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2/2)
一路交谈。一行人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道山涧旁。庄稼汉从怀中取出炮仗,打火点燃。砰的声响,炮仗窜上天空,啪啪啪连爆三声响。只听他说道:“前方道路愈难行,家师不欲怠慢贵客,待会有专人前来迎接。”
众人皆是大叹聪辩先生待客周到。
没多久,前方奔来十余人来。多是乡夫装束,有一半人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竿。众人顺着庄稼汉的目光望去,见来人当中有个老者和中年壮汉,还有个儒生模样的人,装扮各异。夹在一众乡夫当中,到是极为显眼。
这些人正是函谷八友其中的几位,那儒生自然是三哥书呆芶读。“诸位贵客请!”
话完就向前纵去,东来随后跟上。
他衣袂飘飘,在这陡峭的山道上。依旧是闲亭信步般,潇洒自如。仿佛神仙中人,御风而行,只看得众人钦佩不已。
芶读不禁念道:“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陶陶,左执荔,右招我由教,其乐只且”。众人对古他是书呆子气作,也不在意。其实这是诗经中《王风》的一诗。那是形容情人郊外同游,其乐无穷。
不久转入一处山谷,谷中种满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地势也稍渐平坦。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前。
屋前大树下,有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是块平坦大石,上面摆着棋盘。二人正在对弈。左是个矮瘦的老者,满脸皱纹,也看不出多大年纪,身后毕恭毕敬站着四男一女,也是形相各异。康广陵等三人齐齐奔了过去,却不一言。静静着看他们对弈。
众人已知这便是聪辩先生苏星河了。
和苏星河对弈的那人却是个年轻公子,年约二十六七,长相也是颇为俊朗,更透出高贵之气。身后也是八人站立,年轻的就三十多岁,年长的也有近六旬的年纪,俱是精神饱满。看其太阳穴皆是高高隆起,身手皆是不弱。
众人走近一看,原来那棋盘竟是在那大石上直接雕刻出来,纵横交错,齐齐整整,深入石下三分。黑白棋子全是晶莹光,双方已各下了百余子。段誉出自帝王之家。知道那是上好的寿山石制出,单是这副棋子便价值不菲。
苏星河只是略扫了众人一眼,微一点头算是致意了。而那年轻公子更好似全没注意到来人,一双眼睛全盯着棋盘,仍在不住考虑下一步的走势。约有半盏茶时间,手中白子才放落棋盘。
二人又各下了几子,段誉精于棋道。已看出白子颇落下风,只是一味不肯服输,只与黑子纠缠不休。
万簌无声中,苏星河呕的一声将黑子下在棋盘上,轻叹道:“李公子棋风坚忍不拔,可惜霸道有余,王道不足,可惜,可惜!”
众人听聪辩先生竟开口说话,皆是惊奇不已。段誉也没在意,往棋盘看去,他刚才那一黑子已堵死了白子中路大片,中盘已失,那是回天无力了。
那李公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说道:“此局极是古怪,下了一子后。似是越引人不住纠缠
众人听他言语似不承认输棋。心中暗自摇头。李公子也毫不在乎。退到了一旁,只是眼光扫向东来时。眼角竟是闪过一道厉芒。
众人没看见他眼中的厉芒,只道他也是惊于刚才的棋局,也并不放在心上。这时芶读也向苏星河介绍了东来等人。
苏星河眼睛直直注视着东来和段誉,许久才说道:“很好,很好
东来见他语气颇显老气横秋。心中微有不快,但还是抱拳道:“东来见过聪辨先生。”
段誉也并来拜见。
函谷八友中的其他几人也纷纷行礼见过,不过他们拜见的目标不是东来,而是段誉。
苏星河道:“听闻师弟在江湖上种种事迹,为兄才知道师门竟出了个少年英雄,实在是师门之幸!”
