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乱(三)(2/2)
“我先去知会莽哥。”麻小七歪着嘴,哭般的笑了笑,一溜烟地就窜进了黑暗中,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别怪我,那李老爷是明眼人哩,早发觉了,我不答应诱你们进来,已和其他人一般,脑壳离了颈脖。”麻小七在心里想。
刘皋张了张嘴,觉得有些不妥,再看看周围,两侧立着土台,四处散落着砖石,工地中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洼,才进了一小半人,空旷的地方就拥挤不堪。
再等得片刻,内应们的暗号还没传来,刘皋焦急地走来走去,烦躁下捶了捶身旁的土台,拳头磕碰,却觉得软棉棉的,定睛细看,哪里是工匠攀高用的台子,分明是外面糊了层厚泥的草垛,还透着股油味。
“糟!”刘皋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那麻小七走前的笑脸,分明透着几股侥幸,眼前的情景,再愚钝的人也发现是个陷阱。
……
火光和杀喊声响起时,全县都惊动了,只听到各处街道有人敲着锣,沿途喊道,“有歹人作乱,已被官兵击溃,乡邻父老稍安勿躁,守好门户,天明之前,不得外出。”
雉娘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眸,挑着灯在纳鞋底子,她这人心里装不下事,早前李臣随口说说,她就巴巴地连夜赶工,虽说双靴底子值不了几个钱,但外面买的,哪有自家缝得jing细舒适呢。
府邸外嘈杂不已,留守护家的差役们似乎早有准备,提刀带弓,占据了高处要害之地,雉娘不知发生了什么,赶到婆婆的屋子,守着老人家,又派人去问了情况,说是有人造反,李功曹和简主簿已经带人平叛,因为事前收到了消息,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夫人和老夫人不必担忧。
话是这么说,可下人们惊了魂,满脸惊惶不安,有几个婢女还吓得直哭,雉娘也怕啊,一颗心“砰砰”得如要跳出嗓子般,可瞅着宅院闹轰轰的,全乱了阵脚,她强忍着心慌,安抚婆婆先去内室躺下,自个坐到窗边,特意多燃了几盏油灯,耀得满屋通明,然后拿起了刀剪针线。
透过裱在窗棂上的帛布,人们望见主母灯下的身影,看她这当口还在安安宁宁地缝鞋纳底,无形间心里有了底气,很快,全宅平静了下来。
“别出事啊,你千万别出事。”没人瞧到,雉娘一张小脸惨白,手抖得哆嗦,没一会,指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子,血点子喷满了做鞋底用的厚布。
一晚上来了几趟差役,隔着大门喊,传达最新的形势,消息一个比一个好,县兵拿火箭点燃了事先设下的油草垛,起了大火,分割开贼人阵势;埋伏在城外的伏兵趁势包杀,乱贼望风而散,贼首刘平兄弟,还没来得逃回庄子,据堡顽抗,半途上就被投诚的家兵剁了首级……
待到天大亮,雉娘还没有睡,也不吃喝,直到看见外门开了,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李臣带着数个差役,疲惫地走了进来,才长嘘了口气,昏了过去,惹得下人又是一阵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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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乱行逆乃大罪,为首者诛满门,胁从者斩立决,初平元年末,平原郡豪强刘平的叛乱一夜间被剿灭了,李臣并没有多少欣喜,只觉得恶心yu呕。
刘平刘皋全家老小,有参与作乱,罪有应得的汉子,也有毫不知情的妇孺老人,统统送上了刑场。
“莫非佐之动了恻隐之心?”简雍摇摇头,“别说乱世用重典,便是太平年间,这等罪行,满门也留不下活口。”
“没,行刑吧。”李臣声音沙哑,闭上眼,不再去看刑场沙地上的血。
“我不是圣人,心怀天下怜悯众生,如果败了,别说我,干娘和嫂子的下场,让人不堪想象。”他摸了摸怀中刚纳好的鞋底,“我只需要保护好重视的人,那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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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是从《边戎》时,便开始追看他的书,细节大局文笔都是极好的,至今还记得,《边戎》中杨大和婆娘野合的那场戏,真真闷sāo得紧,当时在下还想,怎地我就写不出这般情景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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