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那边过得如何, 林翡儿?知道得不多,她不会让人去打?听,有悦悦在,她每天的日子的确过得相?对充实, 尤其是两岁大的小孩充满求知欲, 为什么挂在嘴边, 动不动就为什么。

    傍晚,酉时三刻,天已经黑了?,紫禁城也笼罩在黑暗中,各宫开始亮起宫灯, 被翻牌子的林翡儿?坐上轿辇前往乾清宫。

    等她到乾清宫时,见到皇上站在大殿门口, 抬头?不知道在望什么, 她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很快就被抓住。

    “皇上在看什么?”

    “朕许久没抬头?望过空中的月亮了?,今日发?现这月亮比中秋那日还要圆。”

    林翡儿?跟着抬头?, 她发?现自己心境不如以前?, 没有以前?那种赏月观月时完全静心沉浸的心态,她看一会儿?便忍不住侧目看身边的人, 注意力有一部?分在被紧抓着的右手上, 手掌的温热传递给她, 她反而想看他的手。

    皇上除了?写字批折子,大概其它事情不需要他来?做, 他的手掌其实很柔软, 茧子不多,一摸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双手, 没干过重活。

    “冷吗?”看了?一会儿?的康熙觉得夜间雾气重了?,秋风凉爽,他怕佟佳氏站在外面会冷,揽着她的肩膀。

    “不冷。”

    “朕的手有什么可看的?”

    “臣妾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比起天上的月亮,这会儿?臣妾反而更想看皇上的手,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怎么了?。”

    康熙一听这话,尤其是佟佳氏说得认真真挚,他的心反而被击了?一下,对上她那双清澈的黑眸,那里面映出一个小小的他,在她心里,他是不是比月亮好看,花月不如人。

    康熙觉得佟佳氏原来?是会说情话的,一说还能?抚慰他的心,他看着她,不由地亲上去。

    乾清宫的一众奴才都惊住了?,怎么在殿外就亲上了??他们?也不敢多看,纷纷低下头?。

    亲完后,康熙才揽着佟佳氏进去,让人备水沐浴。

    事后,林翡儿?趴在皇上怀里,为何她明明多吃肉,体力还是不行?,只觉得累得慌。

    康熙抚摸着佟佳氏的后背,即使佟佳氏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重,不觉得被压住,反而喜欢她这么贴着他,以前?他事后都急着叫水,现在想就这样静静待一会儿?。

    三藩、河务、漕运一向是他作?为皇帝关心重视的三大事务,三藩已经解决,不过这河务跟漕运屡出问题,他上一次南巡时阅视过河图水坝施工图,不过今年八月连着下雨,那水坝被雨水冲毁些许,若是雨水都能?冲毁建好的水坝,等到黄河急流冲下来?,那水坝岂不是更不堪一击。

    得知此?事后,他便把河道总督给任免了?,任命新的河道总督,同时派人前?去调查原先派发?下去的库银,一查发?现原河道总督私吞了?河道库银几万两,导致施工简陋,偷工减料,水坝极其不坚固,连着几天的暴雨就出现问题。

    他今日为这河道水运的事烦心,这会才觉得心情好一些,有时候床第之?事能?纾解压力,尤其是跟喜欢的人一起。

    “皇上,该叫水了?。”

    康熙见趴在身上的人说话了?,她想从他身上下来?,被他制住,“不着急,我们?再来?一次。”

    “皇上,你……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明日朕可以起晚一些。”

    林翡儿?还没来?得及反对,人被翻个身,她成了?在下面那一个。

    今晚康熙格外尽兴,尽兴过后自然心情大好,第二次过后才叫了?水。

    翌日,康熙等佟佳氏离开乾清宫后,他叫来?梁九功,让他拟一张清单,给佟妃的赏赐,他好久没赏过她东西了?。

    梁九功又把差事吩咐下去,清单拟好之?后给皇上过目,皇上没有意见后,他再把清单上的东西拿过去承乾宫,宣赏。

    后宫其它小主嫔妃知道皇上给佟妃赏赐,而且是只给佟妃一个人,羡慕嫉妒恨,可是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也别无他法,谁敢跟皇上唱反调啊,皇上宠着的人,她们?哪敢乱说什么。

