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童声夹杂着恬静如水的嗓音,欢声笑语徐徐而来?萦绕左右,铺天盖地压下来?,与静谧无垠的走道形成鲜明对比。
沈聿白眸光斜斜而去,也能够透过镂空雕花窗柩觑见半搂着稚童的秦桢。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媚如许的容颜是他不曾见过的。
暖阳落下,他听到雪山融化的消融声,嫩绿尖芽破土而出,尘封冰下的流水潺潺而动。
沈聿白不得不承认的是,秦桢离开了他,过得很好。
不似以往那般自顾自地掩入尘埃中,也不似多年前小心翼翼看人眼色,偶尔也能慵懒地弯下背脊而不是端着外人认为的世家姑娘‘应有’的模样。
过得不好的是他。
沈聿白垂眸凝着地面,笑了下。
神?色冷淡的笑容稍显落寞。
迟来?的章宇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步履微顿,伫立于庭院中看了许久,与沈聿白相熟如他,这件事?上都摸不清好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载来?,沈聿白从不言过喜欢,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让章宇睿觉得这若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秦桢死亡的消息传遍各世家时,实际上不少?的世家的第?一反应不是惋惜而是欣喜,她的死亡意味着沈聿白正妻之位悬空,各世家女子都有嫁入沈家的机会。
随着沈聿白的步步高升,入内阁成了内阁重臣,新?帝继位当日于朝堂中指名他往后不仅仅是内阁大臣,还是未来?太子的太傅,别说是入宣晖园做继室,就是做侧室也是有不少?世家趋之若鹜。
可不论是谁家将姑娘的八字递来?,都会被?他随手丢入纸篓中,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不仅如此,过了守孝期的章舒墨向新?帝提出此事?。
新?帝与章舒墨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多时,彼时的新?帝实际上是犹豫的,想着可否有万全之策,一时间绝大多数的百姓皆在?讨论此事?,听闻消息的沈聿白当日便入了宫,章宇睿不知他和新?帝说了些什么。
翌日朝堂之中,新?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以呵斥消息不实扰乱民心为由,命沈聿白彻查此事?来?源。
本?就是协商的结果,这件事?后来?自然没有查出结果而是不了了之,但这之后,众人也渐渐意识到,就算是沈聿白正妻之位悬空,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入沈国公府。
若要?说这就是喜欢,章宇睿又摸不清这份喜欢到底从何?而来?。
最终只能归结为愧疚和执念。
秦桢的再次出现,打破了他这个想法?,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想得到底是不是对的。
问沈聿白,沈聿白也沉默不语。
余光瞥见神?色困惑的章宇睿,沈聿白紧锁眉宇微微松开,又回眸透过窗柩觑了眼书案后的笑眸灿烂的女子,不愿打破这份少?见之景,深深地看了眼后抬步离去。
自书房来?院中就是为了和秦桢沟通的,谁知他却停在?门?前不久又离去了,神?色寂寥。
心中闪过‘寂寥’时,章宇睿心中的第?一反应是荒谬,沈聿白的身上怎会出现寂寥之色,以为看岔眼的他又定定地睨了会儿,方才确定没有看错,又怕被?周琬听到,轻声问:“不是说好了和秦桢再谈谈,怎么不进去。”
步伐越过他的沈聿白闻言脚步滞了一瞬间,不答反问:“秦桢来?国公府的第?三年初,曾和小桥随着你我出京,可还记得。”
稍稍留有些许印象的章宇睿点点头,不知他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沈聿白回头隔着明艳烈阳晕起的光影掠了眼若影若现的倩影,秦桢此刻的神?情,不仅和及笄翌日相似,也和彼时的她很是相似。
这一幕过于美好,美好到他难以迈步前去叨扰。
而这一幕,也不会再对着他出现。
沈聿白呼吸沉了下。
见状,章宇睿眉宇陡然拧起,视线滑过他的胸膛,“伤口还没有好?”
