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雾失楼台/雾色纠缠 > 第030章
    温舒白略一思?索, 立刻回道:“当然是为了气陈彦迟。”

    ……

    听到这句,商叙只觉得,他提的问题就?是?在给他自己找罪受。

    又转念一想?, 如果温舒白真的这么轻易就会想他, 他便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 徐徐图之了。

    然而话已说出口,是?收不回的。

    他只有冷着一张脸,站在温舒白的身旁。

    好在温舒白回过神来,体会出商叙方才那?句话明显是?带着期待的。

    利用商叙去气陈彦迟, 这事情听了, 商叙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

    她多少是?该顾一顾商叙的感受。

    于是?她坦率道:“商叙,不说想?不想?见的事, 只说每次见到你时, 我?都挺开心的。”

    她心思?单纯, 又说得真诚, 只需一眼, 商叙就?能感受出她是?言有所衷。

    他的心也就?跟着软化了, 虽仍板着脸, 却又有着听温舒白讲下去的耐性。

    “替我?想?想?吧, 商大总裁。”温舒白委屈道, “我?被他骗得好惨, 总要抓住机会尽可能报复他一下。”

    “我?没想?到他那?么怕你。”温舒白笑,“听到你的声音, 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后来乖乖给我?让了路, 我?这才能回来。”

    见商叙仍不睬她,她有些急了, 大着胆子去拉了拉他的西服衣角,轻声哄道:“商叙,我?又不喜欢他,你别酸啦。”

    “我?哪里酸了?”

    商叙终于回了一句,为?自己辩驳。

    温舒白心里想?笑,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忍着。

    网上说得没错,男人的占有欲果然不可小觑。

    哪怕商叙对她没有感情,也不想?看到她和前男友私下接触。

    世?家大族本就?格外看重这方面,大概商叙也不例外?

    “好吧,你没酸。”温舒白不戳穿他,“不过我?也要再声明一下,我?见陈彦迟,不该叫约会,应该叫串亲戚。”

    温舒白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转得飞快。

    怕商叙没明白,她还笑着亲自解释:“你的外甥,以后就?是?我?的外甥,对吧?”

    旁边不远处站着的邹阳,一听就?知道这是?温舒白故意说给商叙听的。

    三两句就?把前男友划归亲戚范畴了,撇清了关系,还挺聪明的,只是?到了这时候才说,多少有点?刻意。

    偏偏自家总裁还真就?吃这套,温舒白只哄了几句,邹阳就?看到他舒展了眉眼,面对温舒白时也有了笑意。

    “多了个比你年?纪还大的外甥,报复得开不开心?”

    商叙问她。

    他要的,就?是?她那?句“不喜欢”。

    有了那?句,哪怕温舒白以后真的要利用自己继续报复陈彦迟,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开心。”温舒白看他终于不气了,也就?放了心,又道,“好奇怪啊,有时很想?听陈彦迟叫我?一声舅妈,当当长?辈。可有时又怕他哪天真这么叫我?,我?会觉得我?老了。”

    温舒白家里,还没有商叙家那?么复杂,不会有年?龄差微妙的长?辈与晚辈。

    她叫陈彦迟一口一个“大外甥”时,自然是?过足了瘾,可脑补陈彦迟叫她“舅妈”……

    温舒白忍不住摇了摇头,再抬头时,发现?商叙那?双桃花眼,眼神深邃,正盯着自己瞧。

    “嫌我?老了?”商叙闷声开口。

    “没这个意思?。”温舒白解释,又想?了想?他的年?龄,道,“不过你确实也快三十了。”

    最是?真诚伤人心,商叙嘴角抽了抽,评价道:“你倒是?会四舍五入。”

    他今年?二十七岁,离满三十岁还有三年?,倒是?被温舒白给早早添上了。

    温舒白也觉得有些草率,可想?想?自己的年?岁,刚才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道:“那?你也比我?大六岁呢,足足大出了半轮。”

    十二生肖,一轮为?十二岁。他们之间相?差六岁,确实称得上是?半轮了。

    而按照温舒白的四舍五入法,他是?三十,温舒白就?是?二十,两人年?龄差直接飙升到十岁……

    如果温舒白今天不提,商叙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比温舒白大出这么多来。

    素来高傲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因为?心爱的女孩的一句话,而自惭形秽起来,皱眉问道:“真嫌弃了?”