    这后宫除了?一些节日,皇上几乎没单独给过小主赏赐了?。

    咸福宫的娅芬晓得皇上给佟妃赏赐后,她气得牙痒痒,她怀孕后,皇上都没有让人给她送赏赐,她这一胎已经快四个月了?,皇上的影子都没见到。

    姑姑说皇上忙,可是皇上忙都不忘召佟妃侍寝,不忘给佟妃赏赐,她这个怀着皇嗣的常在比不过得宠的妃子,皇上太厚此?薄彼了?。

    明知不能?情绪激动,娅芬还是抹了?几滴眼泪,她从十岁进宫,进宫后便知道自己以后是皇上的女人,盼着自己长大后侍寝,侍寝后,本以为皇上会喜欢她,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感觉到皇上表哥的喜欢,她也是唤皇上表哥的,同为表妹,她与佟妃为何差距这么大。

    可能?是怀孕的人心思容易敏感,娅芬一哭反而有点停不下来?了?,卷卷跑到她床上,趴在一边,她把它抱过来?,抱着它哭。

    “小主,你怎么了??”

    “我没事。”

    “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娅芬摇摇头?说她没事。

    “小主可是听到佟妃得了?赏赐而伤心?”柳杏毕竟在自家小主身边多年,猜得到她几分心思,她忍不住安慰道:“小主,可是佟妃没有孩子,膝下只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格格,小主若是生下阿哥,你比佟妃更尊贵,一些赏赐而已,小主想要什么,太后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要皇上的宠爱。”

    正因为什么都不缺,她才想要得到自己缺的东西,娅芬从小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一直渴求皇上的宠爱,一直没得到过,所以才这么不甘心。

    “可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子嗣重要,当年德妃也得宠,可如今德妃比不过佟妃,可是没人敢轻待德妃,正是因为德妃生了?阿哥。”

    “柳杏,我都知道的,你不用跟我多说。”

    柳杏也只好把话忍回去,好在自家小主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她命人去端来?安胎药,等汤药变凉些许后,她递给小主。

    娅芬想着再过几个月生下阿哥,她也能?继续承宠了?,现在的确是阿哥要紧,姑姑都盼着她生下阿哥,她若是没生下阿哥,那三个新人怕是要代替她了?。

    她喝下安胎药觉得疲倦,慢慢躺下来?就睡着了?。

    不过睡着睡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她一下子惊醒,自己伸手到下面摸,摸到湿润的液体,她抬出手一看,手上已经沾着血,她害怕地尖叫一声。

    “小主……”

    外头?的柳杏柳桃立即跑进来?,见到自家小主沾着血的手也吓一跳,“小主,哪里来?的血?”

    “是下面,我下面流血了?。”娅芬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们?,眼神其实很茫然,没有焦点,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一觉怎么就流这么多血,流这么多血,她的孩子还保得住吗?

    柳杏跟柳桃反应过来?立即喊人去请太医,也让人赶紧去宁寿宫跑一趟告诉太后,她们?掀开被子一看,被子跟垫子都有血,不知道流了?多久。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们?都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流血,只想着先止血,还有就是烧热水之?类的,毕竟孩子保不住,这胎儿?可是要产出来?的,不能?留在肚中。

    太后的宁寿宫离得稍微远一些,还是太医医女们?先赶到,看宣常在这样子都知道是小产了?,胎儿?保不住,流太多血了?,不过太后还没过来?,他们?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先帮宣常在止血。

    “救救我的孩子,你们?快救救我的孩子……”娅芬躺在床上虚弱道,她先前?还想着皇上的宠爱,对这个孩子不是特别在意,可是这孩子快要没了?,她又十分后悔,迫切地想要留住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它已经快四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它便能?足月诞下,到时候能?跟她说话,能?走能?跳,比卷卷还活泼,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留住她的孩子。

    太医们?给宣常在施针,尽量控制住血不要往外流,没人敢真的应下宣常在的话,只能?是宽慰她,他们?会尽全力医治。

    “鲁太医,你医术高明,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微臣会尽全力,常在小主,你先嚼几片参片。”

    顾不上参片的苦涩,娅芬抓了?一把放在嘴里直接嚼。

    太后过来?时,娅芬的血倒是止住了?,不过脸色很苍白,失了?很多血的她哭都哭不出来?,太后见状,晓得娅芬此?时情绪不对,她把鲁太医叫过去一旁了?解情况,知道孩子保不住后,她也差点昏过去,两眼发?黑,好在旁边有人搀扶。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血?”