沈聿白垂眸扫了眼,不甚在?乎地道:“没有什么大碍。”
“可有查出是谁所为?”章宇睿问。
沈聿白摇头。
那日的箭羽刺来?的过于突然,突然到下朝准备赶往秦桢所居院落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埋伏,但那人也很惊觉,仅仅是放来?一箭后又随之消失。
所求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不知道的其他东西。
楼宇内搂着章念作画的秦桢微微仰起下颌,眼眸也随之抬起滑过门?前走?道,视线中不再有那道被?阳光拉得斜长的影子,心下松了口气。
适才听闻细微声响的她不经意看来?时,门?前只有道影子,王府中往来?人影众多,但是秦桢确定,来?人是沈聿白。
这道身影曾经深刻地印在?她的心中多年,别说是背影,就算是被?阴雾夜色映下的浅浅影子,她也能认出那人是否是沈聿白。
秦桢不知道沈聿白为什么会侧身躲开,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那儿想些什么,但是她不愿在?年岁幼小的章念面前失了兴致引得小姑娘心情不佳,虽无视了那道身影的存在?,但又担心他骤然走?入。
好在?沈聿白并没有伫立多时,或许是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许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一心二用的秦桢终于可以松下心来?和章念玩乐。
小孩子的玩心就像是忽如其来?的一阵风,玩心消散的同?时困倦之意也渐渐涌入,被?嬷嬷抱去歇下时幼小的手心捏了捏桌案上的画册,还试图睁开眼眸多看几?眼,但不过刹那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撑着小桌案的周琬也不知何?时打起了盹,秦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瞧了眼,看着她眼眸下的青丝嘘了声,示意丫鬟不要?唤醒她,又迈着轻而缓的步伐走?出楼宇。
跟着她出来?的璧玉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前些时日小郡主病着,虽有嬷嬷和乳母在?,但是少?夫人和世子两人也心疼小郡主,衣不解带地照看多日,夜里小儿啼哭也无法?入眠,今日姑娘您帮忙照看一会儿方才得了空歇息须臾。”
秦桢没有照看过孩子,但也常常听到那些个世家少?夫人提及身为人母的欢喜和劳累,小声道:“她好不容易得了空歇下,就不要?再将她叫醒了,跟她说等日后有了空再见面闲谈。”
璧玉笑着应了声好,招手唤来?丫鬟送秦桢出府。
嘴角噙笑的秦桢尚未踏出王府,眸光就落向了西南角,睨见等候在?那儿的沈聿白,就站在?回院中的必经之路,她笑容敛下了几?分,对闻夕道:“陪我去趟璙园。”
璙园和她所居的院落,正好是相反方向。
也已经看到世子的闻夕忙收回视线点点头,跟着离去。
秦桢脚下的步伐要?快上些许,可再快也比不得男子的长步,将将拐弯踏上树荫垂挂的小径时,眼前一黑,被?来?人挡住了视线。
她往左走?他也往左移,她往右走?他就往右移,修长有致的身影紧紧地挡住去路。
秦桢微阖眼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沈聿白指尖微动,与女子随风飘逸的纱袖将将碰到一起。
仅仅相隔一指距离时,秦桢倏地敛回手。
“不需要?。”秦桢淡淡地道,别说是时候不早,就是深夜,也不愿沈聿白送她回去,“承蒙沈大人的厚爱,我夜间也曾徒步走?回过国公府,现下傍晚斜阳缕缕,要?比那晚的路好走?不少?。”
话音落下,沈聿白指尖颤了下,眼眸中的死水霎时间往下沉了几?分,定定地锁着那双含笑的眼睛。
提起这件事?时,她神?色没有丝毫颤动,也不曾染上伤心,更不曾涌起愠怒,就好像只是在?诉说着一段分外平常的事?情,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轻飘如羽的语气落在?沈聿白的心中却犹如千金重,砸得他心口不由得紧了紧。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你没有错。”秦桢慢条斯理地打断了他的话,尘封多时的记忆回笼,想起那时的场景,她笑了笑:“你只是做了你觉得正确的选择而已,又何?必来?和我道歉,我想若是再回到当日,你的选择也会如同?当时一致,不是吗?”
不仅是乔氏清楚,秦桢也很清楚沈聿白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救下宁笙,以她为赌注去和李铭赌,只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外人。
这个理由谈其可笑,可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和她不同?,宁笙只是远道而来?的远房亲戚,若是生了事?日后永远都还不清,而她秦桢是‘内人’,是他觉得可以随时补偿的人,就算委屈她一时又能如何?呢?