    嫌弃什么呢?

    嫌弃他这样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

    温舒白摇头:“怎么会呢,我?觉得大点?才适合我?,符合我?的标准。”

    她从前的想?法很笼统,但至少会觉得,未来的另一半要比自己年?长?。

    这原本只是?她随口一说,谁知商叙却格外感兴趣,追问她道:“你的标准都有些什么?”

    温舒白被他的问题一时难住。

    又见他垂眸轻笑,低声问她:“温舒白,你有理想?型吗?”

    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她好像确实和好友许佳宁谈过理想?型这一问题。

    彼时她刚读高中,许佳宁在外地上大学,她经常给许佳宁打电话,说起她在学校里的事。

    她说班主任最近又抓到了一对情侣,手法老道,刚开始两人都不承认,结果班主任当场拉高了他们两人的校服袖子,露出里面的两条情侣手链。

    那?时许佳宁对她开玩笑道:“别总顾着笑了,等将来有一天,你也早恋被抓,有你哭的。”

    温舒白思?考了一阵就?回:“没兴趣早恋,所以我?才不会被抓。”

    许佳宁好奇问她:“听说你们学校盛产帅哥,你就?没有动心的?”

    “没感觉。”温舒白还真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回道。

    自上高一开始,温舒白就?断断续续收到偷偷放进抽屉里的情书。

    其中就?有年?级里公认的级草,学习好,追她追得最猛。

    可那?些情书温舒白一封也没拆开,一点?也不好奇。至于男生们的礼物?,她更是?从来不收。

    而这些事,她甚至从来都不瞒着父母。

    父母发现?她对这方面毫无兴趣,对此也是?格外放心,逢人就?夸温舒白爱学习,不用家里多操心。

    但真正的心里话,温舒白只对许佳宁讲。

    “佳宁姐,我?觉得他们都好幼稚。”温舒白整体评价道。

    幼稚到让同班的女同学帮忙带话,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幼稚到在她面前摆出很酷的姿势往垃圾桶扔空矿泉水瓶,刻意表现?自己。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许佳宁问道。

    会喜欢心智成熟稳重的吧?可又不能永远那?么淡定,总该为?了她而波动。

    会喜欢身材颀长?高大的吧?可又不能太过夸张的孔武,只需要满足她的安全感。

    会喜欢容貌英隽俊逸的吧?最好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惹她伏在桌上去瞧他。

    会喜欢坚持理想?,心怀热爱的吧?在热爱的行业里发光发热的佼佼者,追求着人生的价值。

    还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温舒白想?得出神,而电话那?头的许佳宁还在追问。

    她突然害羞起来,红着脸颊道:“我?不知道。”

    从此温舒白也有着秘密,就?连许佳宁也不知道她的全部。

    今天商叙一问,温舒白便又开始为?年?少时的那?些想?法而不好意思?,只道:“我?没有什么理想?型。”

    商叙的心思?随之悄悄落了空。

    不甘心,他又问:“真的没有吗?”

    “下班了下班了。”心中慌乱的温舒白从商叙的身边早早溜走,“我?有守诺来看你哦,先?回家啦!再见!”

    本想?送温舒白的商叙,竟也没来得及拉住她。

    于是?只能笑着看她匆忙离开。

    *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为?了避免回家见到父亲,想?起目睹父亲出轨那?事,不知道该说什么掩饰的尴尬,陈彦迟今晚没有回家。

    至于他不回家,又去了哪里,倒也没瞒着父母,直说是?在外面的房子里住一晚。

    所谓外面的房子,自然就?是?指他和嫣然同居的那?套大平层了。

    陈国昌和商锦绣知晓这事,似乎也因此更加轻视嫣然。这些陈彦迟都知道,可他觉得自己太累了,左右嫣然不在他父母面前,听不到那?些话,他也就?没开口为?她解释哪怕一句。

    嫣然知道他来,特意早早就?去买了食材,说要给他做饭。

    他进门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大概有五六年?没有闻到过了。

    他问嫣然:“大晚上的,你在忙什么?”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呀,彦迟,你的生日。”嫣然笑道。

