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跋扈自恣(1/2)
第1410章 跋扈自恣
尹忠耀回集团公司干什么?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最近钢城冶金厂的人事变动了,是有关于各处室主要负责人的任命。
从三月底开始,领导小组办公室牵头组织了覆盖集团在辽东所有工业企业的固定资产审计工作。
同时伴随审计工作的还有人事考察行动,是针对3月初由集团秘书长李学武下达的对集团所在辽东各工业企业组织架构统一变革行动的回应。
其实不仅仅是集团在辽东工业企业,从今年年初开始,集团上下统一进行了组织架构变革行动。
原则上除集团一级其他管理分支机构不再架设管委会,所有管理架构全部恢复业务领导负责制。
工厂实施厂长负责制,分公司实施总经理负责制,业务与组织工作分级分层,统一由集团各大部室调配资源进行管理,对业务工作进行放权。
通俗一点讲,除了业务以外的工作,集团高度集中管理,业务工作反而向下授权管理。
以前工厂没有独立的财务管理权限,现在有了,以前分公司没有独立的决策权限,现在也有了,分支机构还拥有了相对独立的人事管理权。
这样做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分支机构在应对市场变化和业务调整更灵活,更有竞争力。
但对于人事工作来说就有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板,也就是所谓的组织架构壁垒。
以前分厂或者分公司与总厂的人事是相通的,有关系的可以从总厂去分厂,也可以从分厂回总厂,只要有岗位,只要有负责人愿意接收就行。
但经过组织架构变革以后,集团总公司的组织人事架构重新洗牌,分公司的管理层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和整合,人情关系已经被稀释很严重。
现在要从集团公司下放,必须具有一定的能力或者说业务需要,比如说有年轻干部需要培养,可以放在合适的岗位上锻炼,或者说分公司有技术岗或者特殊岗需要特定的人才支援,这才可以下派。
以下调分公司代替组织考察进行提拔的做法和手段从今年开始便成为了历史,按照最新的组织架构管理办法,所有岗位和职务都需要考察和竞争。
分公司或者分厂的干部要想进步,必须先从本厂的竞争圈里杀出来,能被集团公司考察发现,或是平调锻炼,或是调配到合适的岗位上。
人事权的下放和集中出现了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分厂和分公司对本单位干部有了更高的管理权限,同时也需要对这一管理权限承担必要的责任。
集团统一管理各单位和集团之间的岗位调配,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军心,加固了基层和中层管理干部的责任心和作为担当。
一句话,干的好了才能好,干得不好那就拉倒,绝不能再出现换地方拉屎放屁的腌臜事。
那么有人问了,这种政策从集团管理的角度上来看,应该是企业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需要对管理方式进行调整的必然过程,尹忠耀反对什么?
很简单,他反对的不是集团的管理政策,而是执行政策的人,他讨厌李学武,讨厌执行人事变革和管理架构调整的人是李学武而不是他。
所以,他要回集团公司反映问题,反映有关于李学武在辽东、在钢城冶金厂的蛮横作风。
其实吧,最开始尹忠耀也不想回京的,毕竟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哪里能一朝撕破脸,就在这里与李学武对上呢。
可是吧,这没好事架不住没好人啊,当审计组针对集团在辽东各个工业企业展开全面资产盘点,一有线索便交由纪监部门介入的手法确实吓到了很多人。
3月31日审计小组入驻各单位的那天起,各单位主管和分管领导家里的门槛子就要被踢烂了,可谓门庭若市,热闹不绝啊。
家里的老娘们吵嚷着日子没法过了,大半夜的都有人来家里送礼。
这还算正常的反应,还有不正常的。
你就说,这年月哪还有正经的寺庙和道观啊,可别说,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总能另类旁通,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
和尚和老道不是找不见了嘛,那就找萨满,佛脚抱不着了那就请仙下凡。
好家伙,乌烟瘴气,谣言满天飞,今天是这个被查了,明天是那个被带走了,主管人事工作的尹忠耀相当的被动。
这些心里有鬼的不敢去找李学武质问,纷纷都找到了他门上。
一句话,这审计和人事考察行动同时进行的主意是谁出的,要是你尹副厂长想要巴结秘书长,也用不着拿我们作伐子。
好么,尹忠耀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又委屈又愤怒。
尤其是有人撺掇他,故意先听他的解释,然后呛呛他这事不能忍。
“尹厂,这事不能忍啊!”
