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转身之际,忽然察觉不对劲,低头掰着手核算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现场的兄弟。

    九阿哥见他这样子,有些奇怪,小声道:“怎么了?”

    十阿哥:“皇阿玛是不是露了一个人!”

    康熙:?

    此时不动声色想要撤退的八阿哥:!

    众人反应过来。

    是啊!刚才被皇阿玛给弄懵了,现在一合计,确实少了一个。

    不管皇阿玛是训还是说,除了八阿哥,他们都被点名了。

    此时保持着迈步动作的八阿哥被众人的目光钉在原地,看着周围兄弟若有似无的视线。

    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现在看来恐怕逃不了。

    “老八!你刚才怎么没有提醒朕!”康熙的声音在八阿哥身后响起。

    八阿哥:……

    皇阿玛!咱们要讲些道理,这种事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主动提及。

    八阿哥转身,躬身道:“儿臣知错!”

    “老八!你现今就一个儿子,你看看,你们兄弟中谁像你一根独苗。”康熙拉着脸道。

    八阿哥:“儿臣知错。”

    “朕听说,你这些日子经常邀请许多文学之士前往府中,单是这月,就办了三场宴会。”康熙淡淡道。

    八阿哥和那些文人走的近,在他的意料中,宗室文风以安亲王府最盛,安亲王府往常经常举行文坛宴会,邀请京中的文人进行交流,满汉学者都有。

    往常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将安亲王府当做一个满汉文化交流碰撞的平台,可是现在随着八阿哥年龄渐长,那些文人渐渐将场所从安亲王府挪到八贝勒府。

    现在越发高调了,甚至还渐渐给老八弄出一个“贤王”的名声。

    八阿哥头低的越发多了,“儿臣吃错!”

    ……

    那边十阿哥挪动步子躲在了九阿哥身后,可是他那个大身板,乾清宫中除了柱子,其他人也挡不了他。

    九阿哥见他这挫样,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小声道:“你个头这么大,胆子怎么这样小。”

    十阿哥:“我就是随口一说,皇阿玛是不是将我和六哥的骂都挪到八哥身上了。”

    九阿哥无语的看着他。

    胤祚和大阿哥他们神色淡定,静静地看着。

    胤祚看着八阿哥,眸光微沉。

    自从老八成亲后,皇阿玛就将他封到正蓝旗,和安亲王岳乐那一支在同一旗,所以老八和安亲王府走的近,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也是皇阿玛自找的。

    对康熙的话,八阿哥也不做辩解,也没什么辩解的。

    康熙说完后,看了看其他人,皮笑肉不笑道:“够了吗?”

    众人:……

    皇阿玛这态度,让他们有些分不清刚才骂八阿哥的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八阿哥也是嘴角狠抽。

    皇阿玛的意思是,他就是为了让大阿哥他们满意,才训了他这么多。

    十阿哥干笑两声,“够了……够了。儿子给弘暄他们留了功课,时间有些紧,儿子先走了。”

    九阿哥也点头,“福晋在府中准备了好吃的,儿臣要尽早回去。”

    胤祚拱手道:“儿臣告退!”

    大阿哥和二阿哥纷纷叩首后退,就在大家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康熙将他们喊住。

    “既然你们都不忙,正要今儿人比较齐,自从裕亲王去世,宗人府宗令一职已经空缺四五年,不如在你们选一个。”康熙说道。

    自从裕亲王去世,他在世上算是没一个兄弟了。

    想起这,康熙心情变得阴郁。

    大家一听,只能又转回了身子。

    一般宗人府设置宗令一人,宗令以下,左右宗正各一名,之前是裕亲王负责宗人府的,他去世后,皇阿玛让左右宗正共同管理。

    一般来说,宗人府的宗正是由亲王担任。他们其中一些人有心也无力啊。

    十阿哥立马道:“皇阿玛,儿子才是个贝勒,这事由不着儿子操心。”

    九阿哥搓了搓手,“皇阿玛,要不您先给儿子一个亲王,咱们再说这些。”

    “……”康熙差点被九阿哥的话呛到,他无语道:“你当朕老糊涂了。”

