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叙第一次来到游乐园, 对一切都不算熟悉。
所以从头至尾,都是温舒白在主导。
温舒白选定了旋转木马作为最后一个项目,他们刚好也累了, 而这项目轻松悠闲, 还?能顺便休息休息。
坐上旋转木马, 温舒白在前,而商叙在她的右后方。
音乐始终未停,转了一圈后,商叙突然问她:“你听过关于旋转木马的一个?说法吗?”
温舒白起了兴趣, 回过头去, 道:“听过一些?,代表像童话故事一般的幸福和无忧无虑。”
“其实还?有。”他的声?音低而缓, “代表两个?人, 未来人生无论高?低起伏, 都能陪伴彼此。”
就像现在, 他紧紧跟在温舒白的身旁, 他们的高?低起伏, 有着?相伴相随的节奏。
他久久望着?眼前的温舒白, 在一圈圈的旋转中, 几乎已?经想到了很多年后他们的样子。
他如此盼望天?长地久。
“是呀。”温舒白也回应了他, “将来无论祸福, 我们是会彼此陪伴的。”
如果是一年前她研究生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人告诉她, 她要与另一个?人的命运绑定, 她一定是不情愿的。
可自从回国?之后, 遇见商叙,和他订婚, 一日日相处下来,又与他正式结了婚。
温舒白渐渐发觉,她好像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和商叙祸福与共。
只因为她相信,也确实看到了,她与温家如果出了事,商叙是会倾尽全力去帮的。
换做是她,她自然也一样。
从旋转木马下来后,两人都有了离开的意思,一起往游乐园出口走。
他们玩的项目不多,现在的时间?也就三?点半。
返程的路上,就该是商叙开车了。
临上车的时候,商叙轻轻抱了下温舒白。
原因商叙没说,可温舒白就是知道,他是在为了今天?的游乐园之行而道谢。
于是她回抱了他,手臂紧搂住他,还?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后背。
该说点什么?呢?
温舒白想了想,柔声?道:“商叙,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再来。”
商叙没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
怀里的女孩参与着?他的现在与余生,还?能聪明地将时间?“回溯”,参与了他半天?的童年。
他抱了她许久,最终她挣扎了下,仰起脸,在他怀里道:“天?啊,这么?多过路的人……”
商叙看着?她红透了的脸颊,像是醉了的水蜜桃,于是心想道,原来一个?拥抱就能让她如此羞赧。
如果现在他不顾一切,执意吻了她,还?不知道是何情状。
但也只是一想,商叙很快收了心,将怀里的她松开,由着?她逃似的上了车。
温舒白其实挺怕累。
回去的路上,因为今天?走了些?路,她甚至开始有点困,头靠在座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困倦之下,她甚至做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梦,在梦里受了惊吓,倏然间?醒来。
一问商叙,才不过睡了十?几分钟。
车子已?到了下一个?路口,正准备左转。
温舒白闻到了一股檀香味道,想起附近有祈安寺,临时起念,想进去祈福,便要商叙改了方向,在路口右转。
祈安寺是南城最大且最有名的寺,以许愿极其灵验而闻名国?内。
她虽不是佛教徒,但在小的时候,就随父母进来过,喜欢寺里浓郁而富有禅意的檀香味。
她也爱寺里的建筑风格,颇有大唐的宏伟大气,彩绘、壁画更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与她相比,商叙进佛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但他也猜到,今天?温舒白突然有了进去祈福的想法,八成是为了温氏集团事故的事。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牵挂着?这件烦心事。
为了让她安心,他乐意陪她进来,也拜拜满殿神佛。
他回看温舒白时,她正低头翻着?手机上的攻略。
毕竟上次来,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她这次既然带着?心事过来,自然想更注意些?礼仪,怕失了敬意。
