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芒岳和文琅书都坐好了以后, 包厢里的导演和艺人们互相给对方传递了一个眼神。
【沈芒岳怎么这样？】
【沈芒岳一直这样。】
【他疯了吗？】
【没有吧，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在座的精神状态都稳定。】
大家一阵恍惚。
好像是的，沈芒岳没有疯，他们快疯了。
他们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这才哪到哪儿, 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
大家重振旗鼓, 然后……互相推脱。
【你去怼他。】
【你去。】
【你去。】
【你去。】
……
他们将指使的眼神按照身份的高低，一个一个地传达了下去, 最后倒霉的艺人a接住了这个任务。
他倒是也想传给下一个, 可是下一个已经没有人了，他一转头, 立刻和沈芒岳对上了视线。
按理来说，他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两年，相对沈芒岳是个老资历。
换做以前, 他面对新来的人, 别提有多威风了。
刚刚他对文琅书就很没好脸色，文琅书被他用来立威, 他敲打了文琅书好几下, 文琅书都不敢回嘴。
沈芒岳刚进包厢, 他也是第一个充当打手的角色，只是当时就被沈芒岳噎了回去。
现在看到其他人接连在沈芒岳这里惨遭滑铁卢，他心里已经提前开始犯怵。
对上沈芒岳，艺人a看着沈芒岳没有情绪起伏的脸,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下子变的心虚了起来。
他看到其他人都在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必须马上说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艺人a开口：“早就听说你性格很有趣, 百闻不如一见。”
他僵硬地笑起来，说：“你怎么敢让周哥坐你旁边的？”
艺人a话音刚落，被称为周哥的艺人b一道杀人的视线传了过来。
妈的。
这傻逼没事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必要还要再说一遍吗？
生怕大家忘不掉了是不是？
他都怀疑这艺人a其实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在整他。
艺人a心脏一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他现在也不能把自己刚刚说的话收回。
沈芒岳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只是不解地反问：“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小时候看了周哥不少影视作品，很喜欢他，想和他坐在一块。”
沈芒岳看着艺人a的眼睛，问：“不然呢？”
艺人a差点就站起来了。
沈芒岳装什么糊涂！
刚刚艺人b已经先推荐了小姐、少爷，沈芒岳顺着话往下点了艺人b的名字。
不就是让艺人b陪他的意思。
现在倒是开始装蒜了。
艺人a很想这么说，可他不能。
他要是直接敞开了说，沈芒岳怎样不好说，反正艺人b大概率会先刀了他。
沈芒岳不懂艺人a的难处，他摇摇头，艺人a不敢说的话，他敢说。
他直接上来开大：“你的意思是让周哥伺候我，给我陪酒？”
包厢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说出来了！
沈芒岳真的说出来了！
他怎么敢的！
沈芒岳不赞同：“你的思想可真肮脏。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艺人b咬住后槽牙，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艺人a。
那么多话能讲，偏偏要讲这个！
沈芒岳看向艺人b：“周哥，你别误会了，我没有用那种想法看待你。”
艺人b呵呵笑了一声，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只能说：“我当然知道。”
沈芒岳和艺人a说：“听到了吗？周哥都没有误会。你的脑子里也不要只想这档子事了。”
艺人a：“…………”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包厢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这些人再度互相传递眼色。
说话呀，来个人说话呀。
好不容易才把沈芒岳请来，为的就是要煞煞他的威风。
在文琅书去接沈芒岳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还互相吹逼，说沈芒岳这么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可怕的，他们非要好好地找找沈芒岳的麻烦，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结果现在沈芒岳真的到了以后，仅仅十分钟，大家只敢互相传递眼色，竟无一人敢出声！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圈子默认的游戏规则，并认定所有人都要遵循游戏规则。
谁曾想到出现了沈芒岳这样一个完全不按按照他们规则来的奇葩，一下子就把他们整不会了。
就在这时，导演c忍不住了。
他几次三番地被沈芒岳呛声，电影票房还受到了沈芒岳演的电影的影响。
他要是再不给自己发声，别人还真该以为他是软柿子了！
怎么。只许沈芒岳直来直去吗？
不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沈芒岳会，他也会。
