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听非耳,火应无言(1/2)
林策没有回小院。
他坐在丹堂外廊石阶上,一直没动,像是等什么,又像是只是懒得起身。
天快黑了。
坊市的人来来去去,有的远远看他一眼,有的绕开走,有的低声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也没人靠近。
苏梨站在他左侧,半步之外,静静地。
她抱臂靠在石柱上,没说话,也没有走。
他们就这样待了將近一炷香。
没人说一句。
只有风从廊檐下穿过,偶尔拂动他衣角,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
苏梨低头,手心那缕火缓缓浮现。
她没有施力,也没有催动斗气。
但那火自己冒出来了,在她掌心悬了一会儿,又轻轻晃了一下,像是有一点不安,又像是……在听。
她不抬头。
林策却忽然问了一句:
“它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苏梨没有回答。
他也没催。
过了一会儿,苏梨才淡淡道:“今天下午。”
林策“嗯”了一声,像只是隨口问问。
然后他也摊开掌心,什么都没召,什么都没等,只是放著。
风吹过,他手掌里的热一点点升起来。
不是火,是残留在皮肤下的言火痕。
苏梨看了他一眼,又移开。
“你那炉火……不是靠斗气升的吧。”
林策轻笑一声:“你都看见了,还问?”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用什么秘术。”
“不是。”
“那它为什么动?”
“我不知道。”
苏梨眉头微皱。
林策接著说:“你以为我知道,我就会告诉你?”
“我以为你至少有答案。”
“可惜我只有过程。”
“那你刚才在炉前,说那些话,是试探火?”
“不是。”他顿了顿,“我就是在说。”
“你对谁说?”
林策转头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你觉得那种时候,我还有空分清是在对谁说?”
苏梨没说话。
她手心那缕火忽然又动了一下,像是听见了林策这句话似的。
她下意识想握紧,却又停住。
那火没有逃,只是轻轻颤了两下,像是在犹豫。
林策看到了。
“你怕它不听你了?”
苏梨没回应。
林策又说了一句:“怕它听別人的,比怕它不听还难受吧?”
苏梨静静地站著,像是没听见。
风更冷了一点。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坊市传言也传开了。
“林策那一炉是说话点著的?”
“听说没斗气、没引火,就站著说了几句,火自己起来了。”
“真的假的?”
“管他真假,丹堂都传了。”
“那得是什么修为?”
“听说才斗之气八段。”
“……”
比惊讶更快扩散的,是沉默。
练了十几年火的人,突然听说有人靠说话就能烧炉,他们也许不信,但他们不敢不信。
因为万一是真的,那就不是问题了,是重来。
……
丹堂侧室內。
余轻舟站在一道窗前,手里把玩著一枚音纹石,眉头始终没舒展开。
他背后,几位长老来回走著,气息不稳。
“火不是他控制的,那火就有问题。”
“还是阵出问题了?”
“火升的时候没任何引动波动,那不是控火,那是……火自己动的。”
“火凭什么听他说?”
“你想知道『凭什么』?你去问火?”
余轻舟终於开口,声音很轻:
“火没回答,但它动了。”
“这就是它的回答。”
眾人沉默。
有人低声道:“他该被审查。”
“言火是异术,可能与旧系统残痕相关。”
“归炎峰的那场阵动,也未必完全独立。”
“他不是斗者,却有压火之力。”
“这种人,一定要掌控。”
余轻舟却摇头:“掌控什么?”
“你想控一个火自己听的人,那不是控制,是堵嘴。”
“堵了他的嘴,你以为火就不动了?”
没有人接话。
他们都知道,火若愿意听一个人说话,那不止是天赋问题。
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主从关係”被改写了。
……
系统副轨状態:未解冻
林策脑海中一片寂静。
他本来以为系统会趁现在跳出来说点什么——不论是夸奖、警告、还是建议。
但它没有。
只是在他意识最深处,漂浮著一些不成句的残片。
没有逻辑,没有结构,只有些词断断续续地撞上来:
“……你说……”
“不是我……说……”
“不是……你我……不是……”
“听……什么是听……”
林策没有回应。
他也不想回应。
这些不是话,是模仿,是系统副轨从他之前的言语里,拎出的某些句式残响。
它想学。
但没学会。
它想插进他的话里,但找不到入口。
就像有人坐在你身后,试著学你打字,可他只记得几个词,然后不停地乱敲。
不吵,但烦。
林策闭眼,轻轻吐了口气。
他低声道:“別动。”
那一刻,识海里所有的残词同时静了下来。
像是系统也在等他继续说话。
可他没说。
他只是收起了手,站起身,看了一眼还站在不远处的苏梨。
“你要回去?”
她点头。
“火还在动?”
苏梨低声:“它不太稳。”
“你说过话了吗?”
苏梨没有回答。
林策摇头:“別急著和它说。”
“有些火……不听话,是因为你说得太快。”
苏梨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她掌心那缕火,在她走出走廊转角的那一刻,像是轻轻靠近了她一点,又闪了一下。
夜已深,坊市西角的药材巷安静得出奇。
苏梨没有回院。
她坐在炼药房后的侧楼,炉子未开,火未引,只在掌心静静悬著那一缕浅焰。
她没说话。
但火忽明忽暗,像是在等一句话,又像是自己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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