能陪她再走一段时间,谁知道到头来,反而等到她送她了。

    当初和延禧宫交好,原是她想要以防不测时“托孤”,没想到现在被别人用上了。

    “胤祚,等到以后,额娘若是也不行了,你可不能像十阿哥那样哭的像个孩子。”佟安宁笑道。

    “……”胤祚愣了一下,皱着眉道:“额娘说这些干什么?额娘的身子好着呢,才不会出事。”

    “只是提前和你说一下,额娘也是怕死的。”佟安宁佯装调皮的眨了眨眼。

    胤祚:……

    ……

    十一月初七,冷瑟的北风卷起漫天的雪花,将天地染成了一片白。

    康熙四十二年,冬季的第一场雪来了!

    初九,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平安生下一名男婴,消息传到延禧宫后,宁贵妃舒心的笑了,轻咳了两声,“如烟,让太医的方子再重些,本宫一定要多撑些日子。”

    她不能让自己的孙子背上不详的名声,怎么都要多撑一些日子,最好能过了孩子满月。

    如烟顿时心疼道:“可是那样太辛苦了。”

    药下的越重,娘娘越难受,续命的药都是拿痛苦换的,每天夜里看着娘娘疼的睡不着觉,她实在看不下去。

    宁贵妃嘴角微翘,“宫里的一些姐妹都盼着我早日让位置,怎么能遂她们的意。”

    皇贵妃以下只能有两位贵妃,她和伊哈娜将位子都占了。

    她若是没了,就空出一个贵妃位子,虽说上面还有皇贵妃压着,但是也能和其他人拉开距离。

    毕竟谁都想更进一步。

    她虽然这些天一直卧床养病,但是宫里的消息和谣言可都没有错过。

    要知道,这些日子,宫里又开始流传先皇后贤良大度,恩泽后宫的事情,还有皇上对赫舍里氏的重视,以及索尼的功绩。

    翊坤宫那位也开始发力造势。

    至于惠妃和荣妃倒是经常来看她,让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临了临了,惠妃和荣妃倒先释然了。

    ……

    惠妃那边是心生物伤其类的感伤。

    宁贵妃虽然小她许多,但是也和她在宫中一起相处了大半辈子。

    惠妃坐在暖阁窗前,透过模糊的玻璃,看着外面的雪景,叹息道:“钮枯禄氏的姑娘又要走了。”

    旁边的嬷嬷道:“是啊,这紫禁城似乎和钮枯禄氏的姑娘犯冲,昭贵妃难产而亡,这宁贵妃娘娘好似也是生产烙下的病根。钮枯禄氏富贵是富贵,不过八字还是弱些。”

    听到这种说法,惠妃有了兴致,“嬷嬷这种说法有趣,这诺大的紫禁城从本宫进宫开始,就葬送了无数女子的性命,别说是钮枯禄氏的,就是赫舍里氏的皇后同样还是没了,无论何种身份,这紫禁城似乎和大多数女子都犯冲。”

    就是惠妃自己,也是这样,熬了许久,失去了一个儿子,才升到妃位,现在还要时刻为大阿哥担惊受怕。

    嬷嬷道:“其实,紫禁城的风水还是养人的,奴婢记得从进宫开始,就听说,承乾宫的皇贵妃娘娘体弱多病,可是现如今,您看看她现在,熬走了多少人。”

    早些年,宫里这些娘娘进宫的时候,他们这些内务府的奴才都是有谱的,哪些娘娘受宠有前程,自然是热门,许多宫女太监争着抢着去伺候。

    可是对于承乾宫的皇贵妃。

    大家都猜不准。

    身为皇上的表妹,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和慈和太后在宫里住过,受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皇贵妃情况有些特殊,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听说从小到大,闯过鬼门关很多次,按照大选标准,不应该被选入,可是人家就被皇上直接以妃位迎进宫了,惊掉众人的下巴。

