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风雨欲来(1/2)
第197章 风雨欲来
夜色深沉,寒风从丘谷之间穿过,捲动树枝与草叶,发出一阵阵鸣咽般的回音。
月光被遮掩在云后,唯有加兰堡那几座旧石塔上偶尔闪烁的火光,远远投下微弱的光,在雾气濛濛的山道尽头,像是虚影。
穿林而出的队伍终於在夜色中止步。
一行二十余人,背负包袱者与扶病弱者交错其中,近半是妇孺老弱,步伐早已凌乱不堪。
行至坡底,其中几人几乎连滚带爬地坐倒在地,喘息声夹杂著低低的咳嗽与压抑的哭泣。
卡尔著母亲坐在一块石头边,小心地掏出包裹中的半块乾粮,递给母亲,却听她一边摇头,一边低声说:“留给你的弟弟和妹妹吧—”
莱昂站在队伍最前方,元自望著那横跨山涧的石桥与其后的厚重堡门。
火把的光照不进石墙之內,吊桥高高掛起,像一头拒绝低头的巨兽。
“等我。”
他留下一句话后,径直走上前,高声喊道:“前方可是加兰堡?我是莱昂·维斯,率平民逃难至此,请开门通传!”
城墙上没有传来回应。
唯有寒风掠过树梢,吹得莱昂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数息后,城墙顶上亮起几道火光,一排火把陆续点燃,照出几名持盾持弓的守卫身影“止步,下面是什么人?这里是加兰堡,外人不得擅入!”
“我是莱昂·维斯,王国南境维斯堡男爵之子。我们从罗萨尔村南逃而来,村中遭遇兽人夜袭,村庄已被兽人烧毁,隨我同来者皆为村中的倖存村民。恳请通报贵堡堡主大人,望加兰堡收容我们一宿!”
“兽人?”墙头一阵低语,有人发出轻笑,也有人咕:“半夜来嚇唬人?”
为首者迟疑片刻,低声交代几句,一名守卫迅速离开。
莱昂站在吊桥前,神情未动。
身后的倖存者逐渐围拢,低声议论,有几个胆小的年轻人扯著衣袖想往林里退去,被卡尔压低声音呵住。
“你们想往哪儿去?”
“万一堡里不让进呢?兽人追上来怎么办?那我们不是都完了?”
“你闭嘴。”
片刻过后,吊桥终於开始缓缓放下。
铁索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哎嘎声夹杂著绞盘的金属碰撞,沉重而冰冷。
城门洞开,一列十余名卫兵手持长枪,从门后鱼贯而出,为首者盔甲油亮、披掛整齐“我是城堡的卫队长,堡主赫曼大人允许你们临时留宿在外院,但一一”
卫队长朗声说道:“一一不许靠近主堡,不得擅入军械区,不得胡言乱语,否则逐出堡外。”
莱昂平静地扫了对方一眼。
“我明白了。”
他回身挥了挥手:“所有人,进堡。”
身后的村民们陆续站起,或扶他人、或背负行囊,缓缓走上吊桥。
队伍一如一条拖著疲惫尾巴的长蛇,缓缓蠕动进堡门之后那片湿冷的外院之中。
这里没有灯火,没有欢迎,只有几间简陋的木质军棚与一圈旧围栏。
有人哆嗦著说:“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
“总比睡在林子里强。”
莱昂走在最前方,站定在一棵老树下,抬头看了眼灰砖砌成的內堡。
“暂时先在这儿歇一夜。”
他说。
“但我们不会在这儿久待。”
翌日清晨,冷雾未散。
加兰堡的钟声还没有响起,晨雾在堡垒四周飘荡如絮,掩住了晨光,也压住了昨夜逃民留下的杂乱喘息。
外院角落,草棚间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与孩童低泣,篝火早已熄灭,泥地中只留著些柴灰。
莱昂醒得很早。
他坐在一块翻倒的破木箱上,剑却从未离手。
昨夜他並未入眠,只靠著半面石墙闭眼养神。
天边泛出微光时,他已穿戴整齐,踏著石砖走向內堡主楼方向。
一道石门前,数名身披链甲的卫兵立於两侧,面色肃然。
其中一人扫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拦,只冷冷说道:“卫队长在里面等你。”
莱昂点头,推门而入。
石厅比他想像中空旷许多。
灰色墙体上悬著旗帜,地面铺著褪色的地毯,中间摆有一张长桌,桌上摊著地图与信笺,火盆边堆著几束乾柴。
