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不一样的规则怪谈[无限] > 第283章 囍缘04
    不能睁眼, 看不见周围的情形。

    秦非犹豫片刻,将涌到喉间的那三个字咽了下去,轻轻翻了个身。

    身侧的人觉察到他的动作, 竟欺身上前,伸手,直接将他揽入了怀里。

    下巴抵在秦非的发顶,轻蹭了下,亲昵意味十足。

    秦非身体微微一僵。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既然这里不是014号客房, 那他此刻又是在哪里?

    秦非可以确定搂着自己的人是污染源, 可他弄不清对方如今的状态。

    污染源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还是如同之前在其他副本中那样,受到副本剧情的影响,而遗忘了玩家与系统的存在?

    身后的人搂住秦非以后又没了别的动作, 也不说话。秦非试探着将脑袋向上顶了顶, 上方的呼吸停顿了一瞬,随即, 秦非得到了一个亲吻。

    柔软的唇瓣印在额头,冰凉的,不带有一丝温度。

    秦非:“……”

    这种时候了,正经事一点不干, 还动手动脚。

    后槽牙有点痒。

    如潮水般的混沌感一浪又一浪袭来,秦非的神志渐渐恍惚起来, 他明白自己是受到了怪谈的影响。

    倘若在正常情况下, 他像这样躺在床上, 绝不可能轻易犯困。

    在情况未明之时, 睡着无疑是件极度危险的事,但秦非并没有这种困扰。

    有那个人存在的地方, 应该……也危险不到哪里去吧。

    ……

    再次醒过来时,秦非只觉得胸口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那东西在他身上爬过来,又爬过去,甚至起身跳了几下,像个小称砣落在他肚子上。

    秦非一个没绷住差点叫出声。

    意识到这是鬼婴独有的叫起床方式,谨遵规定闭眼了一整夜的玩家终于将眼睛睁开。

    没有开窗的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燃烧了一夜的蜡烛还剩下两节短短的芯。

    秦非看了一眼剩下的蜡烛头。

    按照这样的燃烧速度,今天白天他还得想办法去弄点新的蜡烛和香才行。

    鬼婴叫醒了秦非,证明现在肯定已经天亮了,估计外面都有人在走动了。

    秦非撑着硬邦邦的床板坐起身,正欲翻身下床,不小心按到枕头的手指却倏忽间一顿。

    掌心下的枕头并不舒适,和床单一样都只有薄薄一层,内里的棉絮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可秦非现在向下按压,却能感觉到明显的回弹。

    枕头变厚了,有东西在下面,秦非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将枕头翻开,旋即瞳孔猛然一缩。

    他看见了一件被叠得四四方方的衣服,大红色,艳丽得像是用血浸泡过的。

    再往下翻,下面还有一条裙子。

    衣裙的样式做得很精致,上身是右衽大襟袄褂,下身则是一袭马面裙。

    这样的颜色和款式,任何一个中国人看见第一反应都会认为这是一套结婚用的喜服,可仔细看来这套衣裙却和一般的喜服不同。

    无论是传统的龙凤褂,还是后世常见的秀禾服,在除红色以外的部分都必定还会有一些别的辅色做搭配,绝大多数都是金色,刺绣。

    龙凤,花草,什么图案吉祥就绣什么。

    可床上铺的这套衣裙,却只有惨红惨红的一种颜色,看久了非但不让人觉得喜庆,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渗人感。

    总觉得这衣服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样子。

    行吧,新娘子不好当,从看见怪谈简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秦非的表情微妙起来。

    弹幕在秦非揭开枕头的时候就已热闹起来,当他拿出下面那条裙子,更是直接炸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焯!老婆又要穿裙子啦!”

    “好好好,真是妙极了。”

    “主播真的是新娘子呀,那昨天晚上爬到主播床上的那个是新郎官咯?”

    昨晚在014号房中发生的一切,由于都是直播的一部分,全被系统实时转播给了观众们。

    虽然身为其中主角的秦非迫于“不能睁眼”的规则,只能一切靠感觉,可屏幕那端的观众灵体们却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清楚地看见了那段时间内房中发生的改变。

    在夜深人静时的某一刻,灰扑扑的老旧房间忽然焕然一新,虽然仍旧是用烛火照亮,房中各处却都挂上了鲜艳的红色帘幕。

    自然,观众们也看到了那个出现在秦非床上的人影。

    那人背对镜头,没有露出清晰的面容,与主播之间的互动却极为亲密。

    也是因为秦非当时未曾睁眼,观众们都不清楚他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

    那些与剧情相关的弹幕全都被系统屏蔽掉了,秦非能看见的,只有他本就已经知晓的。

    秦非没有将关注的重点放在弹幕界面中,因为那身大红喜服出现以后,他就听到了新的系统播报。

    【恭喜玩家小秦触发剧情身份:土楼新娘!请在怪谈中尽情扮演,享受故事情节吧!】

    好嘛,彻底被系统盖章定性了。

    秦非捧着喜服,眸光晦暗不明。

    说到新娘,昨天上楼时小满也叫了他新娘。

    为什么?