“你委屈我的何?止这一时。”秦桢平心静气地和他说着,顿默须臾,她又道:“不过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的一切一笔勾销,你欠我的我也不想追究了。”
语闭她脚尖微转,谁知又被?眼前的人挡住去路。
秦桢心中来?了气,眸中闪过一丝愠怒抬眸紧盯着沈聿白,沉着声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是不想追究,可不代表心中没有怨,会依旧如同?三载前似的任他揉捏。
神?情夹杂着愠怒,却要?比适才的平静无痕要?来?得生动,稍有些忪气的沈聿白眼前忽而闪过那夜她淡漠无波的背影,隐隐意识到也是那时起她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他心思微沉,闷着气的胸口颤了下。
对上那双澄亮的眼眸,许久才道:“我没想着一笔勾销,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其饿裙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该还你的,我都会还你。”
闻言,秦桢倏地笑了下,只当他在?说笑。
还?
拿什么来?还?
“沈聿白,我该感激的是李铭虽然叛主却仍旧是个心怀善意的好人,不然那夜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了。”
秦桢是后来?才知道,李铭那夜死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听闻这个消息时是有点儿难以言喻的难过的,毕竟李铭不曾伤害她分毫。
利剑出鞘的刹那凛冽冷光掠过秦桢的眼眸,令人心惊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回响在?侧,惊得秦桢不自觉地颤了下,凝回神?方才发现沈聿白手中握着的利剑。
而佩剑陡然被?抽走?的鹤一也是怔忪不解。
秦桢眼前闪过修整干净的指节,沈聿白将剑把递给她,而慎人的利剑剑锋则是对着他自己的方向。
她拧了拧眉,没有接过。
下一瞬沈聿白却径直将剑把塞入她的手中,顺势擒着她的手腕抬起手,剑锋斜斜地抵着他的胸膛。
秦桢眼眸微微瞪大。
“大人!”
反应过来?的鹤一失了神?往前走?。
余光瞥见他上前的身影,沈聿白沉声斥道:“退下!”
鹤一脚步停下,心知少?夫人的脾性?,但也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两人。
沈聿白捆着纤细手腕又往前抵了一寸,冰凉剑锋将将抵在?心口处,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刺破胸膛。
秦桢垂眸顺着剑柄滑向凛冽剑锋,又掀起掠向那张神?情紧绷的脸庞,声音微颤:“你又在?赌什么?赌我会不会心软?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连三问,每一句都带着颤抖。
随着她颤抖砸来?的字句,沈聿白捏着她手腕的指尖也微不可查地颤了下。
“不是,只是这样如果能换你心里舒服点,我——”
话语尚未讲完,秦桢便挣脱开他的手。
他捆着的力度不大,只需要?稍稍挣脱就可以脱离。
秦桢握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冒汗,抵着他胸膛的剑锋没有挪开丝毫,堪堪抵着心口,她眼眸中闪烁着水光,不禁问:“我心里舒服点,舒服什么,沈聿白,我们就此两消不好吗?我依你的意思不再缠着你,你也应该离我远点,不是吗?”
睨见她眼角陡然滑下的水珠,沈聿白呼吸窒了下,“我既然找了你三载,就没有想过要?两消。”
说着他微微抬手想要?擦拭落下的水渍。
秦桢侧了下头,躲过他的手,“离我远点。”
沈聿白伸出的指节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才收回手。
下一瞬,他忽而向前迈了一步!
剑锋刺破皮肤纹理的触感顺着剑柄穿破手心递入秦桢的心中,她盈溢着水光的瞳孔猛地颤了下,剑柄的另一断划破了衣裳,刺眼的血珠顺着剑锋一滴一滴地坠至地面,滴滴鲜血浸湿了衣裳,染红了凌厉剑锋。
畏血的秦桢身影轻轻地抖了下,倏地掀起眼眸看向树梢。
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早在?再次相遇的那日秦桢就已经明白的,眼前的沈聿白早已不是她认识的模样,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跟在?身后的闻夕惊呼出声,将将把她的思绪唤回。
秦桢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手腕却再次被?沈聿白抓住,力道大到她无法?挣脱,且只要?手腕动了一下,剑锋便会跟随着颤一下。
她颤抖着声呵斥道:“松手!”
