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be文求生指南 > 第39章
    八月四日?,万寿宴仅仅过去两天而已,皇帝派鸿雁带着禁卫军彻查了二皇子和七皇子的府邸,将两个人门下养着的那些尸位素餐,只会胡乱建言献策的门客,全都?下狱拷问?。

    但是最终也没能问?出到底是哪一个人给七皇子想了这个“刺杀君上,再舍生相?救以求皇恩的绝妙招数”,甚至有几个受不住重刑,涕泗横流地说他们都曾经劝阻过七皇子,毕竟无?论目的是什?么,“弑君”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但即使有人再三劝阻,七皇子仍然一意孤行。

    二皇子的府上也没有搜出什么挑衅皇子自相?残杀的恶徒,也都?是二皇子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而且细细纠察下来,竟发现?曼陀罗这种毒药在氏族那些纨绔子弟之间颇为?风靡。

    只要剂量不是特别大,服用下去就能体会到“极乐登仙”的滋味,说是能够“梦想成真”。

    说白了就是借用药物麻痹神?经,然后来白日?做梦。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安和帝听了鸿雁带回来的消息,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将七皇子和二皇子就地封府圈禁,这两个人的府邸离得还挺近的,中间就隔了两家?朝臣。

    就落在闹市后巷,是十分便利却清幽的好地方,这等好地方九皇子曾经都?是住不上的,如今给他们做了拘禁的府邸,直接让城防兵把守其外。

    画地为?牢,出头之日?已然是遥遥无?期了。

    而昔日?门庭若市的两位皇子府,不仅再无?人登门靠近,府内的奴仆也大半都?被遣散,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照料起居生活的侍婢。

    安和帝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舍得真的杀掉?

    两位皇子被押解回府,分别都?捡了一条命,倒也庆幸。

    但是府内不能遣散的姬妾和妻子儿女,却都?跟着他们两个糊涂虫遭了罪。

    二皇子的皇子妃因为?被鸿雁带着的禁军冲入皇子府惊到了,当天夜里就见了红。

    二皇子被下旨拘禁,自然指使不动拘禁他的皇城卫去寻大夫,最后是皇子妃的母族人找了大夫,还是从后面翻墙进院的,自是一番兵荒马乱。

    七皇子家?中倒是没有怕惊动的有孕妃嫔,但是他妻妾成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这些妻妾个个都?是解语花。

    现?在七皇子连累她们成了囚徒,胆子大一些的当场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七皇子挠了个满脸花。

    胆子小一些的也是哭哭啼啼,满口埋怨,现?在七皇子府内剩下的奴仆还没有他的妻妾多,自然也是一番鸡飞狗跳,正经历着哭天抢地般的撕扯。

    七皇子生平第一次见识了这些花枝一样“柔弱女子”的厉害,她们竟然敢连饭都?不给他吃……拘禁不足三月足足瘦了半个人,当然这也是后话,暂且不提。

    相?比这两个皇子,太子的处置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太子虽然被禁足,但对外宣称的也只是一句“言语不敬触怒君王”。

    比较肉痛的是此番太子不仅失去了七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助力?,被禁足东宫自省之际,手上朝中正在做的事?情,全部都?被勒令移交。

    其中不乏太子在西岭新挖掘的铁矿,已经开采两年有余,还未曾上报的事?情。

    铁矿的地图绵延西岭山脉十余里,摆在安和帝的面前,安和帝冷笑?一声,当场把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扫在了地上,已经是怒极。

    其实太子有一些资产这种事?情若放在平常的话,安和帝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是在这个惹君王忌惮的关头上,谢玉山哪怕有个金矿,也比铁矿强。

    毕竟金矿只是敛财,铁矿却不仅是敛财的问?题,还可以铸造兵器,屯兵养人。

    这件事?情捂得特别严,只有皇帝和鸿雁以及一些鸿雁身边的小太监知道。

    太子谢玉山也向来行事?谨慎,此事?就连被皇帝软禁福安宫的皇后都?不知道。

    皇帝气得再狠,心中也始终对太子有所期待,未将他从储君的位置移开过片刻,毕竟他的皇子们除了二皇子那?般狠毒,七皇子那?般愚蠢之外,剩下的一些或胸无?大志,或愚笨难教?,九皇子又……容颜损毁。