    进宫后,也是二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太医院那边都快成了承乾宫分宫了,听说皇贵妃从小的脉案当时就堆了一个屋子。

    这样的主子伺候起来风险极大,如果主子出事了,奴才也容易遭殃,所以一开始许多人对于去承乾宫都有些迟疑。

    谁知道,看似比她更稳当的赫舍里皇后还有钮枯禄家的昭贵妃都去了,而皇贵妃进宫十年后,不仅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现在六阿哥和八格格都已经成家。

    现下宁贵妃也要走了,皇贵妃的位置仍然稳如泰山,谁也不清楚病病弱弱的皇贵妃还能撑多久。

    惠妃闻言一怔,“是啊!她倒是和紫禁城的风水相宜。”

    ……

    “阿嚏!”佟安宁连忙用帕子遮住鼻子。

    今年冬天虽然不太冷,但是降温太快,让她没反应过来。

    “主子?您这是又着凉了?奴婢让人给您准备一碗姜汤。”慧言紧张道。

    “嗯!”佟安宁隔着帕子按压鼻子,含糊闻道:“最近茉雅奇来信没有?”

    茉雅奇去年向康熙请旨,又回到了京城,日常除了公主府就是文澜学院。

    朝堂上,一些朝臣对此颇有微词,觉得茉雅奇既然已经嫁到科尔沁了,就应该出嫁从夫,好好待在蒙古,而不是在京城“胡闹”。

    然后那苏图向九阿哥打听了哪些官员说了这话,傍晚趁对方下衙时,找了隐蔽角落,直接套了对方麻袋。

    一个人都没有放过,而且都是朝隐私地方踹的,脸上的伤极少。

    顺天府那边一开始接到报案,一听受到袭击的都是朝廷官员,就知道犯这事的,不是勋贵子弟,就是受宠的宗室子弟。

    那苏图干的事情被查到后,顺天府一时束手无策,那苏图是科尔沁的亲王,他干这事多半是为八格格出气。

    而八格格又是皇贵妃的女儿。

    顺天府伊只能给康熙上了折子。

    康熙看到折子后,将小夫妻宣到了御前,将折子丢给他们。

    茉雅奇看完后,看向跪在一旁的那苏图,“真是你干的?”

    那苏图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她,“那天,我看他们不顺眼,就不小心撞了他们几下,其实伤不重。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是朝廷官员。”

    茉雅奇:……

    这话就是哄傻子都不管用。

    “哼!伤不重?是脸上的伤不重,可是其他地方却严重的狠,有一个御史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康熙黑着脸道。

    “皇上冤枉了,孟大人纯粹是自己作的,他身上的伤是自己回府追孙子摔得,当时我手下人见了,跑的特别快,一点看不出不适,然后滋溜一下滑了两丈远…”那苏图苦着脸,还想继续说,忽然腰间仿佛针刺,连忙闭上了嘴。

    “咳……”茉雅奇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收回了手。

    康熙居高临下都看着他们,对于茉雅奇刚才的动作是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嗤笑道:“怎么不说了,朕听着呢,不是冤枉吗?怎么连是谁都知道?朕可没有说名字?”

    “您老人家肯定派人查清了。”那苏图讪讪道,“再说,茉雅奇去文澜学院,关他们什么事,我们家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妇唱夫随’,我跟着茉雅奇的步子就好了。”

    茉雅奇闻言,冲着康熙龇牙一笑,“皇阿玛,事情已经清楚,您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学院最近研究怎么培育耐旱新种禾苗,已经有了结果,明年就给您看。”

    “真的?”康熙挑了挑眉。

    “当然,这东西原先打算在去年,也就是您五十大寿时献给您的,但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加上出了一些小变故,就拖到今天了。”茉雅奇解释道。

