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上京春事 > 第93章 无能为力的感觉
    规程上行不通的事,那就让殿下用身份压一压。宁朝阳想,云晋远总不能连殿下的召令也不接。

    但是,将这想法告知淮乐殿下之后,殿下竟摇了摇头。

    “眼下还是太后寿辰的庆贺期间,此事不宜闹大。”

    宁朝阳心里一沉:“徐统领是被人下毒。”

    “本宫知道。”淮乐颔首,“往后你们所有的饮食,都记得先拿银针试过。”

    “……”

    深吸两口气,宁朝阳没有再说,垂眼应下便告退出来。

    “大人,徐统领的家人来了,吵嚷着要找凶手偿命。”程又雪目露担忧。

    她应了一声,将案卷交给又雪:“暂时封起来吧。”

    “大人?”程又雪很震惊,“徐统领尸骨还未寒,这便不追查凶手了?”

    “你我大抵都猜得到凶手是谁。”宁朝阳嘲弄地道,“但又有何用。”

    证据不足,人也不愿去牢里对质,这案子就只能是个悬案。

    “他们欺人太甚!”程又雪双眼发红,“身为武将,不去试场上见真章,倒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宁朝阳没空愤怒,她先吩咐灰雁将徐若水遇害的消息放出去,再派了两队人马到梁安城所居的院落外巡逻。

    最后亲自往吏部与礼部走了一趟。

    两日之后,上京里就流出了梁安城比试落败故意杀人的传言。

    “好阴诡的手段。”司徒朔连连皱眉,“她们这是看徐若水不成了,就要把梁统领也拉下马。”

    “她们又没证据,能拿梁统领如何?”云晋远不以为意。

    “云叔你糊涂。”胡山连连摇头,“禁内统领之职何其重要,不用什么证据,光传言涉案,吏部那边就会警惕,轻易不会下任命折子。”

    “真是卑鄙。”云晋远皱眉,“好歹是她凤翎阁的人,她不想着为人报仇,倒还只想着利用人命扫清阻碍。”

    陆安在旁边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问:“云叔,你前日出去做什么去了?”

    云晋远移开目光:“办些私事。”

    “不能告诉我等?”

    “我一个老人家的私事,为什么还要同你们交代?”他急了,“侯爷问我,你也问我,难不成还真都以为那徐若水的死与我有关?”

    低头看向他右手虎口上的伤疤,陆安沉默。

    他回去将军府的时候问了自家主子一句:“可要属下去查?”

    李景乾翻着书页摇头:“不必。”

    他再想与她在一起,两人也终究是立场不同,遇见这样的事,对方来查他不拦就已经是高风亮节,没道理还主动将自己的人查干净送去大牢给她。

    那不显他体贴,只会显得他蠢。

    “派个人跟着云叔。”他道,“让他最近都老实点。”

    “是。”

    宁朝阳站在自己的主院里,恍惚间眼前还能看见徐若水在自己身边捏着三叉跳来跳去。

    她知道自己不宜难过太久,所以只打算耗费三日,三日之后,她便会强行将这件事压进自己脑海里的小角落,不再触碰。

    人总是要死的,她得慢慢看开。

    深吸一口气,朝阳坐回自己的长案后,翻了翻旁边堆积的书信。

    齐若白还是每天一封地在给她写信,她挨个展阅,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许叔。”

    “老奴在。”

    抖了抖信纸,她抬眼:“不是说是小风寒吗?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许管家叹了口气:“这小郎君的身子骨太差了,药也没有好好吃,昨儿夜里还吐了些血沫,今晨就有些起不来床了。”

    心里一紧,宁朝阳站起来就往东院走。

    院子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齐若白所在的屋子里却是一股死气沉沉的药味。

    她大步走到他床边,将人扶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若白?若白!”

    齐若白挣扎地掀开眼皮,眼下一片乌黑。

    “大人。”他倦惫地道,“我好困。”

    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他只答了这话就睡了过去。

    宁朝阳看了看他的唇色,觉得不太对劲,立刻让许管家拿着她的印鉴去御医院请人。不消片刻,御医就来了四五个,沈晏明也在其中。

    他只看了床上一眼就脸色骤变:“怎么又是?”

    “又是什么?”

    仔细看了看齐若白的舌苔和眼睑,沈晏明神色严肃:“千尾草,比徐统领的症状要轻许多,想必是将草汁稀释,逐日增服。”

    “……”宁朝阳闭了闭眼。

    她问:“可还有救?”

    沈晏明欲言又止,最后只道:“看看派人去徐州还来不来得及。”

    宁朝阳立马出门找人,走得太急,膝盖撞在了门板上,嘭地一声响。

    沈晏明站了起来:“朝阳。”

    “无妨。”她站直腿继续往外走,冷静地安排人手去徐州捕鱼带回,又往凤翎阁递了信,挪用几日休沐。

    齐若白乖巧又安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嘴唇微微发紫,便真像只是睡着了。

    宁朝阳压低声音问许管家:“我先前让您清理内院,您可清了?”

    许管家焦急地点头:“老奴是照主子的吩咐做的,清理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又打发走了几个爱打听的。”

    “东院里之前用的人呢?都送走了吗?”

    “有两个堪用的,还,还留在东院洒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宁朝阳拳头紧了紧。

    比起愤怒,心里先冒上来的竟然是浓浓的无力。

    “多摘些花来吧。”她低声道,“我陪陪他。”

    从这里到徐州往返最快也要七日,而齐若白已经开始呕血。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几乎只清醒两个时辰,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深夜。

    一连两次睁眼都看见了宁大人,齐若白缓慢地眨了眨眼:“原来许愿有用啊?”

    宁朝阳将药端给他,轻声问:“许了什么愿?”

    “想让大人别那么忙,多来我这儿歇会儿。”他笑,干裂的嘴唇一扯,血珠跟着就冒了出来。

    低低地应了他一声,朝阳捏着手帕就按上他的唇瓣。

    “大人真的待我很好。?????”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