    九阿哥一听,噘着嘴道:“您这样说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这样说的话,皇阿玛不就是让他们在大哥、二哥还有六哥之间选一个。

    康熙见状,挑了挑眉,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去年老四去河南和山东赈灾做的不错,今年在吏部也干的好,给他一个亲王倒是也可以。”

    九阿哥:……

    四阿哥瞳孔微颤,连忙跪下:“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见九阿哥一副噎到的表情,心情愉快不少。

    十阿哥艳羡地看着四阿哥,他去年也去跟着去了,怎么就没有这好处,他也不求亲王之位,弄个郡王也不错,可惜现在只是个贝勒。

    “好了,你们觉得谁能担任宗令一职。”康熙问道。

    八阿哥拱手道:“儿臣以为大哥性情豪爽,在兄弟中年龄最长,和宗室各家相处不错,儿臣举荐大哥。”

    康熙微微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大阿哥也积极争取:“皇阿玛,儿臣不会让您失望。”

    宗人府是管理皇室成员机构,既能为皇室成员给发放福利,也是惩戒皇室成员和皇亲国戚的地方,他还是要争取的。

    四阿哥和胤祚面色平静,胤祚是对宗人府宗令一职不感兴趣,四阿哥是觉得争不过大阿哥和二阿哥他们。

    想到此,四阿哥也发表了意见,“皇阿玛,儿臣觉得二哥温和大度,适合宗令一职。”

    二阿哥:“若是皇阿玛将宗人府交由儿子,儿子一定努力,不负您的期待。”

    九阿哥眼珠子转了转,抬了抬手,“皇阿玛,儿臣觉得六哥适合。”

    一边说着,一边还扯了扯十阿哥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十阿哥:……

    本来皇阿玛就怀疑他们站队六哥,现在老九这姿态,不是明摆着告诉皇阿玛吗?

    九阿哥表示,皇阿玛不用怀疑,他脑袋上的两只眼睛也不是摆设。

    “儿子也觉得六哥能镇住宗室。”十阿哥挠了挠头。

    康熙见状,看向胤祚:“胤祚,现在你的两个兄弟就举荐你,你觉得呢。”

    胤祚眼皮子抽了抽,给了九阿哥、十阿哥一个警告的眼神:“儿臣觉得自己不适合。”

    老九、老十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宗人府宗令相当于宗室的族长,日常负责的事情繁杂,包括生死婚嫁、谥号、安葬……按照额娘的话,就是宗室的老妈子,他可没有闲心。

    “哦!既然你不愿意……”康熙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到大阿哥和二阿哥身上,唇角微勾,“那就胤祚吧。”

    众人:……

    九阿哥和十阿哥顿时欢呼。

    六哥当了宗令,他们在宗人府就能横着走了,以后去宗室宴会和应酬时,更加无所顾忌了。

    要知道六哥虽然平时冷的跟做冰山似的,但是他护短啊!

    胤祚面上更加冷了,看向康熙,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九阿哥看到他模样,心中幻想了六哥绷着脸在宗室婚礼上给新郎新娘主持婚礼的样子,或是冷着脸在葬礼上,和周围都格格不入的样子,捂着嘴噗嗤直笑。

    十阿哥见状,使劲捅了捅他,提醒他别太过分。

    大阿哥、二阿哥纷纷恭喜胤祚,胤祚僵硬着回了礼。

    康熙面上笑意加深。

    胤祚幽幽地望过来,“皇阿玛,你就不怕我将宗人府给掀了吗?”

    康熙淡定道:“你不敢!”

    胤祚:……

    八阿哥没想到胤祚得到了宗令,宗人府的权利在于约束皇室成员,这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看对谁了,反正在宗室内可是威名赫赫。

    皇阿玛果然还是疼六哥,想到此,八阿哥默默紧了紧拳。

    说完这事后,康熙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多谢皇阿玛,儿臣告退!”众阿哥有序退场。

    ……

    等到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康熙长叹一口气,“梁九功,茉雅奇这脾气到底随谁啊!”

