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施水积德,上任泾河(1/2)
第195章 施水积德,上任泾河
天边那日头,依旧是那副德性。
毒辣辣地悬着,像是要把天上最后一丝云的影子,都给烤化了才算完。
月缺了又圆,节气在册子上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偏生那位老天爷,像是把云彩给捂紧了,吝啬得一滴雨水也舍不得往下漏。
天时如此,田里头那点青苗,早就成了枯黄的草芥,风一吹,便碎成了末。
好在,灵素祠外那口老井,倒是个异数。
每日里,依旧有那么一汪清冽的泉水,不疾不徐地往外冒,不多不少,正好够一村人分用。
有了水,心头便有了根,不至六神无主。
再加上早几年拓荒时,老天爷还算赏脸,风调雨顺,家家户户的仓房里,都还压着些能过冬的陈粮。
尤其那些家里有子弟在古今帮里当差的人家,腰杆子便挺得更直些。
当初姜家不声不响地起了大仓,又悄没声息地往里头填粮食。
村里人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有杆秤。
他们瞧不懂里头的门道,却信得过姜家那份眼光。
于是,自家也勤快积粮,有样学样。
如今,那一座座半新不旧的泥坯仓房里头,装的,便是这乱世里安身立命的底气。
有水喝,有粮吃。
外头怕是已乱成了一锅沸粥,两界村的日子,却依旧过得不紧不慢,有板有眼。
这份安稳,搁在如今这年景里,便显得有些扎眼,也有些奢侈了。
这日,天边才泛起一线鱼肚白,四野仍沉在黎明前最深的墨色里。
屋后那株老桃树,根须轻轻一颤,随即安静如常。
泥土微鼓,一道人影无声探出,袍袖上还带着几分地下的凉意。
往井里注水的差事,如今已成了姜义隔三差五的功课。
桃树旁早有人影候着,直到他走近,那人影才轻声开口:
“爹。”
姜亮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这村庄未醒的梦。
姜义“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只随口问:“何事?”
“是锐儿那边来了消息。”
一听此名,姜义步子慢了半分。
姜锐去羌地,顶着朝廷的名头,与大黑合谋安抚一方。
可羌地山水险远,便是朝廷也鞭长莫及,须得徐徐图之。
此等经略,本就不是一两年能见成效的。
若能在一二十年里,叫局势稍见眉目,便算得天功。
“如何?”姜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姜亮并肩而行,语调不疾不徐:
“羌地如今亦是大旱,日子并不好过。不过,却传来个好消息。”
他顿了顿,才续道:
“大黑的地盘本就深在羌地,占了些地利。如今它手里头,恰好攥着几处水草丰茂的活水源头。”
姜义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这年头,什么最金贵?
不是金银,而是水。
谁攥着水,谁就是爷。
那只大黑鸡,本就心高气躁,一心想扩张地盘,聚拢香火。
如今天时相合,正是好机会。
姜亮见状,又添一句:
“只是可惜,沿途河道早已见底,裂作泥沟。捧着金饭碗,却没处下筷子。”
他语声平稳:“大黑捎话来,若能将水送出,凭它的手段,趁此机扩上数倍地盘,并非难事。”
大黑的能耐,姜义并不疑。
十几截邪骨续命,再得禽类吐纳正法,如今修为已非昔日可比。
若非自个手里头有根克邪的铜棍压着,怕也没十成把握镇得住它。
话至此,意思已然明白。
姜义脚步停住,侧过头,眼角淡淡瞥了儿子一眼。
“你的意思,是将那莲池陶瓶,借它一用?”
姜亮抬眼,那双素来沉稳的眸子里,罕见透出几分殷切。
姜义如何瞧不出这小儿子的心思?
二孙姜锐,脾气随了他爹,骨子里少了几分慧根,书卷看不进去。
性命双全那条路,怕是难成。
既如此,唯有早早另铺一径,于香火成神的门道上,多积些功德功勋。
姜义心念转着。
那莲池陶瓶虽精巧,内里自成乾坤,终究无半点杀伐之力。
至于大黑,本就为铜箍所制,如今又修了调禽法的吐纳之术,更是多了一重钳制,倒也不虞它能翻出什么浪来。
此节一通,也就没什么好犹豫。
心头一动,翻掌间,那只巴掌大的陶瓶已在掌心,随手递了过去。
“去罢。”
声音依旧平淡,只添了一句:
“此事宜早不宜迟。叫锐儿紧些盯着,若多耽搁几日,咱村里可就要断水了。”
“晓得了,爹!”
姜亮喜形于色,连声应下。
神魂之身再不耽搁,一晃化作青烟,连同陶瓶,一并散了。
日子就这般,从指缝间溜过去。
姜义的过法也简单,大半时辰耗在桃树下,搬运灵泉水汽,不急不躁,炼化体内浊气。
村里安稳,外头风声却一日紧似一日。
传说不少灾地已红了眼,连龙王庙也敢砸,雨神祠也推翻了。
至第五日,姜亮的神魂再度在桃树下凝成。
手里托着陶瓶,催着老爹抓紧时间去灵素祠,将井水灌满,好让他再跑羌地一趟。
“那边的光景,如今是顺利得紧。”
他说话间,难掩几分兴奋。
“大黑本就靠着些治病救人的杂学,在左近小有名头。如今再添旱中甘霖的功德,周遭部族几乎把它当活菩萨来拜。”
他顿了顿,又道:
“时日虽短,未到镇族神兽一呼百应之境,但照此势头,先立几座神鹰庙,却是不难。”
“到时锐儿顶着神鹰护法的名头,也能先分得几分香火庇佑,稳固神魂。”
自家孙儿得了实惠,姜义心头也宽松几分。
不再多话,接过陶瓶,身形一矮,便没入土中。
片刻工夫,灵素祠那口将要见底的古井,已被清冽泉水重新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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