“是啊!这要是忍了,今天是我们,回头就是您了!”
“大家都别为难领导了,领导也不容易,他哪里惹得起那位啊!”
……
现在看得出“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是什么意思了吧,尹忠耀坐蜡了。
他现在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这个时候要在老下属的面前软了,那往后他也别指望能在冶金厂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了,更不要提让大家都支持他的话。
再一个,是他在会议上最先提出人事考察和调整意见的,也是李学武在会议上直接拒绝的,怎么反过来由李学武来牵头组织这一行动了呢?
他不服啊,李学武是冶金厂的一把手,可他也是冶金厂主管人事工作的分管领导,凭什么不尊重他的意见。
所以尹副厂长便在大家的一声声“支持”中果断地去了集团公司。
现在审计和纪监小组遇到难题了,这些干部们都在等着尹副厂长的好消息,一个个的都选择了沉默。
面对这种不配合工作的行为,工作组是将情况反馈到了领导小组办公室,现在是由张兢来向李学武汇报这一情况。
李学武听了张兢的汇报,神情很是淡定地讲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抗审计和调查,按相关管理规定处理。”
“好,我明白了。”
张兢见领导语气肃然,轻声应答后便回了办公室,没一会儿便以正式文件的形式给各工作组下达了通知,通知要求工作组同志认真负责,积极处理工作中所面临的问题,如有故意拖延或者对抗组织工作的,先报组织科停职处理。
——
“哎呦,廖主任,您看这——哎呦,啧啧,您瞅瞅,哎呦——”
财务科副科长周永远拿着通知文件敲开了廖金会的办公室房门,结果进了门以后光顾着抖文件了,一句正经的都没说出来,尽是小啷当。
廖永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房门,暗恨这孙子真是难缠。
早前有人去堵尹副厂长家的大门,他还想着唇亡齿寒那一套,结果尹副厂长去了京城,他成了挡箭牌。
是了,最近他非常的低调,想着能平稳着陆是最好的,哪怕就从这退二线,或者调整到某个小单位去等着退休养老也行,就别直接撸了他。
他是越低调,越有人惦记,这些孙子完全见不得他好,更不想就他一个人平稳着陆,所以见天的来烦他。
这不嘛,张兢那边刚把通知发下来,这周永远便找上门了。
就他那点心思,廖金会用发炎了的大拇脚趾头上的鸡眼都能看得出来。
“坐,坐,啥玩意儿啊这么着急,你又升了咋地?”
这话是含糊周永远呢,也是提醒周永远见好就收,别没屁隔了嗓子。
冶金厂财务处改制财务科,周永远这原财务处的副科长还保留了。
不得不说在这一次组织架构调整的过程中李学武是做了充分考虑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一套他看的很清楚。
可就是有些人目光短浅,捡便宜没够,更没有感激和忏悔之心,面对集团实施全方面组织工作变革的高压态势,依旧肆意妄为,不收手、不放手。
这么说吧,就周永远这些人的德行,连廖金会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些混蛋撺掇尹副厂长去集团公司的目的他能不知道?
廖金会对于他们这些人只想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死了也活该。
“升?升什么?升天还差不多——”
周永远倚疯撒邪,将手里的文件拍在了廖金会的办公桌上,也没顾着礼貌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廖金会眉头微皱,现在的他就算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可大小也算个干部,就能叫他这么轻视对待?
从他担任办公室主任以后,还没有人这么放肆地在他办公室里撒野。
拍桌子?董主任和李秘书长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周永远凭什么?
周永远也许是看出廖金会不高兴了,可他不在乎,因为在他看来,廖金会这只凤凰就是没了毛,就是不如鸡。
“就为了这个?值当吗?”
廖金会懒得搭理对方,这个时候他想低调,更不愿意招惹是非。所以说忍也就忍了,只当是狗叫了。
“您还没看出来呢——”
周永远将廖金会推回来的通知文件又推了回去,并且指着上面最后一句话提醒道:“这叫什么?您说。”
“这叫什么?”廖金会只扫了一眼,随后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这叫什么还用我说?”
周永远满眼愤慨地说道:“他拿我们这些冶金厂的干部当什么了,任意宰杀的羔羊吗?说停职就停职。”
“他们停你的职了?”廖金会捡起那份文件看了起来,语气依旧淡淡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就快了,您就快听说了——”
周永远撇着嘴角强调道:“您别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他这明显就是冲着咱们来的,是要大洗牌呢!”