    梁九功小心翼翼道:“奴才觉得公主四分像佟主子,六分像您。”

    佟主子和皇上联合在一起,八格格的胆子就能包天了。

    康熙:“这么说,到头来还是怨朕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梁九功狗腿道:“奴才可没有说公主的脾气不好,如果公主和佟主子来算账,奴才可不认。”

    “你这个奴才……”康熙失笑叹息,想起佟安宁,嘴角笑意变浅,“梁九功,摆驾畅春园。”

    “奴才遵命!”梁九功早就吩咐人准备了。

    ……

    畅春园中蝉鸣震天,让人心烦意燥,因为皇贵妃病重,外加天气燥热,大家大多在室内。

    云崖馆是佟安宁的居所,位于畅春园中路。

    自从皇贵妃生病后,云崖馆就变得异常安静,时间仿佛都停滞了,来往的宫人也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担心惊扰到皇贵妃。

    此时,茉雅奇在正厅询问太医,“那太医,从我额娘幼年时,就是您负责她的病,我拿您当半个亲人,请您给我一个准话,额娘这次风险有多大。”

    今年七十岁的那太医鬓发已经花白,背有些驼,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刻满无奈,“公主,皇贵妃自小身子弱,从小到现在,经过多番折腾和磨难,她本身就比普通妇人底子要差,此次恐怕不好。”

    说实话,以皇贵妃病弱的身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邀天之幸,也许皇贵妃的运气到现在已经用完了。

    茉雅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从她小时候,额娘病了好多次,每次看着都好大的阵仗,但是每次都挺过来了。

    为什么这次不行。

    一旁的富察氏有些不忍,上前扶着她,心疼道:“茉雅奇,咱们别慌,额娘一定能挺过这一遭。”

    “是啊!一定能。”茉雅奇勉强扯了扯嘴角,向那太医道谢,然后去卧室看佟安宁了。

    富察氏望着那太医,“老太医,只要能治好娘娘,您需要什么只管说。”

    “微臣照顾皇贵妃半辈子,比谁都希望她能好,只是……唉!”那太医的背看着似乎更加弯了。

    富察氏抿了抿唇,向那太医道谢。

    ……

    进入内室,一阵夹杂着苦味的淡香萦绕鼻端,茉雅奇知道这是佟安宁用的熏香,是已逝昭贵妃给额娘配的香,有几十种香料混合而成,香儿不妖,沁人心扉,只不过额娘常年喝药,这香味中也就多了苦味。

    佟安宁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眉心微蹙。

    珍珠在一旁轻轻给她扇着风,看到茉雅奇进来,连忙起身。

    “额娘怎么样?”茉雅奇示意对方坐下。

    珍珠小声道:“主子刚才喝了药就困了,那太医这两天的药很管用,主子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就是身子太沉,经常犯困。那太医和曾太医说,让主子睡就好。”

    茉雅奇点点头。

    让人在床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两手撑着下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茉雅奇轻声道:“额娘,你要快点醒来,娜仁和乌尼还小,我可不会当额娘,您给娜仁留的小旗头她还没有戴上,郭罗玛嬷说娜仁像您小时候,等她再过两年,你就能再次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珍珠听着茉雅奇的低喃声,鼻端发酸,连忙扭头,余光瞥到一个身影,连忙擦了擦眼泪,走到外间,“阿哥。”

    “珍姑姑。”胤祚拱了拱手,“额娘现下如何?”

    “主子好多了,眼睛能看清人了,就是睡得多。”珍珠细声道。

    胤祚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屈林手上接过一只长盒,递给珍珠,“珍姑姑,这里面是上好的灵芝,是舅公送过来的,不必省着。”

    莫尔根听说佟安宁这里出了事后,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将东西送了过来。

    福建的官绅都知道他们的福建总督平时最喜欢收集名贵的药材还有海外的新鲜物件,其中名贵药材,大家推测可能是为京城的皇贵妃收集的。

    珍珠点点头。

    ……

    中午,正午的阳光终于找到间隙,透过树缝穿过窗户斜斜地洒进室内的铜香炉上。

    淡淡的檀香随着室内女子的轻声呢喃声缓缓在室内荡开。

    “额娘,今天我闯了一个大祸,浪费了三张金卡……”茉雅奇用湿帕子一边给佟安宁擦着手,一边说道。

    忽然,茉雅奇的掌心被挠了一下,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佟安宁瞪大的双眸。

    佟安宁哑着嗓子道:“败家子!”

