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转暖, 漆黑的天际越来越明亮,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海湾,随着海浪潮起翻涌, 海湾边上的街巷逐渐苏醒。

    香江,又迎来崭新的一天。

    “吱呀。”

    一声轻响。

    公寓楼下?的铁门被肌肤白皙的女孩眯蒙着眼推开。

    楚月柠右手搂着牛皮纸的袋子,捂嘴打了个哈欠, 荔枝眼随之泛起点点水意。

    昨晚回来也太晚了,根本没睡够。

    她抬手锤锤脑袋, 想将混沌与不清醒捶跑。

    适时的,胃部?空虚的叫唤了一声。她揉了揉胃,出了小区在?门口找了家卖广式肠粉的小店铺。

    老?板是一对夫妇, 女老?板负责烫肠粉, 男老?板戴着袖套和红色格子?围裙在?收拾桌子?。

    不足十平方的店铺,桌子?全?都摆在?了外边,门口小小的四角木桌坐满了街坊, 一大早就热闹非凡。

    街坊们热烈讨论着。

    “昨晚的香江小姐总决赛看了没?”

    “大陆来的女仔拿到了总冠军,是南京人, 生的真漂亮。”

    “往届香江小姐,内地女仔真是难选上,没想到今届开了先?例。”

    一夜的功夫, 因着不少媒体记者写了楚月柠的报道。不少香江市民了解到庙街神算。

    甚至还有街坊,翻出了几个月前?曾经预言路清夺冠的报道。

    当时有不少人觉得楚月柠吹牛, 比赛都还没开始,谁能大言不惭的预言出冠军?

    结果现在?,人不仅参加还真拿到了冠军!

    “乜嘢开先?例啊?”有位大哥端着碟肠粉走到其中一张木桌坐下?, 从筷筒抽出一双筷子?,“如果不是庙街神算, 大陆妹一定仆街!”

    “阿信哥,这句话怎么讲?”同桌的阿伯不太明。

    “我?知啊。”隔壁桌的阿婆扭头?接话,“未必没看报纸啊,庙街神算早就算过?大陆妹可以拿冠军,几个月前?的事啦。”

    阿婆说完,大家齐齐哇了一声。

    阿信夹了一块肥白嫩嫩的肠粉送入口中,享受着点头?,扭头?夸赞老?板,“阿明,你的手艺真是没得顶啊。”

    阿明刚收拾完台面,将碟上剩余的残羹倒进垃圾桶,微笑:“信哥讲话这么中听,我?送多份给你。”

    “诶,不用客气。”阿信抓着双筷子?挥手,“一碟够啦,还买了笼叉烧包,吃多反胃。”

    楚月柠抱着牛皮袋走进来。

    老?板娘戴着口罩将肠粉从铁板上刮下?来,放进碗里。

    她看了眼菜单,才说:“麻烦来份瘦肉玉米肠粉,再加份鸡蛋。”

    点完,她才抱着牛皮袋转身,袋里装了满满画好的一些低阶符箓,走动间,有几张不听话的想要飞出来。

    抬手将符压了下?去?,楚月柠找了刚坐下?,就听到不远的阿信哥又开始了。

    “我?细佬就在?tvb上班,昨晚他回来讲,其实tvb已经内定了前?三甲根本没大陆妹的份。甚至,tvb高层之一还来了现场,亲自质问大师想看看在?一个小时内,究竟如何?让大陆妹拿到冠军。”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街坊们肠粉也不想吃了。

    大家只知道几个月前?有大师预言,只要路清想要参加香江小姐就一定能夺得冠军的事,却不知更多的其他内幕。

    被街坊们不断催促着,阿信也没打算吊着大家的胃口,筷子?一放。

    “啪”的一声,阿信怕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高层被警察抓了!”

    “原来,这位高层心狠手辣,不仅谋杀亲夫还谋杀了其他人,简直就是杀人狂魔。”

    大家全?被吓一大跳。

    个个窃窃私语。

    “厉害吧,得罪大师,就是如此下?场。”

    阿信是一早就追李慧雯专栏的人,对专栏里的一档档算命故事痴迷之深,唯一可惜的是,他要出海工作,一走就是几个月,根本没时间去?庙街算命。

    楚月柠就在?旁边坐着。

    老?板将肠粉送了来,顺势介绍:“桌面上有自制辣椒酱,还有山西陈醋,钟意添什么就添什么。”

    “好,谢谢。”女孩眉眼弯弯回以笑容。

    也正?是这清甜的一声,让阿信注意到默默吃东西的女孩。

    女孩穿着藏青色的连体工装衣侧对着他们坐,拿筷子?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周围都是嘈杂、喧哗的,独独到了她那边就安静下?来。

    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好。

    阿信越看越觉得眼熟,觉得可能是tvb或者是亚视的明星,想过?去?打个招呼就被后边的阿伯拍了肩膀。

    “阿信,你继续和我?们讲讲神算大师啦。”

    阿婆也接话,“你不知大师现在?多红火,神机妙算,有机会我?真是想去?现场看看。”

    “就是,我?有朋友就在?大喜报社上班,听说有位记者之前?就在?给大师写专栏,今日一大早就卖了三千份的报纸。破了他们杂志社的记录。”

    “这么劲?”

