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雩从备采室出来发现隔壁的门开着，只是没看到白莱，他往窗外看了看，还是没人，正疑惑时侯俊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帮忙叫司观澜和喻柏过来备采。”
庄景雩点了点头却不挪脚：“白莱呢？”
“他有别的安排，晚饭应该不回来吃了，你们看着办。”侯俊没有做过多解释，实际上他连白莱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还会不会回来都说不准。
毕竟，如果那位先生要求白莱退出节目的话，白莱本人和他们整个节目组都无法说一个“不”字。
和一头雾水的庄景雩同样，白莱被送到餐厅时人也是懵圈儿的，天寒地冻大半夜里谁会想见他呢？而且还是在国外……
顶着寒风推开餐厅的门，看清坐在里面的人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身形单薄的omega站起身迎上前，在白莱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轻笑道：“怎么了？太久不见不认得我了吗？”
白莱愣愣地低头看他，怀里的omega看起来三四十岁，眉眼与他有五分相似，不过更加柔和温润，也更有岁月沉淀的气质。
“……爸爸。”
林凇稍微退开一些，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心疼地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到餐桌边：“冷了吧，饿不饿，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小餐桌上摆得满满的，已经超过了两个人的食量，眼看林凇拿起餐牌，他赶紧阻止：“爸爸，这么多已经够了，吃不完的。”
林凇不太情愿地放下餐牌，拿起叉子开始不停往白莱盘子里添菜：“那你多吃一点，在外面这么久你都瘦了，”把白莱的盘子堆满后他又有些不满意，“国外的菜哪有家里做的合胃口，这边也没有好吃的华国餐厅……”
白莱不仅要努力消灭盘子里堆成小山包的食物，还得时刻注意他亲爸的动作，随时准备拦下他打电话请外烩的手，在咀嚼的空隙哄着林凇，为了证明他对食物很满意，一整顿晚饭吃下来，桌上大半的菜都进了他的肚子，林凇只吃了几口土豆沙拉。
“爸爸，你怎么会来e国？”白莱抿了一小口水，拍拍胸口把顶到喉咙的食物顺下去。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林凇就颇有些伤心：“还不是你，一声不吭就跑了，打电话发短信都不接，要不是你姐姐在网上看到那些新闻，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白莱有些讪讪，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发过消息的。”
林凇生气道：“你那叫留消息吗？那叫先斩后奏，出国去哪儿，录的什么节目，要录多久，和谁一起都不说，我想找你都不知道要从哪儿找起，如果不是你姐拦着我差点要报警了。”
白莱自知理亏，整个人都蔫儿巴了，不再回嘴，任他爸好一顿训，林凇一向是好脾气的，就连训话都温温柔柔的，看白莱这么乖，他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剩下的那一点也被心疼盖过了。
“录节目的事就算了，网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一个电话都没有，”他叹了口气，满眼担忧，“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也不打算告诉爸爸吗？”
一想到网上说的那些糟乱话，林凇眼眶蓦地一红，眼泪几乎要落下：“爸爸知道你不想回家，可是出了事至少也要和家里说一声……”
白莱被他的眼泪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他：“爸爸对不起，是我错了，别哭，都是我不对，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林凇的眼泪，以前林凇几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这是第二次，第一次还是七八年前，他成年离家的时候。
林凇抹着眼泪，很快控制住了情绪，握着小儿子的手舍不得放开，细细地问他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包括节目的情况，以及和他一起旅行的其他几位嘉宾，白莱耐心地一一答了，明显能看到林凇神情松了下来，似乎放心了些。
“爸爸，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来这里呢。”
林凇轻轻揉捏着他的指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小儿子的手竟然变得比他的手还大一圈了：“你父亲……这两天受邀来访问，我是和他一起来的，”他说着看了看时间，神色有些不安，“我找了个借口过来，放心，他不知道你在这边。”
白莱的心思被点破，得知父亲还不知情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那个大忙人没空也没那个闲心来管他。
“莱莱，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一会儿就得回你父亲那边，”林凇皱眉道，“网上那些事你不要再看，也不用再管，我会让律师和小许那边沟通……”
白莱握紧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节目组已经找好了律师，我也签好委托书了，静姐她们会处理好的，爸爸，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回去也不要再提了，行吗？”
