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不想泡茶,只想泡你 > 第34章 34
    言语内的暧昧被程储冷眼无视,嘉蓄撇撇嘴。

    吃火锅的地方位于市中心大厦的顶楼,视野很好,巨大的落地窗前,什么角度都可以看见城市的灯光璀璨。

    伍敬山提前到了,享受漂亮的女服务员柔声细语地端茶送水,闭着眼睛感受阶级差距的优越感。

    程越是第二个到的,左右两侧各跟着一个保镖。

    “怎么,你怕他?”伍敬山睁开一只眯着的眼睛,皱眉道。

    程越对他这个便宜岳父还算敬重,弯腰给他面前空着的茶杯满上,“有备无患。”

    程朝一进门就见到女婿孝敬岳父的画面,假惺惺的,真恶心。他冷笑一声,笑容里全是嘲讽。

    保镖闻声上前一步,程越喝了一声制止,听上去颇有威严。

    伍敬山往程朝的方向看一眼,“小越,好歹是你堂哥,他不尊重我们,我们要尊重他。”

    程朝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冷哼道:“程储也叫了你们?”

    程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病急乱投医,他现在得求着我帮他。”

    “你也配?”

    “我还没资格和他平起平坐?”程越阴恻恻地笑着,“现在低人一等的是他。”

    “最近闹闹哄哄地在查什么?”程朝顺嘴问道:“居然能给他搞停职了?”

    程越不愿多说:“机密。”

    装腔作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程朝下意识地瞪了程越一眼。

    以往他这样,程越就会像一只老鼠,快速地藏在角落,过了几分钟,才“吱吱吱”探出头来小声讨好,现在的程越戴上权利的高帽,恶心的如同一只得势的狐狸,满脸都是挑衅。

    程朝又问了一次,可是直到程储的出现,程越都没有向他吐露出任何一个字眼。程朝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是程越弄垮程储的底牌,所以,他就更感兴趣了。

    程储只带着嘉蓄一人。

    吃火锅的桌子是个四方的,前后左右只有四个位置,程越大摇大摆地坐上主位,程储第一次坐在背对着门的位置。

    服务员把鸳鸯锅端了进来,紧接着,精致漂亮的菜肴装在青色的瓷盘里随着小推车一同进场。

    冷锅放入鲜红的鸭血,服务员还想帮忙下菜,程越往椅子后面一靠,让她先出去,“这不是还站着一位,嘉蓄,你来。”

    嘉蓄站在程储后面一动不动。

    程储让服务员再加一把椅子,闻言,程越把筷子重重地摔在盘子上,“听我的。”

    这时,嘉蓄小心翼翼地凑到程储的耳边,轻声道:“哥哥,你先骂他,骂走了我就能上桌吃火锅。”

    程朝一直在打量着他们,几天不见,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亲密许多,见到嘉蓄凑在程储耳边低语,暧昧地说道:“程储,你们两个现在说什么悄悄话?回家不能深入交流吗?”他强调了“深入”两字。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认真地去理解他话中的含义,程储轻轻地拍了拍嘉蓄的脑袋,示意他不要着急。

    被主人摸过脑袋的小猫拿起公筷,涮了几片牛肉进辣锅里,很快,肉片在热锅中翻滚变色,嘉蓄把它夹到程储的碗里。

    吃独食,程越气得想笑,他把右手边的蘸料连碗带碟全部推进锅里,一个人吃,那就全都不要吃。

    “程储,今天你做的局,怎么,还哑巴,不说话?”程越扯着唇讥笑,“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程总?”

    伍敬山干笑一声,“有什么话就直说,大家的时间都宝贵。”

    程储平静地应了一声,“好。”他冲嘉蓄招了招手,嘉蓄从带过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袋子。

    接过袋子,隔着浓烈的火锅热气,程储准确无误地将它扔到伍敬山的面前,“看看。”

    袋子被打开,一份薄薄的股权转让合同复印件掉了出来,程越看了一眼,发现很熟悉。

    伍敬山更熟悉,他轻蔑地哼笑。

    这里面的细节,程储与他来来回回谈了大半年,谈判桌上的程储真的专业的要命,把他预留的几步退路堵得死死的,不过,再专业,又这么样?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储吃了一口肉,“你贪婪、势利、渴望一步登天。我确实挺喜欢你的公司,除了已经获批的项目和生产线,这些可以预期的收益外,我还做了很大的让步,那些不好用的员工和所有在研不一定会成功的产品,我都支付了对价。”

    谈及这个细节,伍敬山愣了几秒。

    “你怕我违约,所以在这个条件上加注了20%的合同款作为违约金,”程储看了他一眼,“我从不承担单方面的义务,所以伍敬山,你也有,白纸黑字写在条款里,第十页第四条,伍总,现在你的员工不见了,既不办理人事关系转移,也不正常上班出勤,我该怎么考量?是违约,还是缺勤?”

    轻飘飘的几句话带着庞大的威慑力,伍敬山旋即变了脸色,拨打一个电话,电话过了许久才接上,是一个年轻男人接的,才七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

    程储动了动食指,嘉蓄从公文袋里取出一张简历。

    一挥手,那张纸飞了出去,如雪花般落在锅里,红油一点一点地吞噬纸上的内容,照片上的男人与伍敬山有几分模样上的相似,程储冷冷道:“你儿子,什么学历?敢做我公司的领导层?”

    “这么垃圾的货色,”嘉蓄补充道:“工资拿的比我都高。”

    伍敬山的面色铁青,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我的公司给我的儿子,怎么了?”