在烧香祈福之前,温舒白先去了法物流通处。由于快到了法物流通处的关闭时间?,进来的人很少。
里面琉璃手串很多,她和商叙是分开在不同的柜台挑选的。
但最后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心有灵犀。
五分钟后,他们望着?对方手里那串寓意健康的蓝色香灰琉璃手串,都忍不住笑了笑。
“和我想的一样。”温舒白道,“千好万好,都不如有个?好身体。”
之前工作上的辛苦,她只是听许佳宁说起。
现在她自己进入职场之后,才真正有了切身体会。听到年纪大的同事抱怨身体总不舒服,也不禁被?潜移默化?,开始意识到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至于商叙,则是在和父母的相处中感受到的。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亲眼看着?父母从中年到老年,一年年苍老下去。在每年的体检报告上,每个?健康上的未达标数值,都像是一个?警报。
他担忧着?父母,也开始注意着?自己。
请完琉璃手串后,温舒白和商叙在赠香处领了香,就一起往大雄宝殿走。
在路上,她看到了很多和他们一般年纪的年轻人。
其实很多去寺庙的年轻人,都不是出于宗教信仰。
他们只是同样怀着?一些?愿望,想要为自己和在乎的人祈福。
所谓“姻缘殿前无人问津,财神殿前长跪不起[1]”,温舒白在经过财神殿时,还?真看到众人排了几列长队,都在等着?烧香祈福。
还?好温舒白和商叙的目标不在此,只一心往大雄宝殿走。
大雄宝殿原在寺的中轴位置,其实一进寺直走就能到。
但他们之前去法物流通处时,绕去了别处,于是现在过去大雄宝殿时,又走了一段时间?。
祈安寺香火鼎盛,大雄宝殿作为正殿,人也不少。
大雄宝殿,诸事可求。
殿外摆了好几个?蒲团,每个?的后面都排了一队人。
温舒白和商叙先去把手里的香点燃,然后排在相近的两个?队伍。
两队都排了好几分钟,才到了他们。
时间?差不多,他们几乎是同时跪下祈福。
温舒白在决定进寺时,脑子里就已?经过了无数遍她的愿望。
真正开始跪在蒲团上许愿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其实挺贪心。
她希望父母健康长寿,平安顺心。眼下这场坍塌事故能够得到妥善处理,温氏集团安稳度过难关。
她希望好友许佳宁的花店能够生意红火,做得风生水起,往后余生能够幸福美满。
她希望商叙也能平安健康,在事业上一展宏图。希望他快乐,今后多些?笑。
而到了她自己,终归是在她的建筑事业上千求万求,抱了极大的憧憬。
也同样祈求平安健康,顺遂喜乐,可好像还?不够。
她悄悄望向旁边的商叙,看他闭着?眼眸,慎重地捧着?手里那束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对着?殿内神佛祈祷。
她愿她与商叙的婚姻,能真正长久,永远走不到尽头。
祈愿结束,温舒白恭敬地在蒲团上磕了头,然后走上前去,把香插进那个?大香炉中。
她走到旁边的树下,发现商叙竟然还?没有祈福完毕,于是耐心站在那里。
无聊之际,她忍不住观察起祈福时的商叙。
他竟如此虔诚,又默念了许久,在佛前行了很标准的礼,然后缓缓起身。
她走向商叙,主动拉住他的手,摇了摇,难掩好奇:“你许了什么?愿,要那么?久?”
商叙的手上似乎还?残存着?一缕檀香,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来过几次,难道还?不知道,许愿后不能轻易说出,否则会不灵吗?”
温舒白想了想,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便再也不问了。
“还?打算去其他殿吗?”商叙问她。
低头看完时间?,温舒白摇了摇头,道:“我想求的,都求过了,不用特意去其他的殿求第二遍。”
她认真地想,如果天?上真的有大智大慧的神佛,定已?经明白了她的愿望,也就无需她念叨多遍。
商叙听到她的回答,同意地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寺外走去。
走出寺门,他们大衣上的檀香,仍久久未散。
回到车上时,天?色已?经变得灰蓝,夕阳低垂,慢慢躲进低处的云里。
温舒白还?在想着?寺里祈福的情景。
她在给自己许愿时,说到商叙,也是因为她听人说起过祈安寺的神奇。
或是男女朋友,或是夫妻,如果两人不是正缘,那么?一起去过祈安寺后,就会很快分手。
她不禁想,机缘巧合下才与她结婚的商叙,是不是她的正缘呢?