林凇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半晌，妥协般轻轻点头，叹气道：“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见白莱乖乖点头，林凇抬手揉他的脑袋，“你在节目里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白莱的身体瞬间绷紧，都不用开口，三秒爆红的脸颊就给出最诚实的答案，林凇也绷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让我猜猜是哪个，我记得有个特别漂亮的孩子，粉红色头发的，”他看了一眼白莱的脸色，又说，“还有个总和你斗嘴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白莱被闹了个大红脸，简直想捂住他亲爹的嘴：“算我求你，你别问了。”
林凇只是故意逗他，当然知道见好就收，他好不容易能和白莱见一面，可不希望惹得小儿子不开心：“好，你不想说爸爸就不问了，你们年轻人都要追求恋爱自由，爸爸相信你心里有数，”他顿了顿，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太晚了，该送你回去了，不然你的朋友们要担心了。”
走之前林凇还让厨房多做了几份甜品，打包好让白莱带回去，半小时的车程父子两都没说话，只是并肩坐着，林凇握着白莱的手握了一路，眼看着要到达目的地，才鼓起勇气开口：“等这一站结束回家住几天吧。”
白莱没有立刻答应，抿着唇没说话，林凇心里一酸，不由得抓紧他的手：“那几天你正好过生日，回家里过吧，好不好？”
车在雪地里停下，后排的乘客却没有下车，司机稳稳当当地坐着，权当自己是个没有耳朵和嘴巴的机器人，屏住呼吸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白莱轻轻一点头，林凇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声音都轻快起来，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道：“好，那到时爸爸让人去接你，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回家就行。”
白莱听着他的语气心里也有些难过，低低应了声“好”，跟着他下车，手上拎满了林凇给的东西，除了在餐厅打包的甜点之外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他提前准备的。
外面飘着一点零星的雪，不大，轻飘飘的，沾在人身上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只要短短一小会儿就能落得满头满肩。
林凇站在车门边看着眼前的小儿子，他们太少太少见面了，他竟然不知道白莱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这么好看，他舍不得挪开眼睛，看着看着鼻子一酸又有落泪的冲动，只是一秒便被他压抑了下去，他上前一步用力抱住白莱，旋即松开：“快回去吧，外边儿冷。”
白莱心头酸涩，努力笑了一下：“我看你上车。”
林凇捏捏他的脸，转头上车，关上车门后还要摇下车窗朝白莱挥手：“快回去吧。”
等黑色的轿车开远了，白莱才吸吸鼻子往住处走，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片昏暗中有个人正呆呆站着。
庄景雩一整晚都心神不宁，好几次想冲到导演室去找侯俊问个明白，连逼供的手段都想了好几种，幸好理智及时战胜了冲动。其他人也觉察到了氛围不对，晚饭时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连訾一梦都带不动气氛了，不过庄景雩没心思管别人，晚饭都没吃几口，饭后就板着脸在客厅里坐着，紧紧盯着墙上的摆钟，在时针指到十二点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外面黑乎乎的，除了冰风冷雪之外什么都没有，空气通过鼻腔进入肺部，冷得像夹针一样刺痛着他的胸腔，同时又让他头脑清醒了些，他根本不知道白莱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和他见面的又是什么人，焦灼的情绪把五感都蒙蔽了，他觉不出冷也觉不出痛，只是不住地往不远处的马路看，在雪地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留下一串又一串凌乱的脚印。
节目组的人来过几次想劝他回房间等，庄景雩不耐烦地打发了，不知道等了多久，路的另一头有车灯扫过，他精神一振，抬起几乎冻麻的腿往下走，远远就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下面，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就算路灯昏暗，他也能一眼看出高的那个是白莱，矮的那个并不认识，两人在车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矮的那个忽然一把抱住了白莱。
庄景雩心头一凉，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坏念头。
【作者有话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该崩不崩偏偏今天晚上崩，发不出去根本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