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悔婚后死对头他后悔莫及 > 第98章 那时
    秦黛黛听见身后的声音, 只觉自己的识海震颤了下,有一瞬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一会?儿,她方才迟迟转过身去。

    床榻上, 岑望躺在那里,脸色仍苍白如鬼,俊俏的面庞前所未有的虚弱,那双眸子正定定望着自己。

    秦黛黛喉咙一紧, 胸口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良久弯起唇:“你醒了?”

    岑望似是想?要点头?,却又不能动作?,只轻眨了下眼。

    秦黛黛迎着他的视线走上前,站定在床榻旁,指尖触到他的眉心,幽蓝灵力化作?一缕丝线在他的灵脉中穿行,畅通无阻。

    直到抵达丹田,看见那枚先天金丹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心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岑望的手指动了动, 秦黛黛疑惑地看过去,正欲以?灵力探向?他的腕间, 手却被?那只苍白的手攥住了。

    许是初初苏醒, 他的力道并不大,轻易便能挣开。

    秦黛黛下意识地想?要撤离, 转念想?到什么,生生忍住了。

    察觉到她未曾逃避的动作?, 岑望吃力地扯了下唇角:“你的眼睛红了。”

    秦黛黛微怔, 伸出另一只手蹭了蹭眼睛,没感觉到异状。

    岑望却再未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他哑声呢喃:“还好,不是梦。”

    秦黛黛不解。

    岑望却沉默下来。

    昏迷的那些时日,他好像沉浸到了一场梦中。

    在梦里,他回到了秦黛黛及笄之?前,云岫殿的人正为他备着前去太墟宗下聘的宝物?,一样又一样,琳琅满目,皆是天材地宝、珍贵法器。

    这一次,他未曾于大庭广众下悔婚,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任由临溪念了婚书。

    在梦里,还有一场喜宴,他与秦黛黛的喜宴。

    那一日,宗门?分外繁华,漫山张灯结彩。

    可?当?喜宴开始时,闻人敛出现了,他唤“黛黛”,他说她瘦了,说她仍旧是好看的。

    闻人敛说了许多许多,秦黛黛也听了许多许多,格外认真。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牵她的手时,她避开了他:“我不会?嫁与你这般自负傲慢之?人。”

    她的声音分外平静,随后抛下了他,与闻人敛一同离去……

    秦黛黛看着岑望近乎庆幸的神情,不知他所说何?意,亦不知该作?何?回应,最终只道:“自然不是梦。”

    岑望看向?她:“刚刚,闻人敛来过了,对吗?”

    秦黛黛点了点头?。

    岑望沉静片刻:“他说你好看?”

    秦黛黛仍要点头?,却又想?到什么,看向?他,独家文都在q裙吧衣司爸一刘酒留伞,全年无休更新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手抽出,盖好被?衾:“我去知会?长老们一声,这几日他们一直为你渡灵力。”

    岑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怔愣片刻,最终轻轻颔首。

    几位长老得了消息,很快出现在醉玉峰。

    乐游长老为岑望仔仔细细地诊断一番,眉梢渐渐添了丝喜悦:“玉麟少君如今既已清醒,体内灵力也在逐渐恢复,只是因灵脉仍虚弱,丹田亦仍有裂缝,只怕须得休养一段时日。”

    岑望:“敢问道人,要休养多久?”

    乐游道人沉吟几息:“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此话一出,秦黛黛心中升起些许惭愧。

    其余几名?长老皆面有愧色:“此番多谢玉麟少君出手相助。”

    唯有岑望的神情不见半分难过,垂下的眼帘中,遮住了一丝一闪而过的亮光。

    因岑望的苏醒,秦黛黛悬在心中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这晚回到房中,明明元婴境的灵体并不困倦,可?当?躺在床榻上,方才?阖眼,莫名?的困意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这一觉,秦黛黛足足睡了一整日,从房中出去,听修卫解释,方才?知晓是善渊长老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己。

    秦黛黛心中感激,想?着一会?儿对善渊长老道谢,顺路走向?寝房。

    岑望仍双眼紧闭躺在那里,有一瞬,秦黛黛以?为他其实从未清醒,直到修卫在一旁小声道:“玉麟少君身子有损,一日里总会?昏睡上几个时辰。”

