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屈辱落难(1/2)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想撕破所有脸面,狠狠一掌,将齐静打死,然后,仰仗着妖妃的鼻息,像狗一样卑微的活下去。然而,隐藏在内心深处,一股压抑了许久的热血,唯年轻人独有的一点血xìng,忽地爆发出来,直贯脑际。仰天狂吼一声,猛地反掌,向自己的脑门击落──体内真息,“蓬”地一声,乱成了一锅粥。在纷乱中,时间的流速开始减缓,十六年来经历的种种,在脑中飞速闪过。
少小荣华,而后将近六年苦难,如今生死交错,那一线生机,彷佛是随风飘飞的浮尘,在他周身飘荡,却不给一丝抓住的机会……
散乱的掌风刮得他面皮生疼,而这一点点的疼意,便如一根北极雪地的冰针,直刺入他的心口,然后,寒意直贯脑门,冻住了原本那一点点的热血。平rì臆想的种种,蓦然反冲而上,将脑中填得满满的。他所追求的zì yóu、所渴望的强大、所幻想的长生仙道,此刻全都喷涌出来!如果要想这些愿望实现,他现在怎能死去?
怎能死去!
“啪!”
清脆的皮肉交击声响起,苏牧向后翻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又过了数息,他才抽噎两下,脸孔扭曲,嘶叫着嚎哭起来。他在这里哭得撕心裂肺,那边妖妃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便是你师兄的徒弟?”苏牧发现,自己再也哭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没有想哭的感觉,方才只是临场变节,觉得自己脸面挂不住,才尽力挤出点眼泪,以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本以为已经掩饰得够好,可是听了两人的对话后,他才明白,在对方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拙劣的闹剧!一时间,他羞愤yù死,眼睛紧闭着,不敢看人,现在,他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不出来!
便在此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入口鼻,与地上的尘土味混杂在一起,颇有一番奇特的味道。他愣了愣,脑中反应过来,这正是妖妃的体香。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妖妃火红的裙袂,数十层细纱织成的层层帘幕,便如同飘扬舞动的火焰,霎时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这倒是叫我想起了另外一人。”
然而,妖妃随后的动作,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被提了起来,不过比齐静略好一些,自己的脚还沾着地。这让他得以在近距离观察妖妃的脸庞,即使是如此贴近的距离,他仍找不到对方脸上有半点瑕疵,只不过,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让他的心中只有颤栗。妖妃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站着,苏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颤抖的双腿稳住,保持住平衡,只是那“咯咯”的牙齿打战声,还有“簌簌”抖动的衣物,都完全显露出他心中已漫过极点的恐惧。看着他的模样,妖凤笑了起来,莫名其妙。
妖妃想起了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耳边传来天玑冷冷的笑声,中间还有些微的切齿之音,苏牧本以为这是因天玑痛恨自己配合妖妃,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天玑并没有这么小心眼!那又是为什么呢?他的脑中已经是一片浑沌。可是,就在这浆糊般的思绪里,他猛地打通了关窍,一道灵光闪现,便如同暗夜之中惊起的闪电,“喀喇喇”一声响,映得天地一片煞白。
难道…是天音散人,老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莫非,我和他很像?
苏牧瘫在地上,心中情绪,由发现事实引起的惊惶,以及生了根的恐惧交杂在一起,连续几个大浪,将他没顶。他被这变化弄得失去最后一丝力气,可脑中却是出奇的清明。因为,只有这个答案,才最合理。
妖凤轻轻叹息了一声,否定了苏牧的猜想:“你师兄这徒弟,倒是没有他半分骨气,满脑子尽是龌龊心思,倒是叫我想起了被困在落霞峰的那一位,难得的是他竟然也能修习神霄御雷诀,真不知道你们东华剑宗是怎么想的,出了一个诸葛清吟还不够吗?这家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牧听到这里,心便如同掉进冰窟里。难道,这妖妃要杀我不成,缘由便是我乃天权的弟子?他想逃走,只是现在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他想指望天玑,可是,对方现在又哪来的jīng力来管他?苏牧可以感觉到,天玑身受重伤于前,又被妖妃刺激在后,双重打击,早就击垮了她的意志。此时,她虽然还是嘴硬,可却了无生气,应当是希望能激怒妖妃,只求速死。
可是,又怎能如愿?
