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亡围猎(2/2)
莱昂如幽影般滑入敌阵,长剑旋转、挑斩、压击,每一剑都带著决绝的破势与步伐间的节奏节制。
他不断变换步法,从突刺步转入侧滑步,又骤然变为交错步,如猎豹窜林,影踪难寻。
他的招式也隨之变幻,从怒斩架势到屋顶架势,从反旋斩到上步迴旋劈,每一架势的变换都伴隨著敌人惨死倒地的节奏。
他的剑不是为了哨,而是为了杀人一一而且杀得极快、极狠。
古尔哈什紧盯那片剑光,终於彻底明百了:
这不是一场偶然的埋伏。
而是猎杀。
他们不是误闯敌阵,而是被引进这片布满陷阱与杀机的死地。
他们是被盯上的猎物,而那柄剑,就是猎人手中的刀。
远处的河对岸,仍有几十名狼骑兵在怒吼咆哮,困在断桥之后,然而水深流急,寸步难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著这边陷入混战,却毫无办法。
“哈——”古尔哈什低声笑了笑,嘴角微抽。
“是陷阱啊。”
那笑中带著一丝苦涩,也有一丝战意升腾的疯狂。
他猛地抬斧,身躯压低,向前衝出,不再回头,不再喊话,像一头在血泊中蟎起身的野兽,只想在死前將敌人一同撕碎。
可那道熟悉的冷光已然朝他扑来。
它没有多余招式,没有任何警告。
只有一个目的一一杀。
莱昂已至。
他只向前一步,剑光隨之而落,宛如寒霜凌空,直斩而下。
这一剑没有丝毫虚招,没有多余技巧,看似只是一次寻常不过的高位斜劈。
可古尔哈什却在那一瞬感受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致命威胁?
这不是华丽的剑术,而是杀意的凝聚。
一种久经杀场、无数生死之间锤炼出的锋芒。
他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战斧横挡!
但这只是一柄粗製的兽人战斧。
它或许能破门碎骨,却绝不该迎向一把灌注气劲、凝锋如雪的骑土之剑。
一这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兵器。
“咔!!”
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清脆断裂声如骤雷炸响!
兽人战斧在剑锋之下脆如枯枝,根本无法抗衡,斧柄当场碎裂,碎木飞溅,斧刃脱手翻飞而出,划过林间一道弧线,坠入草丛中无影无踪。
剑势未止!
莱昂手中长剑贯势而下,顺势横斩,剑锋斜入古尔哈什座狼肩颈之间。
那头老狼哀鸣一声,声音悽厉如哭,血从伤口中猛地喷出,在林中划出一串血色雾线,隨即扑地而倒。
古尔哈什被骤然掀飞,撞翻在地,重重摔入泥潭之中,身下是湿滑的土壤,身旁是被血浸湿的腐叶。
他滚了两圈,肩背剧痛,口中涌出一股铁锈味,耳边喻鸣不止。
还未起身,一道阴影已將他完全笼罩。
他猛然抬头,只见一道银光如霜般刺眼,一柄寒气未散的剑锋,已稳稳悬在他的面门前。
不偏不倚,就在眉心一指距离之处。
那是精钢所铸的真正利器,其上残留的血跡尚未乾涸。
莱昂站在他眼前,鎧甲和披风已被鲜血浸染,剑锋低垂,眼神冷冽。
他浑身浴血,呼吸却依旧沉稳,一如初战前的冷静。
没有怒吼,没有宣言,只有那柄丝毫未曾颤抖的剑。
古尔哈什望著他,喉咙发乾,一时间,竟连嘶吼都忘了。
莱昂没有立刻挥剑。
他站在原地,剑锋依旧悬在古尔哈什眉心前,未曾移动分毫。
他的目光却锐利如锋,死死锁定眼前这名倒地的狼骑兵小队长。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胜利者的轻蔑。
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冰封的冷静一那是从户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眼神,如熔铁浇铸过的钢刃,將一切软弱与犹豫都熬成灰烂,只剩下压抑至极的杀意。
不是癲狂,也不是激愤,而是一种沉稳、坚定、精准到极致的杀念。
如同屠夫注视著即將落刀的猎物,如同审判者审视著早已註定结局的罪人。
古尔哈什仰面望著他,只觉得浑身寒意攀升,像是被冰水灌进肺,连骨头都冻得发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这不是人类畏惧或愤怒时会有的神情。
这是一头杀惯了的猎食者,在下口前最后一次確认猎物是否还有挣扎的余力。
而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是那个例外。
这一刻,古尔哈什终於明白了。
那些曾被他斥为谣言的传言,那支无人生还、却连敌人影子都未留下的狼骑兵小队,
那些他不愿承认、不肯相信的细节与猜测,终於在此刻,一点一点拼接成了一个冰冷、残酷、无法逃避的事实。
那不是传言。
不是虚构。
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那支狼骑兵小队,的確是被一个人,一个孤身一人、手执长剑的人类骑士一一从头到尾,一剑一剑,杀到一个不剩。
就像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做的一样他孤身一人,穿行於狼群之间,未曾呼喊、未曾退却,只是举剑、挥斩、前行。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座狼哀豪翻滚,兽人连反击都来不及,就已倒地不起。
就像镰刀穿梭於麦田,不是战斗,而是收割。
古尔哈什的后槽牙咬得死紧,腮角鼓起,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却压抑得几乎要硬住。
他终於知道了。
这就是那个男人一一那个在夜色中杀光整队狼骑兵的死神。
不是巧合。
不是臆想。
他就站在自己眼前,浑身浴血,却步步逼近。
这不是人类应有的强大。
不是战士的搏命之举,也不是赌命的蛮勇。
这是猎杀。
是那种最古老、最纯粹、最冷酷的杀艺术。
是猛兽对猎物的绝对碾压。
而就在这一瞬,古尔哈什脑海中猛然划过一个念头个他从未想过、甚至不敢想的念头:
原来这片人类的土地,从未崩溃,从未屈服。
它不是待宰的羔羊,也不是战火下任人践踏的废土。
它养著一头真正的猛兽。
一头沉默、蛰伏、不豪叫、不惊惧的猎食者。
他不逃跑,也不高声吶喊一一他只是静静地注视、伺机而动,直到选中猎物的那一刻,才猛然扑出,一击致命。
而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目標。
这一切不是巧合。不是意外。
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庄,是引路的诱饵。
那座未毁的桥,是精心布置的圈套。
那压抑不散的血气,是藏在风中的號角。
他不是正巧经过这片山林一一他是在等。
在等他们靠近,在等他们上鉤。
这一切不是追击。
不是征服。
不是狼群狩猎逃亡的人类。
而是一场逆转的围猎。
他不是追猎者,不是强者,不是胜者。
他只是一一那群冲得最前、走得最深的狼里,被挑中的那一头。
这一念如冰锥般钉进他的脑海,寒意沿著脊椎一路攀上头皮,让他头皮发紧,喉头髮涩,连呼吸都开始滯涩。
他们不是中了伏击。
他们,是被选中了。
被引来,被锁死,被一剑一剑杀至崩溃。
古尔哈什望著那个缓步逼近的男人,只觉天地静寂得如同埋骨的深坑。
他终於意识到-
不是人类在逃,而是他们,早已身处一场蓄谋已久的死亡围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