段誉先是一傻,随后就领悟过来。
之前就有人来寻段誉这个逍遥派的传人,让段誉多少知道一点逍遥派的历史和背景故事。现在一听。马上领悟出其中的味道来。段誉马上回道:“师弟也是久闻师兄夫名,今日一见也算一尝宿愿了。”
他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做逍遥派的人了。
苏星河叹道:“为兄不肖。数十年来龟缩在这擂鼓山,上对不起恩师栽培之恩,下对门人弟子也多有愧对
函谷八友在旁听得心潮起伏。但没有恩师的吩咐,却不敢出言说话。
段誉心下也对他这几十年的生活喘嘘不已,回问道:“不知师兄急急招段誉来有什么要事么?说实话,师弟对于围棋一道虽有所涉及,却不专攻,所学有限得很,恐怕入不了师兄法眼。”
苏星河料不到他竟会如此直说。心念一转,想道:“听慕华言,这个段誉师弟是李师叔的弟子,学了两大绝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要不然他年纪轻轻的如何能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名头。反正这珍珑棋局也未必一定要他解开。
想到这里便说道:“此事稍后再谈,且等为兄下过这盘棋。”
说着转身,在棋盘上各拣了十余个黑白棋子。归入棋盒。
众人见他如此痴于棋道,皆是暗暗称奇,皆都想道:难怪他会摆下个棋局,约请天下的棋道高手前来对局了。
不过东来知道他是不欲在众人面前谈起逍遥派的事,等及去终人散之后方才有所交代。当然的,东来对这个珍珑棋局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此时的东来功力已达绝顶之境,一般的武学根本不在其眼里。
苏星河看向段誉,说道:“既然师弟前来,为兄自然要考较师弟联棋艺才行,但盼师弟能解开这个百年死局。”
段誉稍微一征,随后就答道:“小弟的棋艺一般。不过老先生既有吩咐小弟便斗胆对上一局
苏星河对自家师弟冉极为客气。笑道:“段公子过谦了,请
苏星河率先放了粒黑子下去。这珍珑棋局,他早就在心中拆解了无数次,其中种种变化更是了然于胸,下子极快。
段誉坐下后,略一沉思,便对了一子。二人你来我往,又下了数个,回合,苏星河皆是下子奇快,面上也始终抱着微笑,对段誉的棋力极是赞赏。只是到后来,段誉下子愈沉吟不绝,只觉黑子每下一子,皆是关联重重。其中是劫中有劫。既有共活,也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而自己白棋这边。看似可活,可要杀却旁边黑棋的围剿,却是牵涉极多,每步下去,总得算到后面好几招。
四大护卫中就朱家的那个侍卫。对于棋道有所涉猎,已看出段誉这盘棋胜望渺茫。但他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在旁空自着急。忽听段誉说道:“好,就如此下。”
说着抛开中盘争夺,将一枚白棋下到棋盘边路上。苏星河点点头,面现嘉许之色,马上回了一子。
段誉在刚才沉思中已想通了么接下来的十来步,不料两人又相互下了数子,白子依旧处在劣势。终于在苏星河下了一枚黑子。彻底封了他边角的棋路后,呼口气摇头道:“师兄所摆的这个珍珑棋局巧妙异常。小弟破解不了,让师兄原谅!”
苏星河仍是长叹一声,道:“段公子棋思稳捷,这十来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可惜未能再想深一层,可惜。可惜之至
说着和段誉各自收起之前下过的十余个棋子,放入盒中,棋盘复现原来的阵势。
苏星河笑道:“此局是家师数年心血所成,老朽诚约天下高人来此。便是希望能有人破解此局,还家师个心愿。公子前来赴会,老朽不胜之喜!”
也是当先下了一子,却和刚才与段誉对弈时所落的第一子不同。
忽然远处传来个细细的声音:“师兄,这许多年来你枉费心机,到今天还没死心么。又摆出这个破烂棋局,你既要寻死,便怪不得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