她忍不住想得更深,假想这样一个?几乎完美,待她体贴温柔的人,不是她的正缘,她又该怎么?做。
想到最后,她几乎有些?后悔起来。
论起原因,竟是不想让自己想到他们将来有可能发生的离婚。
联姻是束缚,真能应验了“不是正缘”,然后结束联姻,对她来说就是挣脱束缚。
她该高?兴,可却没有,只是一个?短短几分钟的假想,她就受不了了。
她怅然若失,转头去看正在开车的商叙,意识到他一直在自己身旁,她才安下心来,闭上眼眸准备小憩一会儿。
殊不知旁边的商叙也正在想刚才祈福的事。
余光看她闭上眼,跟着?联想起,他在祈福时也曾悄悄望了她一眼。
那时她闭着?眼眸,显得温婉恬静。她如此美好,让他的祈愿都不自觉地倾向她。
愿父母安康,是人之常情。
而除却此项,商叙的愿望,几乎全是围绕着?温舒白。
他为了心爱的女孩,虔诚跪拜满殿神佛,久久祈福,长跪不起。
他愿温舒白许下的愿望能够全部实现,为此在心里念了无数遍。
而他终究还?是怀着?私心,有着?关于自己的一求。
他愿他得偿所愿,求得温舒白对他动心。
祈愿结束时,他自己都觉得他贪婪。明明已?经机关算尽,让温舒白来到了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妻子,他却还?嫌不够,偏执地希望温舒白爱上自己。
温舒白正在树下等他。
他走向温舒白时,心里已?起了一丝愧意,但当温舒白朝他伸出手,主动拉住他时,他的心底又是一片粲然,犹如烟花盛开。
商叙一时在想,或许他的愿望真的在一点点灵验了。
他开着?车,其实不能分心,于是将思绪强行收回。
因始终记着?温舒白在休息,他将车开得很慢,好让她睡得踏实些?。
一路到了家,就连进院之后,他都不舍将她叫醒,将车停在院里,默默陪她许久。
温舒白半梦半醒,觉得颈椎不舒服,正在用手摸着?找枕头。
摸到商叙的脸时,她终于恢复了清明的意识,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地望着?眼前的商叙。
“看来这么?睡,确实不舒服。”商叙收回了撑着?的手臂。
刚醒的人,脑袋是没那么?灵光的。
她看到商叙下了车,却没跟上他,而是仍坐在车里。
商叙转了半圈,去帮她打开车门,瞧见她正在发呆,倒是笑了笑,倾身过去,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商叙,你干嘛!”
被?商叙抱住后,温舒白算是彻底醒了,慌着?捶了下他的后背。
“不是累了吗?”商叙低声?问她,“只是想抱你回家而已?。”
她侧过脸去,瞧见他那双桃花眼在灯光下似乎蒙了层水雾,透出委屈无辜。
惹得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商叙的举动太?过大惊小怪。
“可……可是我醒了,你这样抱着?我,显得我们……”
温舒白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但仍认为这是有点不合适的。
商叙却接道:“抱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很是坦然,甚至有些?义正词严。
趁着?温舒白在思考他的话,他迈开步子,抱着?温舒白往别墅走去。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走在路上,商叙突然补了句。
“什么?意思?”温舒白又一次蹙了眉。
有些?记忆,似乎要苏醒了,但她隐隐觉得,那些?对她“不利”。
下一秒,商叙果然附耳过来,笑道:“订婚前夜,我也是这么?抱着?你回家的,你还?要我改口。都不记得了吗?”