    实在无?人能当大任。

    太子不仅聪慧守礼,是民心所向,皇后的母族孙氏也是树大根深。虽然外戚庞大恐有后患,但安和帝吃过无?人支撑的帝王坐在至尊之位的虚空之苦。

    况且这天下皆是君王棋盘,无?论是臣子还是氏族军队,都?是相?互制衡鼎力?,利用好了都?是君王之刃。

    至于……逼奸一事?,安和帝的手按在西岭地图上,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中精光冷然。

    身为?一个男子,又当得一国储君,就算当真德行有亏,就算当真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癖好,又怎能被当成把柄威胁?

    安和帝当时在福安宫内的震怒是真,现?在还恼太子欺瞒也是真。

    但是他作为?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心中可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清净之地。

    他已经在想办法?为?太子清路了。

    都?说自古君王无?情,其实在权势之下,情和正义,永远是最浅如薄冰的东西,承托不住任何人。

    因此这西岭件事?安和帝也没打算公?之于众,只派人去西岭详查。

    而如今这个消息正通过鸿雁,传递到了谢玉弓的手中。

    谢玉弓手里抓着一张细细的纸条,是宫人藏在蒸点中送进来的。

    按理说是该阅后即焚,但是他反复看了看,在手中摆弄了片刻,竟然是一回身,递给了他身边的白榆。

    白榆:“……做什?么?”她没有马上接过。

    谢玉弓看着白榆说:“事?到如今都?是你一手促成,先看看。”

    白榆伸手拿过了纸条,低头看了一眼登时眉梢一跳。

    这段剧情竟然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了?!

    这就是蝴蝶翅膀的威力?吗?

    谢玉弓的手肘撑在桌子上面,桌子下的大腿贴在白榆的腿上,轻轻地磨蹭撞击。

    “还请九皇子妃不吝赐教?,为?夫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听到“为?夫”两个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白榆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太关心谢玉山到底是像剧情里面一样,最后栽在这个铁矿上面,还是现?在就栽在这个铁矿上。

    白榆比较关心的是……她死遁的事?情似乎越来越难了。

    鸿雁那?边联系上了,鸿雁的态度倒是依旧恭敬,可今日?这纸条明显是鸿雁派人送过来给九皇子的。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勾搭到一起,在白榆的设想之中这两个人短时间内本不会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所以会勾搭成奸倒也不难猜,毕竟是白榆先打着九皇子的旗号唬鸿雁的。

    鸿雁这是把她越过去,直接投诚谢玉弓了。

    老狐狸。

    如果白榆还借助鸿雁的手跑掉,谢玉弓想要找的话,肯定立即就能找到。

    而谢玉弓的口风白榆也试探了一次。

    昨晚上白榆在事?后……哦,是摸完了大小三条腿,就和谢玉弓好好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她是打算唬谢玉弓让她“死掉”,先把她送走。

    白榆说:“陛下现?在肯定回过味儿来了,不光不会生太子的气,还会觉得妾身这个低贱的庶女竟然敢给未来储君蒙上污点,还把他的皇后逼到失态,实在是该杀该剐。”

    “不如接下来九殿下带着妾身的‘尸身’给陛下顺顺心肝,这样殿下无?论是封王还是想要哪里的封地,都?是顺理成章。陛下亏欠殿下,冤了殿下的母妃,又“杀”了殿下的发妻,自然什?么都?答应……”

    “妾身到时候换个身份,寻个安全的地方等殿下大业功成那?日?,再重新做夫妻?”