    程储扫了程越一眼,“你也这么认为?”

    “我和爸爸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公司已经合并到嘉程的体系中了,该怎么罚钱,该怎么赏钱,我说了算。”程越非常硬气。

    筷子沿着盘子转了一圈,程储冷漠地说道:“不对,只要进了嘉程的盘子里,该怎么吃,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程越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容非常渗人,“程储,你现在还敢妄自称大?你的处分已经下来了,要不是怕影响股价,今天就可以把你移交给司法,这么多钱,你都敢贪,程储,我以前真的是太小看了你了!”

    程储看了他一眼,“我贪了多少?”

    程越目光阴沉沉地嘲讽道:“这些年一分一毫加起来,公司半年的利润都他妈在你口袋里,你不赌不嫖,哪来这么多要花钱的地方?”

    “是啊,”程储应了一声,望向一直看热闹的程朝,“你不赌不嫖,哪来需要花那么多钱的地方?”

    程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都忘记了眨,脑子里嗡嗡的,“你......你说什么?”

    闻言,程越难以置信地看向程朝,“是你?”

    程朝突然站起来,拖动着椅子移动了一大截,发出刺耳的声音。

    修长的手指慢慢交叠在一起,程储缓缓道:“流水明细都是你的,小越查的很仔细,每笔的证据链很完整。”

    程朝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要坐牢了。”嘉蓄无辜地眨着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事情处分都有了,董事会都知道了,程越刚刚说了,移交司法都可以了。程朝,你跑不了了。”

    “叭”的一声,拳头砸在了程越的脸上。

    速度太快,一旁的保镖来不及反应,程越已经被当众打了好几拳。

    伍敬山吓得慌忙站了起来,程越的保镖急忙把程朝控制起来。

    “伍敬山,”程储说:“接下来都是我们程家的事情,你还要听吗?”

    抓起外套,伍敬山匆忙离开。

    程储从四方桌前站起来,走到干净整洁的沙发坐下,拨通内线电话,“再送一个新的锅底。”

    说完,程储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从从桌上的烟盒取出一根烟。

    嘉蓄本来想说,抽烟不好,但是兴致到了,他凑上来帮程储点了烟。

    程储用眼神赞赏了他的乖巧,把烟夹在指尖,轻轻地吸了一口,“程朝,尽管我不喜欢你,但是你对我有用,是一个很好制衡程越的......工具。”

    程朝用力挣扎起来,程越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松了手。

    “程越,我也不喜欢你,你老是喜欢笑,虚假的笑容一堆,真实的笑却笑不出来。”程储吐出一个烟圈,“所以,这辈子都是鞍前马后给别人抬轿子的角色。”

    新的锅底送了进来,嘉蓄心情不错,“是啊是啊,你应该学学程朝,他活得比你更通透,美色,金钱,无论男的女的,他都要的,不择手段地会去拿、去抢、去偷。”

    程朝的眸中闪过冷意,他握紧拳头僵立了一会,转身拿起外套离开。

    程越压抑住嘴角习惯性的假笑,愤怒道:“你以为你还回的去嘉程?”

    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程储说:“那你以为你联系的那些高管站位真的可靠?”

    “何兆仁为什么会跟着你?”程储看了程越一眼,“我记得他原生家庭不是很好,很早就进了嘉程,自立自强,从二十五岁开始就一直是跟着爷爷,是爷爷把他提拔起来的,为什么会倒台向你呢?”

    程越眉头紧锁。

    “这种原生家庭很差的人,一下子跨越了阶层,是也改不了贪小便宜的漏习,”程储平静地说道:“他和情妇开房,竟然敢在你管理的酒店签单,被抓住了,对吧?”

    “哥哥,你忘记说了,他还是个凤凰男,”嘉蓄对着程越浅浅地笑了笑,“你威胁他的东西我已经寄给他老婆,死在这种事情上,真难看。”

    程越感觉心脏一阵发紧,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对了,合同支付条款说的是可转换债券,你违规把五十亿的现金转给了你的岳父,我有权追回这笔钱,再追究你的责任。”程储冷漠地说道:“程越,你怎么敢一字不改就签我制订的合同?”

    程越的眼睛充血,嘴唇颤抖,直愣愣地后退了一步。

    嘉蓄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程储嘴边,今晚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口渴了。

    程储接过瓶子,还说话:“你已经出生在大部分人的终点了,为什么还不知足?”

    “都怪你!”

    程越刚想大声宣泄自己的情绪,就被程储的冰冷的语气扼住了喉咙。

    “我不想听,滚。”程储冷漠地看着他,“程朝他连我都想弄死,你掌握了他的证据,回家的路上小心点。”

    程越恶狠狠地瞪了程储和嘉蓄两眼,用愤怒掩饰自己的狼狈,带着保镖离开。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嘉蓄开门让服务员进来,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桌面。

    他与程储两人坐在对面,鸳鸯锅里的红白两汤快速翻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嘉蓄把一盘烫好的牛肉放到程储的面前,说道:“果然,无论什么事情对哥哥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程储看了他一眼,把菜单递给他,“喜欢吃什么再点。”

    “这么多够了,吃太饱的话,会走不动。”

    “隔壁我签了房间,”程储往清汤锅里烫了几片绿叶菜,“今晚不回家,路上不安全。”

    “哇,又要在外面过夜。”隔着朦胧的烟气,嘉蓄笑得很好看,“那要喝点酒吗?哥哥,吃火锅,哪能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