导演c冷笑一声：“你对我们这样不尊重，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公司！”
导演c这波开大来的突然，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知道他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大家才抬起头。
哇趣。
导演c喝多了吗？
这话完全没有任何上下文承接，不管不顾，直接开骂。
就算他喝多好了，他接下来说的话是真的爽，大家听了全身都通畅了，也不管导演c这波来的有多莫名其妙了。
体面能当饭吃吗？
导演c冲啊！
导演c直接输出：“你是觉得得罪谁都无所谓，反正有公司给你撑腰。”
“你还可以从公司那里拿资源。”
导演c抬起下巴，盯着沈芒岳的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以为只有你长了嘴巴吗？
导演c：“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做梦！”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腰都挺直了，整个人显得得意洋洋，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优越感：“也许短期内，你能靠着你们公司给你砸钱拿到好资源。”
“时间长了，你一样拿不到好资源！”
“有些东西，不是只靠钱就能获得的，真正的好资源，是不会放到市面上流通的。”
“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求我们！”
导演c说完，呼出一口浊气。
爽啊。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大饮一口。
其他人也是听得心潮澎湃，看向沈芒岳的眼神都变得坚定了许多。
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沈芒岳还真以为有星芒就万事无忧了？
年轻、愚蠢！
其他人狠狠出了口恶气，他们帮着导演c一起瞪沈芒岳。
这里姜白山显得最激动。
好好好，就是这个气势。
他在沈芒岳那里吃了一记大亏，要不是后来陆忠更丢人，大家把他忘了，他都要成为永流传的笑柄了！
他也在心中酝酿词句，想着一会儿趁热打铁，好好教育一顿沈芒岳。
沈芒岳开口了。
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没有被导演c的话影响，反而还笑了。
沈芒岳：“你说的好资源是你那部被观众们批评剧情稀烂，人设崩坏，电影评分刚刚过5，票房靠着吃了我们电影的红利，才勉强过了三亿的电影吗？”
明明沈芒岳还是那个表情，但大家就是能从他微微上扬的尾音听出他的不屑。
他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大家心里全都咯噔一下。
这话说的太狠了吧！
沈芒岳：“那这好资源不要也罢。”
导演c那口胜利之酒直接喷了出去。
其他人：草！
他们刚刚在心中为导演c叫好，下一秒就在庆幸还好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
姜白山更是被吓得缩了回去。
沈芒岳果然是疯子！
导演c站了起来，怒视沈芒岳，他伸出手用手指指着沈芒岳。
姜白山立刻接上话茬，试图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沈芒岳：“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太难听，太不尊重前辈了？”
沈芒岳：“难道他说话就很好听吗？“
导演c气急败坏：“我只是说的实话！”
沈芒岳：“我也是说的实话，还是客观事实。”
“你没有办法证明我是那么想的。”
“但你电影刚过三亿、评分刚过5是平台上都能查到的数据，被观众吐槽剧情稀烂、人设崩坏，也是社交平台上能够翻到的言论，你靠着我们电影蹭了一波票房，我有数据可以表明这一点。”
沈芒岳明明白白地一点点展开。
摆事实、讲道理，他说得有理有据。
导演c的心都在滴血。
这部扑街的电影已经成为了他心中一根大刺。
平时他都不想提起。
现在沈芒岳不仅提了，还将他这部电影丢人的点反复提起。
导演c的脸上红色一点点蔓延，他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居然死活找不到反击沈芒岳的词句。
导演c在那里憋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是沈芒岳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找我来说这些，又干嘛非把我找来。”
“这不是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给自己找点不愉快。”
大家听完瞬间，心中泪流满面。
妈的，是啊。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本来大家喝酒喝的好好的，非要把沈芒岳叫来。
现在好了。
没能搓沈芒岳的锐气，倒是他们的伤疤被沈芒岳一个个揭起，气的胃疼。
所有人不自觉地看向姜白山。
都是姜白山这个老货，怂恿他们把沈芒岳叫来！
混蛋姜白山！
自己在沈芒岳这里吃了大亏，成了笑柄，就想把他们其他人也拉下水一起倒霉。
用心险恶的混蛋！
姜白山心虚。
他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沈芒岳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他分明看到沈芒岳对着他笑了一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感觉他被沈芒岳用眼神和浅笑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