    白榆哄人的手段一流,画大饼的手段也是一流。

    而且为?了煽动谢玉弓,还自称了几声“妾身”,好不肉麻。

    她黏糊糊地贴在谢玉弓的手臂上,仰着头做出一副仰慕模样,痴情人设到现?在都?没有崩过。

    她“舍身为?人”地说:“九殿下,臣妾出身微贱,实在不适合配皇子之尊。”

    “九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未来有一天必将贵不可言,届时无?数高?门贵女氏族闺秀,都?任由九殿下挑选匹配。”

    “如今妾身‘身死’才是最佳结果。只盼九殿下到时候还能记得妾依旧为?殿下守着,给妾身随便封个低等的匹配的位份安度晚年就好,妾身一定会安分守己度日?的。”

    白榆盘算得可美,只要谢玉弓听话做“渣男”,把她用完就扔,她就能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等到大业成了美女如云,权势掣肘,谁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而且就算记得,白榆难道不能在谢玉弓不知道的时候“病逝”吗?

    理想很丰满,但是谢玉弓听了她这么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伸出手,捏着她柔润的下巴,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刮蹭着,心中只觉好笑?。

    她满口谎言,胆大包天,应对皇后太子,甚至是皇上都?能面不改色地悍然厉辩。

    昨日?福安宫内发生的一切谢玉弓已然全部知晓,就连他也不得不叹一句,他的九皇子妃生了好一颗机巧绝伦的脑袋。

    怪不得之前能将他骗得心神?摇动。

    她是生着尖牙利齿的狐狸,却总要在他面前装听话的乖乖狗。

    谢玉弓近距离看着她堆满“爱意”的眼睛,很想告诉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撒谎的时候,眼底有漏洞。

    而且她贴着自己身上的手,正扯着他的亵裤搓呢,都?给他搓挺了,她还浑然不知自己“挠爪爪”的小动作。

    不过谢玉弓最后没舍得戳穿,他就喜欢她这一副对待旁人秋风扫落叶,却唯独对他格外上心的模样。

    他毕生从未遇见过这般为?他着想,心疼他,为?他筹谋一切的女子。

    无?论她在其中掺杂了几分假意和畏惧,谢玉弓只需要望入她眼底时看到一分真就够了。

    她喜欢磨爪子挠人就让她挠,喜欢满口蜜言行凶横之事?,那?就让她表里不一。

    但是要离开他,还要在某处默默等待?

    谢玉弓会信她就有鬼了,她显然是只撒手就会钻回山野的狐狸,他必然要紧紧地锁住她的九条尾巴,一条也松不得,落不下。

    他这一生,第一次得“心爱”,爱不释手,如何舍得放走?

    况且,安和帝要杀她又如何?难道他护不住她吗?

    谢玉弓低下头,鼻尖抵住了白榆的鼻尖,根本不回答白榆的问?题,只声音沉哑地说:“妾身?”

    你知不知你口称卑贱,眼中却满是自傲?

    “叫一声夫君来听听。”

    “九郎也好。”

    “小九儿也不是不行。”

    白榆:“……”白榆又感觉到了他拔地而起的孽杵,只想叫他一声铁柱驴王。

    最后自然是“试探”不成,装睡失败。

    折腾一宿没睡好,白榆深深为?以后的日?子感觉到忧虑。

    谢玉弓长年习武,身材精壮有料,比现?代社会的体育生还要颀长精悍,体力?和精力?更?是要甩正常人好几条街。

    他不能动,就磨白榆动。

    白榆昨晚上忙活完,到现?在手臂还酸痛不已。

    此时此刻手里拿着谢玉弓给她的小字条,看了两遍,对上谢玉弓充满期待的眼睛。

    只想翻白眼。

    大反派谢玉弓哎,原剧情中他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没有做过。

    还需要她给意见?

    “说啊。”谢玉弓伸出手,用手背贴着白榆的脸蛋蹭到她唇边,手指不老实,又想趁机挤进白榆的唇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暗,这种干看着吃不到的状态,他已经快憋爆了。

    从前没女人倒也罢了,他根本不想这个,偶尔自己弄弄,也是纯粹为?了发泄。

    但是如今喜爱之人就在身边,每天鲜活可爱,张牙舞爪地为?他铺路,灵动狡黠地对他耍心眼儿,他如何能不爱不释手?

    白榆偏头躲开,深觉谢玉弓是个色情狂!

