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家事(二)(2/2)
启年一早喝了满肚皮的咸菜汤,撑得回笼觉也睡不着了,干脆晃悠着去村里闲逛。
汉子们大多在地里忙碌,见到他就笑,“我说崔家的堂叔,好大个人还穿开衩裤啊。”
崔启年这才发现,裤子后裂了好长一条口子,露出大半个光腚,“天热,凉快。”他臊着脸回答,加快脚步朝家里赶,好寻侄女儿帮忙缝补。
崔家隔壁住着户章姓人,他家大女儿闺名秀玉,几年前嫁到外村,可没多久就死了男人,婆婆责备她克夫,将她赶回了娘家,大概寡妇间比较有共同语言吧,平ri和雉娘交情不错。
秀玉趁着天干阳光足,独自在打谷场晒茅草,捂得一身汗,短衣湿濡濡地紧贴在身上,崔启年拿手遮着腚,缩着个腰路过,一下就呆住了,猥琐的眼神儿盯着那对肥硕的胸脯肉就移不开了,直咽着唾沫子。
这祸害想女人呐,三十出头的人了,硬没碰过几次婆娘,ri头勾阳气,崔启年鬼鬼祟祟地瞅了阵子,直觉得这个粗手粗脚的妇人活赛天仙,瞧那两坨肉和屁股蛋,啧啧,招人命的妖jing哩。
“我说……秀玉啊,晒柴火呢?”他倒不避嫌,腆着张老脸凑过去套近乎,刚蹲下来,就听到哧溜一响,浆了又浆,补了再补的那条烂裤衩,从腚部裂到裆下,这年头是不时新内衣的,隐约就瞧见裤裆那显出团黑乎乎的玩意。
“作死啊,也不害臊!”嫁过人的乡下婆娘不是羞答答的闺女,泼辣得紧,你敢露鸟她就敢拔下来掰断,章秀玉扬着根棒槌作势要打,又觉得眼前的情景实在滑稽,手中的棒子举得高,人却侧着脸笑,笑得狠了,胸前的肉也随着上下摇荡。
崔启年倒尴尬,看苗头这寡妇好勾扯,但自个此刻的样子又太不合时宜,留不好留,走又舍不得,只好摸着后脑勺跟着嘿嘿笑。
还没等他琢磨着说几句话缓和下气氛,就听到身后一声暴喝,秀玉她弟刚好从田头回来,丢下荆筐,握着锄头奔了过来,这悍小子五大三粗,是钩子村出名的一条好汉,骇得崔启年扭头就跑,半路上那倒霉裤子就只剩了半截,现出软趴趴的行货和白腚,惹着沿途坐自家门前忙家务的婆娘们捂着嘴直笑。
“我说叔啊,你这是干啥?”小媳妇儿望着她堂叔连滚带爬地窜进院子,羞得直跺脚,满脸通红。
“雉……雉娘,关门,快关门,章家小子要杀我!”启年带着哭腔嚎道。
章家人堵着门骂,不肯离去,又正是返屋吃饭的时辰,全村人差不多都围了过来,乌压压的一片,这事热闹呗,比庙会的大鼓戏都好看。
本来秀玉是无所谓的,这算什么,庄稼人买不起布,有时汉子们下地怕弄坏衣衫,干脆打个赤身,小嫂子老婶子远远瞧到了,还嬉笑着指指点点哩,但被她怂货弟弟这么一闹,满村子的人都知晓了,面子上挂不住,躲进屋子里要生要死的寻绳子吊颈呢。
雉娘怕真出人命,跑过去扯着秀玉不放手,边好言相劝边痛骂着自家堂叔不是个东西。
“我姐要是死了,你也跑不掉!”外面的嘈乱吓得崔启年直哆嗦。
“二子啊,就当体谅婶子一把,散了吧。”崔婶挡在门口,唤着秀玉她弟的小名,老泪纵横。
幸亏崔家老小平ri和气,谁家要借骡子都爽快,结了善缘,在众人的劝说下,章家二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小媳妇端了碗面过去,打了两个鸡蛋,秀玉闹累了,也不念叨着觅死了,把鸡蛋面稀里哗啦都吃了。
等李臣急急火火来到崔家时,事情也平息了下来,雉娘恼得发抖,指着崔启年骂,她人秀气骂不出什么脏话,翻来覆去地责备着,“你这二流子!赖汉!”
“我说你好歹收敛些,惹了事擦不干屁股,别给自家人招灾祸。”李臣握着拳头,胳膊上小腱子肉鼓鼓的,只觉得一股闷气无从发泄。
崔启年本来畏缩着脑袋不说话的,李臣一开腔,这家伙倒来劲头了,“我家的事,你插什么嘴?”
他眯着眼在雉娘和李臣身上扫来扫去,咧嘴冷笑,“好哇,我刘家侄女婿尸骨未寒,你就奈不住寡了?就准你这小孤孀勾扯后生,就不准我臊情?怎么我也是长辈,这家我还有说话的份!”
雉娘的脸一下子惨白,她愣了会,转身从门后抽出横闩,劈头盖脑地朝崔启年砸去,“滚,滚出去!”声音尖厉得碜人。
等崔启年抱着头逃出去后,小媳妇儿像耗光了浑身的气力,瘫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人也打着颤。
“呃……”李臣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半响,雉娘抬起泪迹未干的脸蛋,望向李臣,指着门,“你也出去,堂叔其实说得也对,来往得太亲密了不好,”她嗓子暗哑,“我有男人的,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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