“说话注意点分寸啊!”
廖金会微微眯起眼睛盯了对面的周永远,道:“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叫他是冲着咱们来的,什么又叫大洗牌?”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语气严肃了几分,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明白的,什么时候糊涂的?”
“再一个,谁冲着谁来的?咱们又都是谁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要是不明白啊——”
周永远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茬,瞪了瞪眼睛说道:“那就是装的。”
他也是火了,手掌拍了拍廖金会刚刚放下的文件说道:“老话儿都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是早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么说着,他也没在乎廖金会愈加阴翳的目光,抄起那份文件便站起身,大咧咧地瞥了对方一眼道:“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您廖主任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早就抱住了大粗腿。”
“就是有一样我还得提醒您,这自古就没有人能逃得脱狡兔死走狗烹的规则,您要找垫脚石讨好那位可千万别挑了眼,万一是地雷就不好了,您踩在上面连您一块上西天。”
嘟——
这会儿廖金会的眼神最锋利,像是刀子一样射了过去,可怎奈何周永远疯批一个,完全不在乎他的眼神。
看着对方骂骂咧咧地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廖金会真想骂娘。可他又知道,自己坐在这生闷气没有任何必要,更不值得跟这种人来劲。
李学武要对冶金厂的组织人事进行调整,这是第一天才知道的事实吗?哪个新领导到任以后不这么做?
啊,现在动一动你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上蹿下跳的,还特么敢去集团公司反映问题,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刚刚周永远说的好,没有人能逃得脱狡兔死走狗烹的游戏规则,可他廖金会就算再不是玩意儿,也没做过拉人当垫脚石、当过河石的损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大家都在一个游戏规则里,他怎么做是他能力,玩不起你别在这玩啊。
现在游戏规则改了,相应的他也在改变,尝试着适应新规则。
有些人玩不起,适应不了新规则,总想着往后退,回到舒适区,这不就是自讨苦吃,自断根基嘛。
他不信,廖金会绝对不相信李学武没有后手,尹忠耀此行一定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集团没人会支持他。
反过来,李学武在辽东的所作所为光明正大,完全禁得住考研。
尹忠耀这一次要栽跟头了!
——
“保卫科的韩战同志不错。”杨宗芳抽了一口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道:“质安处需要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干部,就让他挑大梁吧。”
“他不太合适,还是太年轻了一些。”李学武看着手里的名单和简介淡淡地说道:“能力是有,但想法太多,做的太少。”
“要我说啊,是您的要求和标准太高了。”杨宗芳笑了笑,手里夹着香烟靠坐在沙发上看向李学武说道:“要按照您的标准,这冶金厂的干部手扒拉挑,也挑不出几个合格的。”
“那就仔细挑一挑,万一有金子被沙土掩盖住了呢。”
李学武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选贤用能是考验决策者的第一个难题啊,你我都要过关。”
“那也得适当地做出妥协。”杨宗芳脸上的表情认真了几分,手指点了点名单上韩战的名字强调道:“他在冶金厂三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这一点我作为主管领导要说句公道话。”
“集团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我觉得韩战同志应该在此次调整中得到更进一步的锻炼和提升。”
他看着李学武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的意见,让他挑大梁。”
“看看,这不就遇到分歧了。”
李学武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将手里的名单和文件放在了沙发扶手上,说道:“这也是好事嘛,能在讨论中听见不同意见,也省的有人说我跋扈自恣,横行霸道了。”
“谁横行霸道了?”
李学武的话音刚落,栗海洋手里夹着烟卷,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听见了这个,有些诧异地看向李学武问道:“咋回事?”
“呵呵——我啊——”
李学武轻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了对面的沙发道:“我是说我呢。”
“这又是什么说法?”栗海洋先是同杨宗芳点点头叫了一声杨副厂长,又弯腰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这才在李学武示意的沙发上坐下。
他好笑地问道:“现在是流行自谦了吗?我刚在门口遇见廖主任,他也是这般语气,很怕我夸他似的。”
“他现在心病难医,你就别刺激他了。”杨宗芳见他如此说也是觉得好笑,端起茶杯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和秘书长的意见相左,一比一打了个平手,你来当这个裁判吧。”
“哦?这又是啥情况?”
栗海洋见他说的有趣,笑着看向李学武问道:“您刚刚说的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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