    闻言,陈彦迟有些懵。

    他回忆了下,慢慢将日子对上。

    今天确实是?他26岁生日,只不过父母都因为?隆昌新材的事而焦头烂额,他自己也因为?一直想?着今天的各种?烦心事,把生日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人,是?嫣然。

    就?像他们大一在一起之后那?几年?一样,嫣然每年?生日都会给他煮长?寿面。

    嫣然曾说,她的父母身体不好,让她很怕他们哪一天会离她而去。

    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煮长?寿面,每年?父母过生日时,煮给他们,悄悄存着希望他们长?寿,能够陪自己久一些的愿望。

    后来认识了他,他就?是?除去父母之后,对她最重要的人了,所以也希望他吃了面长?寿,和她厮守一生,彼此忠诚。

    陈彦迟原本应该为?此感动的。

    可一想?到今天看到的父亲出轨的一幕,再联想?到嫣然所说的“彼此忠诚”,他只觉得这碗面里存着嫣然对他的讽刺与警告。

    他确实含愧,但他又用自己的诸多无奈安慰自己,把那?一丝愧暗暗忍下。

    紧跟着,他又觉得恼火,他为?了嫣然付出了太多,嫣然其实最没资格指责他的那?些无奈,更没资格讽刺他。

    为?了一切就?如表面般和谐,他不能发作?,可看着嫣然为?他端来的那?碗长?寿面,又觉得食不下咽。

    “怎么了?”嫣然小心地问他,“你不想?吃吗?”

    “尝一次两次就?行了。”陈彦迟嫌弃地放下了筷子,“总吃这种?廉价的东西,会腻。”

    他看到嫣然眼里的神采瞬间就?没了,他的话轻易就?伤了她。

    可他说得不对吗?他在家里从来不吃这种?东西,当年?只因为?这长?寿面是?嫣然亲手做的,他才高高兴兴地吃了,还夸了嫣然。

    看到嫣然几乎快要哭了,陈彦迟心中升起烦躁,又有一点?不忍,道:“可能是?太淡了,我?去加点?调料。”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嫣然握住他的碗的边缘,说要帮他加点?调料。

    但陈彦迟轻轻推开了她,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他拿着碗走进厨房,打开抽屉寻找调料,但他太不熟悉位置了,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做过一顿饭,找起来很费功夫。

    陈彦迟连着拉开了几个抽屉,里面都没有调料,反而放满了团起来的塑料袋。

    他突然明白过来,对着赶来帮忙找调料的嫣然大吼:“你是?有病吗?”

    “攒那?些塑料袋干什么?我?们陈家就?差那?几块钱?”

    “可是?确实都还能用……”嫣然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想?浪费掉。”

    这套大平层,是?她出国之前就?住过的。当时她每次去过超市之后,总能拿回来很多塑料袋。

    她学着妈妈的习惯,把这些袋子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原来这些勤俭节约的习惯,在陈彦迟看来是?羞耻,是?有病,是?上不得台面。

    “行了,不说了,我?今天心里很烦。”

    陈彦迟看上去是?不想?和她吵架的,但也没再尝试着去吃完这碗长?寿面。

    他直接就?把碗放在了厨房的台子上,然后拉着她出去。

    嫣然以为?陈彦迟是?要带她去客厅说话,可并没有,一路拉拉扯扯的,陈彦迟半揽着她去了卧室。

    她明白了陈彦迟的意思?,低声解释:“我?昨天姨妈刚走,今天还不太舒服。”

    “昨天走了,今天不是?刚好吗?”陈彦迟却理所当然地道,“你难道不想?我?吗?异地这么多年?,聚少离多,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

    “然然,你安慰安慰我?吧,我?好难受。”

    他说着就?抱住了嫣然,去吻她,接着还想?解去她的衣衫。

    嫣然突然哭了,发觉他的示好竟然不过是?和她上床。

    或许在现?在的他眼里,她唯一的功用也是?这个,帮他疏解欲望。

    陈彦迟嫌弃她的长?寿面,说廉价。

    那?么对陈彦迟来说,她是?不是?也是?很廉价呢?

