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不服管 > 第27章 单方面的吻
    这次从游泳馆出来之后,宋思衡并没有一个人回家,而是载着杨晓北驶向了东郊别墅。

    只是很难得,这一路上杨晓北都没怎么说话。他身上裹着一件厚外套,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凉风吹了进来,把他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

    “冷吗?”宋思衡刚好遇到一个红灯,踩下刹车,转头看他,难得关切。

    “不冷。”杨晓北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在车上说的唯一一句话。

    两人抵达别墅区时,太阳已经坠入了地平线,傍晚的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消散。

    下车后,杨晓北似乎才缓过神来,他走在宋思衡的前面,推开了花园的铁门,路过疯长的草坪,然后停在门前,轻车熟路地输入了密码:0、2、1、3。

    宋思衡见他不愿说话,也就先回了书房。今日公司还留存着一些邮件等待处理。

    而杨晓北留在了一楼的厨房,不知在炖着什么东西。

    大约一个小时后,楼梯底下才传来了他的声音:“你饿了吗?”

    宋思衡把电脑合上,五分钟后下了楼。走到餐厅一看,杨晓北炖了一锅薏仁小米粥。

    “我看你家没别的东西了。”他摊了摊手。

    “要吃什么可以自己订。”宋思衡指了指冰箱上贴着的一张便签,上面写着附近几家酒店的订餐电话。

    “算了吧,这些店都可贵了。一碗云吞得卖我小一百块。”杨晓北扯了下嘴角,跟宋思衡调侃,似乎已经从白日的情绪中回复了过来。

    宋思衡转头看他:“杨晓北。”

    “嗯?”杨晓北卷起了卫衣的袖子,正准备坐下。

    “我给你的钱也不少吧。”宋思衡看着他的眼睛,“你这么省干什么?”

    杨晓北一愣,垂着眼睛,两秒后才跟他对视:“忆苦思甜,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懂。哪像我们穷惯了,有钱了都不敢乱花。”

    “你存钱干什么?”宋思衡看着他坐下,“江大学费也不贵吧,你在游泳队应该也没多少开销。”

    杨晓北一开始没有回话,而是伸手用白勺给自己盛了一点粥,然后看着宋思衡嬉皮笑脸起来:“嗨,不瞒你了。”

    “瞒我什么了?”

    “我啊,爱慕虚荣。”杨晓北越过餐桌点了点宋思衡的手背,“我也想买一块你这种手表。”

    宋思衡垂眼一看,那是一块表盘墨绿色的钢壳机械表。

    语气轻浮,逻辑矛盾。宋思衡不知这句话是否可信。

    腕上这块表他带了多时了,是三四年前在海外花了两万美金买的。更贵的手表他也看过,但都不如这块合他眼缘,带了几年也带成了习惯。

    “你喜欢?”宋思衡咔哒一声解开腕带,伸手越过桌面给他递了过去,“送你了。”

    “我靠。”杨晓北一动没动,只是看着他,“真的假的?”

    “表当然是真的。”宋思衡无所谓。

    “我问你送我是真的假的?”

    “不要算了。”宋思衡抽手就拿了回来,结果半道被杨晓北截了胡。

    “要,要,白送的怎么不要。”杨晓北拽过那表盘,在手里摩挲了好几遍,仔细打量每一寸的机械结构,“可惜我每天得下水,不然我天天带着。”

    宋思衡轻笑了一声:“好东西你别给我糟践了。”

    “那不能。我摆床头,看它等于看见你。每时每刻,每个晚上。”杨晓北笑得轻佻,然后也不客气,直接把表给自己戴上了。

    “恶心。”宋思衡避开他的眼神。

    两人各自喝完了面前的粥,杨晓北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宋思衡本就很少来东郊别墅过夜,这电视除了杨晓北也没什么人开过。

    宋思衡抬眼一看,杨晓北调出了一档益智答题节目。

    “你还看这个?”

