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场景，禁不住一阵头疼。
连夏涵早就趴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周确屿也没个回声，看起来裴钦那杯酒的后劲不小。
noel虽然勉强还睁着眼睛，只是刚刚扶着墙站起身，便一个踉跄，又彻底栽倒在了椅子里。
“真是的，一个两个酒量差得要死，还学人家搞宿醉这一套。”
温衡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只得一手一个，将连夏涵和noel左右夹击着拽起来，对着尚且还算清醒的付予意苦笑道：“我先把这两个送回宿舍，予意，确屿就拜托你了。”
付予意急忙点头：“没问题。”
深夜，出租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窗外灯火阑珊，飞闪的街景和流淌的光影交相辉映着，在车内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晕。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周确屿眼神迷离，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付予意侧身看了眼周确屿。他犹豫片刻，仿佛害怕打扰到对方思绪一般，压低了音量小心翼翼地问：“醒了？”
“……”
周确屿收回投落在窗外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缓缓地转过脸。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有片刻迷茫从周确屿的眼中划过，像是在寻找某个答案似的，好一会儿才对上焦距。
窗外闪过的街景投射进他的眼睛里，漆黑如墨的眼中仿佛盛满了散落的星辰，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付予意被这么直直地注视着，一瞬间，像是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两个人就沉默着注视着，却没有任何言语，直到付予意再次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周确屿？你，你还醒着吗？”
周确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只有被放大的心跳声。
付予意喉咙滚动，在对方毫无保留的注视里，无声地将自己的衣角攥紧了。
忽然间，他蓦地感到肩膀一沉。
付予意心跳如擂鼓，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周确屿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像是变得更加稀薄，周确屿若有似乎的呼吸喷薄在付予意的颈肩。
他身体瞬间僵硬地坐直了，像是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了全身。付予意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尽量保持得平缓，唯恐打扰到身侧的人。
付予意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周确屿的脸上，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冷峻的脸此刻看起来却异常温和，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周确屿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睡得并不算安稳。
付予意轻轻地，几乎是不自觉地想伸出手去抚平，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手指突兀地悬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周确屿却突然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付予意的举动一般。
他没有睁开眼睛，像是在尝试着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脖颈轻轻蹭过付予意的肩膀。
对方惯用的洗发水香气顷刻充斥了整个鼻腔，将他周身牢牢地包裹住了。周确屿的发丝轻柔地摩擦过他的脸侧，付予意掌心发烫，最终还是将手微不可查般落在周确屿的耳后，跟着悄然闭上了眼睛。
到了小区目的地，付予意费了一番周折，才好不容易将周确屿从出租车上拉下来。等终于找到周确屿家的楼层门口，他已经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
看着眼前的门牌号，付予意悄声松了口气，试探着问对方：“喂，你的家钥匙在哪儿。”
周确屿垂着眼，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只有平静的呼吸回应着这句问话，看上去似乎还在沉睡。
付予意无奈，只得自己在他的外套兜里一阵摸索。
夜色已深，四周沉浸在无声的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偶尔夹杂着几下微风的响动。
付予意在周确屿的外套里外摸索了好一阵，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钥匙。
他轻轻拧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家。
“打扰了……”
付予意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安，却又忍不住带着期待。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门边摸索着，试图找到开关，结果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墙面，就突然感觉被一双手从背后环抱住了。
“！”
付予意心头一震，他本能地想要挣脱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但周确屿的手臂就像铁箍一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地把他固定在原地，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镶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后背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快速而有力，像是与他的情绪共鸣着。
付予意逐渐平息了内心的惊慌。想起来录团综的时候，他隐约记得谁提起过周确屿的夜视不太好。
酒精像是放大了对方的不安。漆黑的房间里，一切感官都仿佛变成了可以触摸的一样，被无限拉长放大。付予意轻轻抬起手，覆上周确屿紧绷的背部，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安慰。
“没事没事，在你家呢，别害怕。”
周确屿却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一动不动，温热的体温透过衣物，彼此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中喷薄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空气都加热了。
付予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每一次都像是在他耳边回响。
他艰难地转过身，又轻声唤了几次对方的名字，仿佛害怕打破这份安宁似的，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
“……周确屿？”
终于，周确屿似乎从迷茫中苏醒，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在黑暗中搜索着，似乎在尝试着辨认眼前的位置。
他昏昏沉沉，目光迷离，情不自禁问道：“我在哪儿？”
付予意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只好无奈地回了一句：“在你家里。客厅的灯开关在哪儿？”
“你是谁……”
付予意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我是谁，你还抱得这么紧。
“付予意。”
“予意……？”周确屿像在努力分清眼前的状况，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付予意哭笑不得，只得说：“是啊。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真的不是进你家的小偷啦。”
夜色朦胧下，只有微弱的月光跳过窗户，影影绰绰地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周确屿静静望着他，目光深不见底。
“予意……”
周确屿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的墨色中悠悠传来。
“嗯？”
“予，意。”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更加缓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我在呢。”付予意只好接话，顺势拍了拍对方仍旧紧紧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动作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你先松松手，让我把灯打开。”
周确屿却仍旧固执地保持着这个动作，感觉到怀里的人传来微弱的挣扎，他甚至将力气更紧了几分。
两个人在玄关僵持不下，付予意只好赌气似的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门口不管了。”
“……别走。”
“行，我不走，那你倒是先让我开个灯，咱俩一直这么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予意——”
“嗯？”
“对不起……”
“你，突然瞎说什么呢。”
话语间，付予意蓦地感到一阵湿润，顺着两个人相拥的动作，从周确屿的脸上，滑进自己的领口，带着一路灼烧般的温度，最后消失在心脏的位置。
付予意吓了一跳：“你，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确屿像是变成了只会说这三个字的机器，付予意简直都要手足无措了，不知道是该先安慰人还是继续找开关。
“别走。”
“不要走。”
“你能不能……”
“能不能……”
“留下来。”
付予意虽然一头雾水，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周确屿这是在说哪出，但还是安抚般地拍了两下对方的手背。
“没事啊，真的没事，我一直都在呢。”
“我不走。”
“我哪儿也不去。”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周确屿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终于缓缓松开了手臂的力道。
付予意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感慨着总算要熬过去这尴尬诡异的场面，却看到周确屿忽然俯下身，重新抱住了他。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缩短，狭小的空间里顿时被对方身上的气息充满了，付予意再次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确屿的动作极轻无比，如同蝴蝶煽动翅膀，像是唯恐惊扰了眼前的人，而后缓缓低下头，给了付予意一个带着颤抖的吻。
这个吻带着浓烈的酒气，却带着让人莫名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消失不见了，只有不断加重的呼吸声，和唇间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
腰间的手指被夜色染湿了凉意，嘴边的热度却是滚烫炽热的，像是要把人灼伤一般。
付予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呆了，惊讶、慌乱和一丝丝不敢置信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顷刻间在脑海中炸开。
他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却又被周确屿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领地之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像是察觉到怀中人的抗拒，周确屿的手臂甚至更用力了几分，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付予意不知所措，只有缓缓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一厢情愿地拉你进来
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对不起擅自喜欢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