    他们俩到如今还没真的来过,但是他对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做了很多破廉耻的举动。

    有些白榆这老司机都?扛不住。

    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白榆现?在无?比怀念他一开始一撩就红透的样子!

    “说……说说说!你别乱伸,你方才方便后净手了吗!”

    白榆被惹急了,两只手掐住谢玉弓的手臂。

    谢玉弓笑?了,声音低低的,带着电流一样乱卷着钻入耳膜。

    白榆瞪他。

    谢玉弓用一种很轻的语调调侃:“净了。怎么不自称妾身了?”

    谢玉弓双眼微眯,半面银面都?跟着反射出危险的冷光,不轻不重地掐着白榆的两腮,迫使她微微张嘴,露出艳色的舌尖,他说:“你自称妾,可知‘妾’是要完全顺从的,你这嘴不说我想听的,便做点我喜欢的如何?”

    白榆一巴掌把谢玉弓的手拍一边去。

    她对两人之前亲热的方式和花样不觉羞辱,谢玉弓更?甚于她,什?么都?吃,但是架不住谢玉弓是活驴。

    白榆真的有点怕他。

    谢玉弓这王八犊子仿佛不知道什?么叫餍足节制。

    白榆拿过纸条,沉思片刻,敛容说道:“派人快马加鞭赶在安和帝的人前面到西岭,给太子殿下弄好一批兵器和兵马,找个山坳里面屯着。”

    “这铁矿欺瞒不报,精铁肯定会倒卖,周边各国……也替他卖卖吧。”

    “还有他母后的母族孙氏,这种大事?他们肯定知道啊,就找个旁支帮他们上手吧。”

    “动作要快,找人和安和帝派去的人周旋下吧。”

    白榆托着下巴,手肘和谢玉弓一样拄着桌子,说起这些坑人的事?情来,自然而然地神?采飞扬,像只得了肉吃的小狐狸。

    谢玉弓看着她,双眼深暗,涌动的是找到了“同?类”的愉悦。

    他们真的是……一样的坏。

    “嗯,太子那?边的皇子们还有谁?都?往里面扯一扯嘛,大家?都?别闲着。”

    “还有这西岭,永州国最强的劲敌是谁?找人打扮打扮,和‘太子’的人交涉一下,就齐活了。”

    “你是要我诬陷太子私蓄兵马私通他国?孙氏一族和其他的皇子从旁协助,意图颠覆江山,谋朝篡位?”

    “你可知道这些事?若是做成,整个朝堂乃至民间,都?会动荡不安吗?”

    白榆看向谢玉弓:“你怕?”

    “你怕你就要一块偏远些的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喽。”

    “可是估计也闲散不了几年,安和帝一死,太子定然会因为?你的九皇子妃曾经冤他逼奸一事?要对你清算。”

    谢玉弓笑?起来,白榆每说一个字,笑?意便更?深一分。

    他凑近白榆,恨不得一口将热乎乎的她吞进肚子里面,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们的想法?竟然完全相?同?,或者说……谢玉弓想得比她还要狠一些。

    白榆说的事?情都?做成了,就算全都?呈到安和帝的面前,安和帝还是会像昨日?在福安宫一样,将事?情压住。

    安和帝是个冷血君王,却不是个昏君,怕储君失德牵连氏族,引得他的江山动荡。

    他会挖腐肉去毒血,最后把事?情在最小化的影响之内彻底掩盖住,粉饰太平。

    这确实是治国之道,为?君者必要有眼能容沙的能力?。否则天下时时刻刻都?有污秽腌臜之事?,难不成要掀了天下杀尽臣民吗。

    但是谢玉弓既然得到了这个能置敌于死地的消息,就绝不可能放过他们,尤其是孙氏一族和皇后。

    谢玉弓的母妃虽然愚蠢,爱上一个王八蛋坑害了全族,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母妃,血肉至亲。

    他为?母妃平冤屈之时,并没有牵扯到半点皇后,可是谢玉弓根据查到的消息得知,当年母妃落了那?样丑陋的罪名,以至于被枕边人无?情绞杀,皇后和孙氏一族在其中居功至伟。

    谢玉弓是个饮血食肉的罗刹恶鬼,蛰伏多年就是为?了一击必胜。

    他会将这些事?情,包括宫宴上的刺杀,二皇子手中大量曼陀罗的来处,全都?利用起来。

    他要让安和帝也尝一尝四面楚歌人人欲置他于死地的滋味。

    谢玉弓从未有一刻忘记,安和帝,才是一切的仇恨和罪孽的根源。

    父慈子孝?