“李铭的事?情上,我从未想过要?你原谅我。”沈聿白看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知道她不是心疼自己,而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而心生害怕,“那晚母亲劝说我和你和离,我拒绝了,说着会对你好,但是我也没有做到。”
淋漓鲜血染红了秦桢的视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倒下去,满心满眼都是刺破胸膛的剑锋,半响才渐渐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望着那双稍显失神?的眼眸,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言语。
刺入胸膛的剑锋久久都没有拔出,滴落在?地的鲜血在?地上摊成了团。
鹤一和闻夕两人对视了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只是鹤一明显更加着急一些,要?是刺向其他地方他还不会试图上前,可这刺向的分明就是前几?日受了箭伤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
但没有沈聿白的命令,他又不敢贸然上前。
“你说的对,我自私又狂妄,没有想过后果就贸然将你作为赌注去和李铭赌,我当时想着他的为人不会对你怎样,但是忘记了你也会害怕。”沈聿白对上她静默无波的眼神?时不禁笑了下,笑时牵动伤口引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我没有想过要?为我辩解什么,但是秦桢,不要?想着一笔勾销,也不要?原谅我,该还的我都会还给你。”
秦桢闻言拧着眉,沉默不语。
不知道是这三年变化过多,还是她从未了解沈聿白,相识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执着的神?色。
可这到底有什么执着的,秦桢不明白。
“沈聿白,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喜欢我,你为何?一定要?将我们俩捆在?一起。”
“我没有不喜欢你。”
沈聿白嗓音沉沉地截过她的话。
秦桢默了两息,无言以对。
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你松手。”
沈聿白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着,“你先答应我,不要?想着一笔勾销。”
若是一笔勾销,足以证明她已然放下。
但他不想。
秦桢心中呼了口气,被?他给气笑了,“是你说我的喜欢廉价,又是你说不要?一笔勾销,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我的事?情凭什么要?由你来?做决定,你无非就是在?赌而已,赌我敢不敢下手,但是沈聿白,我又为什么不敢下手呢?”
说着她手心沉了下,持着剑柄倏时往前刺了几?分,已经干涸的伤口鲜血陡然蹦出,啪得一下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视线凝着那滴血珠,秦桢紧咬着唇压下视线稍显游离的畏血之状。
鹤一和闻夕再次惊呼出声,纷纷瞪大了眼眸。
听着沈聿白陡然响起的闷哼声,秦桢微眯眼眸,别的她不清楚,但是这点伤对曾出生入死的沈聿白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抬起另一边手,一点一点地费力掰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掰不动。
直到她掰得指尖发红,陡然回过神?来?的沈聿白方才松开手。
骤然被?松开秦桢也怔了片刻,而后才倏地抽出剑锋扔到地上,瞳孔紧紧地盯着他那张稍显失措的脸庞,头也不回地经过他,但还是忍不住骂了声:“疯子。”
留下两个字眼后就带着闻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穿入另一条街巷时骤然听闻鹤一乱了神?地喊着‘大人’,秦桢拧了拧眉,步伐没有停。
倒是闻夕停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但又什么都看不着,“姑娘,世子应该没事?吧?”
秦桢思绪被?拉回,没有回头:“苦肉计而已。”
伤口不及一寸,相比起沈聿白入仕后受过伤来?说就是轻微的擦碰,是以她适才才敢再次下手,她没想着答应沈聿白,但也没想着要?成为个不顾一切的复仇家。
闻夕这才松了口气,小跑地跟上去,“那我们还要?去璙园吗?”
秦桢颔首。
最初是要?躲沈聿白才想着去璙园,现下倒真的想要?过去一趟,看看玉石静静心,不过要?是提前知道会在?璙园碰到甚是热情的苏霄,她想来?还是会回家的。
秦桢才踏入璙园,就听闻有人大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璙园中所有的视线都唰地一下看过来?。
这儿本?就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往来?,她还在?国公府时有些人虽没有见过她,但不代表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尤其是那日的事?情后,在?场的不少?人似乎都认识她,见她进来?怔愣了下后不知在?低语些什么。
秦桢呼了口气,看向楼宇二层厢房中对她挥着手的苏霄。
苏霄雀跃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见她没有反应,倏地拉过一道身影,“叶兄也在?此。”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已经敛下的视线再次看来?,又看向楼宇上的叶煦,灼热的视线在?秦桢和叶煦的身上来?回转动着。
不想被?注视的秦桢快速地迈开步伐,要?往后院雅苑走?去,经过厅中一桌时忽而听到有人低语。
“听闻叶煦是徽州叶家长子?”
“徽州叶家又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叶家从商的,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秦桢是怎么看上这种人,传言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言语间满是鄙夷之意。
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排在?最末的位置,就算是富可敌国在?本?朝也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秦桢神?色淡淡地睨了眼那一桌的几?人,认出他们是几?位官宦之子,也曾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两三面,但也都是些浪荡之子,多流连于古楽街中,夜夜笙歌。
她走?向后院的步伐微转,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