    其实,去年文澜学院弄得试验田眼看要收获了,因为几个护卫看管不利,被进京的灾民给毁了,只能重新做。

    还好后面是一帆风顺,预计明年就有结果。

    康熙命令两人起身。

    那苏图连忙起来,然后将茉雅奇扶起来。

    康熙背着手走到墙角地图旁,示意两人上前。

    茉雅奇和那苏图见状,跟了上去。

    康熙指了指地图疆域的东北区域,“前些时间,奴儿干城来报,说是沙俄那边有些异动,他们救了一个公爵,不知道茉雅奇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远东遇到的那名公爵,就是他。”

    对于自己的这个北方邻居,康熙还是忌惮的,虽然对方国土处于落后贫寒地区,但是其国民彪悍,亦如当年的八旗子弟。

    而且据奴儿干那边探听的消息,沙俄的彼得皇帝英明果断,有才智和魄力,虽然亲政才十多年,十分得民众和大臣的信任。

    十多年前,此人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混在出访西欧的使团中,先后在英国伦敦、荷兰等地学习造船技术。

    归国时聘请了大量的科技人员到沙俄,而且还积极兴办工厂,发展贸易,成立了陆海军……

    他所做的一切无疑让人十分欣赏,但是对方偏偏是他邻国的皇帝,而且沙俄近些年的领土一直在不断扩张。

    对方的智谋显然不甘心沙俄现在的状况,想要拥有自己的出海口。

    而沙俄的地理位置,许多靠海的地方是四季结冰,无法出海,为此沙俄为了拥有出海口,四处征战,四年前开展了“北方战争”。

    虽然他嫌弃东北地区苦寒,但是大清一毫一厘都是他的,岂能由外族觊觎。

    “皇阿玛这是想让我和那苏图和他接触?”茉雅奇闻道。

    “嗯,对方是沙俄皇帝的侄子,这次受到刺杀,被我大清救了,茉雅奇,你敢出使沙俄吗?”康熙淡淡地看着她。

    “有何不敢?”茉雅奇微微抬头,露出姣好的下颚,看向地图的眸子满是兴味和锐气。

    康熙满意都微微点头。

    然后……

    佟安宁就得知,她家女儿女婿要去万里之外的莫斯科,至于传说中的圣彼得堡,去年才开始建,现在还没有好。

    佟安宁感觉不能呼吸了,康熙这是发什么神经,将人派往沙俄,而且沙俄那么冷,现在这个时代,一点伤风感冒,就有可能将人给弄没了,尤其古代交通还不发达。

    再说,那苏图就是打了几个碎嘴的官员,大不了他依法交赎罪银即可,要不要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

    所以,自从茉雅奇和那苏图东行后,佟安宁看康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都不得劲。

    康熙也了解,面上虽然保持威严冷肃的模样,但是心里在茉雅奇和那苏图出发半个月时,就后悔了。

    当时想着如果他们其中有人生病了,就截止此次出行,谁知道,无论茉雅奇还是那苏图,从京城出发,到赶到奴儿干,两人一直生龙活虎的状态。

    让康熙也有些无语,同时心里有个预感,说不定两人一直到莫斯科,都是这个状态。

    ……

    珍珠听到佟安宁的话,连忙从屋内拿出一个盒子,“主子,这是梁公公送过来的,说是格格给您的信和东西。”

    佟安宁一听,连忙打开。

    盒子是奶黄宫廷奢华风,镶嵌了不少宝石,看出是西欧宫廷风格,盒子里面装着好几件钻石珠宝,其中有一件项链上镶嵌的足有鸽子蛋那么大,还有好几个宝石勋章。

    佟安宁打开信封,仔细阅读茉雅奇的信。

    看了一半时,表情有些怪异,颇有哭笑不得的意味。

    珍珠见状,奇怪道:“主子,格格信里说些什么?”

    “哦,茉雅奇说,他们在沙俄宫廷受到热情的接待,并且和彼得皇帝用餐、打猎,两人还被彼得皇帝封了公爵……啧啧,让皇上看看,还是人家外国的皇帝大方。”

    佟安宁将信重新装回信封。

    珍珠:“格格和额驸什么时候回来?”