    若不是他的九皇子妃替他“走了捷径”,他会让安和帝一点点地,缓慢地被痛苦和绝望淹没。

    他所爱的一切都?会在他面前惨死,所想的一切都?会在他眼前失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他手中流逝。

    不过……如今计划有变。

    他成了那?个“安和帝最爱重的皇儿”,那?岂不是更?有趣?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安和帝发现?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他的时候,该是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了。

    “我怕什?么?”谢玉弓伸手别了下他的九皇子妃的鬓边发。

    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弹了一下。

    又赶紧用手背贴着蹭了蹭,凑近了用嘴唇碰了碰。

    白榆被他腻得脑仁子要凝固了。

    谢玉弓用低磁的声音哄她,其实他也有怕的。

    是最近才有的。

    他怕她再提起要一个人先走,因此用她明显喜爱的声音频率哄她,缠她:“就按九皇子妃说的办!待会你来书写细节,我来布置,待来日?事?成,功劳你占一半,你想要什?么,我都?允你……”

    不光白榆会画饼,谢玉弓也会。

    从小到大,他走的路都?是冰雪覆盖,冰凌丛生的寒冷刺骨之路。

    无?有光亮,无?有希望。

    可是突然间她闯入他的世界,满口谎言给他带来了虚假的火光。

    谢玉弓最开始不敢栖近,怕已经冻透的血肉会因为?靠近火源而融化消弭。

    但是很快他发现?那?火是假的,是谎言编织出来的冷光。他愤怒过,甚至想要摧毁过。

    但是他很快又发现?,假的才好啊,只有冷光才能让他栖近而不被烧伤,他发现?自己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温暖,他只是需要一分光亮。

    他抓到了,趋近了,如何能放手呢?

    他曾经在不识她的谎言之时,想过将她藏入启南林海,像她说的一样,等到他功成,若仍旧想要趋近温暖,再去寻她。

    可是他的九皇子妃不是真火,不会熄灭。

    她在狂风暴雨之中安然莹亮,不是需要他捂在怀中的孱弱火把。

    她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照亮前路。

    霜雪寒冰结伴而落,银月冷晖相?映而洒,这难道不比燃烧一个人的热,来温暖另一个人的冷,更?加令人心驰神?荡吗?

    谢玉弓说完之后,手指勾过白榆的脖子,偏头吻上来,缠绵深入,辗转不休。

    呼吸交换,津液混合,他们像一对并蒂双生的曼陀罗毒株,通体都?带毒,却因为?一体双生,而越发地让花朵娇艳,植株强壮。

    八月七日?,惠都?解禁。

    被迫滞留的诸国使臣获准离都?,皇宫的戒严也解开,安和帝每日?如常去广隆大殿,参政太子被禁足无?法?上朝,朝中孙氏一族的官员频频为?太子请奏。

    安和帝申斥几回之后,便无?人再敢试探触怒君王。

    而白榆和装了几天的好皇儿谢玉弓,终于能从皇宫回九皇子府了。

    伴随着两个人回去的还有鸿雁大总管这些日?子给他们在内庭挑的足足几十个侍婢。

    九皇子府年久失修不适宜居住,皇帝另赐了一处其他的府邸,作为?新的九皇子府。

    也在正街后巷的三条街外,周边都?是各路朝臣府邸,白榆和谢玉弓算是成功从一对惠都?笑?柄,成功挤入了“权贵街”。

    新府邸雕梁画栋曲水环亭,里面一应的摆设用具都?是鸿雁亲手令人置办,无?处不精,无?处不细。

    白榆回去之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啧啧道:“不简单啊。”