    “是哦。”

    “好!”阿信回头?,继续拿起筷子?笑眯眯讲,“既然你们想听,我?就讲几个大师的算命例子?。”

    ……

    楚月柠吃完肠粉,就离开了肠粉档。因着摊车昨日留在?了庙街,今天就干脆走路。

    大约半个钟后。

    她抱着牛仔袋,到了店铺门口。

    一清早时间。

    店铺已经打开门,工人将一根根的木板往里运,地上掉落了许多木屑。

    “小心啊。木板很贵的,折断一根损耗很大。”钟倡一大早就已经带了人准备开工,见地上的摩擦掉的木屑就心痛。

    他做生意一向都要用好的材料,一根木板就能当其他包公两根木板的价格。

    钟倡念叨完,就往脑袋上套纸帽子?准备开工,刚抬头?呢就见到楚月柠上了台阶。

    他扬起笑脸又觉得惊讶,“东家,这么早就过?来?”

    “过?来送符。”楚月柠举起牛皮袋,左右看了一眼,“吃过?早餐没?没吃的话,我?去?买点。”

    “吃了吃了。”钟倡见东家主动关心,也是笑眯眯。

    在?香江,包出去?的工作东家是不用管饭的,毕竟工人多一顿饭也不便宜,难得还有年轻人这么热情。

    “要麻烦钟伯帮我?粘在?木板上。”楚月柠将牛皮袋交过?去?。

    “应该噶,不用讲客气。”钟倡接过?牛皮袋,他知道楚月柠着急装修的事情,“即刻就喊人贴了它。”

    他扭头?喊:“丽丽!丽丽啊!”

    房间中间搭了三幅人字梯,没多久后边出来个拿粉扑补妆的女人。

    楚月柠认识她,是钟倡的妻子?。

    钟倡招手将丽丽喊过?来,把牛皮袋交给她,“隔离出来的小房间准备的有木板,你去?拿浆糊把符纸糊上去?,记得糊漂亮点。”

    丽丽将干粉盒盖上,抱着牛皮袋,看了楚月柠一眼撇了撇嘴,又伸手去?戳钟倡,“你啊,我?说来帮忙就帮忙?浆糊又粘又臭,我?担心搞到衣服上。新买的嘛。”

    “好了好了。”钟倡对于娇妻也是耐着性?子?哄,“醉鸡几个人都在?忙其他事,这种细致活你帮着做做。等结束,我?再给你买件新衫。”

    “你讲的喔。”丽丽不大乐意。

    “我?讲的,一件不够就买两件。”钟倡有十足的耐心。

    “这还差不多。”丽丽轻哼一声,抱着牛皮袋又扫了一眼楚月柠才去?门口隔出来的小房间。

    等人走远,确定妻子?听不见。

    钟倡才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太年龄还小,平时都比较纵她。”

    三十多岁人还小啊?

    丽丽桃花缠身,典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面相,不会安分。夫妻貌合心不合,也难长久。

    不过?,钟倡没问。她自然也不能够主动说。

    楚月柠摇了摇头?:“没关系。”

    见东家不怪罪失礼,钟倡戴正?纸帽子?微笑,“东家先?去?休息,我?要开始工作了。”

    说着。

    他弯下?腰要去?捡墙角的工具,刚弯下?腰就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

    “哎唷!”

    钟倡摸着肚子?,眉毛与鼻子?都紧皱到一起,表情十分痛苦。

    变故发生的很突然。

    楚月柠刚抬手去?扶,砰砰砰一连串响声,灰白色的颗粒灰尘从人字梯上荡下?来,快速爬下?来一个人。

    她还没扶到,就被工人接过?。

    “没事,钟伯交给我?。”

    说着,醉鸡就伸手环抱着钟倡的胸膛,背对着墙将人往角落抱去?。钟倡痛到两腿伸直,任由拖拽到墙角落坐。

    醉鸡恨铁不成钢,给他递毛巾,眼睛转了一个圈,声音才装作焦急起来,“你个老?钟,昨晚喊你别吃那么多嗦螺,非不听,现在?吃坏肚子?了吧?”

    钟倡额角崩汗,牙关紧咬,“我?……我?哪知……哪知嗦螺坏……坏肚。”

    “我?看看。”楚月柠走过?去?查看。

    自家工人出了事,她当然不放心。

    一会儿的功夫,钟倡就痛到湿了t恤衫。

    楚月柠收回目光:“应该不是吃错东西,痛的太厉害。”

    醉鸡挡着,“东家别靠太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么病,等会传给你。就是简单的吃错食物,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醉鸡皮笑肉不笑,眼睛还不怀好意的往楚月柠脸上扫,见她冷了脸,又慌忙将眼神挪开。

    楚月柠冷了脸,“不行,要马上送去?医院。”

    听见要送医院,醉鸡急了,“钱未必是打西北风吹来的?钟伯情况我?最了解,赚的都是辛苦钱。他就是昨晚嗦螺吃多凉坏了肚子?,去?了也是浪费钱。”

    一番话看似是为了钟倡好。

    钟倡捂着肚子?,也怕去?医院花钱。要知道香江随便一个医院,喊救护车就算住一天也要大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