    佟安宁愣了一下,重新将信看了一遍,皱眉道:“她没说。”

    珍珠:……

    格格没说,看来近期是不回来了。

    佟安宁也想到这种情况,命人研墨,她要回信催催。

    毕竟是在国外,茉雅奇身份特殊,还是早些归来比较好。

    ……

    康熙那边收到的信的内容和佟安宁这边差不多,其中还有彼得皇帝的信。

    看完之后,康熙也开始措辞给彼得皇帝和茉雅奇回信。

    对于彼得皇帝信中想要派一批留学生进文澜学院学习的事情,康熙装作没看到。

    在没有展现合适的诚意和利益前,大家还是先保持良好的沟通,不要想的太过。

    茉雅奇信中给说了在沙俄那边看到的西方工厂模式、文化、贸易……等大清不同的发展。

    让康熙更为警惕,虽说沙俄皇帝现在往西寻找不冻海口,但是说不定会趁大清虚弱时,入侵东北。

    ……

    同时伊哈娜听说宁贵妃病危,也从蒙古赶了过来。

    宁贵妃看到她上门,笑了笑,“你这个大忙人回来了?”

    “你我同为贵妃,你生病了,我怎么会不来看你。”伊哈娜叹气道,看着宁贵妃皮包骨的样子,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现在怎么连皇贵妃都比不过了,就不能再努力一下吗?”

    “抱歉!”宁贵妃歉意一笑,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用帕子挡住嘴角的咳嗽,“既然你回来了,那本宫也就不客气了,你知道,多兰她未来多半要嫁到蒙古,你这些年在蒙古声望极高,未来你这个长辈要多照看她,如果能嫁到科尔沁最好,嫁不到,找个敦厚老实的额驸也可以。”

    伊哈娜叹气:“其实这话你可以给皇上说的,十阿哥娶了一个蒙古福晋,还是有些委屈的,你就是提议让十二格格留在京中也是可以的。”

    “是我着相了,差点忘了这个。”宁贵妃叹息道:“可是我就怕京中无良人啊!”

    到时候让她九泉之下如何安息啊!

    伊哈娜握了握她的手,“等到多兰长大些,让她去文澜学院选,那里可是有不少俊男才子。”

    宁贵妃听到这话,心中有了主意,打算和康熙说这事。

    ……

    腊月初八,十阿哥和十福晋抱着儿子进宫给宁贵妃请安,延禧宫热热闹闹的过完了腊八。

    第二天下午,延禧宫陷入一阵悲鸣中。

    康熙四十二年,腊月初九,延禧宫宁贵妃钮枯禄氏崩逝!

    佟安宁负责给她料理后事,至于十二格格,在宁贵妃头七结束后,佟安宁将其接到了承乾宫。

    十二格格穿着素服,眼泪汪汪地看着佟安宁。

    佟安宁摸了摸她的脑袋:“多兰,佟娘娘最近这些天有些想你额娘,你陪佟娘娘几日,过些时间,再回到延禧宫,谁也占不了你的地方。”

    十二格格点了点头,乖乖道:“好!”

    额娘临走前,说了要听佟娘娘的话,就是有哥哥在,也要听佟娘娘的。

    康熙四十二的年底,就在一片包含思念的殇意中渡过。

    年后正月二十,宁贵妃葬入东陵。

    随着春日渐暖,紫禁城的冷意开始消退。

    宫中突然传出康熙要大封六宫的事情,要知道几十年中,后宫只有两次大封六宫,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几年之前。

    说不定这次是真的。

    佟安宁不知道这传言从何而来,但是她算是看清楚,有人意图贵妃之位。

    如果康熙真要再顶上一个人当贵妃,她意向荣妃、惠妃、宜妃,至于平妃……

    谁都可以,就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