    躺在床上,嫣然不由联想?到了充气娃娃,充气娃娃如果有了破损,那?娃娃的主人有可能还会费心去修补。

    可她,她心里有多疼,身上有多难受,陈彦迟都视若无睹。

    他从心底看轻了她,觉得她卑贱,受他施舍,永远不会离开他。

    所以任他玩弄,高兴了就?哄几句,不高兴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宴会上。

    这样的陈彦迟,和大学时的那?个陈彦迟完全不像了。

    嫣然突然觉得他好陌生,陌生到可怕。

    在陈彦迟褪去了她的外套,粗暴地吻上她的唇瓣,咬出血时,她终于含泪开口:“陈彦迟,我?们分手吧。”

    陈彦迟停下了那?个吻,有点?不可置信地问她:“你说什么?”

    “分手吧。”嫣然哭着重复,“陈彦迟,我?受够了,你既然已经不爱我?,就?放开我?,不要再折磨我?……”

    在认识陈彦迟的前几年?里,她总会笑。

    而在认识陈彦迟的这后五年?里,她只是?哭。

    她这五年?的泪,已经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出数倍。

    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不断找理由替陈彦迟开脱。

    她实际上疲惫至极,到了今天,心终于凉透,再没有了一丁点?力气。

    “可我?没有不爱你。”陈彦迟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有点?无法接受,“是?你,嫣然,是?你的家世?那?么普通,如果你有温舒白那?样的家世?,我?们又怎么会这么痛苦?”

    他终究还是?会怨怼,怨她的出身卑微。

    可家里的事,嫣然一开始就?没瞒他,他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家里不会同意,但还是?追她,说不在意,要跟她在一起。

    “痛苦的只有你一个吗?嫣然,我?是?为?了你,现?在才失去了那?么多。”

    “可这些年?,你又帮到了我?什么?!一直在付出的人,只有我?!”

    陈彦迟说了很多,可嫣然就?像没听到一样,蜷缩在床上,哭着重复那?几个字:“分手吧,分手吧……”

    “你想?分手?”陈彦迟用手肘用力地压着她,强迫她看向?自己,“你有什么资格?”

    是?了,她没有资格。

    她在感情里始终处于弱势地位,永远仰视着他。

    陈彦迟一定很气恼,气恼她敢主动提分手,哪怕这事情其实遂了他的意,他八成也心里想?过,要把她踢开。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不在意我?,到头来,你也要抛弃我??”陈彦迟红了眼眶,眼神里迸发出恨意,“你这又是?为?什么?在美国的五年?,你都说爱我?。现?在回了国,不过半个月,你要和我?分手。”

    “你为?什么变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陈彦迟胡乱猜想?着,“是?商叙吗?一开始就?是?他带你回国,他是?想?要毁了我?!想?要害死?我?!”

    嫣然看他这样疯狂,忍不住反驳:“不是?的,商总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自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自她回国后,陈家那?边就?断了给嫣家的供给,包括救命的医药费。

    是?商叙在她回国之前就?承诺过,在她回国之后也依照诺言兑现?承诺,帮她照顾父母,甚至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足够她的父母安心治疗,安度余生。

    听到嫣然对商叙的维护,陈彦迟终于冷笑:“怎么?连你也爱上他了?”

    他是?想?起了今天下午,茶馆里的温舒白。

    不过半月功夫,温舒白跟商叙就?一口一个“阿叙”。

    他的那?一年?,温舒白对他的客气疏离,就?成了笑话。

    嫣然听了不禁愣住,从没想?到陈彦迟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种?反应落在陈彦迟的眼里,就?像是?默认。

    没等她开口,陈彦迟已经愤怒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连声质问她:“就?因为?他比我?有钱,你踹了我?,想?去攀上他吗?”