    是因为他选的这间房间?

    014号客房从位置上来说的确是相对特殊的,是在左边走廊的正中心。

    假如按照这样的结构去对称比较,右边走廊中心的那间房或许就是新郎的客房。

    可是秦非还是觉得不对。

    昨天小满叫他“新娘子”的时候,他明明才刚刚上楼。

    在那个时间点,就连秦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接下去会选哪一间房间,小满又是如何得知?

    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这个怪谈藏着的秘密,好像有点多。

    污染源已经出现了,如今最直接,也是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从污染源处打探消息。

    如果祂意识清楚,那当然最好。

    假如祂现在只有剧情身份的相关记忆,那问题也不大,祂还是会帮他的,秦非很确信,毕竟这早已经过了不止一个副本的验证。

    就是不知道跟如何与祂联系。

    如同昨夜那样肯定是不行的。

    倘若污染源只能在自己半梦半醒、浑浑噩噩的时候出现,那也太糟糕了点。

    秦非兀自思忖着,熄灭香烛,推开了房门。

    距离014号客房不远处,二楼走廊一块突出的小平台上,黑羽和暗火的玩家都聚在了一起。

    路诚见秦非的房门打开,赶忙迎了上来。

    “小秦,你昨晚也没休息好?”

    路诚看着秦非眼下淡淡的青黑,不由得好奇道。

    秦非眼前又闪过了那件鲜红的嫁衣。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暂时略过了有关自己“新娘”的身份,转而将提问的主动权攥回了自己手上:“也?”

    一个也字,说明了许多问题,路诚一张脸瞬间皱成了苦瓜样:“嗐,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看到了什么!”

    太离奇了。

    离奇得他一整夜都没能合眼。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平台中心,当着黑羽众人的面,路诚和孟尝三言两语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

    昨夜。

    孟尝早早就蹲在了楼梯口,二楼楼梯口旁站着一队提灯笼的仆从,他也提着个灯笼,就站在那群人最后面。

    玩家的衣服和npc不同,动作姿态却一模一样,乍一看去就像那群仆从的领队似的。

    路诚没离开房间,却也布置好了监控外界需要的藤蔓。

    这是怪谈开启后的第一宿,各个客房都有规则,也就明摆着说明客房内有剧情。

    因此选择外出的玩家数量并不多。

    大多数人在一楼敞开着门的房间转了一圈,又在庭院中逗留到了大概夜里10点左右,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除了孟尝以外,还有个住在右侧走廊最靠楼梯那一间,也就是028号客房的玩家,也关注着外面。

    时间在一派相安无事中流逝着。

    临近午夜时分,路诚和孟尝的精神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是他们没有警惕心,主要是因为,玩家就算想要在夜间探索怪谈,也不会特意选在如此特殊的时间点。

    除非已经提前拿到了某种提示,否则到这种时候基本就不会有人再外出了。

    可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小满曾经在前半夜提醒过弥羊,“天黑风大,烛火易熄”。

    弥羊身为老玩家有一定的敏感度,自然早把这则提示同步给了其他人,可入夜后风平浪静,别说大风,就连细小的阴风都没刮过一阵。

    直到十二点。

    前夜过去,新夜来临。

    瞬息之间,走廊上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孟尝觉察到了异样,浑身肌肉骤然紧绷,那个住在楼梯边的玩家似乎也有所感知,又一次将门推开了道缝。

    紧接着,风刮了起来。

    寂静的夜像是被撕开了一条裂缝,呼啸席卷的风如同恶鬼哭嚎,一楼院子里的槐树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响。

    孟尝和路诚联系着,两人先是紧张是否会有boss出现,十余分钟过去,走廊却依旧平静。

    除了风大了点,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发生。

    孟尝却不敢再放松下去。

    怪谈从不做无用功,这不可能仅仅只是简单的动画,他连san值都没掉,一定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他。

    孟尝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护着手中的灯笼,现在这就是他的保命符。

    他随身空间里还有一支灯笼,是路诚的。

    但点燃蜡烛也需要时间,能护好手中这个最好。

    未知的恐惧比已知的更加容易令人胆怯,孟尝额头落下冷汗,一双眼不自觉地左右瞟。

    而当他看清右侧的情形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身旁不远处,那个紧挨着他的npc,手中提着的灯笼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有风刮来,将二楼檐上的灯也吹熄,那个红衣仆从所站的位置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孟尝的呼吸也在那个瞬间彻底乱了节奏。

    他看见,那个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在刹那间干瘪了下去。

    鲜红的衣服变得平整,突出的鼻梁坍塌下去,面部五官糅合成简笔画般粗陋的线条。

    整个人就像一张悬浮在走廊上的红纸,薄薄的,没有丁点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