    几个太医无人回答。

    “哀家问你们?话呢,为何会突然出血?”

    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几个太医,目光在谢太医身上停留多一会儿?。

    他们?纷纷跪下来?,说是不知为何,他们?过来?时宣常在便在出血,如此?大量出血,他们?怀疑宣常在吃错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才导致出血的。

    “你们?是说有人给宣常在下药?”

    “臣等只是猜测,太后,现在是救宣常在的命要紧,那针灸只能?控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宣常在怕是还会继续出血,这胎儿?要在这半个时辰内拿出来?,不然等会大出血,大人就有生命危险了?。”鲁太医毕竟是医者,想着救人要紧,至于谁给宣常在下药,等会再论,不能?错过施救的时辰。

    太后看到那么多血,也知孩子保不住,她脸色灰白,盼了?几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让她如何甘心啊,不过人还等着太医救命,她无奈挥挥手,示意太医先去救人。

    等太医进去后,太后差点站不住,示意翠喜快扶她坐下,她坐在外间,听着里间的动静,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事,她身子还是微微颤抖。

    “翠喜,天要亡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啊,哀家只是想要有一个阿哥维系皇家跟科尔沁部?的关系而已啊。”

    “太后,宣常在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命人去请皇上,现在把咸福宫封了?,不然任何人外出,有人谋害皇嗣,哀家不能?让他逃走了?!”

    冷静过后的太后眼神变得锐利,抓着桌子角的手掌心都开始发?白,听到里面痛苦的哀嚎声,太后也不忍心听,可是又很担心,一直望着里间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太后把娅芬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叫过来?,询问他们?今日宣常在都吃了?什么。

    娅芬虽然是常在,不过她一直住在咸福宫,咸福宫没人的位份比她更高,只住着两个庶妃,住的小主不多,也有专属的膳房,不用过去外面的大御膳房那边,太后听着他们?说娅芬都吃了?什么,谁负责哪道菜都是有迹可循,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

    “柳杏,你家小主什么时候开始出血的?”

    “小主是喝了?一碗安胎药觉得困倦便歇下了?,小主睡一觉醒来?后就出血了?。”

    “那安胎药的药渣可还留着?”

    “还留着,正在药罐子里面。”

    太后命她去拿过来?,她不懂医理,分不清这些熬煮过后的药渣都是什么,要等到太医检查过后才知道这些药渣都是什么,安胎药的药方也还保留着。

    太后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药,她又让去太医院去请别的当值太医,让太医先看那些药渣,她盯着那两个太医,见到他们?神情凝重,来?回辨别。

    “可是这些药渣有什么问题?”

    他们?立即跪下,说这些药渣里面含有不少麝香,里面的麝香浓烈,足以让一个孕妇流产堕胎。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说谎。”

    太后没想到好好的安胎药竟然变成堕胎药,这安胎药吃了?几个月都没问题,是不是今日的安胎药才被人下了?麝香,目的就是让娅芬流产,那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直接往安胎药里面下麝香。

    太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些奴才通通都杀了?。

    “查,立即给哀家查,这安胎药是何人熬煮的,经过谁的手?”

    咸福宫的奴才们?都已经冷汗连连,一个个审问过去,他们?知晓怕是今日过后,他们?都有可能?被牵连,一个都逃不掉,有可能?会没命。

    皇帝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连德妃跟恵妃都过来?了?,荣妃比她们?晚一会儿?。

    大堂内跪着一批奴才,外面还跪着一批,咸福宫所有小主奴才都跪在这里了?。

    堂内寂静一片,无人说话,有人恐惧害怕,有人面色相?对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