    电视上两个大学生正在pk,答题最多的人可以赢得当天的终极大奖。

    “没东西看了。我也不爱看唱歌跳舞。”杨晓北打了个呵欠,手里转动着遥控器,左一下右一下。

    宋思衡没有再理会,转身准备上楼继续处理公务。杨晓北却忽然转身拉住了他的手腕。

    宋思衡不明所以,转头看他:“干什么?”

    杨晓北看着他的眼睛:“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

    宋思衡:“你还知道这个?”

    杨晓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指了指电视:“以前看电视上说的,还不允许我自学成才了?”

    “你想问什么?”宋思衡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俯视着杨晓北。

    “如果你是那个开电车的人呢?”杨晓北抬眼看向他的脸,“假如铁轨的一端躺的是我,从我身上压过去,你就可以救另外那五个人。你会怎么选?”

    宋思衡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更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会从面前这个人嘴里说出来。

    “这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我不回答。”宋思衡耸了下肩膀。

    “你不用当数学题,用直觉回答。”

    宋思衡看着他手腕上的表,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他走到了沙发的另一头,侧身坐在了沙发扶手上。

    他凑近了脸,对着杨晓北说:“我会把油门踩死,直接压过去。”

    说完,他抬手剪住了杨晓北的手臂,然后一个弯腰,整个上身将杨晓北死死压住。

    杨晓北身体被迫后仰,也跟着笑了起来,很快便挣脱开他的束缚,揽住了他的腰:“行啊,厉害,让我看看你准备怎么压死我。”

    既然来了东郊别墅,杨晓北的伤也已经痊愈。两人难免又干柴烈火。

    只是这一晚,宋思衡明显感觉杨晓北的手攥得他格外疼,像是想把他的腰给生生折断。

    “你干什么?!”宋思衡反咬他一口,虎牙嵌进了肌肉,差点把皮肤刺破。

    杨晓北一下吃痛,这才如梦方醒,松了下劲。额前的汗水啪地滴落到了宋思衡的颈间。

    两个人第一次没有进行到最后,沉默中去了不同的卫生间冲洗。偌大的别墅二层,只有不同频的水声穿透墙壁,在空间之间回荡。

    而那块墨绿色的机械表仍然躺在床头柜上,恪尽职守地向前跳字。

    宋思衡洗完回到卧室时,杨晓北还没有回来。他拉开被子躺下,整个人深陷进了床垫里。深冬,屋外的树上有鸟雀筑巢取暖,传来两声啾啾声。

    或许是今天运动量过大的缘故,宋思衡很快垂下了眼皮,陷入了浅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宋思衡感觉床垫微微有些下陷,一阵窸窣声后,他的腰间多了一双手,再之后是整个后背被人拥上。通常,他们一同过夜时都是各睡半张床,划清界限,难得在事后还会有这种越界的接触。

    杨晓北的短发吹干后有些柔软,蹭到了他的后颈。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同频,胸膛的起伏,皮肤的温度,似乎消解了方才的不快。

    但宋思衡却没了睡意,他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窗帘静止着,鸟雀声也平息了。只有那块腕表,秒针执着地跳动。

    杨晓北的呼吸声愈发平缓,然而过了不过半分钟,他却忽然收拢手臂。宋思衡被勒得有些难受,刚想掰开他的手,却听到身后的人用极小的声音说:“没事,没事。”

    宋思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他。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纱帘透进一丝天光来。

    那道微弱的光打在杨晓北紧闭的眼皮上,不知何时他额头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而他那道浓密的睫毛上,也不知挂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宋思衡在黑暗中看着这张脸,约莫两分钟后,他缓缓抬起右手来,用右手的拇指轻轻擦去了他睫毛上的水珠。然后指腹划过他的眼睑、颧骨、下颌,最后停在了他的颈侧。

    然后他托住了面前人的脖颈,慢慢地凑近自己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缘由。

    然而,令宋思衡始料未及的是,面前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偷偷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