    “……额娘,你醒了。”茉雅奇一时怔住,傻乎乎地看着她。

    “嗯。”佟安宁含糊地应了一声,两手撑着床,吃力地起身。

    茉雅奇见状,连忙将人扶起来。

    佟安宁半靠在她的身上,叹了一口气,“真是老了!”

    果然今年不应该过五十大寿的,过大寿容易催人老。

    茉雅奇连忙道:“额娘才不老,额娘和我一样年轻。”

    佟安宁嘴角微抽,“你这是占谁的便宜呢。”

    茉雅奇闻言,委屈地捂住了嘴。

    一旁的珍珠送上汤药。

    佟安宁接过去,一饮而尽,感觉嘴里已经苦麻了,鼻子眼睛皱在一起,无奈道:“今儿的药怎么这么苦。”

    “主子,你的味觉恢复了。”珍珠惊喜道,顾不了其他,吩咐慧言仔细看着,连忙出去找太医。

    现下眼睛能看清楚人了,也能尝到苦味了,说明主子病情在不断好转。

    佟安宁看着她的背影,叹息道:“佟嬷嬷看到珍珠这样子,恐怕要说她。”

    她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手背砸下一滴水珠,抬头就看到茉雅奇泪眶里大串的泪珠落下来。

    “茉雅奇,哭什么。”佟安宁大惊失色。

    “额娘!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茉雅奇一把将人搂住,哽咽声不断,“你不止看不清人,而且也尝不到味道,茉雅奇可以陪着你的。”

    她无法想象,失去了视力和味觉的额娘是多么无助。

    “好了,好了,额娘现在已经好了,再说,一开始没了味觉也挺好的,刚才尝了那药,简直苦死了,我怀疑太医是不是只放了黄连。”佟安宁轻手拍拍她的后背。

    “嗝……嗝……可是我心疼额娘啊!”茉雅奇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可怜兮兮道。

    ……

    和卧室一墙之隔的外间此时静谧如水,宫人纷纷垂着头。

    康熙负手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内室茉雅奇的哭声,胸膛仿佛被巨石压住,快无法呼吸了。

    胤祚站在一旁,黯然地垂下眼帘。

    身后的富察氏一会儿担忧地看了看内室方向,一会儿担忧地看了看胤祚。

    ……

    “噢噢噢……别哭了,要不等额娘和你算完账再哭行不行!”佟安宁哄得有些烦了,扶着茉雅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刚醒时,你说的三张金卡是怎么回事?”

    “嗝……三张金卡。”茉雅奇哭的眼睛发亮,鼻头红的好似樱桃似的,就那样泪光莹莹地看着佟安宁,“额娘因为哥哥被弹劾的事情生了病,我就去找他们算账了。”

    “什么……你打了朝廷命官!”佟安宁顿时头疼起来,“看来那苏图影响了你。”

    “嗝……额,我谨记你的教诲,才没有打朝廷命官呢。”茉雅奇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心中想着如何和额娘解释。

    “啊……没打?那就好。不对,既然没打朝廷命官,怎么会消耗三张金卡。难道你和皇上打赌输了?”佟安宁还是不解。

    茉雅奇目光稍移,盯着床幔垂下的珠帘,低声道:“儿臣去找大哥、二哥还有八弟他们算账了。”

    “……”佟安宁眨了眨眼,和茉雅奇大眼瞪小眼,然后在茉雅奇的忐忑中,拍了拍胸脯:“不是朝廷命官就行。”

    茉雅奇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佟安宁有些纠结道:“打的重不重?三张金卡花的值不值?”

    茉雅奇愣了一下,认真思索了片刻,评价道:“性价比不高,不过这次皇阿玛肯定赚了!”