此时,妖妃说出了一句话:“天玑,不如你替自己选一个报信之人?”
苏牧脑中轰然炸响,心脏在大力的抽搐之后,又猛地膨胀开来。软烂如泥的身子,刹那间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便开始了比刚刚更为剧烈的颤抖。沉静了好长一会,山道上没有半点儿声息。所有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而在苏牧行将崩溃之前,天玑终于开口,只是话音显得有些疲惫和沙哑,也失去了强自为之的平静:“xìng命cāo之你手,多说无益,还是随你吧!”顿了顿,忽又一笑,笑声中,不知有几多苦涩:“如此拖延,真不是你的xìng格!”
“如此就好,不必心焦!”
妖妃淡淡应了一句,对脚下的苏牧再不看一眼,转过身去,一股真息发出,将齐静也打醒了:“该让这女孩儿也有个机会才是。”妖妃的兴致颇高,正因如此,苏牧活命的机会,便被分出了一半。他埋着脑袋不敢抬头,只听到齐静呻吟了一声,然后,便又是一声尖叫,而且,这叫声竟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聒噪!”
妖妃说话的同时,空气似乎瞬间升温,然后,整个世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苏牧的身子抖了一抖,尽管眉眼低垂,但他仍看到一点黑灰擦着地面,飘到远处。妖妃轻声道:“就便宜你了吧……我终究还是喜欢清静。”由于齐静的愚蠢,苏牧出奇轻松地获得了那唯一的生存名额。
“活了?”
苏牧心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前一刻,他的身子像岩石,而此时,他则像是化进了身下的山道中。这是完完全全的放松,所有的肌肉都在刹那间脱离了意志的cāo控,他的眼前也像是蒙上一层白纱,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然后,他下身一热,一股水流在两腿间滑下,立刻浸透了他的衣裤,sāo膻气味弥漫山道。苏牧终于隐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而这次,却是真的──或许是因为他遍体的sāo气,妖妃拂了拂衣袖,便将他远远地甩在一边,注意力也完全放在天玑身上。苏牧哭了半晌,总算能壮起胆子,偷看他们的表情,而这个角度,也是恰好。
而倏忽之后,天玑蓦地展颜一笑,笑容里,竟也有几分快意。可是,与这笑容不怎么搭的,却是他话中的内容:“叱yīn,且让我猜猜,你为我准备了什么死法。”
妖妃柔和一笑:“好!”
天玑从容道:“这倒好猜得很,你手上折磨人的法子,无非就是当年极乐宗的手段,九品莲台和万丈红尘。我料你必不愿让我速死,而且,你纵有千百种折磨我的法子,到头来,也只是为了一吐当年的怨气;你不但恨我师兄,也恨我师门,因此必定会想法子折辱我,且殃及师门!你留下我师兄的徒儿,正是如此想法。这样算来,那万丈红尘其中倒是有一篇法门,名唤‘心梦无痕’,世间一切皆如黄粱一梦,心中所思梦中所幸,过后了无痕迹,此法门可控人心智,正是个中妙招……”话说及此,摇头一笑,便再不说下去。
而看妖妃的表情变化,显然,天玑猜对了!
妖妃娇颜上露出惊异之sè,她道:“果然心思玲珑剔透,天玑不愧是天玑,只是仅凭猜测,我却不服。”
天玑无声一笑:“你说得没错,确实还有一个根据……我那顾瑾师侄,被禁一旁许久,走脱不得,想必也是你的手段!”
苏牧闻言一震,却听得妖妃轻笑一声,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便有一个人从旁边缓缓漂浮了过来,此人正是顾瑾!
顾瑾看来,亦是样貌狼狈,衣袍不整,还有多处被刚刚的离火给烧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此时虽然全身被制,但神智却清楚得很,脸上犹有泪痕未干。当然,苏牧清楚得很,这眼泪绝不是为他而流,自己刚才的丑态,想必早就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想到这里,他又将脸伏下,一波滚烫的热浪在他脸上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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