温舒白跟着?回忆了起来。
那晚她在雾色酒吧喝醉了,是商叙送她回家的。
商叙下了车后,见她瘫软在车内,没法自己下去,便抱着?她将她送回家。
她跟着?想到,她那时起了脾气,还?硬要商叙唤她“公主”,商叙竟没反抗,还?真唤她为“公主殿下”……
又想起回家时,商叙将她交给了她的父母。
也就是说,订婚前的那一晚,她父母就看到了商叙抱她的那一幕……
温舒白不敢再想了,闭着?眼睛,将自己埋进商叙的怀里,道:“什么?你抱过我,那晚的事,我一丁点都没想起来。”
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莽撞地依在他怀里,终究回过神来,觉得实在不妥,复又挣扎起来。
商叙连忙哄她:“我也全不记得了,公主殿下。”
如果真不记得,又怎么?会这样称呼?
温舒白又羞又恼,抬起头,双眸正视着?他:“商叙,你在叫我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可精明的商叙却在今晚显得木讷,硬要重复:“公主殿下。”
“……”温舒白对此已?经没了脾气,“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我什么?都没听见。”
“好的,公主殿下。”
商叙像是故意与她作对,又念了句。
温舒白不禁再次看向商叙,却见他眼里笑意柔软,没有丝毫逗弄的意思,反而显得真诚。
她顿时觉得刚才会错了商叙的意思。
那句称呼根本不是揭短,不是商叙对她酒后行为的嘲笑。
商叙是真的奉她为公主,事事依她。
原本预备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去的她,因此一时心软,悄悄圈住了男人温热的脖颈。
而商叙其实一直没停下脚步,已?经抱着?她在上台阶。
就在按电梯时,碰到了下楼的商从诫与顾芳汀。
得,不仅自己的父母看到了,就连商叙的父母,也看到了。
温舒白不由开始懊悔起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心软。
但悔之晚矣,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她听到商从诫在同商叙打招呼,问起他们这么?晚回家,有没有吃饭。
商叙回说,他们一整天?吃过很多零食,没了胃口吃主食,今天?很累,天?又晚了,只打算早点睡下。
一切倒也正常,商从诫与顾芳汀都没有特意问起她个?人。
简单几句话后,商叙就抱着?她进了电梯。
随后又回了他们的主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感受到身下的一片柔软,她知道已?经回到了那张大床上。
可装睡的惯性让她没睁眼,仍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听到了脚步声?,闻到一股香气朝她倾倒而来。
雪松香混杂着?檀香,离她越来越近。
“已?经上楼了,还?要装睡吗?”身旁的商叙问她。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商叙离她这么?近,竟是侧躺在她的身边,中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难怪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觉得周围变热了不少。
她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一点,负屈道:“没想到撞见长辈,总要我先缓一缓。”
“那你继续缓缓。”商叙回道,“只是怕你装睡变真睡,今晚还?没有洗漱。”
他倒是考虑周到,还?记得她在这方面的习惯,不洗澡就睡,她会在醒来后难受一整天?。
可她看到商叙侧身躺在她身旁,枕在另一个?平日她空着?的枕头上,就觉得不适应。
她缓了好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心脏跳得更快了些?。
忍耐不下,她终于发了飙,反问道:“你躺在我旁边,让我怎么?缓?”