    “你算是?什么高级货色?也不看看,除了我?,谁会喜欢上你这种?低贱的婊……”

    话没说完,被扼住脖颈的嫣然拼命挣扎,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力气,给了陈彦迟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好像打醒了陈彦迟,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侮辱人。

    他一直压着嫣然,强吻她,甚至还想?做更多,又有多不尊重她的意愿。

    陈彦迟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疯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不起,然然……”

    他慌忙去扶嫣然,想?帮嫣然将衣服穿整齐。可嫣然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下身体,然后将他远远推开。

    嫣然粗喘着气,白皙的脖颈上留着一圈陈彦迟扼出的红痕,她穿好衣服,从床上逃离,站在离陈彦迟几米远的地方,望着陈彦迟时,眼神空洞而绝望。

    “陈彦迟,我?们彻底结束了。”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嫣然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或许是?她这些年?的隐忍与痛苦,早就?超过了与陈彦迟分手能给她带来的痛苦。

    起初,陈彦迟以为?嫣然还是?在冲动。

    这些年?的恋爱中,嫣然不是?没提过“分手”这两个字。

    可每一次,她都心软,只要他象征性地低个头,她就?会回来。

    陈彦迟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冷眼看着嫣然起身去收拾行李,她收拾了好一阵,最后又犹豫了,根本没拿。

    化妆品、衣服、首饰,从前他送给她的各种?礼物?,等等等等,她都没有拿。

    最终,她只背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半旧的帆布包,拿着证件和手机,走到玄关处,换鞋,然后开门。

    陈彦迟终于还是?开口了,可不是?挽留,而是?赌气:“嫣然,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分,那?就?分吧。我?也不想?亏待你,我?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

    嫣然眼皮都没抬,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

    “五十万?”陈彦迟道,看她不说话,又道,“一百万?或者你开个价吧。”

    嫣然一时觉得很可笑,连同她爱陈彦迟的这些年?,都像是?一个大笑话。

    她回过头,轻声问他:“陈彦迟,这些年?,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的钱吗?”

    她说完话,就?走出房门。

    门重重地合上了,有种?回到初始阶段的样子,房里房外,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好像不止是?在说家境了。

    *

    和嫣然分手后的陈彦迟,坐在玄关处发呆了很久。

    他和嫣然谈得太久了,已经快成为?一个融入生命的习惯。

    他实际上短暂地舒了口气,自知这样的分手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自庆功宴以来,这些天,他早就?在犹豫和嫣然分手的事了。

    可他实际上不想?当那?个主动提分手的恶人,他对嫣然的种?种?不耐烦、冷暴力,其实都是?在逼迫嫣然先?提分手。

    嫣然真的提了,遂了他一开始的愿。

    可他为?什么又觉得心里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呢?反而有点?空。

    他甚至忍不住还在想?,嫣然会不会几个小时后又回来呢?

    撒娇要他抱抱她,要他吻她,只要他稍微低个头,哄两句,嫣然就?会投入他的怀抱,羞涩地喊他一声“老公”。

    是?啊,他们想?过结婚的。

    陈彦迟走到卧室的衣柜前,看着里面那?条白裙子。

    有着特别意义的白裙子,嫣然出国时都带着,颜色确实有点?泛旧了,但保存得很好,基本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时的样子。

    他与温舒白的订婚前夜,嫣然特意穿着这件白裙子来找他。

    她是?很珍视的,裙子淋了雨,她第二日跑了整个南城,想?找最好的干洗店送去干洗,生怕会有任何损坏。

    可现?在,她不要了,丢在他们的房子里。

    该去追吗?

    陈彦迟问自己。

    心里好像还是?有一丝想?去追的欲望,但最后落实在行动上,他连门都没迈出去。

    趁着嫣然主动提,他们就?这么断了吧,干净利落。

    陈彦迟对自己道。

    他不愿总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此刻转而又想?起温舒白。

    他回忆起那?次自己被父亲打了一鞭子,然后他在温舒白那?里寻求到了安慰。

    这状态和现?在有点?像,他总在被人辜负。

    温舒白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适合他,适合嫁入陈家的。

    他的心突然又变狠了些,怨嫣然的分手提出得太晚,耽误了他。

    如果早一个月提出,神不知鬼不觉,他就?不会被温家和商叙拿住了把柄,和温舒白订婚的人,就?不是?商叙,而是?他了。

    订婚后,他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担心这一切都是?妄想?。

    可再次想?到他的舅舅商叙是?如何运筹帷幄,从他这儿夺走温舒白的,他就?觉得不甘。

    想?到这里,陈彦迟一时冲动起来,当即就?给温舒白发了消息。

    “舒白,我?和嫣然分手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能回到最初吗?”

    然而消息没有发出去,化为?一个红圈。

    “你还不是?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忘记了,他早就?被温舒白删除并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