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版 发刊日(1/2)
施林在几则新故事流传起来时,便敏锐把握到其中机会,让人着意搜集不同抄本,甚至花大价钱购买,并在第一时间准备刻印。
在知晓故事来源后,他本志在必得,却遭袁文拒绝,他很生气,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回去后让人便对残缺故事做了进一步的完善,并组织书坊大部分力量,全力刻印这一册书。
在他想来,袁文这种读书人,又是世家子弟,对市场缺乏了解,肯定很注重书籍的美观,为了不留下任何机会,他便用书坊最好的刻版工、最好的材料,要求雕刻最好的书版。
施林觉得,以九龠楼的实力,便是已经开始刻印,速度也无法和万象书坊比,但他还是让书坊一边刻,一边印,力争尽早成书。
以万象书坊的能力,不过几天时间,整册书便印了一半,他带着抄本和一部分印好的书稿,去了华亭县城,因为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发财机会。
清晨,送别宋辕生等人后,袁文在园中打了一套内家拳,就端坐在竹楼临窗的书桌前,用毛笔练字。
他继承了宋辕文一部分记忆,有些身体的能力通过练习,也在慢慢找回,譬如那套内家拳,半个月练下来,从开始的生涩,到如今已很熟练。只是毛笔字还不行,总有些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似。
淡金sè的阳光斜照在窗前,映着袁文俊逸的侧脸,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勾勒出一道坚毅的曲线,宽阔的额头微微皱着,流露出几分沧桑味道,施孺人站在门外,看到这副画面,心中不由微微一疼。
她十四岁嫁入宋家,十八岁生存仁,未到两岁便染病早夭,到了二十八岁才生了宋辕文,又过几年,丈夫宋懋澄去世,留下两个五岁的儿子,一个十岁的女儿,和rì渐困窘的家庭经济,她一力担起,含辛茹苦将三个儿女拉扯长大。
如今女儿鸣玉已嫁入盛氏,两个儿子过了年便是十六岁,即将chéng rén,施孺人才感到肩头的压力稍微轻了些,就等着他们早rì成家立业。
“母亲,”施孺人的脚步声唤醒了沉思中的袁文,他赶紧站了起来。
“坐下吧,”施孺人坐到袁文的对面,环视房中,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轻声问道:“这里连倒水的人也没有,还习惯吧?”
“还好,”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自己现在的“母亲”,袁文不禁有些紧张:“我给母亲泡茶。”
房中摆着炭炉,紫砂壶长长的曲鼻喷着白sè的蒸汽,看到袁文笨手笨脚的样子,施孺人温柔地一笑,伸手上前:“还是娘自己来吧。”
两人双手碰到一起,袁文只觉得碰到冰块似的,低头看到施孺人一双小手,十根手指红通通、圆鼓鼓的,肿胀的几个冻疮和裂开的血痕显得触目惊心。
“宋瑞和辕生,都出去了?”施孺人接过茶壶,很熟练地泡了两杯热茶,推到袁文面前。
“嗯,”袁文觉得心中很不好受,鼻子酸酸的,想到了很多的往事,却没担心施孺人对印书的态度。
施孺人见袁文不说话,脸sè还有些难看,以为他忧虑卖书的事,知道这个儿子xìng情有些懦弱敏感,也有些担心。
她目光柔柔地看着袁文,温语道:“辕文啊,这里便是你父亲以前读书的地方,娘每次进来都会想起当初。”
施孺人目光有些迷离:“懋澄他先是修习兵法,想要报国定天下,却因时势动荡,苦无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三十多岁,又开始钻研儒学经义,四十二岁中举,三次会试不中,仍不能施展胸中抱负;这才避居乡里,撰文著书,终为士林承认,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你父亲当年几番求索、屡遭失败,却从不丧气,不断努力,终获成功,你不仅要继承他的遗志,还要学习他的品格,特别是你还年轻,便是遇到一两次挫折,也还有再起的机会,千万不可失了志气,知道吗?”
“孩儿知道了,”袁文连忙点了点头,恭声应道。
施孺人虽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袁文却从中听出了关切和担心,尤其是看到那双长满冻疮和裂口的手,让他知道施孺人这个家当得很不容易。
“便是这次的书卖不好,”见袁文的情绪依然不高,施孺人开解道:“印书是你父亲当年的志愿,你想做这个很好,那些书便是赚不了钱,也不要紧。年前娘和云姨还能织些布匹,等换了钱,你就拿去做这件事,只是不要耽误了功名。”
没想到施孺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袁文有些感动,不过他已不再是那个只知圣贤书的宋辕文,并不想使用施孺人的钱,也该有能力、有义务逐渐将这个家支撑起来。
袁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母亲放心,虽说还没有消息,我想那些书卖出去应该没有问题,赚得的钱足以维持书坊的运作,母亲还是不要太辛劳的好。”
“娘辛苦点怕什么,”施孺人听得心中一暖:“能卖出去就好,你要是担心,也和他们一起去看看。”
“娘肯让我出去?”袁文惊讶地抬起头,不是说要禁足到过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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