卫队长正站在桌前,旁边还坐著三人:一位穿粗布斗篷的老者、一名穿锁子甲的年轻骑士,以及一名神色冷峻的中年人。
“维斯爵士。”卫队长抬头,“赫曼大人不见你。他昨夜听了通报,没被你们嚇唬住。虽然南境確实有兽人入侵的消息,但那些兽人也不至於这么快就能杀穿南境抵达到罗萨尔村,西境还远未到战火沾身的地步。”
“那你觉得是谁烧了村子?”莱昂平静道。
“强盗、逃兵、暴民-谁知道呢?”那位中年人冷笑一声,“只靠你一张嘴就想让我们相信,可没那么容易。”
莱昂没有搭话,只走向桌前,指著地图上一片河谷丘陵地带缓声说道:
“这是罗萨尔村,昨夜前你们或许还不清楚,但现在你们必须记得。这里已经没了不是几间破屋,而是整个村子。”
他手指用力点在羊皮图上,“几十名兽人狼骑兵,围住了村子,在夜晚发动袭击,村中的村民死伤了大半,险些全村被灭。”
卫队长皱眉:“夜色昏暗,目力所限,你如何断定有几十名狼骑兵?”
“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乾净了。”莱昂语气平淡,“尸体就堆在村中,若你们怀疑,可派人去查看。”
那中年人盯看他那身布衣,冷哼出声:“我可听说过南境那些兽人有多难缠,一头兽人战士,得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才堪一战。你连副盔甲都没有,一身布衣—-你是怎么杀得了几十头兽人的?何况还不是一般的兽人,还是狼骑兵,就凭你腰间配著的这柄剑吗?”
话音未落,莱昂已缓缓拔剑。
“你说得对,就凭我手中的这柄剑。”
“嘿一一!”几人齐声惊呼,那名中年人被惊得直接站起身,卫队长本能地后退半步,手指紧紧住腰间的剑柄,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
但莱昂並未出招,他只將那柄长剑置於身前,静静握住下一瞬,一道银白气芒顺著剑脊攀升,在空气中燃起一道清晰却无声的锋线,宛如黎明之光在他掌间甦醒。
这是灌气凝锋的痕跡,只有大骑士以上的强者才能將自身的骑土之力附著在兵刃之上,使其足以斩铁裂甲。
屋內的空气仿佛都被那道锋芒划开几分,连火把的光都微微晃动。
一时间,无人再出声。
那中年人喉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只低下头,默默坐了回去。
莱昂收剑,剑锋入鞘的清响迴荡在沉默中。
“我把他们都杀乾净了。”他语气平淡,“尸体堆在村中,若你们怀疑,可派人去查r
石厅內一片寂静。
唯有墙上火光轻轻摇曳,映出那柄刚才闪过锋芒的剑一一和那些被压下去的质疑目光。
那名年轻骑士低声问:“狼骑兵,是那些南境传来的消息中,骑乘巨狼的兽人战士吗?”
“盔甲粗陋,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嗜血残暴,不通人语。”莱昂点头,“他们没耐心围困,也不擅攻坚,但极擅夜袭与游击。若他们出现在这片山地,只需数日,周围的整片山林都会沦陷。”
中年贵族微微皱眉,目光闪了闪,语气略微收敛,却仍带著一丝不甘。
“说得像亲自在南境和兽人激战过似的虽说阁下有此实力,但也不免令人难以置信。”
“正是。”莱昂扫他一眼,语气平静。
“自兽人犯境以来,南境几乎所有的大型战役我都亲身经歷。我家族的领地正位於边境,我父亲为守护领民而战死,我也曾在家族城堡中与兽人浴血廝杀。”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平稳,却透出一股压抑的寒意。
“你若真想听细节一一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一次次死里逃生,又是如何在河水中漂流数日,被人拖回村中,又如何在刚刚睁眼时,就差点被闯入屋內的兽人砍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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