    “算你还有脑子。”佟安宁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一下子花出去三张,心不心疼?”

    “嘿嘿……为了额娘不心疼!再说现下大哥他们知道我手中有这东西,今后想要惹我,也要掂量掂量,就当投石问路了。”茉雅奇半搂着佟安宁,依恋地蹭着。

    ……

    此时外间一改之前的悲凉的氛围,胤祚保持面无表情,不过目光变得柔和,富察氏也在偷笑,而康熙一头黑线,嘴角抽搐盯着门。

    什么叫他“赚了”,听茉雅奇的语气,似乎还是不知悔改啊!

    梁九功见康熙有发火的预兆,忙前忙后地小声哄着。

    皇上此时若是一嗓子吼出去了,若是吓到了里面的佟主子和八格格,没事还好,可是现在佟主子还病着,若是有个好歹,皇上最后气的还是自己,到时候受罪的还有他们这群奴才。

    ……

    屋内,佟安宁摸了摸茉雅奇的头,语重心长道:“茉雅奇,今后你做事不能这样冲动了,剩下的七张金卡要省着点用。”

    “嗯。”茉雅奇搂住她的腰,嗅着对上身上清雅的淡香,焦躁的神经被抚平了。

    有额娘在,她什么都不怕。

    茉雅奇又陪着佟安宁说了一会儿话,佟安宁将人赶出去了,她要擦身。

    ……

    茉雅奇满脸笑意地关门,转身之际,看到康熙、胤祚如同柱子站在那里,被吓了一跳,“你们……”

    “皇阿玛,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茉雅奇连忙压低声音。

    胤祚想说他已经来了一个时辰,就是皇阿玛也待了大半个时辰。

    康熙皮笑肉不笑道:“朕赚了?”

    “……”这下茉雅奇知道康熙什么时候来的了。

    “咳咳……儿臣不过在哄额娘,皇阿玛大度慈祥,肯定不会和儿臣计较的。”茉雅奇两手合十,小声祈求道。

    康熙看了看里间,顾忌佟安宁在里面,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后缓步走动门口,示意茉雅奇跟上。

    茉雅奇扭头向胤祚求救。

    胤祚摇头失笑,跟上康熙,给了茉雅奇一个安抚的眼神。

    ……

    珍珠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走到内室门口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笑脸,“主子,公主先下去用膳了,下午再来看您。对了,慧贵妃再过两天就要赶到京城了,到时候就有人陪您说话了。”

    “说的我好像孤寡老人似的。”佟安宁无语道。

    “好好……不老,谁说您老,奴婢和她没完。”珍珠仿佛哄孩子似的。

    佟安宁:……

    等到换好衣服,佟安宁感觉身子一下子仿佛一下子轻了十斤,舒服地吐了一口气,见珍珠在一旁收拾衣服,随口道;“珍珠,若是我走了,你就带着承乾宫的老人儿就出宫养老吧,我已经将你们的养老生活都规划好了。”

    珍珠僵住,强颜欢笑:“主子开什么玩笑,奴婢们还要伺候你一辈子呢。”

    “我这一辈子还没有活够,你们要帮我过过悠闲的养老生活,多帮我看一下世间繁华,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学一两样新东西,要不学个书法、画画或者一门西洋语?”佟安宁有些纠结,如果可以,她倒想撺掇珍珠她们来个老年旅游,可是现在大清的路况和现状,还是不要折腾老年人了。

    珍珠努力吸着气,勉强弯起嘴角,声音带着沙哑,“好……都听主子的。”

    “那我就放心了。”佟安宁同样咧嘴笑了笑,眼泪却一颗颗从眼眶中掉落。

    “怎么回事,我眼睛还没好。”佟安宁转身用手心抹去脸颊的泪水,

    她除了放不下茉雅奇、胤祚他们,就是这些陪了她半辈子的人。

    珍珠也背过身,默默擦着眼睛。

    外间,李总管、慧言他们躲在门口无声地抹着眼泪。

    夏日的阳光被雕花窗格撕裂成细碎的斑斑点点的光点,如骄阳落在地上的泪水。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生命理应璀璨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