    秦黛黛放下心来,吩咐修卫好生照看此处后,便径自去了缥缈峰。

    先前因照看岑望,积压了不少事务,宗门?修缮、受伤弟子的伤势、与其他宗门?商讨此次被?袭一事,诸多事务还待她忙碌。

    *

    岑望知晓,先前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

    先是牵了她的手,又是问了那些逾越身份的问题,她离去也是应当?的。

    他本想?着,待她回来,便好生对她道歉。

    可?未曾想?到,一日,两日……一连四日,长老们来过,其下弟子们也来过不少,唯有秦黛黛,就像是忘记自己这个人一般,身影再未出现在这间房中。

    修卫只说,她在忙着处理宗门?事务,还说若是有事,不妨以?通讯符和她联络。

    可?岑望紧攥着通讯符,不知为何?,只觉自己若发了只会?惹人厌烦。

    也是在这几日,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所处,正是醉玉峰灵力最为精纯处,也是秦黛黛的房间——她曾待过十余年的地方。

    岑望翻了她曾看过的典籍,却发觉多半竟是剑修书籍及一些剑诀要义?,有几本被?藏在最上方的,是他也曾翻阅过的古籍。

    屏风后端正地放着一尊筝,筝身是剔透的玉青色,琴弦是以?千年蚕丝绵化而成,轻轻一拂,便有金色光芒幽幽闪烁。

    而筝身一侧,则是一行小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岑望正欲收回视线,下刻却觉察到什么,垂眸望去。

    在那行诗词后,还有一字,许是她早已忘了此事,那一抹灵力始终未曾抹除,却也微弱至极,已近消散。

    是稚嫩的幽蓝小篆:望。

    岑望的手指一颤,手按住琴弦想?要看个仔细,琴音却骤然变得尖锐,音刀迸现,眼见就要将那个字击散,岑望心中一急,匆忙调动灵力护住那一字。

    丹田骤然一痛,那道裂开的缝隙,仿佛裂得更大了,金丹积攒的灵力不断外泄。

    他恍若未觉,如同要抓住什么一般,不断汇聚着那渐渐消散的文字,少倾,终于留住了它。

    岑望并未停手,仍如着了魔一般,探寻着这房中的一点一滴。

    直到他的视线定在角落那一块被?云烟蝉纱覆盖的一个绿藤小筐上,他仿佛嗅到了她的气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将其掀开。

    里面放着各色的针线与一叠绢帕,绢帕下,是几个残次香包的青白色带子。

    岑望定定看着绢帕上的小诗,良久取出那几枚香包。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几枚香包,断断续续地绣着这首小诗,像是日复一日地练习,最终绣出最美好的那枚,想?要送给及笄宴上的郎君。

    可?是……

    门?外骤然响起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岑望手一颤,一旁的小筐因外泄的灵力,“啪”的一声坠地,里面的物?件散乱开来。

    他俯身去捡,像是丹田又像是心口处,骤然一阵酸涩的痛,如同被?人紧紧攥住。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女子惊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下床了?”

    秦黛黛说着,快步走上前,随后才?发觉那散落一地的是何?物?,她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一手抵着岑望的眉心,熟练地钻入丹田之?内,抚平他的焦躁,而后扶着他:“此处我收拾便好,你先回房……”

    她的话未曾说完,手背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岑望抬眸看向?她,眼眶隐隐泛红:“那些香包……”

    秦黛黛垂眸扫了眼躺在地上的香包,静了静,轻轻一笑:“只是以?往绣的一些残次品,忘记扔了。”

    岑望的脸色微白:“是为了我?”

    秦黛黛并未否认。

    “还有那些剑诀,琴筝……”岑望的唇近乎透明,迫切地想?要求证些什么,“秦黛黛,及笄前,你……”

    你什么,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黛黛见他不再言语,沉吟了下,坦率地点了点头?:“那时的我,很喜欢你。”

    岑望的眼眸微亮。

    她说的喜欢,不是阿望,而是他。

    然而下刻,他再次听见秦黛黛放松的声音:“不过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