虽有数日同居,但他们还?不曾同榻而眠。
按理说,白天?里,她与商叙甚至有离彼此更近的时候,可与夜里相比,感觉完全不同。
她再不敢像白天?游乐场门口那样,主动去回抱他了。
她甚至僵着?身体,不停地眨眼。心跳得很快,像是心室里藏了小鹿。
“我也有点累了,想在你这儿躺一小会儿。”
商叙找着?理由,不舍得从她床上离开。
他没注意到温舒白一系列微小的动作,于是只顾着?自己的心意,朝她又靠近了些?。
顷刻间?,他撑着?手臂,快要成功压住了她。
但几乎同时,温舒白从床上站了起来,急着?要往那张单人床走:“那今晚你在这里睡吧,商叙。”
她是有意避他,他听得出来。
他再不敢那样大着?胆子同她躺在一起了,也随着?她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我不想躺在这儿了。”他说着?违心话。
将心早早给出去的人,总是弱势的一方。
对于温舒白而言,他刚才的试探,同她挤在一张床上,大概越了界。
他是经历今天?的约会后,情难自禁,这才操之过急。
温舒白原本就是自己心中方寸大乱,又不能明说,只好赌气。见他已?经乖乖起身,也就走了回来。
彼此各有心事,都沉默下去。
温舒白先一步出去洗漱,回来后,见商叙已?经躺下,甚至闭了他床前的夜灯。
他似乎睡了,这也让她能更自在些?。
今晚气温下降,房里开了空调。
但空调的温度并没有那么?高?,她不知自己怎么?会那么?热,总想把被?子掀到一旁。
好不容易睡着?,她又做起梦来。
那似乎是个?梦中梦,因为梦里,她就是这么?睡在这张床上。
她在梦里就意识到了那不过是个?梦,所以在看到床上的商叙时,没有现实中的睡前那么?慌张。
梦里的商叙依然温柔,其实即使?他们真躺在一起,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种情景与平日他们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在这个?梦里,她渐渐不怕与她共枕的商叙了。
她主动靠近商叙,原想靠在他的臂弯处,但想了想,又将位置挪下了些?。
他几乎隔空半揽着?她,并没有真正触碰到她,可又是依偎的姿势。
温舒白就此没了顾虑,在梦中梦里,安然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梦。
她隐约感觉到有人过来,帮她将半垂在地板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在她身上,又细心地掩了掩被?角。
那个?人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在她的床边小坐了一阵。
然后一声?叹息:“舒白,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闻言,温舒白努力想要在梦中睁开眼睛,可却失败了,在沉重的困意下,她彻底陷入昏睡。
一夜长梦。
待温舒白醒来时,昨晚那些?奇怪的梦,瞬间?就忘掉了十?之七八。
如果以她以前的性格,她该觉得无所谓。
一场梦而已?,全是虚幻,和现实八竿子打不着?。
可今天?,梦醒时,她却有点心里发空,若有所失。
可她连失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商叙此时也在房中,见她醒来后,显得神色不太?高?兴,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于是过来哄她:“舒白,以后我不会那么?过分,来躺你的床的。”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像是做错了事,过来认错。
温舒白记得昨晚的事,也因为他的话,跟着?想起昨晚梦里的一个?片段,想起她梦见商叙与她躺在一起,脸上不禁变得潮热,转身背对着?他,小声?道:“谁要管你?”
一夜过去,她倒是不再管了。
商叙摸不透她的转变原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同不同意,但也感觉得出,她是不生气了。
于是终于放下了心,转身出去做自己的事。
温舒白待他离开后,才起床洗漱。
下楼吃早餐时,她见商叙不在,问了商叙父母,才知道商叙今天?起得很早,已?经吃过了。
但她吃完饭回到主卧,仍未见商叙其人。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他提前什么?也没说,总不该是出了门。
温舒白想了想,便先去书房寻他。
她一进书房的门,就瞧见商叙果然在里面。
他手里拿着?一块浸湿了的布,正自己擦着?书柜。
她随即来到了他身边,道:“商叙,原来你在这里。”
听起来,倒像是她在找他似的。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抬了抬眉,便问:“有事找我?”
“没。”温舒白支吾着?,“就是看你不在主卧里,有点好奇。”
“我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书房,所以一直自己在打扫。”商叙回道,“也不费多少功夫,刚好也能看看这些?物件。”
温舒白随之忆起那次她来到商叙的家,商叙带她在书房参观过。由于时间?原因,有些?走马观花。
她如今嫁了进来,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有再细细看过。
“那个?科文特花园是在这儿吗?”
温舒白指了指那个?装着?蓝紫色琉璃柜门的书柜。
这里商叙还?没有擦拭收拾,柜门并未打开。
但商叙应该经常会打扫,对这里尤其上心,因为她瞧见,书柜几乎不染尘埃,格外干净。
“对。”商叙缓缓答道。
温舒白看着?那两扇蓝紫色的琉璃柜门,联想到昨天?她和商叙去祈安寺请来的那两串琉璃手串。
她听说这手串要找个?干净清洁的高?处,好好存放,于是对商叙的这个?书柜动了念。
她行动极快,从客厅寻来了手串,连着?那粗布袋子一起拿来,同他商量道:“商叙,我把手串放这里,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