    谢玉弓才将鸿雁亲自送出门,已经派了自己的死士们去查验周边的各府状况。确认内院的绝对安全和私密,那?些鸿雁带来的人一律不许进入主院。

    因此这才过晌午,主院内伺候的人一个也没有。

    白榆那?几个贴身的人,正在旧的九皇子府内主持着搬贵重物品,得仔细盯着,娄娘也去了。

    娄娘自今日?白榆自宫内平安归来,又迁了皇子府,就一脸的喜色,像白榆又嫁了富贵老爷一样,喜笑?颜开,倒顾不上白榆了。

    谢玉弓从院外月亮门微微躬身而入,走动间长袍轻甩,步履超逸,不装失心疯之后,一举一动皆是能入画的气度华贵。

    半面精致的银面不仅不显突兀,合这华服精饰,更?显几分神?秘森严。

    “什?么不简单?”他接话的声音倒是格外低缓,甚至还带着一些笑?意。

    他如今当真是见着他的九皇子妃,就觉得好笑?。

    晨起睁开眼,吃饭时瞥到,甚至是转头看到,都?会发自内心地想笑?。

    谢玉弓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可笑?之事?。

    “自然是鸿雁给你选的人都?不简单啊。”

    “啧啧啧,燕瘦环肥千姿百态,安和帝估摸着没少嘱咐鸿雁。”

    “这是想要让哪个上位,好把我这个九皇子妃顶下去,待你移情,才好把我弄死吧。”

    谢玉弓走到白榆身边,从她身后靠近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还挤偏了一根簪子。

    他方才站在门口和鸿雁说了好一会儿话,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金纹的袍子,吸热。

    又正是八月盛夏,午后烈日?更?凶。

    谢玉弓一靠上来,就像个滚烫的大火炉凑上来。

    白榆顿时觉得心里开始发燥,要躲开却被谢玉弓抬手按住了肩膀。

    他调侃白榆的时候,总喜欢叫她九皇子妃,这是他一个人的私密愉悦,因为?白榆最开始骗他,和他说了好几遍“我是九皇子妃”。

    谢玉弓说:“九皇子妃这是吃味了?”

    白榆:“我是说安和帝明显看不起你,要给你换个媳妇也不从氏族女子里面挑个家?室好出身清贵的,给你弄了一院子的婢女让你挑。”

    “显然是觉得你就只能配奴仆。”

    白榆自身对身份地位全无?在意,但这可是古代世界,安和帝此举……可能是觉得谢玉弓没有过女人,才会对她这个九皇子妃格外看重,连得知她被太子奸淫,也不肯舍弃。

    想要让九皇子先沉迷婢女,待杀了九皇子妃,处理了婢女,再给他挑个正经的吧。

    但是白榆就是厌恶他轻贱人命,偏要给他上眼药。

    谢玉弓自然明白。

    不光明白安和帝的意思,更?明白白榆的意思。

    谢玉弓自白榆的身后轻轻拥住她,顺着她的意思说:“哼,他当然看不起我,他从未将我当成过儿子,我会让他后悔的,我从前在宫中活得可是不如下人。”

    “不过九皇子妃倒是不用担心。”谢玉弓的语调又带上调侃的笑?意,推着白榆一起站在廊下的烈日?底下晒太阳。

    他从前不喜欢晒太阳,喜欢阴暗湿冷的地方,但是现?在许是有了“同?伴”,觉得一起在太阳下面晒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熏蒸出了一身的热汗,也不松手。

    低头凑在白榆耳边说:“我的女人,非得是你这般模样不可。我对那?些不会‘咬人’的没有半点兴趣。”

    他把“咬人”两个字说得格外意味不明,能解读出好多意思来。

    白榆懒得解读,只是更?热了,额头的汗都?顺着侧脸流下来了。

    “松开,热!”

    白榆说:“晒。回屋吧。”

    谢玉弓却弯腰低头,整个人如一张黑色的披风一般,自白榆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高?大的身形之中。

    嘴唇循着白榆的侧脸,吮掉了她鬓边的热汗。

    而后像只章鱼怪,用他那?一双嘴唇吸盘,到处吸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